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親吻晚安

第5章 親吻晚安

對桌的一群人似乎在拼酒，旁邊的那桌男女在因為孩子的奶粉錢争執，只有他們這桌空氣似乎一時停止了流動，讓人感覺窒息。

唐元有意略過章闕邱的話，避重就輕答道：“我怕耽誤你事兒。”

章闕邱沒說話，目光還是看着唐元，他似乎對于答案有些迫切，于是便又重複了那個問題。

“唐元，你很怕我？”

唐元眼見躲不掉，幹脆再度低頭扒飯，嘴磕在飯碗邊，悶聲扔出一句，“沒有。”

章闕邱對他這種低頭裝鴕鳥的樣子不予評價，但他重新拿起了筷子，吃了口那盤水煮白菜，大抵又是吃到了姜，他面色一頓埋頭扒飯，但等他再擡頭時，就見唐元在看他。

“看我幹嗎？”章闕邱問。

“你不是吃完了嗎？”

章闕邱看着唐元，神色自然的給唐元碗裏添了筷豆腐，“哦，我沒吃飽，想接着吃，不行嗎？”

唐元看着他的模樣，有些狐疑，但沒再說話了。

兩人一頓飯吃得磨蹭，唐元有點不明白章闕邱的意思，可到底還是吃得快了些。這是他的習慣，因為一項沒人會在飯桌上等他。

只是這次直到他吃完差不多十來分鐘，章闕邱才不緊不慢的放下了筷子，努力憑借行動踐行了沒吃飽這句話。

“走吧？”章闕邱付完錢看着一旁的唐元，“回醫院。”

唐元點點頭，兩人一道往外走。

唐元這次對于章闕邱牽手的舉動沒有躲，暖意通過那人的手掌傳來，與晚上稍冷的秋風一比，竟然莫名有點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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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對唐元來說其實挺奇妙，沒體會過這種手牽手跟未來伴侶之間走在路上的感覺，曾經他以為他會和宋茗喆在一起一輩子，到了年紀就去領證，老了就到公園散步下棋。

可現在旁邊陪着他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不同的樣貌、不同的身份，甚至是不同的感情。唐元說不清楚這麽做對不對，但他好像并不怎麽介意旁邊有個人能陪着自己走一程。

是有點逆來順受了，唐元內心苦笑。

兩人一路走到醫院，章闕邱手機似乎響了一聲，但被他挂掉了。

唐元：“你要有事就去忙，我一個人進去就好。”

“今天晚上先陪你，”章闕邱收起手機，沒接唐元的話，“明天下午大概一兩點我來接你，我們先把證領了，然後我可能要去開個會，等我開完會，帶你去買生活用品，之後再回家。好嗎？”

章闕邱有條不紊的安排着事情順序，唐元一邊聽着他的話，一邊進了住院部的電梯。

電梯很空曠，晚上沒什麽人，但有點冷，一進去因為氣壓原因，吹過來的風讓唐元哆嗦了下。

章闕邱不動聲色的站到他面前，“以後多穿點。”

唐元安靜的點了點頭。

唐元住院的手續都是章闕邱安排下來的，病房住的樓層較高，電梯內一時間安靜下來。

“那個，我住院的事情，有通知我爸媽嗎？”唐元問。

章闕邱：“嗯？通知什麽？”

章闕邱一句話接過去，還沒來得及收到唐元的回答，電梯門便又打開了。

一張移動床被推了進來，小批醫生護士湧入。移動床上躺着位病人，那人似乎身體虛弱，又或者是剛剛經歷了車禍，腹部滿是鮮血，甚至渾身抽搐。

唐元幾乎下意識的往章闕邱這裏移了一步，兩人被那張移動床擠到了一個逼仄的空間，耳朵邊還充斥着醫生護士的喊叫。

但唐元的目光沒有動，像是被吓到了緊緊的盯着那張病床上的人，鮮血一時間幾乎占滿了他的整個視野，整個人懵在哪兒，一動不動。

章闕邱牽着唐元的手用了點力氣，轉身擋在他身前，與他面對面站着，“別看。”

嗅到那股檀香，唐元回了點神。章闕邱本就比他高半個頭，他只能微微擡頭去看他，兩人一時間靠的近了，他再也沒有餘光去關心同一個空間內的其他人。

唐元盯着章闕邱的眼睛，章闕邱也回看着他，視線在半空中交彙，像是那只在熱帶雨林煽動翅膀的無知蝴蝶，刮了陣龍卷風，吹得兩人一時間心猿意馬。

好像有心跳聲，分不清是誰的。唐元手心出了點汗，膩得慌，但他稍有點想抽出手的想法就能感覺到章闕邱的力氣——那人握得很緊，完全掙不開。

唐元一時有些氣惱，他瞪了章闕邱一眼，卻換來那人一抹笑意，微乎其微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幾乎轉瞬即逝，但唐元還是捕捉到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見章闕邱笑。

