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二節沒課,宋聲早早回到宿舍打扮收拾自己
“淼淼,你覺得我用哪個支口紅好看??”
宋聲拿着兩枝口紅在何淼淼前比劃着,“姨媽紅是不是太亮,會顯得兇啊?”
“你……就這支淺一點的叭,本來那你就是只小菜雞,塗那麽紅有點像小孩子偷穿高跟鞋,不倫不類的。”
何淼淼看宋聲一回宿舍就敷面膜,“你又不是第一次見你男朋友,這次怎麽突然又是化妝又搭衣服的。”
“這次是去見男朋友還有他們宿舍的人。”
宋聲說着撕下面膜開始撸妝,“不能給他丢人啊。”
她希望得到別人對她和江回的認可。
……
宋聲趕到陳記的時候,江回正站在門口等着。
遠遠看到自己的女朋友穿着一件海藍色加絨風衣。
內搭的白色高毛衣顯得脖頸修長,長筒靴裏一雙腿又細又長。
江回突然有點後悔。
也許不應該讓她來的,心下暗罵自己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江回!怎麽了,不好看嗎?”宋聲停下步子,趕車急,秋風吹得兩腮紅撲撲,她都懷疑自己的妝被風吹壞了。
宋聲看着江回一直盯着自己不說話:“不是化妝化壞了吧。”
“沒有沒有。”江回輕輕攬住宋聲肩膀,“突然有點後悔了,女朋友這麽好看,突然不想讓他們瞧見了。”
宋聲捏捏耳朵,嬌嗔兩句:“你終于會說句人話了。”
心情瞬間大好,鬥志昂揚。
江回看着宋聲眼尾波光流轉,心下五味陳雜。
那個永遠乖乖軟軟坐在他身邊的小同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初具風情了。
等她和江回走進包廂,突然發現桌角坐着的一個人從一進門就在盯着她。
那個少年穿着一件紅色衛衣,眉眼溫和,此刻目光卻直直打在她身上。
很眼熟。
“你是...”她剛剛要說點什麽,卻被餘弦打斷。
“我是上次救你一命的餘弦。”
餘弦不知道該說什麽。
宋聲的眼神很明顯對他印象不深,臉和人對不上。
他站起來強壓住內心的酸楚,千算萬算怎麽能算到宋聲就是江回女朋友?
很久以前被忽略的小細節浮現出來。
――一模一樣的頭像。
――那天晚上宋聲說她失戀,江回的告白也沒成功。
餘弦面上鎮定着,卻忍不住攥緊拳頭,骨節發白。
人家天造地設一對,哪裏輪得到他這來妖魔鬼怪來反對。
“對的,那次真的謝謝你了。”想起那次難堪得到的幫助,宋聲語氣裏都是感激。
江回站着,敏銳地感到餘弦的不對勁,餘弦看宋聲的眼神自己是再熟悉不過的,不僅僅是驚豔了。
“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宋聲,現在在A醫大學臨床,我們倆是高中同學。”
宋聲對着兩個人禮貌一笑,露出淺淺的梨窩。
江回牽着宋聲的手,另一只手幫她拉開椅子,安撫性地拍了拍女孩的肩,附在耳邊說話:“別緊張,他們都是大白菜,你專心吃飯就好。”
“學醫啊,宋醫生好,我是江回的舍友高嘉良,你不知道江回私下裏多過分,一直不肯給我們看照片。”
“你要是有什麽想知道的江回的黑料盡管問我。”
從宋聲一進門就被閃到的高嘉良忍不住打小報告。
這姑娘走進來跟仙女一樣,還學醫,估計得面無表情殺多少小白鼠,真不愧是江大佬看上的人,聽着就牛逼。
“你們現在能看病了嗎?前兩天我打完籃球感覺膝蓋有點疼,有沒有啥推薦的藥。”
宋聲覺得有點好笑,幾乎所有人一聽她在臨床,都要問問病情如何,該吃點什麽藥。
但其實她什麽都沒學,對上每個人期待的目光,隐約有點力不從心。
她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其實沒有,我們現在還在學很基礎的東西,看不了病的。”
“那你怎麽……”
餘弦幾乎要喊出聲來,她還特意告訴他感冒不要吃藥的啊。
“這個,是常識啊。”雖然不知道兩個人私下有什麽來往,但是江回對着餘弦的口氣莫名不爽。
“點菜點菜,吃飯吃飯。”感應到兩個人莫名其妙的氣場,高嘉良充起和事佬。
宋聲雙手搭到腿上,還是很不好意思:“那次真的謝謝你了。”
反應過來的餘弦坐回座位:“沒事,舉手之勞。”
心下卻是忍不住的失落,就差一步。
餘弦和江回兩個人飯吃得食不知味,兩個人都各懷心事。
吃過飯後江回送宋聲回學校。
他看着女朋友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忍不住狠狠揉了揉她的頭。
“你啊你,怎麽這麽招人!”
