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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時容與察覺到門口的動靜,擡眼望了過去:“回來了?”

梁郁回過神,斂了思緒,朝着時容與款步走去,随口問道:“師兄在做什麽?”

時容與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鳳凰石上:“做個小東西,過兩天你就能看到了。”

梁郁看着時容與專注的模樣,方才見他回來,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立刻又将重心放到了鳳凰石上,他垂下眼眸,将眼底的沉郁半掩。

過兩日……師兄果然是做給韶華當生辰禮的。

梁郁的眸光不由得沉了沉,只想把那塊鳳凰石扔的遠遠的,越遠越好,讓師兄看不見才好。

時容與感覺到梁郁沒說話,氣氛也有些沉了下來,不知道這小崽子怎麽又不高興了,只好将目光重新放到對方身上:“怎麽?方才和朋友鬧不愉快了?”

梁郁腦海中飛快的閃過剛才在圓臺上文鷺被他打到毫無還手之力的模樣,垂下眼眸,鴉羽般的睫毛将那份不屑遮擋:“沒有。”

時容與不太清楚梁郁這個沒有,指的是沒有鬧不愉快,還是沒有朋友。

他一時走了神,沒注意手上的動作,刻刀劃過指尖,将嬌嫩的指腹劃破,鮮血争先恐後的湧了出來,時容與倒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甚至沒看見自己劃破了手指,右手的刻刀沒停下,竟還打算繼續雕刻。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攥住了,面前的梁郁蹲了下來,目光緊緊盯着時容與滿是鮮血的指尖,眉心緊擰:“師兄怎麽如此不小心。”

時容與這才看到自己的手指流血了,同時也感覺到了指尖的疼痛,密密麻麻的直入心髒。

他抽了抽手,想要縮回來給自己拍個止血訣,誰知手不但沒能抽回來,指尖被眼前的人含入了嘴裏,溫熱的口腔包裹着他受傷的指尖,濕濡的舌頭舔舐過他的傷痕,卷走了那些鮮血。

時容與只覺得指尖發燙,怔在原地好半晌。

“洞兩,梁郁這四年都在幹什麽?不會我閉關前教他幻化術,交代他多歷練多漲些閱歷,他就全學了獸類的習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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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我怎麽知道?我跟着你閉關,我知道的也只有主神系統傳給我的原劇情,細枝末節的小事,主神系統都無所謂的啦。”

時容與見止了血,第一時間抽回了手,正色道:“阿郁,你是人,終究不是獸類,不可以用獸類的習性對待旁人,懂嗎?”

梁郁看着時容與抽回手,那纖細的指尖還殘留着些許水色,看着格外色/情,他口中還能感受到時容與手指的觸感,聽到對方教育他,低下頭道:“我下山看了不少,山下的母親看見孩子手指受了傷,也是這般治傷的。”

時容與又是一愣,山下大多都是普通人,沒有靈力,拍不了止血訣,貧窮的人家甚至也買不起藥,只能這般止血。

他微微松了口氣,若是因為他的一句話,把男主養的淨學獸類習性了,也不知道劇情會不會崩。

時容與将手放進蓮池裏随意的洗了洗,眉目淺笑:“這就是你學的,要保護師兄?”

梁郁點頭:“師兄受了傷,我自然要為師兄療傷。”

時容與從蓮池收回手,在衣袍上擦了一下:“下次拍個止血訣就好了,你跟師兄說說,這四年下山都看了些什麽吧。”

梁郁被時容與拉着坐到了旁邊,聞言便将這四年的歷練一五一十的講給了時容與。

當然,在講到許多關于血腥場面的時候,梁郁皆是一句話帶過,隐瞞了他的暴戾與陰冷。

時容與聽了許多,一邊繼續刻着鳳凰石,一邊認真的聽故事,好半天才看向梁郁,問:“殺了那麽多兇獸,沒受傷嗎?”

梁郁話頭一頓,猶豫了一下,道:“沒有。”

時容與聽着梁郁的講述,卻一個字也沒聽到對方說自己受傷的事,他刻刀沒聽,語氣卻有些冰冷:“我剛出關回來就碰上你歷練回來受了那麽重的傷,其他我看不見的時候,你怎麽可能不受傷?阿郁,學會跟師兄撒謊了嗎?”

梁郁聽出時容與沉下來的語調,頓時有些慌神:“不是的,我沒想跟師兄撒謊,只是……那些都過去了,也沒有多疼,怕師兄擔心。”

時容與輕輕嘆息了一聲:“我并非是責怪你,只是……受了傷,一定很疼吧?”

