54 溫柔責備

第54章 溫柔責備

傅沉歡穩穩跨過門, 步伐從容。

段淮月最先松下一口氣:“我天!可吓死我了,沉歡,你沒事吧——”

看他走路還算穩當,氣息也均勻, 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總歸他能這麽快回來, 證明根本沒有掉到懸崖下去, 應當是及時抓住了什麽,那想來大概沒什麽事。

傅沉歡嗯了一聲。

段還說心有餘悸:“怎麽回事啊好端端的怎麽會掉下去啊, 你一向挺穩妥的呀, 怎麽帶着諾諾還這麽不小心?幸好人沒事。”

傅沉歡沒說什麽。

他略一擡手,向着還沖他彎腰行禮的霍雲朗和原樂:“不必多禮。”

霍雲朗腦中繃着的那根弦松下來,暗暗呼出一口氣, 原樂拍拍他肩膀。

在場的人,誰不是提着心?她自己也心裏沒底, 好在虛驚一場,不過所有人中最該安慰的還是諾諾。

原樂想着轉過身攬住黎諾肩膀:“別哭了諾諾……沒事啦沒事啦,看這小臉哭的,都凍壞了, 我就說王爺身手很好, 肯定不會出事的吧。”

她這樣說着, 黎諾卻仍有一行眼淚流了下來, 甚至有些茫然的看了原樂一眼。

原樂只當她還沒回過神, 便安撫地沖她笑笑。

淩钊走上前來,停在黎諾身邊, 語氣淡淡的:“這樣的天氣, 跑動最是傷身, 眼下既然虛驚一場, 便早些歇着吧。”

他看向段淮月,“黎姑娘的藥你去備一下,我累了,先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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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時瞥過黎諾一眼,面.具下的目光不鹹不淡,略有疑慮。

黎諾卻也注意不到這些了,她從剛才就一直是呆呆的狀态,像是吓壞了、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

這模樣實在招人疼,段淮月看的不忍心,連忙招呼傅沉歡:“沉歡,別站着了,快過來呀,你以後可要注意一點,不要把諾諾帶到那麽危險的地方去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你看看——把諾諾吓得,我看她剛才都要急瘋了,還不趕緊過來哄哄。”

不用他說,傅沉歡已經走到黎諾面前。

他身形高大挺拔,站在黎諾面前,将她整個人都籠罩進去,黎諾擡起含淚的雙眼望着他,細弱的身軀不知因何而微微發抖。

傅沉歡沒說話,單手将黎諾攬進懷中,她身子冰涼的沒有任何溫度,他下意識抱緊了些。

段淮月露出些許欣慰的笑來,離得近了,他才看見傅沉歡右手受傷,掌心血肉模糊。

他指了指,“手受傷了,趕緊包紮一下。”

傅沉歡道:“沒事,皮肉傷。”

看起來确實不算太嚴重,只是一道深深劃痕和一些細小刮痕,比起撿回一條命,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段淮月點點頭:“還行,看着是沒傷到筋骨,”他判斷着劃痕的樣子,“是不是掉下去的時候,伸手握住哪塊凸起的石塊了?”

“嗯。”

“哎呀……真是蒼天開眼,你算幸運的!”這口氣緩過來了,段淮月才想起來說,“沉歡,我從小在這長大,對那懸崖再清楚不過了,那下面雲霧缭繞深不見底,幸虧你功夫好反應快抓住什麽!真掉下去了——唉……我都不敢想。”

黎諾內心冰涼的聽着這些話:她剛才已經表達的很清楚,段淮月知道傅沉歡在西北坡墜崖,自然認為傅沉歡是在鬼門圈走了一遭。

而傅沉歡并不知曉那懸崖的奧秘,即便他從南坡掉下去,可他并沒有真正掉落,而是抓住了壁上石塊,所以,他也必然認為底下是萬丈深淵。

算來算去,終究還是出了錯——她沒想到,沉歡哥哥的武功強大到如此地步,就算猝不及防掉落懸崖,他竟能在轉瞬之間抓住生機。

可是……可是,黎諾心中無不苦澀的想,可是她怎麽辦呢?

她要怎麽解釋?

