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結婚邀請

第3章 結婚邀請

唐元沒想過章闕邱會來找自己。

當半個月後他打開門看見站在門口的人時明顯愣了一下,問:“你有什麽事嗎?”

章闕邱堵在門口,不進不退的樣子,模樣有些冷。

章闕邱:“不請我進去坐坐?”

唐元後退一步,讓人進來,走進廚房問他:“喝茶嗎?”

章闕邱走到客廳的沙發處,打量了一下唐元的公寓,極簡風的裝修風格,讓人覺得很舒服,但電視櫃裏放着的那些情侶照片着實有些打眼。

章闕邱眉頭一蹙,盡量壓下心中的不适:“白開水就好。”

唐元并未注意他的情緒,聞言只倒了一杯水給他,坐在那人對面,又問了一遍開門時的那個問題:“你有事情嗎?”

章闕邱看到唐元的模樣,反問:“你很緊張?”

唐元搖了搖頭,淺淺道:“沒有,就是……我覺得我們的關系,不是可以上門拜訪這種。”

“我們什麽關系?”

唐元笑了下,捧着自己手裏的水杯沒有回答。

章闕邱沒見他吭聲也不急,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份被折疊過的紙,還有身份證和戶口本。他沒顧左右而言他,開門見山的厲害,他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你跟我結婚。”

唐元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問:“什麽?”

章闕邱靠在身後的沙發上,坐姿慵懶随意,目光若有若無的看着唐元,“我家裏催婚,而且我覺得你是個适合的結婚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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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聽着,沒說什麽,大抵是章闕邱的眼神中并沒有開玩笑的意味,他不覺窘迫也沒覺得被調侃。

章闕邱這個人在他眼裏看來,一直是冷的,有的時候說話動作也很刺人。

他隐約聽曾經宋茗喆說過,說這人有個暗戀了五六年的人,要不然依照章闕邱的長相模樣也不會一直單着。

就是這人脾氣看起來真不好。

但面對眼下的局面,唐元不會那麽說,他只是反問那人,“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很合适,”章闕邱看似無意的答道,聲音中隐隐有些難得的溫柔,他又重複了一遍,“因為你很合适,我年紀需要,事業也需要,我們剛好可以結婚。”

這麽一個回答扔出來,唐元不知道說些什麽,他腦子裏迅速趕走那些劉浩最近幾天跟他聊過的言情劇戲碼,臉上挂着淡笑。

這個理由他挑不出錯,很合适,确實是一個能夠結婚的基礎,左右他自己也确實不再奢求旁人愛他。

唐元垂眸,“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可以。”章闕邱說到這兒,起身就走,“但我只有今、明兩天有時間,希望你能快點給我回複。當然,在拿結婚證之前你也可以随時反悔,單純當比交易也行。”

“好,知道了。”

大門被緩緩帶上,章闕邱走了,屋內又恢複了難得的寧靜。

唐元看着面前的涼白開,那人一口水都沒有喝。像是不在意,也像是無所謂,身份證和戶口本都沒帶走,依舊放在茶幾上。

唐元拿起茶幾上那份被折疊過的紙,上面寫着的是一份簡單的簡歷。

簡歷上清楚地記載這章闕邱的經歷過往,甚至貼心的還有手寫字跡。

章闕邱這個人,唐元不是很熟,只偶爾會聽宋茗喆提幾句,現在看過去,肯定了過往唐元對章闕邱的想法。

那個人很優秀。

從昌珉市考入醫科大,就讀于醫學院輔修商務學,五年畢業後順利保研,現在在做醫療器械方面的工作,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唐元拿着簡歷看着,除了所讀大學是同一個城市之外,他們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唐元轉身進廚房給自己煮了碗米酒湯圓,他聽着鍋裏咕嚕咕嚕的聲音,感覺自己難得找到了點寧靜。

唐元是學美術的,油畫專業,家裏也沒指望他回頭接手家裏企業,大學便随他選了。

真要說學生生活,唐元從高二下學期開始就很少回學校,在外面美術培訓,高三那年還跟別人打架,右手骨折休息了幾個月。

唐元去到畫室,安靜的拿起畫布,他已經好久沒有畫過畫了,以前宋茗喆不喜歡油畫味,唐元便把東西都收了起來,只畫素描,或者用數位板畫一些插圖放在微博上,現在油畫畫具上倒是積了一層灰,嗆人得很。

