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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餘清越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呆住了。

“怕什麽，你不是單身嗎？”林聽捧着保溫杯，風輕雲淡道。

據他所知，林家人都是筆直筆直的，只要沒跟男人發生關系，那麽這個詛咒都不算什麽，如果是彎的，那不正好解決子嗣問題？

所以不管怎麽樣對林家人都沒有害處，本來這個詛咒只是針對自己的，全是死敵給他的屈辱！

看餘清越臉色難看，林聽盯着他神色古怪奶聲奶氣嘀咕道：“莫非你是個斷…”

話還沒說完，餘清越趕緊打斷：“我暈車！”

林聽小手摸住他的手腕發現他的身體氣息不穩，胃髒翻湧，下意識給他輸“氣”，這才想起自己變成了一個普通奶娃娃，手無縛雞之力。

他拍了拍餘清越的肩膀表情嚴肅說：“快睡吧！”

餘清越怕他繼續追問下去立馬閉眼，之後就開始做夢，還是個噩夢，夢到生自己的人是個男人，讓自己叫他媽，吓得餘清越直接醒了。

“到站了。”售票員喊了一聲，車內的乘客紛紛站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往下走。

餘清越下車帶着林聽坐地鐵，發現小孩東張西望，很好奇。

林聽打量這個世界的變化，看着适應的還很快，畢竟他還去過比這個更高科技的世界。直到他被上班高峰期的人流差點有擠回地鐵上時，大大的眼睛鼓圓。

慌亂中，小朋友還被踩了一腳，林聽不可置信回頭，那人飛快道歉消失在人流中，他氣鼓鼓的雙頰都還沒來得及消。

餘清越伸出手拉着他的小手：“這個點人很多，別走散了。”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林聽不清不願改拉手為拽餘清越的衣角，仔細觀察從身邊路過的各種社畜，他們的神情麻木、呆滞、冷漠、又或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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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家都要生活。”餘清越耐心解釋，“要掙錢。”

林聽無比同情他們，想着自己百套房子還有陵墓裏各種奇珍異寶的陪葬品，嘴角高高抿起，拍拍小胸脯低喃：“還好我早早就打下了一片江山。”

跟着餘清越來道小區門口，看着這個地段偏僻好在面積和綠化都不錯的樓房，林聽心裏稍微舒适了些，曾孫混的還行。

他以為整片區域都是曾孫的，直到他們坐電梯遇到了房東太太的老公。

男人可算是逮住了這位老失蹤的住客，也不管有小孩，盯着餘清越的臉好一會，才沒好氣道：“小餘，你可算回來了，打算什麽時候交我房租？”

林聽猛地擡頭。

餘清越有點尴尬：“待會就給你轉賬。”

電梯停在七樓，餘清越趕緊拉着林聽出電梯，開門按燈的瞬間，林聽看清了屋中景象。

兩室一廳大小，客廳堆滿了各種樂器和生活物品，将原本就狹小的空間變得更小。

白色的牆壁泛灰，掉落幾塊牆皮，破爛的沙發和簡易的黃色瘸腿用書墊着的茶幾，被風吹起的窗簾暗淡無光，沒多大隔音效果将隔壁住戶剁菜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更加顯得這個屋子簡陋破舊。

他瞬間明白曾孫騎自行車不是因為偏僻地方不好坐車又或者是鍛煉身體，而是因為…窮。

林聽沉默了會，最後還是選擇站着。

“你一直都生活在這？”他眉頭緊皺形成一個川字紋路，看起來和他稚嫩的臉蛋極其不符。他不理解這樣的房子也可以住人？曾孫一直過着這樣窮困潦倒的生活？

餘清越很自然收拾亂糟糟的屋子：“住了有一兩年了。”

沒辦法，為了還高昂違約金，他已經沒有那麽多錢花在住所上了，這房子雖然是破了點，但不僅便宜還能幫他躲避狗仔，收拾幹淨好歹算一個獨屬自己空間不被打擾的小家。

等他開工賺了錢又換個地方。

晚飯兩人都吃的泡面，小孩看餘清越的眼神無比複雜還有幾絲心疼，看到對方給自己換新床單時，林聽小臉高高一揚，義正言辭道：“沒關系，明天祖爺爺就帶你去住豪華大房子，你想睡哪裏就睡哪裏！”