語氣都是滿滿的酸意。
“我哪裏招人了。”宋聲歪着頭看江回,心下有點小委屈。
“說了一百遍我會禿的,學醫本來就很讓人頭禿了,你還老要摸。”
她還沒計較那個賀琳青呢,他這又是哪裏來的氣!
“老實交代,你和餘弦怎麽回事?”
“我原來怎麽沒發現,我的麻煩還挺多,先是師兄,又有餘弦。”
江回一方面欣慰自己的女朋友受人歡迎,一方面又很氣有人對她心懷不軌。
江回湊到宋聲耳邊,看到女孩的耳垂又白又軟,忍不住輕輕咬了一口。
“你屬狗啊。”宋聲嫌棄地推開江回,耳垂又麻又癢。
“我屬檸檬,今天特別酸!”
江回摟住宋聲,“快和我老實交代怎麽認識餘弦的……”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飛起啊啊啊啊
哭到禿頭啊啊啊啊
辣雞作者
卑微禿頭
☆、chapter33
宋聲被江回像小雞仔一樣攬着,肩膀處是灼熱的溫度,身體的其他地方卻有點冷,秋風一吹,她忍不住打了輕輕打了個噴嚏:“真的沒什麽,你別不信我。”
“我知道。”江回挑了挑眉,“但是,你怎麽認識餘弦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倆以前見過。”
“有一次我跑步摔倒,是他送我去了校醫室...”宋聲搓搓冰涼的手指,“再沒什麽了。”
“他要你微信了沒?”
江回攏住宋聲的手,女孩的手又軟又小,他俯下身輕輕呵着熱氣,“手怎麽這麽冰?自己就是醫生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老婆餅裏都沒老婆,天底下這樣的事情多了去。”
宋聲微微紅了臉,解釋道:“餘弦說有數學問題可以問他,我沒問過,倒是有一回他問我感冒吃什麽藥。”
江回心下了然,計算一下餘弦根本的威脅數值,一顆心安定下來。
面上卻依舊帶着醋意:“別多理他啊。不許讨論和學習無關的事情,不對,就算有問題來問我,他會的我都會。”
“比如你的六級...我很願意幫忙監督的。”
“沒有沒有,我的朋友圈不對陌生人開放,平時發朋友圈他都看不到的。”
宋聲立即狗腿地開脫,“你放心啊,他真的是個善良的人。君子之交曉得吧。”
江回非常受用:“那就好,要讓我發現你背着我...我就罰你抄一遍六級詞彙書,帶漢語的那種。”
“你是魔鬼嗎?”
宋聲皺着鼻子看向江回,想起厚厚的詞彙書,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突然想起上次一起去圖書館複習,“你的雅思是不是也快考了?”
江回身體突然瞬間僵硬,頓了頓,半天才吐出一句:“快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沒敢看宋聲。
宋聲垂着頭也沒注意。
“嗯,你也要加油。”
宋聲忍不住想了一下兩個人可能要異國戀的未來,隔着大洋的時差,突然有點不确定。
她知道距離和時間都會消磨掉愛情。
但是如果僅僅是因為沒信心就提前躲開的話,這和過去的她有什麽區別,宋聲想。
江回已經努力向她走了九十九步——
她為什麽不能毫不猶豫地向前邁一步。
宋聲擡起頭看着少年,黑發細碎,眉目清朗。
失而複得,已經很好很好了。
——
立冬以後,A市的氣溫一天比一天冷。
冬日的天氣放晴時候多,天空永遠都是瓦藍瓦藍,萬裏無雲。
去周邊村落科普的志願活動一直是A醫大的傳統,每個季度都會組織一批。
百年校慶時候還特意被校長提過。
他鼓勵年輕人去村落多見識見識,她還記得校長在主席臺上說過:“當你們去了落後的環境去看看,就會發現,其實有時候我們引以為傲的醫療技術并不是全部。”
白發蒼蒼的老校長精神氣十足,講話時候的飽含的期待讓當時的宋聲小小感動了一把,不過只是感動一把而已。
上大學以來宋聲還是第一次報名志願活動。
過去的一年出于某種隐秘的要和父母作對的心理,她一直擰巴着,渾渾噩噩度日,始終在躲避着現實。
好像還在幻想着能有別的出路。
“暈車藥塞了嗎?充電寶、暖寶寶,還有創可貼。”
江回站在大巴前忍不住絮絮叨叨,“書包小兜裏裝了巧克力,要是低血糖趕緊含上兩塊,別像上次那樣暈倒。”
宋聲一手提着包包直躲,另一只手推着江回的胳膊:“我就是去兩天,而且現在農村條件哪有那麽艱苦,又不是去原始森林。拿這麽多東西要搬家嗎?”