計劃落空,滿盤皆輸,她不能像最開始設想的那般,跟他合盤托出所有事情了。

她的滿腹苦衷只能暫且壓下,而此時此刻,她又如何說清自己在懸崖邊那狠狠一推呢?

黎諾手足冰涼,大腦中有一道尖銳的刺痛,若不是傅沉歡摟着她,她幾乎要站不住。

傅沉歡抱着黎諾,她身體什麽狀況他最清楚,轉身吩咐霍雲朗:“整編龍州軍就地歇息,萬不可弄出太大動靜,這裏是兩國交境,要小心些。”

霍雲朗自然明白:“是,王爺放心。”

傅沉歡對段淮月略一颔首,“少陪,我先帶諾諾回房間,麻煩你安排一下他們兩人。”

段淮月擺擺手,“跟我還客氣什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他們兩個你就不用管了,我都會安排妥當的。你快帶諾諾回去,她本來體質就弱,剛才跑了一路,又急又怕,這會兒身子肯定不舒服了。”

傅沉歡垂眸看向黎諾。

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嬌嫩的雙唇凍成粉白色,看着柔弱單薄的可憐,嬌嬌小小的一個有些呆呆的靠在他懷中,烏發淩亂松散,幾縷發絲貼在滿是淚痕的雪白臉頰上。

像一碰就碎掉的泡沫一樣,看一眼都覺得可憐。

傅沉歡眉心緊擰,只點點頭,旋即一言不發地将人打橫抱起來,轉身走了。

……

黎諾心亂如麻。

傅沉歡的懷抱一如既往寬厚溫暖,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抱着她走的從容沉穩。

但即便他的胸膛再暖和,黎諾亦覺整個人如墜冰窟——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吓壞了還是凍壞了,身體發抖一直停不下來。

傅沉歡感覺到了,手臂微微收緊。

他的動作分明還是護着她的,可是臉色沉沉,一句話也不說。黎諾一顆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

傅沉歡一言不發抱着她走到房間門口,他沒有手,直接一腳踢開了門。

“咣當”一聲悶響,讓黎諾更如驚弓之鳥吓了一跳,她和傅沉歡朝夕相處,怎會不知他十分注重自己在她面前的言行舉止,從來沒有失過君子風度,對待她溫柔到幾乎小心翼翼。

何曾有過這樣的行徑?

他必然是生氣了。

也對,哪有人經歷了那樣的事,還會不生氣的呢?

黎諾靠在傅沉歡懷中,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霧蒙蒙的大眼睛有些灰暗。

回到房間後,房門一關,頓時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二人。

傅沉歡把瑟瑟發抖的姑娘放在床上,展開棉被将她裹好。

此時天色已有些暗沉,窗棂處射進一點點夕陽餘晖,淡淡的金色映照在傅沉歡俊美無俦的側臉上,那層鍍光映照的他睫毛根根分明,眸色深邃。

他一路沉默,直到現在也依舊沉默。

只是……看他現在的動作卻是很關切的,并沒有把她丢在這裏就不管。

這似乎并不是怨恨她、讨厭她的那種沉默,若他怪自己,怎麽還這樣溫柔?

可傅沉歡不說話,黎諾心中打鼓,提心吊膽一路到現在,終于忍不住了:“沉、沉歡哥哥……”

一開口才知道自己的聲線顫抖的這麽厲害。

傅沉歡的目光靜靜落在她身上。

“對不起……”她噙着淚,看起來懊惱極了,“你罵我吧,別不跟我說話……”

不等她再說什麽,傅沉歡嘆了口氣,慢慢将眼前手足無措的姑娘輕輕攬進懷裏,拍着她瘦弱背脊,無聲地安撫。

他看得出,她吓壞了。

黎諾一臉茫然,感受他的擁抱整個人已經呆住了。

聽見傅沉歡頗有些無奈的低沉嗓音:“諾諾不怕,沒事了,沒事了。”他低聲哄,“身子這樣涼,望舒說你是一路跑回來的?”

