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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陸約到的時候,廚房的飯已經快做好了。

他給駱家的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包括駱怡,也包括兩個小的。

駱京滿抱着奧特曼一下跳到了沙發上,“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奧特曼,駱京圓喜歡洋娃娃!”

“謝謝陸約哥哥。”駱京圓輕輕摸着洋娃娃金色的長發,同樣愛不釋手。

陸約接過阿姨遞來的水,“聽駱京書提過一句。”

駱寶香覺得這份周到有點太過于周到了,不像是老板對員工的周到,說是朋友對朋友的周到,好像也不是。

可陸約送給她的是一套老年人專用的按摩儀,她沒心思去想那許多不對勁了。

“你從家裏過來的?”駱京書看了眼陸約的打扮,不像在學校裏那般敷衍了事,挽起褲腳下工地也無不可。

青年穿着偏休閑款的正裝,戴了腕表,袖管褲管熨燙得不見一絲褶皺,連皮鞋都擦得铮亮。

他氣息愈顯凜冽,平日裏就肆意散發的壓迫感在此時更甚之。

駱京書從上看到下後,看回到陸約臉上,“陸哥?你這是為了和我約會才穿這麽正式的嗎?”

陸約握了握駱京書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又松開。

“晚上有一場小型的導演之間的交流會,在瑞洲酒店,”陸約簡單地回答完,側眼注視着駱京書,“每個人可以攜帶一名家屬,你想去看看嗎?”

駱京書:“我還以為是真的約會呢?”

陸約的眉輕輕地擰了起來,“你覺得這不算?”

“……”

駱京書面無表情地拿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半杯下去。

喝完水之後,他舔了舔沾了水的唇角,“那我也需要穿正裝?”

“不用。”

“那你……”

“我要發言。”

駱京書恍然大悟。

“那會議會進行到幾點,我還要回家。”男生陷進沙發裏,他抱着抱枕,微長的碎發垂落一致。

他最好還是笑着,不笑的時候,陰郁味像綿綿不絕的陰雨天,柔軟卻潮濕。

陸約緊随其後靠下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身側毛絨絨的腦袋就倏忽靠攏,速度很快。

只不過,駱京書在靠他耳邊的時候就停了下來,距離保持得剛剛好,越了界可卻沒有零距離的觸碰到。

“你噴香水了?HJ的沉香?”駱京書笑眯眯地擡起頭,“我以為你會用訂制的。”

陸約垂眼就能看見駱京書精致白膩的鼻尖,像梨花花瓣般的質地。

他有些走神。

“我媽比較講究那些,我平時不怎麽用。”言外之意,是他不追求私人訂制。

駱京書刨根問底,“那你今天怎麽用了?上臺發言還需要噴香水嗎?”

“不需要。”陸約淡聲答道,接着在駱京滿和駱京圓兩個小孩的嬉鬧聲中,毫不猶豫低頭咬了一口駱京書的鼻尖。

男生捂住鼻子,受到驚吓後像一只貓一樣把脖子縮了回去,和陸約拉開了距離。

駱京滿高舉着奧特曼,瞪圓了眼睛看着他們倆。

“可以吃飯了。”阿姨将餐桌整理了出來,招呼着。

陸約握住駱京書的手臂,把人拎帶了起來。

“你剛剛是在明知故問。”

“對啊,你要跟我算賬嗎?”駱京書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已經算過了。”

男生皮膚很白,恰好,陸約咬得也不輕,過了這麽一會兒,鼻尖上還能看見兩個淺淺的小紅印子。

“疼嗎?”陸約壓低聲音,看了眼跟過來的駱寶香。

駱京書一怔,搖頭,“當然不。”

駱寶香走到半路,去撈兩個到處跑的小孩,暫時是跟不上來了。

陸約把落後半步的駱京書撈進了懷裏,他懷中的沉香香氣更重,卻不猛烈,像強勢裹覆而來的氣霧和湖水。

“不疼就好,”他氣息噴灑在駱京書的額頭,俯首極快地在對方的額頭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

不知道是鮮少聞到持重清貴的沉香還是因為被裹在他人懷裏的緣故,駱京書的臉熱了起來。

他推開陸約的時候,駱寶香一手牽了一個孩子跟上來,“站這兒幹什麽,吃飯去呀!”