餘清越見林聽真的是有目的地要去林家，也算放松很多，早點送走他就少一份責任，他現在養自己都夠嗆，小孩更花錢。

第二天，餘清越煮了四個雞蛋，熱了牛奶，吃完早飯後，就問林聽林家的住址，知道在市中心後打算坐地鐵換乘再騎自行車。

今天的天氣陰沉，有點霧霾，行跡匆匆的路人都戴着口罩。

林聽四下張望這個變化快速的世界，好久都沒有呼吸城市的空氣的他覺得其實不呼吸也可以。

因為林聽說的是舊址，到了附近目的地後就迷路了，餘清越向這邊本地老人打聽了一番才知道路線。

而林聽從最開始的好奇、茫然…變得凝重。這條街、這景色、這商場，跟他印象中的差太多太多，以至于陌生的他完全不記得回家的路，明明位置還是那個位置，腦袋好像塞了一團亂麻無法捋順，是因為成小孩腦子也轉不太動了嗎？

終于，餘清越找到了地方，帶着他走到府邸。

看着這個閉門的豪華四合院，林聽走上前敲門。

沒有人來開門，過路做工的人好心說了一句這家人出去了。

“怎麽辦？小祖宗。”

林聽勝券在握奶聲奶氣自信說：“下午又來，先帶你去取點錢。”

作為長輩，雖然他送了一根鳳凰毛給曾孫，但實際上還是想封個紅包，別說曾孫現在窮的快吃不上飯了。

餘清越不懂他的意思，林聽全身上下就一身衣服，昨晚自己給他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他口袋比自己的都幹淨，現在家人也聯系不上，去哪取錢？

直到看到神君山後，餘清越才發現事情不對勁，這座山是有名的執清神君山，傳說是執清神君就是在這裏飛升的，來這裏許願的都人超級多，現在已經變成了國家一級旅游景點，每天慕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

“小祖宗，你在這裏取錢？”餘清越神情一下變得嚴肅，先不說他們進不進的去，就算進去了，要在這裏做壞事盜東西可是嚴重犯罪行為，要蹲局子的！

林聽以為他怕招惹碰到不該碰的東西，很鎮定道：“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這裏是他的陵墓，他取點陪葬品不過分吧，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陵墓裏面的布置了。

餘清越還是擔心。

雖然見識過林聽的厲害，但畢竟他現在就是四五歲的小孩啊，沖撞了神君怎麽辦？

何況神君還是他偶像。

就在餘清越掏出手機看用花呗能不能買門票時，林聽跑得人影都快看不見了。

林聽剛走到入山口，看着終于熟悉的地方，咧嘴一笑，小手一甩，大爺走路姿勢，小短腿一邁，被人攔住。

“小朋友，一個人來的？你家長呢？”一位穿着制服的大叔笑眯眯問。

“嗯。”林聽十分老成地微微颔首，說起謊話不臉紅。

雖說小孩免票，但畢竟是去山上，出了安全問題他們負不起責任，于是大叔委婉道：“你不能進去喔，要買門票才可以。”大叔指着刷手機二維碼進門的游客說。

林聽仰頭看着大叔，鼓着張小臉，聲音透着濃濃的震驚：“你跟我要門票？！”

“跟我要門票啊！？”林聽一雙幹淨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滾圓，小奶音氣結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座山都是他的！是他的陵園！是他入葬的地方！

竟然跟他要門票！

“小朋友，這裏是旅游景點，不管你是誰，進去都需要門票的。”大叔很耐心指着刷卡進入的游客說。

林聽氣得冷笑，就在他上前一步理論，突然被追上來的餘清越提溜到腋下。

“不好意思啊。”眼見周圍已經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人，餘清越朝大叔道歉然後飛快刷卡往裏走。

林聽頭一次被人這樣夾住，周圍還有那麽多人看着，羞恥心爆棚，小短腿狂蹬空氣，喘不順氣，咬着牙一字一頓：“放窩下來！放窩下來！”

