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晨曦微露，小鎮的市集漸漸蘇醒。傅霜林身着一襲素色長衫，手持一柄竹骨紙扇，緩緩步入市集。他的攤位設在河邊柳蔭下，一張舊木桌，幾塊未經雕琢的硯石，幾卷宣紙，幾支或粗或細的毛筆，便是他全部的行頭。桌上，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畫正靜待墨香四溢，遠山含黛，近水如鏡。

“傅公子，早啊！”一旁賣茶的冷伯兮笑眯眯地打着招呼，手裏提着剛燒開的熱水壺，為傅霜林的銅壺添上熱水。傅霜林微笑回應，輕拂衣袖，坐下，開始研磨墨汁。

不久，市集熱鬧起來，行人駐足于傅霜林的攤位前，或驚嘆于他的畫作之精妙，或詢問價格。一位身着一襲淡綠色的長裙的姑娘，步至桌前，細細觀賞起那幅未完成的山水畫來。

“此畫意境深遠，筆法細膩，不知可否為我單獨繪制一幅？”鄧采薇贊嘆道。

傅霜林微微一笑，謙遜道：“姑娘謬贊了，若姑娘真有此意，傅霜林自當盡力。只是，畫中意境需由心而發，不知姑娘心中可有想要表達的景致？”

鄧采薇沉吟片刻，道：“我向往那雲深不知處，松濤伴月明的清幽之境，公子以為如何？”

傅霜林聞言，提筆蘸墨，動作行雲流水，只見宣紙上漸漸顯現出群山巍峨，雲霧缭繞，松林密布，一輪明月高懸天際，清冷而皎潔。圍觀的人群中不時發出陣陣驚嘆。

随着傅霜林的筆觸游走，整個畫面仿佛活了過來，風似乎從畫中吹來，帶着松木的清香和月光的涼意。鄧采薇看得入了迷，待傅霜林最後一筆落下，她忍不住拍手叫好：“妙哉！公子之才，果真是名不虛傳！”

交易達成，傅霜林将畫作輕輕卷起，遞予鄧采薇，交易完成後，鄧采薇小心翼翼地卷起畫作，向傅霜林道別。她戴着帽子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日已西斜，傅霜林收拾好攤位，踏着夕陽的餘晖，緩緩步入小巷。

夜色如墨，星辰隐匿于厚重的雲層之後，只餘下幾縷微弱的月光，勉強照亮了這古老而幽靜的庭院。

趙澄月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蒼白，雙眸緊閉，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沉睡之中。她的身旁，傅霜林正低頭凝視着她。

傅霜林輕輕握起趙澄月纖細的手，那手冰涼得讓他心疼不已，他用自己的體溫試圖溫暖它，動作輕柔而細膩，生怕驚擾了她的夢。“澄月，你聽到了嗎？這玫瑰又開了。如今玫瑰依舊，你卻為何遲遲不醒？”

言罷，他站起身，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棂。

他轉過身，目光再次落在趙澄月身上，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溫柔：“我知道，你一定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裏有我們沒有見過的風景，有我們未曾聽過的故事。但澄月，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回來，等你睜開眼，再次對我笑。”

夜深了，燭光漸漸微弱，但他的身影依舊未動，只是靜靜地坐着。

“水……”聲音雖微弱，卻如同天籁之音，瞬間穿透了傅霜林的耳膜，直擊他的心靈深處。

傅霜林眼中閃爍着不可置信的淚光。

只見趙澄月的眼睑微微顫動，随後緩緩睜開。

“澄月！你醒了！”傅霜林激動得語無倫次，連忙端起、清水，小心翼翼地喂給趙澄月。清涼的液體滑過她的喉嚨，帶來一絲久違的滋潤與舒适。趙澄月的眼神逐漸聚焦，她環顧四周，仿佛正努力從記憶的迷霧中尋找着屬于自己的片段。

趙澄月的雙手緊緊抓着床沿，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将全身的力氣都凝聚在這一刻。然而，長時間的卧床使得她的肌肉幾乎失去了記憶，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伴随着劇烈的疼痛與不适。她感覺自己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着，每向前一寸都如同跨越了千山萬水。

