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時容與出關的時間恰好趕上一月一次的考校,他不禁好奇起梁郁這四年的考校成績起來:“阿郁這四年考校可有進步?”
梁郁神色一滞:“師兄不在,忝居榜首,師兄若在,魁首必定是師兄的。”
時容與唇角一挑,成就感迎面而來:“這麽說來,你們這批弟子裏面已經沒人能打得過你了?”
梁郁見時容與沒問起他的修為,松了口氣:“是。”
時容與贊許的點點頭:“做的不錯,有獎。”
梁郁并不覺得能打過那些人有什麽值得高興的,畢竟他師兄四年前就比他們都厲害了,但他看到時容與唇邊的笑意時,又覺得确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聽到時容與說有獎,梁郁不禁擡眸,眼底都綴了幾顆星星:“什麽獎勵?”
時容與看着梁郁和四年前如出一轍的狗狗眼,忍俊不禁:“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一邊散漫的說着,一邊視線落在了梁郁的肩頭,唇畔的笑意緩緩淡去:“你受傷了?”
大概是梁郁方才抱了他,又變成小貓折騰了一會兒,原本看不見的傷口此刻滲出了鮮血,讓他發現了。
梁郁垂眸看了一眼肩膀滲出來的那一點血跡,眼底閃過一絲懊惱。
見到師兄一時高興,忘記藏好身上的傷了。
他往後站了站,滿不在乎道:“只是下山歷練受了一點小傷,上點藥就好了,師兄不必擔心。”
時容與看着梁郁肩頭滲出的一大團血,甚至還越滲越多,如同沾了水的墨,在白色的衣袍上洇開。
時容與輕輕蹙起眉頭,拉着人在床沿坐下,掌心運起靈力止住滲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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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一邊靈芥中取出靈藥,擡手去扒梁郁的衣領,梁郁猛然擡眸:“師兄……”
時容與看向他,不動聲色的問:“怎麽?不讓看?”
梁郁一點一點松開手:“沒。”
時容與不再多費口舌,直接扯開了梁郁的衣領,将少年的整個右手肩膀露了出來。
時容與見那傷勢,眼底滿是不贊許的神色。
少年充滿緊實肌肉的肩頭被利爪抓傷,三道抓痕深可見骨,觸目驚心,鮮血将裏面的衣袍染紅,外面也已滲透,這場景格外令人腿軟。
時容與冷着臉拿了藥往梁郁的傷口上擦拭,一言不發。
梁郁能感受到時容與生氣了,掌心無意識的攏了起來。
師兄這樣清冷淡漠的人,竟然會因為他受傷而生氣。
只是他雖然高興時容與為了他有如此明顯的情緒,但他不舍得師兄生氣,氣壞了可就不好了。
梁郁伸手扯了扯時容與的衣袖,弱聲道:“我錯了,師兄不要生氣。”
時容與上藥的手頓了頓。
這小崽子撒起嬌來還挺讓人擋不住的。
他無奈的嘆了一聲:“不是同你說過嗎?在師兄面前不必硬撐,師兄又不會笑話你。”
梁郁聞言,心中似有暖流淌過,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想師兄擔心。”
時容與怒意頓消,淺笑着摸了摸梁郁的腦袋,少年的頭發也比小時候更多了些,看來這四年沒了時容與折磨他,養的還不錯。
梁郁看着時容與的動作,卻是斂了表情抿起了唇。
師兄怎麽還和以前一樣,把他當小孩?
他握住時容與的手從他頭頂拿了下來:“師兄,我已經長大了,也長高了。”
時容與不以為然道:“嗯,那你可要好好保護師兄。”
梁郁鄭重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保護好師兄的。”
他剛說完,替他纏着繃帶的時容與忽的湊近,冰涼的指腹随着繃帶在他的肩頭擦過,引得梁郁一陣顫栗。
梁郁受了傷不方便擡手,便需要時容與拉着繃帶纏上幾圈,湊近的時容與手繞到了他的背後,像是将他環住一般。
四年間兩人身量似乎突然被拉開了,時容與好似撲進了他的懷裏,纖細的腰身被腰帶勾勒出來,以梁郁的角度看十分明顯。
這樣近的距離,梁郁都能聞到時容與身上淡淡的清香。
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起來,梁郁往後躲了躲,呼吸都快停了,卻在時容與的一句“躲什麽”中,又停下了往後拉開距離的小動作。
他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又聽見時容與突然調侃他:“練的不錯。”
梁郁看了一眼時容與的目光,順着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胸上,他連忙将衣服扯好,局促道:“師兄就別笑話我了。”
時容與看着微微紅了耳尖的梁郁,淺笑着搖了搖頭。
還說長大了,這不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經逗嗎?