“你想不到的東西多了去了,你又沒有親自去過,多準備點肯定沒錯的。”
江回說着又搶過宋聲的雙肩包,“再塞兩瓶礦泉水,解解渴。”
“你是老媽子嗎……”
宋聲抓着江回的手臂,完全阻擋不住江·老媽子·回往書包裏瘋狂塞東西的行為。
“村裏信號不好,你快到的時候就給我發短信報平安。”
江回依依不舍,看着女孩沒有絲毫猶豫有點戳心。
以前聽她說,得不到的都是白月光,得到了就成了飯粘子。
才在一起多久,自己就成了被嫌棄的存在,他好懷念當初那個只會用崇拜眼神看着他的小同桌啊。
“車要開了,你別塞了。”宋聲眼疾手快奪過書包,直接往大巴的方向跑。
“喂——”江回的手還保持着抓取的姿勢,卻只能抓到一團空氣。
“我會想你的嘛。”良久他低低吐出一句話,只說給空氣聽。
...
車上領隊的老師笑眯眯地看着一對年輕人打打鬧鬧,宋聲上車的時候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真好。”
“他挺煩的,什麽都要管。”
宋聲臉紅着嘟囔,抱着沉甸甸的書包,“雖然他是有點好的叭。”
宋聲往大巴後座走,其實她早就不暈車了,高中出去郊游時候暈過一次。
那次她暈得厲害,胃裏的酸水都吐出來,到後來甚至連膽汁都吐了。
大巴停在半路,專門等她一個。
江回在她下車前無比嫌棄地說她是菜雞。
她暈暈乎乎沒理。
從廁所出來以後暈頭轉向找不到校車,那個時候的她還特別敏感,吐得七葷八素一度以為所有人都走了。
她一個人蹲在角落慢慢哭。
後來是江回拍了拍她的肩膀遞過一瓶礦泉水來――
你怎麽不上車,暈得這麽厲害嗎?
隐隐約約還聽見他嘀咕一句:“沒了我你可怎麽活。”
那個時候完全不懂,不敢去幻想朦胧的喜歡
――其實好早以前,江回就已經做好承諾了。
……
坐好以後宋聲從車窗往外看,發現少年還在原地看着她。
發覺她的目光,江回像個二傻子一樣擺着手。
手機‘叮咚’一聲
――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
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
也不知道在高考完的那一年裏平時都不看一眼古詩詞64篇的江回,到底是怎麽逼自己死記硬背下這麽多的詩的。
而且光記詩句不理解,驢唇不對馬嘴亂用。
宋聲看着亮起的屏幕,一字一句敲下一行:匈奴不滅,何以家為?
幾分鐘以後
――宋聲,你要是敢跑了不回來,爸爸就天天給你發受力分析的壓軸題轟炸你!
買一堆橘子自己吃,給你發照片!
買了霸王全送給趙啓帆,一瓶不給你!
詛咒你早日禿頭,吃泡面永遠沒有調料包!
看着屏幕裏濃濃的怨氣,宋聲忍不住輕笑起來。
這才是江回嘛。
作者有話要說: 我jio得宋聲就是欠收拾
對她好一點就上頭……
――每天蝸牛碼字的我
☆、chapter34
随着大巴發動,宋聲偏着頭看到車窗外的那個身影越來越遠。
她拉開書包拉鏈,翻開小側兜,裏面果然放着一堆巧克力,輕輕拈一顆放入嘴裏,巧克力濃郁的香氣充滿口腔。
宋聲旁邊是一個栗色頭發,穿着灰色羽絨衣的小姐姐,肩頭垂着幾縷碎發。
“你要巧克力嗎?”宋聲輕輕碰她的肩膀,從兜裏拿出一塊巧克力遞過去。
女孩子正在看着手機,偏頭看過來,是漂亮的桃花眼,眉毛彎彎。
她接過巧克力後輕輕抿起嘴角:“謝謝。”
“你也是第一次來參加志願嗎?”