“澄月，你慢慢來，不急。”傅霜林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用溫柔而堅定的聲音給予她鼓勵。他的動作輕柔而細致，生怕給趙澄月帶來絲毫的不适。

夜色如墨，輕紗般的窗幔随風輕輕搖曳，月光透過雕花木窗，灑下一片柔和的銀輝。

室內燭火搖曳，與月光交織出一幅溫馨而又靜谧的畫面。

趙澄月斜倚在柔軟的繡枕上，手中輕搖一柄繪有玫瑰的團扇，目光望向坐在床邊、正低頭為她整理着裙擺的傅霜林。

傅霜林，一身月白色長袍，衣袂飄飄，他動作輕柔，生怕驚擾了這片刻的寧靜，一邊整理着趙澄月的裙擺，一邊輕聲細語道：“夜深了，你可覺涼意？”

趙澄月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傅霜林，你怎麽了，我不過睡了一覺，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傅霜林擡頭，與趙澄月的目光交彙，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止了。他輕輕握住趙澄月的手。

傅霜林雙手雖細膩柔軟，卻因操持家務而略帶幾分繭意。

傅霜林輕輕拉過一旁的薄被，細心地蓋在趙澄月身上，生怕她着涼。“澄月，早些歇息吧。”

趙澄月點了點頭，順從地躺了下來，目光依舊停留在傅霜林的臉上， “你也早些安歇。”她輕聲叮囑道。

傅霜林微笑着應允，随即熄滅了床頭的燭火，只留下一盞微弱的夜燈。

他輕輕吹滅燈火，轉身走向床榻，動作輕緩地躺在了趙澄月身側，将她輕輕擁入懷中。

趙澄月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瞪大了眼睛，臉頰瞬間泛起了紅暈。

“傅……霜林，你這是要幹嘛？”趙澄月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和羞澀。

傅霜林微微一笑，溫柔地說：“自然是與你一同入眠，難道澄月不願與為夫同床共枕嗎？”

趙澄月聞言，心中萬般羞澀。

趙澄月感受着傅霜林的懷抱，她偷偷瞥了傅霜林一眼，見他正閉目養神， “我好像有點熱，心跳的有點快，我這是怎麽了？”

傅霜林睜開眼，輕輕拍了拍趙澄月的後背，“澄月，快睡吧。”

兩人依偎在一起，呼吸漸漸同步，心跳也仿佛合為一體。

輕紗般的薄霧缭繞于青瓦白牆之間，雞鳴犬吠交織成一幅寧靜而生動的畫卷。

晨光透過雕花木窗，斑駁地灑在柔軟的錦被上，喚醒了沉睡中的趙澄月。

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窗外那一抹溫柔的陽光，以及屋內淡淡的熏香。

趙澄月輕輕掀開錦被，她以手支頤，坐起身來，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映襯着她白皙的臉龐，更顯溫婉動人。

這時，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不多時，身着青衫、面容清秀的傅霜林輕輕推門而入。

他手持托盤，托盤上擺放着熱氣騰騰的早膳，有精致的小籠包、晶瑩剔透的米粥，還有幾碟精心調制的小菜，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澄月，醒了？”傅霜林的聲音溫柔而低沉，如同春日裏和煦的微風，拂過心田。他輕輕将托盤放在床邊的小幾上，然後坐在床邊，目光中滿是寵溺與關懷。

趙澄月微微一笑。“嗯，醒了。哇，這是你為我準備的早膳，真香。”

傅霜林輕輕執起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小心翼翼地吹涼後遞到趙澄月的唇邊，“來，嘗嘗看，這是我特意按照你的口味做的。”

趙澄月含羞帶笑地接過，輕咬一口，湯汁四溢，鮮美無比，她滿足地點點頭，“真好吃。”

兩人就這樣一邊享用着早餐，一邊聊着家常，從村中的瑣事到遠方的見聞。

“我居然躺了兩年，難怪我渾身沒勁呢。”

窗外，陽光逐漸變得明媚，将整個房間照得亮堂堂的。

早餐過後，傅霜林溫柔地替趙澄月整理好衣衫，又細心地為她绾起長發，插上一支素雅的玉簪。他輕撫着趙澄月的發髻，輕聲說道：“今日我想去院子看看玫瑰，你可願一同前往？”