唐元收拾着自己的畫室,時不時想想章闕邱又想想宋茗喆。

他跟家裏出櫃早,本身玩藝術,家裏人鬧騰了一陣也接受了,家長都見過宋茗喆人。

前幾天宋茗喆結婚不久,他媽還問他,什麽時候跟宋茗喆分了手,家裏都不知道。

唐元當時隔着電話,打馬虎眼過去了。

感情這事一筆糊塗賬,誰說得清。

不過,如果要和章闕邱結婚……

唐元淡淡扯了扯嘴角,從最底層的架子上拿出顏料和畫筆工具,他想不出和那人結婚會是什麽樣子。

——挺魔幻的吧,也有些荒誕。

但說真的,唐元又隐約有些心動。

他沒有念頭再去經歷一段新的感情,二十歲也剛好是被家裏催婚的年紀,別的不說,起碼他跟章闕邱在床上合拍,婚內欲望纾解有了辦法,不用出去找人。

當然前提是章闕邱會碰他。

嗯,從半個月前來看,那人也不像不會碰自己的樣子。

唐元稀裏糊塗的想了很久,其實也沒想出什麽頭緒,邊做事邊思考這件事難度對他而言有點大,但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像是終于沉寂了将近四個月的生活有了奔頭。

畫室被清理出來,牆上的畫被一一收好,唐元從畫裏選了幾幅出來放到網上去賣。

他之前左右都不愁錢,幹脆開了家網店賣畫,時不時也通過微博接接網絡商單。

他畫工不錯,當年畢業作品在國外混了個二等獎的頭銜,可藝術這件事說到底都靠天賦和靈感,努力再多也沒什麽用。

唐元深谙此道,所以沒再怎麽下功夫,全當興趣,用來賺點小錢。

賣的畫是跟愛情相關的,唐元準備把他的過往扔了,邁出一小步,嘗試着去接受一個新的未來。

廚房裏煮米酒湯圓的小砂鍋咕嚕嚕的在響,唐元在裏面打了蛋花,很香。他給自己盛了一碗,不知道章闕邱那人能不能接受他喜歡甜食的口味。

唐元想到這裏頓了頓。

這個婚,還是結了好。

換個人作為伴侶,也可以,無所謂。

唐元坐在餐桌上,吃着湯圓米酒,對于腦子裏這個驟然冒出的念頭接受的很快。

一碗湯圓米酒下肚,整個胃裏都是暖的,唐元瞥見茶幾上還放着的那些身份文件,沒猶豫多久便叫車出門,回了趟家裏,準備去拿戶口本。

章闕邱說自己只今、明兩天有時間,那還是早點定下來好,免得兩人之間哪一個突然反悔。

車到了小區家門口,唐元下車跟門衛打了聲招呼就進去了。

他很少回家,不是懶只不過是有些不喜歡,他跟父母之間的關系沒有多熱絡,缺失父母的童年和少年時期,讓他無法同家裏人親近,他也向來不喜歡那群所謂長輩對自己的管教,性子已經成型,改不了。

正中午的點,家裏似乎剛吃完飯,他媽吳森琴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對于他的回來表示稀奇,“怎麽這個時候跑回來?”

唐元笑了笑,沒答話,往樓上去拿了戶口本就準備走。

“唉!有點事跟你說。”吳森琴突然叫住他,“小宋不是結婚了嗎?你現在單着,媽媽一姐妹家剛好有個兒子過幾天回國,你去見見。”

唐元:“不用了。”

吳森琴:“什麽不用了!小宋既然都結婚了,你也不能單着,他爸媽接受不了你也情有可原,你當初出櫃家裏還不是鬧得沸沸揚揚的。”

說到這裏,她似乎覺得還不夠,“就是可惜了,小宋多好一孩子,你自己也是,看不住人。真要我說,當初小宋來家裏的時候你不知道多乖,他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人家完全就能管得住你,多好,就是可惜了。”