不算大的長條形餐桌上擺滿了菜品,煎煮烹炸拌等都不缺,阿姨将椅子挨着拖開。

駱怡拽着她,“一起吃吧。”

駱寶香立刻也就跟着說:“對,坐下來一起吃。”

阿姨脫了圍裙,不太好意思的在做末端的椅子坐下來,“鲢魚送來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我切成塊,腌過後裹了面糊炸了兩遍,又熬了番茄汁淋上,一點工業的番茄醬都沒加,酸甜口的,你們試試看。”

“我喜歡酸甜的!”駱京滿舉着筷子,“謝謝阿姨!”

駱京書不吃魚皮,他只沾了一點番茄汁給阿姨捧場,番茄汁調得不錯。

“小約今年是大三對吧?”駱寶香語氣親切地問。

陸約低頭正在挑魚刺,聽見駱寶香的問題,他擡起眼,“大四了,下學期畢業。”

“前途無量,前途無量。”駱寶香聯想到面前這個年輕但有為長得還一表人才的青年,出手幫了自家那麽大的忙,好人有好報,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之前真是多謝你幫忙,我們家的事情肯定很棘手,拖了這麽多年,我跟書書甚至連那畜生的名字都沒搞清楚……”駱寶香本來只是客氣,說到這裏,真傷心起來了。

那十來年,她也是把程念當親兒子看的,沒成想,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阿姨眼疾手快遞了紙巾過去,駱怡吃飯吃得安靜又認真,聽見低泣聲,眼神都沒給一個。

駱寶香的眼淚又被她這模樣給氣了回去。

老太太很快調整好情緒,又問:“那你以後就是專職拍電影了?”

“嗯。”

“那好啊,正好你跟書書你們關系好,以後還能互相幫襯幫襯。”

駱京書忍不住笑,“我能幫他什麽啊,占便宜還差不多。”

駱寶香覺得自己這是在給駱京書開路,從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眼神在恨他不識相。

陸約把挑完刺的淨魚肉放到了駱京書碗裏,語氣平靜,“我跟駱京書是朋友,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駱寶香露出馬到功成的欣慰的微笑。

“我要吃那個……”駱京滿指着離她最遠的一盤金黃色的炸果子。

在桌面以上的一片充滿煙火氣的熱鬧喧嚣之中,駱京書低頭,默不作聲地将碗裏的整塊魚肉翻了一遍,沒有魚皮,也沒有刺。

最先吃完飯的駱京書,坐在桌邊等着衆人,他懶散地翹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陸約最先察覺對方的百無聊賴,只是還沒來得及給出反應,他便感覺自己的膝蓋被人踢了一下。

不輕不重的,像貓爪子在底下擡起來撓下一把。

陸約擡眼朝對面的男生看過去,駱京書靠着椅背,手中拿着手機一臉思索。

察覺到對面的人在看自己,駱京書撩起眼,表情懵懂,“陸哥,你也吃完了?”