趙澄月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自然願意。”

傅霜林站在她的身旁，眼神中滿是溫柔與堅定。

他輕輕地将手環繞在趙澄月的腰間，趙澄月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準備好了嗎？”傅霜林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

趙澄月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嗯，我們走吧。”

随着她的回應，傅霜林緩緩松開環繞在她腰間的手，轉而輕輕扶住她的手臂。

趙澄月腳尖輕輕觸地，仿佛是在試探這片久違的土地是否還如記憶中那般堅實。那一刻，她的心中充滿了忐忑與不安。

随着腳尖的落地，她感受到了來自地面的微微震動。

接着，她緩緩地将整個腳掌放在地上，身體微微前傾，試圖找到平衡。這個動作對她而言異常艱難，因為長時間的卧床讓她的肌肉變得無力，關節也變得僵硬。她感到自己的雙腿如同灌鉛般沉重，每一步都似乎要耗盡她全身的力氣。但她沒有放棄，而是咬緊牙關，堅持着向前邁出。

在邁出第一步後，趙澄月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起來，仿佛随時都會倒下。但就在這時，她感受到了來自傅霜林的堅定支撐。傅霜林的手穩穩地扶住她的手臂，給予她無盡的力量與勇氣。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姿态，讓自己的身體逐漸适應這種行走的感覺。

随着步伐的逐漸加快，趙澄月開始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與暢快。她仿佛掙脫了束縛已久的枷鎖，重新獲得了行走的能力。雖然每一步都伴随着疼痛與不适，但她卻感到無比的滿足與幸福。

在行走的過程中，趙澄月還感受到了來自周圍環境的細微變化。春風拂面，帶來了清新的空氣與花香；陽光灑在身上，溫暖而明媚；鳥兒在枝頭歡快地歌唱，似乎在為她加油鼓勁。

傅霜林的目光始終緊随着趙澄月，他的步伐與她保持一致，确保她每一步都走得穩妥。他的手臂緊貼着她的身體，随時準備在她需要時給予更多的支撐。這種默契與陪伴，讓趙澄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溫暖。

随着時間的推移，趙澄月的步伐逐漸變得堅定而有力。雖然每一步都伴随着不易察覺的顫抖，但她已經不再畏懼。她擡起頭，望向遠方那片蔚藍的天空，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

“傅霜林，謝謝你。”

傅霜林微微一笑，眼中滿是寵溺與柔情。“我們之間，無需言謝。”

傅霜林與趙澄月一同漫步至院子中，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被那片盛開的玫瑰花海所吸引。

院子裏的玫瑰，一朵朵嬌豔欲滴，散發着淡淡的芬芳。

它們以大地為紙，以陽光為筆，繪出了這個季節最為絢爛的色彩。

紅玫瑰如火，熱烈而張揚。

微風拂過，花瓣輕輕搖曳，散發出陣陣沁人心脾的芳香。這香氣，不似現代香水那般濃烈，卻自有一股淡雅與清新，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忘卻塵世的煩惱與喧嚣。蜜蜂與蝴蝶在花間穿梭，它們或翩翩起舞，或低語細語。

傅霜林輕輕地拉着趙澄月的手，兩人緩緩走近這片花海。

趙澄月停下腳步，俯下身，輕輕地觸碰着最近的一朵玫瑰花瓣，那細膩的觸感讓她不禁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将這份芬芳永遠镌刻在心底。

“看，這些玫瑰開得多美啊。”傅霜林在一旁溫柔地說着，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對趙澄月的疼愛與呵護。他伸出手，輕輕地摘下一朵開得正豔的玫瑰，然後小心翼翼地将它別在趙澄月的發間。

趙澄月睜開眼，望着傅霜林。

他們并肩站在玫瑰花叢中，感受着微風拂面，花香襲人。

夕陽西下，餘晖灑落在玫瑰花上，為它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此時的院子，更顯得寧靜而祥和，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古人常言“花前月下”，而這院子裏的玫瑰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了幾分神秘與浪漫。或許，在某個星光璀璨的夜晚，有情人會在此相會，共賞這滿院的玫瑰，許下相守一生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