他說着,伸手摸一摸她的額頭,“只怕又要發燒。”

黎諾淚眼朦胧,此刻已經完全懵了,她不知道傅沉歡為什麽還這樣關心她,甚至連一句質問與責罵都沒有。

她小聲,說的結結巴巴:“沉歡哥哥,對不起……你、你生我氣麽?我、我其實……”

又能怎麽說呢?黎諾的眼淚不知不覺流下來,只能蒼白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傷害你……真的……”

傅沉歡一如從前那般給黎諾溫柔細致地擦淚,“我知道,我沒那麽想。”

黎諾淚如斷珠,幼鹿一般的眼眸澄澈清明,只叫人看清她眼底所有歉意與愧疚。

“不哭了。”傅沉歡輕聲道。

今日之事他始料未及,跌落懸崖那一刻,其實也沒想什麽,初初墜入雲霧時便抓住崖壁上的凸起,腳下白茫茫一片萬丈深淵,雖未驚慌,但着實捏了把冷汗。

翻上來之前他只心慌,擔憂諾諾一人在上邊心急之下不小心踩空。待上來後,見崖上無人,他雖怔愣片刻,卻也并無任何怨怼情緒,只猜想諾諾應當吓壞了,回去找人。

等回去見到她,果然與自己所想不錯。

自始至終,傅沉歡從沒想過這是諾諾故意為之,目的是為了置他于死地。

她不是別人。

她是諾諾。

是的,但凡換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以那樣的角度與力道将他推落懸崖,他都絕不可能有任何懷疑——這個人毫無置疑的就是要殺了他。

可是這個人是諾諾,那不一樣。

這個命題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諾諾不會的。

只是因為當時情況危急,她說過腳下的土地有松動,她害怕極了,會有那樣本能的自保反應也不足為奇。他怎會以此來責備她呢?

傅沉歡一顆心微微揪着,她的淚多到根本擦不完,灼燒着他的手指,疼痛侵入骨髓。

“我沒有怪你,諾諾,沉歡哥哥知都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嘆道:“不要哭啦,臉都哭紅了,疼不疼?我都不敢太碰你。”

黎諾透過模糊的淚眼看着傅沉歡,“……你不怪我?”

她害怕極了,什麽都要問清楚才行,“那你剛剛……剛剛明明有些生氣的,我看出來你不是很想與我說話……”

傅沉歡道:“我自然生氣。”

提起這個,他便帶了一些薄怒,神色也嚴厲起來:“我如何能不與你生氣,我囑咐你不要亂走的,你答應的好,為什麽不聽話?竟然一個人跑到懸崖邊上去了——你可知我看見你站在那裏……”

他幾乎吓得魂飛魄散,僅有的冷靜也不過維持在臉上,實則膝蓋都有些軟了。

如果沒有後面的事,他定是要狠狠教訓她一頓,必定比此時此刻還要嚴厲,還要不留情面……即使他也不知該如何教訓她,但至少也要說一兩句重話的。

可是現在,她這般可憐的樣子,他心疼都來不及,如何還舍得教訓她什麽。進門時勉強撐出些冷淡嚴肅的面色,也只是強弩之末,早就想抱她在懷好好哄一哄了。

黎諾早就聽得愣了:“你是因為我這個才與我生氣……”

傅沉歡無奈:“是,難道我不該生氣?”

他說:“你真是本事大了,也不管會不會氣壞我。若在我眼皮底下看你出事……”那還讓他活麽,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會變成什麽樣。

“幸虧掉下去的是我,你哭一場,我還能回來,”傅沉歡修長的食指戳在黎諾額頭上,到底沒舍得用任何力氣,只是輕輕點了點,“若是換做你,你讓我上哪去找你?”

黎諾鼻子一酸,原來,從回來到方才,他的冷淡沉默是因為他氣自己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他将她推落懸崖的事情,他就這樣信了她的解釋,一點也沒有責怪她。

無論是哪一個世界,她再也找不出會有一個人如此待她。

“沉歡哥哥……”黎諾忍着眼淚,忽然記起來傅沉歡一直用的是左手,他的右手始終背在身後,“讓我看看你的手——”

他用手借力撐住自己全身的重量,傷肯定不可能輕了,黎諾當機立斷:“我現在去找段大哥拿些傷藥和紗布給你包紮。”

她說着一把掀開棉被,站起身就要跑,傅沉歡拉住她臂彎:“不用。”

他看着她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頰,心疼的滋味密密麻麻擠壓在整個心髒,“我的手沒事,劃了一下,無礙的。倒是你——”