餘清越将他輕輕放下。

林聽趕緊整理自己零亂的衣服，拍拍褲腿，氣鼓鼓的雙頰緋紅，眼睛還蓄着一攤瑩珠。

“這裏是我的陵園！”氣順了，吐出的字也清晰起來。

陵園是逝者沉睡的地方，餘清越詫異了瞬，看他好生生站在這裏，低柔說：“雖然不知道你的陵園怎麽變成了景區，但小祖宗你還好好活着，以後有機會能買更好的。”

林聽仰着頭努力吸氣讓自己鎮定。

都多大的人了，還是控制不住情緒，就像餘清越說的一樣，林聽安慰自己，總有一天他會收回來的！

還沒有沉靜下幾秒，他這才注意到周圍全是買小吃零食甚至還有販賣香火的。

什麽時候陵園都變這麽熱鬧了！

周圍的情侶、帶着小孩的夫妻、結對的朋友…他們都帶着笑怡然自得進進出出，就跟逛自己後院一樣，再往山上看，已經堆了一群人。

林時歡那小子沒有将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嗎？

這是供人休息的墓地不是供人游玩的樂園啊！

林聽氣得跺了跺腳，捂着胸口想罵人。

餘清越以為林聽還在生剛剛的氣，拉着他走到第一站站點聽解說員講這個景點故事，全是跟執清神君有關的，他聽的津津有味，只有林聽心不在焉，似乎沉浸在剛剛的悲傷憤怒中。

直到他聽到講解員說這座山是林家人捐贈開放的後，繼續氣得發抖！

哪個不肖子孫！

竟然賣你爺爺的墳！

這麽多人現在別說取陪葬品了，走到目的地他發現他親手設置的結界他根本就進不去。

呵。

敢情這個坑不是給盜墓賊設置的，而是防自己的！

又一跺腳，林聽身體突然緊繃，腿肚子發顫，臉色異常難看。

看林聽耷拉着腦袋不開心的模樣，餘清越目光穿過人流望向山頂聖潔之地，眸中既有敬仰又有遺憾，看了一眼小祖宗，蹲下身套出一串冰糖葫蘆塞給他：“祖爺爺，要不我們還是回去看看你的四合院吧。”

林聽憋了會氣，小手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低頭瞧着自己的腳尖，悶聲說道：“我崴到腳了。”

這次說話的聲音格外的慢，又很輕。

餘清越察覺到他是真的疼，二話不說轉過身哄道：“我背你。”

下山路上，餘清越聽小祖宗講自己與這座山的淵源，十分理解林聽，按理說，這座山是林家的，現在回自己家還需要買門票的确很心酸，他默默聽完還是老話：“沒關系，以後掙錢再買。”

“哼，說的容易，不是哪座山都像這座山福澤靈氣，風水寶地的。”

“也是，不然也不會是執清神君選擇飛升的地方了。”

“你很崇拜他？”

“嗯，很多人都崇拜他。”

林聽的心裏稍稍舒服了點，語調也跟着上揚：“那你還不如崇拜我。”不過他的仇家也很多，在不安全的情況下還是暫時不要告訴自己這個曾孫。

他本人就在這，自然比山上那廟裏的雕塑強。

知道執清神君跟林家關系的人現在已經寥寥無幾，因此餘清越聽到林聽的話并沒有多想，敷衍的應和小祖宗的話。

倆人到四合院已是下午三點的時間。

按門鈴後，終于有人開門。

不過來開門的不是人，也不是開的人門，而是旁邊專給狗狗打造的門。

一條威風凜凜的大黑狗看到有陌生人站在大門口，當即顯示自己看門狗的作用，狗吠沖過去。

“汪汪汪……”（滾出去，這可不是小孩溜達的地方！）

就在它龇牙咧嘴做出兇狠的表情吓唬小孩時，小男孩雙手插兜，挺直胸脯，站在臺階上呈睥睨之姿瞥着狗子說：“富貴，坐下。”

來不及剎車的狗子立馬生動形象表演了一個狗吃屎的動作。

狗子：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