“啊,不,我每次都要報的。今年大三,大四實習以後可能就不來了。”
小姐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每次去都會有新的收獲嘛。你第一次參加,得做好心理準備啊。”
“嗯,我來之前準備了很多,充電寶,暖寶寶,小零食什麽都有了。”
宋聲抱着鼓鼓囊囊的書包,沖小姐姐笑了一下,說着還傻氣地比一個拳頭。
“不是,我是說,村民的健康知識少得可憐。”
小姐姐滿頭黑線。
“emmmm,好叭。”
“對了,我叫宋聲,你好呀。”
“顧月。”漂亮的小姐姐輕輕颔首。
離目的地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宋聲插好耳機放音樂,頭一歪靠到座椅上,半眯着眼。
車路颠簸,宋聲半夢半醒,睡得很不舒服。
村裏的溫度普遍比市裏低。
快到目的地時,車窗縫隙裏吹入絲絲冷風。
額頭傳來一陣冷意。
她一直被夢裏的瑣碎癔着,迷迷糊糊夢到江回,江回一直往前走,她只能看到江回的背影,明明在使勁追,可就是追不上。
正巧手機裏的消息提示音響起,宋聲才從夢裏驚醒。
明明知道是夢,但是夢裏那種追不上的無力感卻異常真實。
就像跑八百最後沖刺的那五十米,腿軟得像灌了鉛,每一步都邁得無比艱難。
宋聲渾身軟綿綿的,像剛從游泳池裏撈出來,費了半天時間才劃開手機
――到了嗎?
――剛到,一切很好。
宋聲拍拍腦袋,夢都是假的,可能是坐車太不舒服了。手機又‘滴滴’響起
――暈車了沒?
――⊙▽⊙ 沒有,還睡了一覺,你就放心吧,我是個有身份證的成年人啦。
―― →_→有身份證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看着顏文字,宋聲很自然想起江回翻白眼的樣子,眉毛皺着,忍不住笑出了聲。
――起碼去酒店開房沒問題。
宋聲發出去以後才後知後覺,之前腦子裏還盤算着要是村裏住不習慣就
去附近的酒店,腦子不動就發出去了。
她慌慌張張點了好幾下才撤回。
對面‘對方正在輸入’顯示半天最後又消失。
宋聲同學卑微地輸入三個句號,很快對面也發來三個句號。
宋聲又發過六個句號,對面依舊回複六個句號。
幾個來回後聊天記錄都是句號。
像兩條魚在吐泡泡,吐滿屏幕。
宋聲下定決心解釋
――我不是,我沒有,我就是剛剛腦子裏在想如果村裏寄宿的條件不好我可以去酒店住。
――你覺得呢?
――我錯了我錯了,我老老實實住村裏。
――你想……
我……其實可以。
――不許瞎想。你腦子裏都是什麽黃色廢料!>_<
――我腦子裏都是你……
黃色廢料。
腦子裏。
都是你。
你。
自動帶入江回那種痞氣的特別欠揍的聲音,宋聲感覺要炸。
!!!
狗男人,難道是說她是黃色廢料!
好氣哦!
……
――
在村口就遠遠看到村長和村支書一批人等着,大張旗鼓拉着橫幅――‘熱烈歡迎’
橫幅是暗紅色的,蕩着灰塵,上面拓着的白色大字皺皺巴巴。
估計是很早以前弄的,每次有什麽支援補助都會拉出來溜一圈。
村裏風大,以至于宋聲聽着橫幅被吹得獵獵作響的聲音膽戰心驚,生怕舊橫幅被攔腰吹斷。
她們一行人陸陸續續從車裏下來,等着的人群裏開始發出歡呼。
“這次是什麽補助來了??”