那抹笑笑得粲然，姣好的眉眼微彎，頃刻後又消失于嘴角，宛如一場被驚醒的夢，透着股說不出來的柔軟。

畫下來一定很好看，唐元想。

“你剛才想問什麽？”章闕邱道。

溫熱的呼吸打在唐元臉上，那聲音回蕩在耳邊，讓唐元沒忍住笑了下。

“我想問你有沒有把我住院的事情告訴我父母，”唐元道，“我不想聯系他們。”

章闕邱微微挑眉，不答反問：“那我們結婚的事情呢？也不說？”

唐元沉默了一陣，答道：“會說的，就是，現在不是時候。”

“因為什麽？”章闕邱語氣平淡，只是吐詞的時候加了點重音，“宋茗喆嗎？”

這名字一出來，像是平地起了一聲驚雷，一時間把唐元炸得七零八落，莫名被揭開的苦楚讓他不知道接什麽話好。

可能或多或少還是因為宋茗喆，他不希望那人結婚之後自己就迅速閃婚，可他也确實不屑于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沒那個必要。

但他也确實不想現在告訴吳森琴，他光是猜都能猜到他媽一驚一乍的态度。

“走吧。”

章闕邱似乎并不在意唐元的回答，電梯到了相應的樓層，章闕邱都只是淺淺叫了唐元一聲。

電梯裏的那張移動床已經出去了，現在整個電梯裏只剩下他們兩人，分明已經不用牽手，可章闕邱還是把他的手抓得很緊。

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宋茗喆的名字出口後，在兩人準備出電梯的那一瞬，唐元覺得牽着自己的那雙手驟然松了，松了那麽一下，可幾乎就是有種要脫手的趨勢。

唐元一陣心悸，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抓緊了章闕邱的手。

他的指甲留了點長，一下沒收住力氣在章闕邱手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印子。

章闕邱沒說話，等兩人出了電梯後才狐疑的看了唐元一眼。

而後者眼神躲閃，腳步加快了些，低頭不知道在跟誰說話，“我怕冷，你手暖和。”

章闕邱對此并不表态，但嘴角卻微不可查的彎了下。

至于提起宋茗喆的對話，好像并不存在，沒人追究回答也沒人上趕着提問。

在片刻中相安無事。

兩人一道回了病房沒多久，章闕邱的電話便又響了，唐元在衛生間裏洗漱的時候聽到那人出去的動靜，心裏松了口氣。

這間病房雖說是單人病房，但床位只有一個，剩下的只有一個折疊床，那東西對章闕邱的身高來說太小，只怕睡着也不會太舒服。

況且一晚上的單人病房有多貴，唐元不是不清楚，雖然是醫生要他留院觀察，可也不能說讓人章闕邱花錢還不讓人家睡個好覺，到底是有種虧欠感在心底作祟，他受不了。

唐元簡單洗漱了一下便窩進了被窩，手裏來回翻動着手機頁面，腦子裏則想着章闕邱。

說實話，對于明天就要領證結婚的事情，他沒什麽真實感，感覺雙腳踩不到地，整個人飄得厲害。

角色轉換也有些受不了，倒不是說受不了章闕邱對自己好，只是他懷疑自己不能這麽快的接受從一個陌路人變成愛人的身份過程。

唐元瞥了眼放在床頭的戶口本，他現在還有時間後悔，在明天之前他都可以反悔。

他可以悄無聲息的把戶口本放回原位，甚至可以現在跑出醫院，把放在自己屋裏茶幾上的所有東西扔掉當做無事發生的去過……

只是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他壓下去了。唐元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着——那是章闕邱牽着他的那雙手，他要承認，對于章闕邱他舍不得，舍不得一個好像給予了他點點溫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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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到底是一天折騰下來有些累了，等章闕邱打完電話回來，唐元已然睡熟。

小小的一團窩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張臉。

章闕邱看着唐元的模樣笑了下，轉身洗漱完後扯了把唐元的被子，跟那人擠在了一張床上。

唐元半夢半醒間感覺似乎有人摟着自己，嗅到那股檀香，想也沒想一個條件反射的拱進那人懷裏。但反應過來那人是誰後又嘟囔着問了一句，“你怎麽回來了？”

章闕邱閉着眼睛，似乎也是累了，“說要陪你的，委屈你跟我擠張病床了。”

“……嗯。”

唐元應聲完就想跟章闕邱拉開點距離，腿一邊小範圍的往外蹬一邊蹭着床單，想從章闕邱懷裏溜出去，章闕邱在他面前阖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的還是醒的，但這種面對面相擁而眠的姿勢有些別扭，唐元不習慣。

可就在唐元快要蹭出章闕邱懷裏的時候，那人的手卻又猛地用力一拉，整個将唐元拉了回來。

那人的聲音是啞的，下面某個炙熱的物什抵着唐元的大腿，“腿別蹭了，我明天還要早起。”

這一句話說完，唐元大氣都不敢出，可章闕邱似乎覺得有些不夠，他睜眼，輕輕吻了下唐元的唇瓣，淺嘗即止。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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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闕邱：是誰努力等老婆吃飯，而吃了很多蔥姜蒜進嘴巴！是我啊！！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