唐元聽着吳森琴念叨了半晌,聽着那一連兩個可惜,不知道說什麽。他只依稀記得自己那年自己帶宋茗喆回來吃飯,那人在他家住了不過兩天,父母對他的歡迎和喜愛就完完全全把他這個親兒子給比了下去。

雖然他爸媽本就沒有多喜歡他就是了。

可唐元仍舊不懂為什麽自己家裏人對宋茗喆感官這麽好,能在自己同宋茗喆分手之後,還向着一個外人。

唐元想知道答案,在恍惚間問了出來。

“媽,你喜歡宋茗喆什麽?”

吳森琴明顯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也沒注意到唐元語氣不對,直白道:“因為他對你還不錯,而且把你這性子改了過來,你是不知道啊,之前你那種桀骜難馴的性子,真的是讓人頭疼死了。”

唐元愣了愣,“我以前性子不好?”

“好什麽哦!三天兩頭鬧小性子的,趾高氣昂的那叫一個叛逆,高三不是還跟人打架嗎?以前還有我跟你爸慣着你,後來人小宋不慣着你不就改了,這多好,誰能慣你一輩子?乖點好,乖點招人疼。”

唐元站在那裏,身子不自覺的有點抖,他看着自己媽媽認真的眉眼,知道到那不是假話。

乖點嗎?

他好像是變得乖了很多,乖的都有些不像原來的他自己了,可原來的他是什麽樣,唐元竟也一點都想不起來。

唐元走時耳邊還響着吳森琴的話,他不知道自己答沒答應那人說相親的事,游神般的直接走了。

唐元出了門又叫了輛車回公寓。

他一個人靠在車窗上看着後面倒退的景物整個人眼神放得空了,明明秋日的陽光很暖,他卻無端的覺得很冷,冷到了心底。

什麽是因為乖,所以招人疼?

這聽起來是挺不錯的,但他本來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本來不乖的,他也不想乖的,誰說他一定要乖才有人疼。

他以前讀書,嚣張跋扈絕對不委曲求全,出去寫生,看見別的好看小哥哥都能笑着上去搭讪,甚至被父母說罵管教了都還能據理力争,絕不低頭。

可現在他好像變了,變得萬般不像他。

唐元情緒有些不對勁,各種各樣的思緒交織在一起讓他腦子漲得生疼,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

他坐在家裏的沙發上,回想自己以前的片段,好像劉浩也說過他變得逆來順受了,他是真的變了嗎?變成什麽樣了?是真的比以前好了嗎?

唐元有些頭疼,他回想過去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宋茗喆馴化了的什麽東西,迷失了自我,改變了性子,甚至隐約想到自己以前的模樣就覺得有些難過。

他以前到底是什麽樣的?無理取鬧?不知進退?還是真的像他媽說得那般桀骜不馴?

唐元感覺有些找不到以前自己的影子,太迷、太糊,仿佛是觸手可及的吉光片羽,光想着都讓自己感覺有些不真切。

直到緩了一陣後,唐元才支撐着自己站起來,他嘗試去了畫室,翻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自己布滿了灰塵的早期作品,包括那副在國外獲獎的油畫畫作。

畫能反應人的內心,他想看看以前的自己,

那些畫有的被他放在地上,有的倚着牆靠着,通過日期來看,是他沒遇到宋茗喆的時候畫的。

鮮豔的用色、大膽的構圖、詭谲的筆觸……

每副畫上都寫着他的名字,但每副都不像他畫的。

他畫不出這麽熱烈的感情和鮮活的靈魂,他畫出的應該是平淡與陰暗,應該是柔和與平庸。不是他!全都不是他!不是他畫的!不是!

唐元聽見有人在尖叫嘶吼,還有畫具倒了一地的聲音,順帶着的還有一聲又一聲畫布被撕裂的動靜。

那天,唐元坐在畫室的地上,他嗅着那油彩的味道,尖叫着,抖着手把自己以前的畫撕了個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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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闕邱過去的十五天裏,一邊工作一邊摳腦袋,內心os :我應該怎麽教唆自己老婆跟自己結婚(抓狂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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