“聽說是醫療隊。”
“那挺好,正好我關節炎犯了,還能問醫生要點藥。”
人群興奮地讨論着,嘈嘈雜雜,漫無中心。
宋聲一下車就感覺村裏的風像刀子一樣直往臉上割,她小心翼翼從書包裏翻出圍巾戴上,感覺到柔軟的布料,臉沒那麽疼了。
風吹得塵土飛揚,宋聲半眯着眼,才聚焦好視線。
“鄉親們,大家和我一起歡迎醫療隊的到來!”
帶頭的村長看起來不過五十歲,國字臉,一字眉,膚色偏黑,講起話來中氣十足。
過了大半天他身後的人才稀稀拉拉說出話來:“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大部分人都不好意思喊口號,臉憋得通紅,只是賣力鼓掌。
方言裏摻着點普通話,宋聲聽得不是很真切。
但是仍然能感受到那種拘謹的敬畏和壓抑不住的雀躍。
帶隊的老師走上前和村長用力握手:“鄉親們太熱情了。”
“應該的,應該的。”
村長笑得合不攏嘴,轉頭看向宋聲他們一群學生,“這些小醫生也來了。”
他身後的村民好奇地打量着他們。
“這些都是醫生?”一個圍着紅頭巾的婦女開口,語氣裏帶着疑惑。
“看起來挺年輕的。”
“這麽小能看病嗎?”另一個手裏提着鐵鏟的大爺直接問了出來。
領隊的老師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鄉親們――這些同學都是我們醫科大的學生,這次來,主要是給大家科普點高發疾病的常識,希望大家多多擔待。”
“原來是大學生啊。”
“學生也挺好。将來都是大醫生。”
因為山路崎岖,花費時間比預期多了一個小時,日光正盛,已是中午。
村長和領隊交流一下決定先吃飯下午再體檢走訪。
村長和領隊走在前,宋聲一行人更在後,之前來迎接的村民和他們保持着半步的距離稀稀拉拉走在最後。
顧月和宋聲一邊走一邊咬耳朵:“我們不是專業的,很多問題不要給肯定答案,負不起這個責任。”
“平常的小病也不要随随便便給建議,我們唯一的任務就是講講糖尿病、高血壓的預防,千萬別逞能。”
宋聲點點頭,手抓着圍巾:“我曉得,很多人看起來是小毛病,其實都要大隐患。不亂說其實才是對他們的保護。”
“你說我們晚上睡覺是在哪裏啊,有安排嗎?”
顧月拍拍宋聲的肩膀:“很有可能是睡在老鄉家裏,你要有心理準備。”
宋聲看着前面一片低矮的平房還有光禿禿的樹枝:“沒有酒店旅館嗎?”
“你覺得呢?”
“……”
兩個人正說着,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條大黃狗,沖着他們一行人汪汪亂叫。
狗叫得極兇,顧月心口猛跳,直接躲到宋聲身後:“我怕狗。”
宋聲回頭拍拍顧月的肩膀,慢聲細語:“沒事沒事。”
“小畜生,瞎叫喚啥,吓着貴客了。”
村長上前狠狠踢了狗一腳,随後又嘟囔幾句髒話,宋聲沒聽懂。
總之不是什麽好話。
狗的肚子被踹了一腳,卧在一個小土丘邊,低聲嗚咽。
跟在後面的村民裏冒出一個穿着紅棉襖的小女孩,棉襖也是那種極其破舊的紅,袖口磨得厲害。
她跑過去環住大黃狗的脖頸,對着狗耳朵細語着,不住地安慰,然後歪着頭看村長。
“別踢了,大黃很乖的。” 小女孩的聲音嘶啞,半方言半普通話,‘大黃’兩個字咬得格外用力。
“你家大黃都吓着貴客了。”大概是突然被小孩子質疑,村長面上挂不住,輕輕咳了一下。
他轉頭看向領隊老師:“那個,醫生啊,真對不住。”
說着村長又向女孩子呵斥:“他們可都是醫生,得好好招待。”
“醫生?”
“那他們也沒有我的大黃好。”
小女孩說着看向他們一行人,“為啥我們大早上就要來這等他們,還要給他們吃飯?”