演員在演戲的時候知道自己在演戲,負責攝像的導演也知道他在演戲,可駱京書是合格并且優秀的演員,沒人能看出來他在演戲。

陸約再低下頭的時候,他膝蓋又被踢了一下。

他琥珀色的眸子在骨型銳利的眼窩當中,面無表情時冷得像剛從雪裏撈起來的。

眼皮耷拉下來後,眸色加深,宛如雪夜。

駱京書再踢向他時,陸約擋在膝前的手直接接住,将男生的腳腕輕松地納入掌心握緊。

掌心中的溫度最高,可露在外面的腳腕偏偏是溫度偏低的,被陸約握住的時候,一簇火苗就毫無預兆地從小腿往上竄。

駱京書只保持住了表面上的鎮靜,但慌亂,也就幾秒鐘。

他索性挪了挪椅子,拉近距離,小腿直接搭在了陸約的膝蓋上。

駱京書手肘抵着桌面,托着腮,偏頭看着吊頂上的水滴狀水晶一顆顆數了起來。

但在陸約微熱細長的手指,沿着小腿肚摸上去的時候,他閑适的表情凝滞住了。

陸約西裝筆挺,領帶挺括平整,表情偏向精英式的淡漠和事不關己,清隽矜貴的眉眼之中看不出一絲一毫他此時動作的強勢和下流。

他不僅摸,他還揉。

小腿肚的肉是最飽滿的,況且駱京書此刻肌肉處于放松狀态,于是還柔軟,一團肉在陸約手中被揉/捏成了各種形狀,它像即将要在人類的手中融化成沸水了。

駱京書的後槽牙咬緊,不是因為憤怒,是因為羞恥。

他深知自己蹬鼻子上臉的德性,對方軟,他硬,對方硬,他還是硬。

總之他就是喜歡挑逗欺負人,更抗拒不了迎難而上。

兩條小腿似乎都不屬于同一個人了,起碼搭在陸約膝上的不屬于他了,它叛逃後屬于了陸約,在敵方手中低/吟臣服。

筋皮肉還連接着,沒有斷開,它被撫弄得浪蕩的神思也傳入到了駱京書的心髒與大腦,使駱京書的神識也跟着浪蕩了起來。

飯後,駱京書差點走不了路。

陸約是個壞心眼,他總算見識到了。

-

紅日西沉時,陸約載着他們離開療養院。

阿姨給駱怡披上披肩,駱怡追出院子,小跑了兩步,沒追上,甩手就回去了。

護工在微信上給駱京書發語音,“駱老師生氣哦。”

駱京書坐在副駕駛打字:你給她放她拍的廣告,幾分鐘就好了。

回複完以後,駱京書略回了一半兒頭,看着後面正在低聲教訓調皮的駱京滿的駱寶香,“外婆,我等會跟陸約出去辦點事,你們先回去。”

“這天等會就黑了……”駱寶香往車窗外看了眼,剛出發沒一會兒,太陽就剩下了幾絲缥缈的影子,“晚上辦什麽事啊?”

“工作上的。”駱京書簡潔答道。

駱寶香繼續問:“那你晚上還回不回?你要是回,我把樓下的門給你開着,你之前那鑰匙不是不見了?”

“看情況吧。”駱京書含糊地朝陸約看過去,陸約沒直接和他對視,但從車內鏡裏意味深長地看了後者一眼。

駱京書察覺到了,他彎起眸子,面龐美好得像一片月亮。

陸約先将祖孫三人送到了小區外,駱寶香一直說着謝謝,謝謝,“過兩天來家裏玩啊,我做飯給你吃,書書都好些年沒帶朋友來家裏玩了!”

陸約說了句“好”。

交流會的舉辦地點在瑞洲國際酒店,酒店矗立在燈火通明的明興彙,陸約将車停到露天的停車場,熄火後,彎腰在座椅下面拿出兩張工作牌,遞給了駱京書一張,“你可以拿在手裏,也可以挂在脖子上,只有進場才需要。”

工作證沒什麽特別的,上面就寫了“合美影視交流”。

駱京書以為背面還會有,他将工作證翻過來,白的,看無可看。

他還在低頭研究工作證,陸約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已經靜靜地看了他許久。

“有什麽問題?”陸約語氣不鹹不淡。

駱京書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點好奇,都有哪些導演來參加?”

“我爸,喻夢愛……”陸約提起這個名字,語氣忽然一頓,“對了,喻夢愛那部電影的開機時間推遲,她有沒有通知你?”