梁郁在時容與的房間裏一直磨蹭到傍晚,時容與開始趕人:“明日還要考校,回去修煉吧。”
梁郁卻是坐在床沿神色猶豫:“我……我可以陪師兄一塊睡嗎?”
時容與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如今應當也不怕冷了吧?賴在我這裏做什麽?”
梁郁也覺得自己似乎沒什麽借口能睡在這裏,可他還是努力争取道:“我……我怕師兄冷,我可以變成小貓小狗,或是小兔子,可以給師兄暖手,師兄不嫌棄,暖腳也行。”
時容與本想說他不冷,如今他靈力恢複,又經受過寒玉床的冰冷,绛雪峰的冷于他而言已經不算什麽。
可他望進梁郁那雙殷殷期盼的眼眸時,拒絕的話又有些說不出口,只好無奈應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梁郁立刻興高采烈起來,幻化術變作了那只小白貓,蜷在了時容與的手上,用自己的肚皮貼上對方略帶涼意的手。
時容與這一覺睡得有些不安穩,總感覺夢裏有人勒着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卻又沒什麽多餘的感覺。
手上的白貓已經不見了,梁郁也不在房間裏,時容與撐着身子緩緩起來,還沒下床就看見梁郁從門外走了進來:“師兄醒了,考校已經開始了。”
時容與應了一聲,踩着鞋子要去拿旁邊的外袍,梁郁卻先他一步将外袍取了過來,十分順手的替他穿上:“不過,師兄不必着急,考校按順序還沒輪到绛雪峰。”
時容與便任由梁郁替他穿好衣服,理好衣袍上的褶皺,最後拿過腰帶從正面往後環住了他,系好之後便退了開去。
時容與透過銅鏡看了一眼身上沒有一絲褶皺的穿戴,十分滿意的出了門。
梁郁卻在時容與的身後,緩緩呼出一口氣,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臂彎,上面似乎還殘留着時容與腰身的觸感。
師兄的腰好細,他一只手就能環住。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主峰廣場,白玉雕刻的圓臺上已經有其他峰的弟子在進行考校。
“梁師兄!澍清師兄!!!”
時容與看到人群的外圍有個拿着劍的人沖着他們揮手,像是和他們十分熟稔的樣子。
他問梁郁:“那是誰?你的朋友嗎?”
梁郁看了時容與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師兄不記得他了嗎?”
時隔四年,師兄在绛雪峰一眼認出他,卻不記得韶華,親疏立現。
只是他唇角還沒來得及挑起來,便聽到時容與恍然的聲音:“是韶華吧?看這樣子,你和他玩的不錯?”
梁郁的唇角頓時壓了下去:“沒有。”
時容與看着韶華興奮又激動的模樣,淺笑着道:“韶華也長開不少,君子如玉,氣質如蘭,性子也分外活潑,到确實不負他韶華之名。”
梁郁聽着時容與誇贊韶華,不禁唇角壓了下去,臉色也沉了下來。
韶華見到梁郁的時候差點被梁郁陰沉的目光吓一跳。
不知道還以為梁郁晚上要暗殺他。
韶華盯着時容與看了好一會兒:“澍清師兄終于出關了!”
還沒等時容與開口,梁郁先一步擋住了韶華灼熱的視線:“我的師兄出關,你那麽高興做什麽?”
韶華讪讪收回目光,聲音都弱了幾分:“歡迎歡迎嘛。”
梁郁這也太護着澍清師兄了吧?連看都不讓人看,跟護着鳳凰石那寶貝似的。
只是韶華不看,也有其他人看。
所有弟子都知道,绛雪峰的澍清四年前風雪十三劍恍若天人,只是那一次考校之後便随懷瑾仙尊閉關,一去就是四年,現下聽到澍清的名字,紛紛看了過來。
恰好也到了绛雪峰考校,時容與在一系列的目光中緩步上了圓臺。
“四年不見,澍清師兄好像更好看了!”
“完了,我覺得澍清師兄一定是和懷瑾仙尊待久了,越來越像了,尤其是那份氣質,讓我感覺遙遠不可親近,他就該站在雲端讓我敬仰。”
“我還是覺得澍清師兄很有安全感,要是能和這樣的人結為道侶雙修,一起飛升九重天,簡直是神仙眷侶,一段佳話!”
梁郁聽着周圍比四年前更加露骨的聲音,看着圓臺之上芝蘭玉樹般的時容與,臉色黑得仿佛潑了墨汁,韶華都不敢站在他身邊,生怕被波及到,默默的站遠了幾步。
梁郁望着圓臺之上的那抹雪色,似雲似霧,唯獨不似凡間俗人,欲望有關的字眼落在對方身上,反倒像是一種玷污。
他的師兄就該站在雲端俯瞰衆生,誰也不能将他拉下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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