安撫好狗以後,她像是下了什麽決定,小炮彈一樣沖向他們一群學生。
一群人還在互相交頭接耳聊着一會的飯菜下午的宣講,都沒反應過來她要幹什麽。
小女孩的動作出乎意料,跑得異常快,直接撞向了走在前面的宋聲。
宋聲冷不丁被狠狠撞到肚子,一陣痛感襲來,她後退幾步,正巧腳後有石頭,一滑直接向後摔去。
“二丫,你幹啥?”村長皺起眉頭,直接吼出聲。
跟在隊伍最後的村民也紛紛罵罵咧咧,交頭接耳。
“沒爹的孩子,就是……”
“別得罪了醫生害我們一群人。”
宋聲被撞倒的瞬間其實沒反應過來,只是能清晰地看到女孩細軟的亂糟糟的頭發,還有長時間被風吹得皲裂的臉頰。
大概是個很可憐的孩子。
這是宋聲唯一的念頭。
她本能用手一撐,手掌被沙土挫傷,胳膊傳來一陣痛感。
旁邊的顧月跑過來要扶她:“宋聲,沒事吧。”
宋聲搖搖頭,沖着小女孩擠出一個微笑:“我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卡……卡
可以說是非常卑微了
辣雞作者 在線求收
☆、chapter35
小女孩狠狠撞完宋聲後渾身發抖,目光裏充滿恨意,眼神小刀子一樣刺過來,像某種被刺激到的小動物。
“你們外來的人,都沒一個好東西。”
宋聲有點莫名其妙。
她冷不丁被撞倒了不說還要承受來自小孩子的怒意。
雖然小女孩看起來比她小,還比她可憐,但是也不能這麽着啊。
周圍的同學圍過來看宋聲,人群半包着,此時宋聲已經被顧月扶起來,被衆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
“同學,你沒事吧?”
“太倒黴了吧,剛來這麽冷的天就摔到地上,地上那麽硬,擦破皮了嗎?”
宋聲搖搖頭,正要看那個孩子,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因為跑掉了。
村長充滿歉意地走過來,很不好意思,手一會擡起,一會插兜,不知道往哪裏放:“那個,小醫生,讓你笑話了,我們這邊人沒啥見識。剛剛那個娃叫二丫,她沒爹,娘還在床上躺着。”
邊說邊比劃,手指了指腦子,“這不太靈光。”
周圍人集體點了點頭:“奧,懂了。”
就當是倒黴吧,先是山路多走了一個小時,剛到村口就被沖出來的狗吓一跳,然後又冷不丁跑來一個女娃娃撞人。
這次志願也不曉得能不能順利完成。
志願小分隊的十五個人集體滿頭黑線,說好的一路順風呢??
在村裏公社食堂吃過飯後他們一行人沒午休,直接換上白大褂準備好器材開始走訪。
志願小隊分成三組,分別走三條線對村子人家基本調查,約好最後在公社集合。
宋聲自然和顧月在一組,其他三個人都是男生,一個高高瘦瘦是大四的學長,其他兩個都是大一的學弟。一個臉圓圓的,有點小胖,還有一個瘦成竹竿。
兩個學弟站在一起莫名有cp感,活像宋聲以前看過《活佛濟公》裏的廣亮和必清。
“那我們走吧,我們走西路。”學長先開口。
學長是一直在做志願的老人了,單獨帶隊沒問題。
因為組裏只有顧月和宋聲是女孩子,重一點的一摞宣傳畫給兩個學弟抱,她倆一個拿着血壓儀,一個拿着聽診器。
――
走訪的第一家是個寡婦,多年一個人。
老遠看到他們過來就站在大門口等着。
“醫生,你們要來檢查什麽?”婦人個子不高,皮膚偏黃,慈眉善目。剛剛洗了手,順勢在衣服上蹭了蹭擦幹。
“我們主要來測一下血壓心跳一些基本指标。”
竹竿學弟搶先一步開口。
“啥玩意?”婦人搓搓手,滿臉不解。
“就是來看看你健康不健康。”學長往前走一步解釋。
“噢――那我懂了。”她伸出手挽起袖口,赧然一笑,“那來給我把把脈,看看我能活幾年哈,麻煩了醫生。”
宋聲:“……”
顧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震驚,這很正常。”
宋聲歪過頭:“不是,什麽叫把脈就能判斷過幾年,這是對中醫有什麽誤會!!”
……
“大娘,對,您先坐好,摘一下袖子,一會測量別說話。”
“那好,辛苦你們了。”
宋聲輕輕挽住婦人的胳膊,指尖觸到溫熱的皮膚。
“讓你笑話了,我這天天風吹日曬太糙了,還是你們姑娘家家時候好。”
宋聲一邊幫她擡手一邊接話:“大娘眉毛好看,年輕時候肯定也是村裏的一枝花啊。”
“這姑娘說話我愛聽,年輕時候好多小夥都搶着幫我家幹活,我一個都看不上。”
“姑娘你有對象了沒?”