駱京書眨了眨眼,“沒。”

“……沒事,聽說她還想再磨一磨劇本,具體的開機時間确定後肯定會通知你。”陸約手臂從方向盤上滑了下來,搭在腿上,敲了兩下,看向駱京書,“一直沒有開機你都不好奇?”

駱京書翹起嘴角,釋然之中有着無奈,“經常被溜,我習慣了。”

就算面試通過,哪怕是已經開始拍攝了,被突然宣布換人也時有發生,甚至招呼不打一聲直接開機的也有。

駱京書可以不遵守規則,是因為他根本沒有被業內劃進規則之內。

陸約的眉頭微微地蹙起來,他周身的氣壓變低。

“陸哥,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什麽嗎?”駱京書還有心思談笑。

“像什麽?”

“像我的經紀人。”只有經紀人,才會為了藝人動辄被換掉而苦大仇深老不高興,駱京書看熱鬧的同時,不免也覺得有些窩心。

這些事情,他沒對駱寶香說過,駱寶香大概能猜到,卻不問。家中的困境彼此都心知肚明,但都默契地選擇把它捂得嚴嚴實,維持着表面的無事發生,也是維持着這個家。

陸約沒跟着駱京書一塊笑,“我想做的不是你的經紀人。”

駱京書的笑聲卡在喉嚨裏。

他愣住後,半張的唇像是在無聲地對陸約發出邀請。

盛情難卻。

駱京書還沒反應過來的人,後腦勺已經被覆上了一只溫熱有力的手掌,将他朝前帶。

陸約伸手把人帶到了眼前,另一只手扶着駱京書的腰。

“我現在親你,可以嗎?”陸約禮貌地問,每個字都比上一個字的音節要更沙啞,要咬得更重。

駱京書詫異陸約這次居然還詢問。

之前揉他小腿的時候怎麽不問?

駱京書将距離拉得更近,他舌尖從齒關唇間探出來,勾着舔了陸約的嘴角一下。

陸約眼皮重重一跳,他喉結上下滾了一遍,表情依舊維持着淡然。

“可以,還是不可以?”

駱京書看着他的眼睛,“可以,但是……”

“交流會的時間快到了。”

陸約貼上了男生的唇,字音很輕地飄進駱京書的嘴裏。

“我沒那麽重要,他們也是。”

說完後,沒給駱京書繼續說話的機會,陸約些微側頭,銜住駱京書的唇瓣,駱京書的唇肉眼看并不十分飽滿,他實際上長得多情又薄情,任何一處都給人這種感覺。

可含在嘴裏又是另一種感受了,唇形仿佛生來就是給接吻準備的,大小剛好,厚薄剛好。

陸約一開始還算溫柔,越溫柔越深入。

駱京書感覺到對方正在逐漸朝自己壓過來,他被壓倒在副駕駛,陸約心思缜密,親吻的同時,沒忘記放倒座椅。

一上一下更方便了。

陸約一邊愛不釋口地親着駱京書,一邊情色地揉着駱京書的頸後。

眼前是陸約模糊卻好似又分明的輪廓,但鼻息間的沉香味道清晰得很,不知道是誰的吞咽聲傳到駱京書的耳朵裏,駱京書眼睫顫了顫,睜開眼時,陸約在上方,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上方的青年氣勢迫人,眼神濃稠如墨,冷峻的眉眼在這時候俨然動了情,有種攝人心魄的危險魅力。

駱京書領口的扣子不知何時開了。

“陸哥?”駱京書的嗓子也好像被親過一遍,濕漉漉的嘶啞,還發着軟。

陸約動手給他扣上了扣子,“抱歉。”

駱京書任陸約給自己系着扣子,他目光穿過陸約不斷動作的指縫,在車內昏朦的光線裏,好像看見了不該看的。

“陸哥。”他這次聲音更軟了,還有些小心。

"嗯。"

駱京書微微支起上身,嘴唇貼着陸約的耳廓,“你可能需要去一趟洗手間了,或者,我下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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