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White Lychee
White Lychee
White Lychee 15
“抱歉,不順路。”
谌降意味不明地睨她一眼,繼續低頭打字,不到半分鐘,白淩晝便從哪個灌木林抄近路過來,右手提瓶冰鎮飲料,宋驚晚跟在後面,他一回來就嚷嚷:“谌降!飲料錢你報銷!”
少年笑:“你鐵公雞麽。”
“讓你進輔導班我可得罪慘宋大小姐了,嗬明明你自己要來又不是我硬拉你來,老子頂多算中間商,她這個黑心的訛我花了一大筆錢,那盒酒心巧克力媽的死貴,标兩百塊怎麽不去搶呢!”白淩晝肉疼地捂住心髒,而宋驚晚走到他旁邊毫不客氣地抽走飲料。
回來的路上宋驚晚五六口便吃完了所有的酒心巧克力,每咬下去一口都是對白淩晝精神以及□□的淩遲,他發誓從今往後再也不摻和他們這對“怨侶”的私事,但是去車站的途中他收到了來自谌降的紅包轉賬,心情立刻美麗,心說還是再摻和摻和吧。“你們坐幾路公交?”
不等其他人回答,章萦搶着說:“我和晚晚是115路。”
白淩晝仔細審看了一遍排車表,“115路......也能到,我靠這不正好來了嗎!”
公交車晃晃悠悠像拄杖的大爺,扭着屁股風塵仆仆地駛來,四個人刷了學生卡上車才發覺已經沒什麽坐的位置了。剛好一對情侶下車,白淩晝迅速蹿到後排占住空位,“你們誰要坐?”
谌降覺得位置太束腳不想坐,宋驚晚以為谌降會坐所以不想坐,兩個人齊刷刷地搖頭,章螢見狀也難為情跟白淩晝坐一起,剛想說我也站着,車子突然啓動,她沒站穩,不偏不倚直接跌坐在座位上。
車輛起步的播報語音響起,宋驚晚站在後門的左扶杆旁,谌降在後門右邊,她偷偷瞟了兩眼,覺得他似乎又在凹造型,還真是沒死角的帥。經過CBD站湧上來許多打工者,瞬間将車廂擠得水洩不通,宋驚晚也被迫擠到後門右邊,擠她的是個背着電腦包的大叔,掃了女孩幾眼。
再度起步,慣性使人不穩,宋驚晚沒東西好扶,只能就近攥住谌降的衣角,輕輕的,他應該沒發覺,神情始終寡淡。女孩才放心地側臉,再抓緊了些,自然不會留意到在她側臉時谌降微揚的唇角。
又過一站車上的人少了點,但身旁的大叔依舊在車停時擠她,宋驚晚其實看不見上車的人多不多,所以也就沒細想。只是覺得那大叔挨得太近了,自己和谌降都沒挨這麽近,她下意識縮肩,大叔又看她兩眼,幾分鐘後再擠過來。
宋驚晚今天穿的長袖長褲,僅僅上衣是露臍的設計,微微露出截腰肢暴露在黏膩的空氣中,在大叔擠過來後,使她更為不适和喪失安全感。
可偏偏公交車上擠來擠去的摩擦無可厚非,宋驚晚心不在焉地看起手機,借此排解這種令自己不舒服的感覺。大叔則注意着前方的轉彎路口,邪念叢生,只要趁轉彎的時候假裝沒站穩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倒在女生身上,渾水摸魚地揩一把油也不會被細究,他盯了盯少女纖瘦的腰,決定照做。
但在第二次忍不住去盯的時候,他看到有人的左臂虛虛攬住了女孩露出的腰,什麽也瞧不見了。大叔擡頭正對上手臂的主人,谌降居高臨下地谛視着他,眸光似化不開的冰,動作也好眼神也好,都帶着濃烈的壓迫和保護。
他立馬打消了念頭,識相地下車。
但谌降并沒有就此收手,他仍舊維持着不觸碰她肌膚、虛虛環住她腰身的姿勢,特別紳士,宋驚晚在玩手機沒感覺,她以為是手機游戲令自己放松下來,總之那股不适和不安全感神奇地消失殆盡了。
不遠處坐着的白淩晝當然目睹一切,被肉麻到般的聳了聳鼻子,他問坐在旁邊的章螢:“你哪一站下車?”
“我......”她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在清水巷,你呢?”
“我早的很,還有六站。”
“哦......那你知道晚晚在哪站下嗎?”
“她跟谌降都在陽燧路。”男生嘴快道。
章螢想了想,遲疑地問:“他們兩家離得很近嗎?”
那白淩晝不方便透露了,裝不知道。适時清水巷站到了,章螢便在少年的注視中猶猶豫豫地離開座位,下車前她朝宋驚晚說了句再見。
乘客逐漸稀少,空氣亦變得暢快許多,谌降慢慢地放下手,宋驚晚也不玩手機了,略顯局促地扯了扯胸前的吊墜挂飾,耳根薄紅,所以後來谌降一直在猜她到底知不知道,不過真正的答案恐怕無從得知了。
白淩晝在座位打起瞌睡,旁邊有個女生立馬見縫插針地坐到他身旁的空位,然後肆無忌憚地欣賞他的臉蛋。宋驚晚聽見谌降問自己,“你跟章螢是怎麽認識的?”