宋聲腦子裏江回的臉一閃而過,不好意思地臉紅了:“有的。”
“女孩子可千萬得悠着點。”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剛剛撞你那個二丫知道不,她娘當初就是……”
“你說那男人一完事跑了,留下她一個……肚子裏還有個累贅。二丫她姥姥姥爺逼着她娘打胎,她娘不幹,雨地裏跪一夜,生下二丫來就害了月子病。”
“二丫腦子也不好使,天天抱着一只狗,就和那只狗親。”
“怪可憐的。”
大娘說着嘆了口氣:“我男人倒是找對了,就是命不好。”
宋聲停下手裏的動作,眼裏都是探究:“嗯?”
“年輕時候我不懂事,不好好讀書,念了初中就沒接着念,一直在家做農活。我男人腦瓜靈,考上城裏的大學,那時候我舍不得,怕他被城裏的花花小姐迷了眼。”
“我怕啊――所以我說,你要是去讀大學,咱倆就別好了。”
“他對我百依百順,背着家裏人改了志願,和所有人說沒考上。被他爹拿着皮帶抽了一頓。”
“最後我倆就在村裏有了新家。”
“那也挺好的呀,兩個人在一起比啥都重要。”宋聲說着準備量血壓,“大娘,你先別說話了,我給您量血壓。”
血壓儀顯示屏上的數字彈跳着,伴随着嗡嗡的振動聲。
“89/117,挺好的,稍微有點低,很不錯。”
學長過來瞧了一眼,聲音平和,笑着鼓勵宋聲:“學妹很不錯啊,挺穩的。”
“醫生,我怎麽樣啊?”
“挺好的,大娘多重啊。”
“七八十斤吧,記不清了。”
宋聲忍不住感嘆:“大娘,你也太瘦了吧。”
“我一個人住,懶得做飯。男人走了多年,孩子都出外面去。一個人的飯有啥意思。”
“你平時吃點啥啊?”宋聲暗搓搓想問大娘的食譜。
“我吃素,一天兩頓飯将就,要是懶,一天也不吃兩口。”
ojbk,宋聲得到秘訣以後深感自己是做不到。
“你一直吃素嗎,大娘?”顧月問道。
“男人沒了以後就只吃素了。”
“年輕時候不懂事,明明他考上大學,為了我沒去,留在村裏一輩子。”
“我眼皮子淺,框了他一輩子。後來發了急病來不及去醫院……要是他飛出這山溝溝,肯定不會這樣。”
“我是造孽啊……”
提及往事,大娘眼神暗下去。
光陰打在她臉上,陰影下的皺紋裏嵌滿愧疚和辛酸。
“大娘……大爺是自願的。不是你的錯。”
“但這事就說不來。誰知道呢?男人沒了,我逼着家裏的三個娃學習,讓他們別留在這山溝裏。”
“他們都在大城市,我不讓他們回來,這破地方――我一個在就行了。”
大娘說着看了眼炕頭旁邊的縫紉機,黑色的機身掉漆嚴重。
“這是,他給我弄的,後來我一個人供三個娃上學,都靠這老夥計。”
“都幾十年了還提這個幹嘛……”
說着說着她又笑了。
幾個人都一時說不出話來。
未來那麽遠,誰能知道會有什麽意外。
“不是,你們能往出走多遠就走多遠。”
大娘的聲音落在宋聲的心頭,被狠狠撞擊一場。
――
走訪完路線後已經是黃昏。
遠處落日赤紅如血,村口朽木的一截枯枝斜刺而入。
傍晚時分村裏的風小了一些,幾人走在路上總結着走訪結果。
“高血壓偏多,主要還是吃鹽多,除了第一個大娘不吃葷是個例外。”
“再有就是年輕人都出去打工,老年人多,年齡大了血壓也高。”
“他們疾病常識比較匮乏,明天可以多注意這方面的科普。”
……
聽學長總結完最後一段話,幾個人噼噼啪啪鼓起掌:“學長講得好。”
放松下來的幾人開始閑聊。
一個下午的配合大家都慢慢熟了起來。
“學姐,你已經有男朋友了啊?”
“對的。”
“是本校的嗎?”竹竿學弟頗為遺憾,“我的一個學長正想找個女朋友呢。”
“是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