“你乖一點。”

他微微擰着眉,“回到床上躺着,別再亂跑了。”

看她不管不顧掀開棉被,那麽單薄的身子仍在發抖就要這樣跑出去,傅沉歡的氣不打一處來,敢情他剛才說了那麽多,全都白說了。

他多麽細心呵護才将她身子養的好一點點,這麽冷的天氣裏,也看着也頗有氣色,他心下歡喜才縱她出來玩。

今日卻被她糟踐至此。

黎諾一雙烏蒙潋滟的眼睛望着他,正要再說些什麽,傅沉歡哪裏還肯給她機會?直接将人攔腰抱起,再次放回到床上。

他只是心疼她,不是不生氣了。現在看着她,還有一種恨不得将她揉碎進身體裏、令她再也做不出任何傷害她自己的事情。

傅沉歡眼中隐隐帶着血絲,一手托着黎諾纖細的脖頸,實在忍不住咬了她一口。

不過只是看着兇狠,實際只輕輕一下。

傅沉歡咬過之後,滿腔的情緒并沒有疏解多少,倒更添的幾分疼惜,他嘆着氣,在黎諾唇角輕啄幾下,像是安撫一般。

黎諾還惦記着:“沉歡哥哥你的手……”

傅沉歡道:“我手沒事。”

“可……”

“諾諾,你更重要。”

他沉聲道,“這點皮肉傷待會兒我自會處理,你不能再受風了。你若真的從不知道,我便明明白白教你:看你受苦,我錐心刺骨之痛,勝手上之傷千萬倍。”

他從不把話說的如此剖白,幾乎将心拿出來給她看,黎諾心中又酸又軟。

雖然她有巨大的苦衷,但這件事從表面上看就是她的錯。忐忑不安等着對方責罵,卻并沒有受到任何指責,還反過來被安慰、被呵護。

甚至她想出去給他拿個藥,他都要心疼。

黎諾輕輕揪着傅沉歡衣角,“沉歡哥哥,你不要對我這麽溫柔,我傷到你了,你不要什麽都不說……你怎麽都不訓斥我?你要是罵我兩句……”

“胡說什麽。”傅沉歡打斷她。

罵她兩句,若他舍得,還用她說?

傅沉歡側頭嘆氣,曲起食指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我生氣,從不是因為自己失足落崖,傻姑娘。”

他眉目溫軟下去,憐惜漸漸壓倒了所有情緒:“好啦,別這樣內疚,我知道我的諾諾是什麽樣,那樣的意外,我不會放在心上。”

小姑娘望着他,眼睛中還有點點水光。傅沉歡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他捏着她臉頰,低笑威脅,“你若再愧疚,我便吻你。直到叫你忘了愧疚為止。”

這話說完,黎諾也沒有轉開目光。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仿佛會說話一般,表達着任他予取予求的意味。

傅沉歡心中最後一點點嚴厲也消了。

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若不是看她蒼白單薄的可憐,他舍不得碰,此刻一定讓她知道自己并非吓唬她。

且先欠着,他在心中默默想。

……

與此同時,霍雲朗和原樂拿了藥,正往他們的房間走。

霍雲朗手上不僅拿着傅沉歡所需要的傷藥和紗布,還有段淮月親手煎的一帖藥,是給黎諾喝的。

他拎着東西一言不發往前走。

原樂跟他搭了好幾次茬,他都不怎麽接,終于原樂雙手叉腰:“霍雲朗你怎麽了?我跟你說話,你一直想什麽呢?”

霍雲朗的腳步戛然而止。

他站在原地默了一瞬,回過頭:“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就能什麽都不想嗎?王爺的功夫何等高明,他又是怎樣謹慎的一個人,我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失足落崖。”

噼裏啪啦說了一長串,霍雲朗長長呼出一口氣:“雖然——這麽說無憑無據,但是我如何能相信黎姑娘,他們二人一同出去……”

“得,快住口吧你,”原樂擰着眉,“就因為這個,你這一路拉個晚娘臉到現在啊。”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什麽意思。是,王爺的功夫已是登峰造極,雖然說這事離譜了點,我也不太相信他竟然會失足墜崖。但它就是發生了——就因為是他們兩個人一同出去的,你就懷疑諾諾,這有些過分了吧?”

