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孟嘉丞的父親

孟嘉丞的父親

夏榆藝考順利通過的背後是苦苦練習，但在看到成績的那一刻，一切疲憊都煙消雲散。

她提起筆解算着一道又一道計算題，滿紙的草稿是她努力的見證。

一盞臺燈，外面是傾盆大雨，陪伴她的只有小滿。

這一切，都只是為了那一天。

“考試結束，所有考生停止作答，下一站，上岸。”

夏榆走出考場大門，天晴了。

她不敢置信，曾經畏懼忌憚的高考，今天，徹底結束了。

未來的路會是怎樣。

【夏夏！考完了，我們出去慶祝一下吧！】

【好！】

夏榆快走兩步，陽光也偏愛她，雨後的空氣散發着泥土的清新，陣陣微風撫起她的發絲。

晚上，孟嘉丞家裏。

“我們畢業啦！”

“我好舍不得啊。”蘇笑笑聲音哽咽，趁人不注意時抹掉眼淚。

“不要哭嘛，我們會一直是好朋友，隔三差五還是可以出來聚聚的。”

蘇笑笑默默點點頭，聲音已經發不出來。

“那就祝我們都有個好前程，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夏榆舉起杯，轉頭看向身旁坐着的孟嘉丞。

孟嘉丞幾根手指用力捏着杯子，沒有回應夏榆。

徹夜長談，喝酒的只有蘇笑笑和江磊，而現在已經倚在沙發上不省人事。

屋裏很安靜，只有幾聲鼾聲。

“丞…”夏榆剛要吐口，只見孟嘉丞舉起杯子大口大口喝完杯中的飲料，然後從桌底拿上來一瓶紅酒。

“你要幹什麽，別喝酒。”夏榆上手去抓孟嘉丞的胳膊。

孟嘉丞苦笑搖搖頭，臉上甚至有些委屈的表情，無視般倒滿一整杯。

随後一飲而盡，幾滴紅酒順着嘴角滑落，浸染在他的白色襯衫上。

夏榆吓了一跳，眼底閃過一抹擔憂。

孟嘉丞放下杯子，猛咳幾聲，夏榆趕忙起身。

“我去給你拿水！”

“小魚，別走……”孟嘉丞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往自己身邊拉。

“你怎麽了？”

孟嘉丞眼底變得紅潤，委屈至極的樣子有些可愛。

夏榆靠近坐在他身旁，手腕被他拽進懷裏。

“小魚，別不理我啊……”

夏榆無奈的被他逗笑。

“理。”

“好了吧？那我去拿水。”

剛要站起身的夏榆感受到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禁锢一樣牢牢抓住。

孟嘉丞直接舉起酒瓶大口大口喝下，臉上的紅暈再也藏不住，将頭小心地靠到夏榆的肩膀上，活像一個小孩子。

“小魚，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

夏榆身子緊繃，微微向前傾。

“誰…誰啊？”