兇獸的利爪直接拍在身上,梁郁肩頭的傷深可見骨,怎麽可能不疼,可這小崽子愣是一聲不吭,從小就這樣倔強。

梁郁一點一點攥緊了時容與的衣角,同門弟子見他殺兇獸,只覺得他恐怖,畏懼他,避着他,卻從沒有一個人關心他傷的重不重,疼不疼,唯有師兄。

唯有師兄……

師兄說過,在師兄面前,他可以不用那麽倔強,可以喊疼,那……

梁郁對上時容與眼底心疼的眸光,一剎那好似破開了他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他就這樣注視着對方,輕聲道:“疼的。”

時容與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不會因此落井下石,也不會因此嘲笑,更不會覺得他軟弱。

梁郁不由得想起四年前他的血染上時容與的手,對方的神色也只是淡淡的,沒什麽變化。

師兄似乎一直這般,神思淺淡。

時容與伸手就去扯梁郁受了傷的半邊肩膀的衣領:“我看看傷勢如何了。”

梁郁頓時半邊身子露在了空氣中,繃帶将他的傷口綁的嚴嚴實實,只是方才比試有大動作,此刻微微滲了些血珠:“晚上給你換藥吧。”

時容與此刻與梁郁挨得極近,梁郁幾乎能感受到時容與說話時胸腔的共鳴,自己噴薄在他臉側的吐息。

梁郁喉結微動,想要拉上衣服,一邊寬慰對方:“師兄不必擔心。”

他的尾音沒落下,戛然而止,梁郁的瞳孔在瞬間放大,整個人僵在原地。

隔着繃帶也能感受到,時容與正趴在他身上,給他的傷口輕輕吹氣,那人一邊輕聲道:“阿郁,不疼。”

梁郁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些亂,身上不知為何也有些熱起來,他想轉移注意力,跟時容與接着說歷練的事:“師兄,我之前在滄海秘境裏看到一條好像是蛇,又不像是蛇的東西,也不知是兇獸還是靈獸,翻了古籍也沒查到,師兄可要看看?”

時容與這倒來了興致:“變來看看。”

他話音剛落,梁郁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幽深的“蛇”,那“蛇”的模樣有些不同尋常,通體是墨藍色,身上的鱗片皆散發着幽幽的熒光,像是被畫了一筆銀色的水彩,更不同尋常的是,這“蛇”的腦袋上還有兩只角。

時容與辨認了一會兒,梁郁趁機纏上了他的手腕,在時容與的指尖蹭着,仿佛還在擔心他指腹的劃傷。

時容與用指尖輕輕觸摸着梁郁的角,一邊道:“這是蛟龍,它長的像蛇又有些像龍,但它不是蛇,也不是龍,蛟龍算是上古神獸了,你在滄海秘境收獲頗豐。”

梁郁口吐人言:“原來是蛟龍,看起來也沒有很威風嘛。”

時容與輕笑:“那是你看到的蛟龍還沒長大,雛鳥形态罷了,不過要說威風,還得是龍,真龍,不過這真龍我也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傳說中的一樣。”

梁郁聞言,心思一動:“師兄喜歡真龍?”

時容與思索了一下,糾正道:“也不能說喜歡吧,只是好奇。”

他輕輕撫摸着梁郁的腦袋,沒一會兒便道:“有些涼,還是毛茸茸好摸。”

他剛說完,手腕上纏着的冰冷立刻散去,手中撫摸着的梁郁也瞬間變作了一只大貓。

時容與不禁好笑,他舉着的手在毛茸茸的頭頂上落下,繼續摸了起來,一邊卻不忘提醒梁郁:“阿郁,你是人,不是獸,總變成這樣也不好。”

梁郁擡頭看他:“師兄不喜歡嗎?”

時容與手上的動作沒停,半晌才道:“喜歡。”

他該怎麽跟梁郁說,萬一哪天他變貓貓狗狗的習慣了,回人形态的時候也翻着肚子躺在地上,那場面可就有些滑稽了。

時容與對一切事物好似都沒有太多的欲/望,修為也好,靈器術法也好,于他而言仿佛都可有可無,心魔在時容與體內一直找不到能夠影響時容與的東西。

不過現在,它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于是在時容與腦海裏誘惑他:“多摸一會兒吧,毛茸茸的好可愛,他翻着肚皮讓你摸呢,這手感好舒服啊,一只怎麽夠,去禦獸堂把其他的靈獸都抓過來吧!”

時容與一次也沒有理會過心魔,這一次也一樣,他只是淡淡的拍了拍梁郁的腦袋,道:“好了阿郁,變回來吧。”

梁郁便十分聽話的變回了人形,他蹲在時容與的面前,時容與的手還放在他的腦袋上,梁郁此刻就像個跟師兄撒嬌的少年。

時容與想到自己在主峰想要摸一摸梁郁的腦袋,結果沒夠着,不禁就着現在這個姿勢,又狠狠的揉了揉對方柔順的頭發。

梁郁什麽都沒說,只是握着時容與的手掌,貼上的自己的臉,輕輕蹭了蹭。

時容與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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