霍雲朗沉默了一會兒:“這怎麽能算過分?”

原樂道:“且不說說諾諾有沒有這個能力,咱們相處這麽長時間,她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她有什麽動機害王爺?你看看今日她跑的、都急成什麽樣子了?”

她說的是有道理,可自己考慮的也沒有錯,霍雲朗搖搖頭:“無論她無不無辜,都會這樣急的,總要拿出一個姿态吧。”

原樂冷笑:“王爺還沒說什麽呢,你這頂帽子倒先扣下來了,你憑什麽?”

“我不想跟你吵,”霍雲朗嘆了口氣,“你腦子中想的東西一向和別人不一樣。”

本來聽到前半句,原樂也不打算繼續說了,但後半句她的火氣又起:“什麽叫做我腦子中想的東西和別人不一樣,分明是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這是王爺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系?”

“這是王爺自己的事嗎?這小事麽?這是關乎性命的大事,王爺待你我恩重如山,如果沒有他——你的背脊,能像現在挺的這樣直?”

他一語雙關,既有隐含的意思,更是字面上的理解。

原樂明白他的意思,“我當然不可能忘了王爺的恩情,可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人活着,除了開心快活,其餘的都不重要。過去的六年,王爺活着比死了還要難受,可你看他現在呢,他把諾諾看的比性命還要珍貴,你怎麽就不懂呢?”

霍雲朗低聲說:“可她若是個奸細呢。”

原樂看着他:“那也只能讓王爺決定如何做。”

她搖搖頭:“諾諾不會的,你與她相處的時間和我相比,還是太少了。她是很好很好的人,正直善良,坦誠熱烈,是你在朝堂上浸潤多年,看誰都疑神疑鬼。”

霍雲朗說:“也許吧。”

“我知道王爺交代你辦了其他事情,他這次親自來這邊,除了帶諾諾尋醫,還有另外的事要辦對吧。”原樂說,“我看見原平和原安了,還有譚玉騰,他們都是外圍暗衛隊的,是來負責接應潛影衛查事的吧。”

霍雲朗只道:“你別問。”

原樂一臉晦氣地看他一眼,“誰問了?我才不稀罕知道呢,我只是想告訴你,既然這樣,王爺肯定會單獨召見你。等到時候你別亂說話,沒評沒據搬弄諾諾的是非,我肯定跟你沒完。”

霍雲朗嗯一聲:“我知道了。”

他們争論過這一番,剩下的路誰也沒再說話。

進門後便看見傅沉歡守在黎諾身邊,兩人挨得近正說着話。

見他們進來,黎諾連忙坐直了身子,一疊聲地說:“把傷藥和紗布給我。”

原樂遞給她。

黎諾小聲道了謝,旋即捧過傅沉歡受傷的右手上藥,她的神情極其認真,就像對待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傅沉歡手上,沒有心思留身旁的東西。

她垂着眼眸,纖長的睫羽也微微垂着,白淨的小臉因角度而看不清上面神色,但就是能讓人感覺到她的溫柔與難過。

原樂悄悄用手肘撞了撞霍雲朗,後者意味不明的清了清嗓子,算是回應。

傅沉歡眉目含笑,看着黎諾微微嘟起嘴往他受傷的手上輕輕吹氣,酥麻的癢意自手上傳來。他手指微微蜷縮了下,因有外人在場,才控制着沒讓自己笑意更深。

黎諾細心輕柔的為傅沉歡纏好紗布後,傅沉歡便去拿藥碗喂她喝藥,黎諾搖搖頭,自己捧過碗,很乖的仰頭全喝了。

傅沉歡彎唇,完好的那只手捏一捏她的臉頰。

“諾諾,你先休息一下,我一會兒再回來陪着你。”

他看向原樂,原樂立馬接口:“屬下陪着諾諾。”

傅沉歡點點頭,輕輕摸了下黎諾的腦袋,旋即站起身向霍雲朗微微擡手,闊步出門。

霍雲朗心領神會,沖黎諾行了個禮,轉身跟上傅沉歡。

作者有話說:

下次給沉歡一臉證據(陰沉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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