“你認識她?”
谌降答不認識,是你和白淩晝去買飲料的時候她來跟我搭話,自稱是你的朋友。“我覺得你應該能看出來。”他故弄玄虛,話說一半。
不過宋驚晚理解他的意思,“之前周五放學崔無恙帶着幫女生欺負她,是我帶她出來的,表面性格安靜膽小,至于實際——未知全貌,不予定論。想和一個人結交朋友的理由有很多,我只是想看看她希望在我身上圖謀什麽罷了。”
“你還學英雄救美?”谌降說。
她聽着不樂意了,憤懑地叉腰,“難道我看上去不像正面人物麽。”
“倒不是,我記得你高一也被人欺負過。”
那時候谌降在對面便利店喝果汁,透過玻璃窗看見花壇邊圍了四個女生,宋驚晚就站在那群人的包圍圈裏,高她們半個頭,黑長直、戴副耳釘,眼神比在大潤發殺了十年魚還冷,不清楚的還以為她一個人準備霸淩四個。
為首的大波浪是高三的學姐,據說在職校、社會都有人脈,明裏暗裏霸淩了挺多人,看不慣宋驚晚是因為她漂亮和有個性,風頭蓋過了自己,心裏妒忌不平衡。也聽不清她們放了什麽狠話,反正宋驚晚要走,大波浪給攔下了,另外倆女生開始推搡她。
谌降已經拿着果汁起身,不多時又慢悠悠地坐了回去。因為其中一個高三女生打算動手,可惜手擡到半空被宋驚晚掣住,往反方向一擰那人就疼跪了。大波浪指着她罵了幾句,結果宋驚晚還真就仗着點身高優勢直接拽她頭發,往小腿肚一踹那大姐頭也跪了。
谌降微眯起眼,興致盎然地咬着吸管,他在分析宋驚晚的口型,貌似是“就這點本事還學別人霸淩”,真有意思,他想。宋驚晚收拾完三個人就走了,他在她離開後才邊喝果汁邊不緊不慢地踱到四個女生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機。
隔天教務處接到了舉報。
後來宋驚晚再也沒見過大波浪,聽說她因為校園欺淩他人被勸退休學了,當時教務處嚴查的動靜很大,許多受害過的學生都勇敢站出來指證,似乎是吃了誰給的定心丸。她那時候還沒有校園論壇賬號,只是模模糊糊地聽人提起教務處拿到段錄像,有些不敢發聲的學生在看過錄像後都相信了一件事——惡人終會有報應,于是化身洪流。
宋驚晚當然不知道是谌降做的。
冥冥中,他讓她在一些人的心裏紮了根,成為了小小英雄。
前方到站,宋驚晚撇下攥他衣角的手,谌降裝作無意地睃睨,“你好像不會有脆弱的一面。”
“誰知道。”
她回答。
“萬一是我隐藏的好呢。”
—
回到家宋驚晚睡了一覺,第二天起床感覺嗓子有點幹,咽口水還輕微發疼,但她沒多留心,當是天氣幹燥的緣故。直到周一去學校上早自習時愈發嚴重,她才遲鈍地意識到可能是感冒了。
以往感冒她從不喝藥,拖個一兩周就能自然好轉,前提是不發燒。宋驚晚探了探額頭,自我感覺沒熱度,除了嗓子痛、頭暈以外,就是人蔫蔫的沒力氣,她在課桌上趴了整節早自習,谌降從英語辦公室領作業回來,關門的時候漏了風,她咳嗽。
他目光立馬投過來,問:“你生病了?”
宋驚晚哼着鼻音嗯了一聲,然後拿着水杯去接熱水,一小段路她走得頭重腳輕的,還跟班長碰見,對方說這周四便是運動會開幕式,讓她不要緊張,宋驚晚說好。
硬扛到周四的話她感冒好不了,必須去買藥了。
女孩回到座位,還迷糊着呢,谌降的手便朝自己額頭探過來,幸虧她眼疾手快截停,“你幹嘛?”
“你別告訴我蠢到不明白自己在發燒?”
“說誰蠢。”
二人僵持着,宋驚晚死也不讓他碰。上課鈴聲驟然響起,她縮回手,低頭默不吭聲地在桌肚裏找資料,谌降似乎也放棄般的側轉身體。臺上物理老師激情發言,臺下宋驚晚心緒難寧地找筆,但手抖不小心沒握住,筆咕嚕嚕掉到地上。
女孩條件反射地彎腰去撿,左手指尖碰觸到筆殼的剎那,腕骨旋即被人控住,她動彈不得,更無法直起腰。下一秒,在課桌底,谌降的額頭碰上來。
熱冷溫感交織,他的呼吸順着她的眉眶、鼻梁緩緩滑落浸潤,距離近得可怕。宋驚晚被他抵着額頭,整個人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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