夏榆大腦已經混亂，她不知道接下來的答案是如何，她又該怎麽應對，情緒一上來，她的眼淚不知不覺也爬上了她的眼眶。

耳邊遲遲沒有回應。

孟嘉丞，睡着了。

夏榆捂着嘴，身體搖搖欲墜，眼淚順着指縫滴落，心好像被什麽重重捶了一拳，胸口好悶。

她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一夜未眠，榆樹花開。

夏榆高考分數：677。

孟嘉丞高考分數：693。

蘇笑笑高考分數：601。

江磊高考分數：564。

…………

分數下來後緊接着又是報志願。

惱人的七月。

大家如願考上了自己夢想的大學。

四個人打着語音電話。

【啊啊啊啊！我考上北藝了！】

【西大的形象設計也錄我了！】蘇笑笑電話那頭還傳來一個男聲。

【我是西大的軟件工程。】

【呦呵，你倆在一起呢，恭喜啊！】夏榆笑得合不攏嘴，突然發現孟嘉丞的麥克風遲遲沒有動靜。

【丞哥，你也被體校錄取了吧？】

【那是必然啊，這個分數躺着進吧。】江磊搭茬道。

【我進的醫科大學。】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群裏噤了聲。

誰不知道孟嘉丞喜歡天體，怎麽會突然說去就去了醫科大學呢。

細細琢磨一下也能猜的八九不離十。

是他遠在外國的父母逼他改了志願。

【醫科大學不錯啊。】

【嗯，醫大也罷，既來之則安之。】孟嘉丞聲音低沉，讓人不由得沮喪起來。

電話散的倉促，大家都藏着話。

夏榆顫抖着手，查着醫科大學的位置，心裏一涼，76公裏。

好遠，他們的距離拉到人海。

七月十一號，夏榆成年了。

她穿着新買的裙子，站在媽媽的照片前轉圈。

“媽媽，好看嗎？”

“媽媽眼中，女兒一定是最美的吧。”

她連忙出了門，去赴孟嘉丞的約。

剛到門口，她就發現門是敞開的，屋裏有男人争吵聲和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的聲音。

夏榆靠在牆上，聽着屋內的動靜。

“我不想上醫科大學，我喜歡體育！”

“學體育哪有前途，本本分分當個醫生不好嗎，這可是鐵飯碗！爸媽都是為了你好！”

“你們也算爸媽，從小到大見過你們的次數屈指可數的人也算是爸媽嗎？既然不管我那就永遠不要管。”

孟嘉丞的聲音是有史以來最冷冽的一次，每一句話都像拔下自己身上的一根刺。

他自己知道，他說出這些話時，最痛的是自己。

“你什麽意思，你是打算和我們斷絕親子關系嗎？”

孟嘉丞青筋暴起，憤恨的眼神裏滿是厭惡，切齒着吐口一個字。

“是。”

男人惱羞成怒，四處尋找着趁手的東西，孟嘉丞似乎是知道他要幹什麽，沒有任何防備，任由事情發生。

男人掄起一根擀面杖就往孟嘉丞身上揮去，瞬間他身上透出一個血紅的痕跡。

夏榆側過身往屋裏探去，發現孟嘉丞的白衣服上開始滲血。

眼看着男人不滿足，又抄起地上已經碎了一半的坡璃杯。

“叔叔！”

夏榆不顧一切跑上前護在孟嘉丞面前，玻璃杯也重重砸在夏榆的後背。

“啊！”

瘦小的身軀雖然抗下這一下，但玻璃的碎片卻劃下一道不淺的傷痕。

白色的裙子被點點血跡染紅。

她擡眼看着孟嘉丞猩紅的雙眼，笑着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夏榆搖搖晃晃地轉過身看着那個男人。

男人明顯看見血後被吓壞了，不敢吱聲。

“您是孟嘉丞的父親吧，我知道我是個外人，不該摻乎這件事……但是你要是動手打孟嘉丞，我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夏榆身體搖晃，但是聲音異常堅定。

“您扪心自問，孟嘉丞不欠您的，如果非要還您一條命才肯罷休，那我願意奉陪……”

孟嘉丞看着夏榆後背上已經在擴散的血跡，有一種想要立刻抱住她的沖動，強烈的心疼梗在喉嚨。

黯淡的眼睛蓄滿了淚水，手顫抖着靠近她的傷口，牙齒緊扣着。

夏榆還要開口時，發覺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腳下也開始發軟。

将要傾倒的時候，一個溫暖的大手将她抱起。

“不說了，去醫院。”

孟嘉丞的胳膊上隐隐作痛，但依然緊緊将夏榆抱在懷裏。

“你怎麽這麽傻？”

“不疼……”

醫院不遠，夏榆很快進入了搶救室。

孟嘉丞看着手上幹涸的血跡，愧疚的崩潰大哭。

“是我沒保護好你。”

搶救室的燈熄滅，走出來一名醫生。

“手術很成功，萬幸沒有傷到要害。”

孟嘉丞的心終于沉下來。

他倚在牆上，深深呼吸着。

“沒事就好……對不起。”

遠處傳來腳步聲，是蘇笑笑踩着高跟鞋扶着牆，一瘸一拐的奔跑在樓道。

“夏夏！夏夏！”

蘇笑笑哭紅的眼瞪着孟嘉丞。

“告訴我，我家夏榆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