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相爺死了

相爺死了

寧晞霎時愣住。

“玉姐那夥人都是瘋子，為了搶相爺的東西，把他從懸崖上逼下去了！”張耳說。

這句話像炮彈一樣一下子把他打蒙了。

寧晞腦子裏轟的一聲，“不可能！”

“我親眼看着他被逼下去的，還能有假！”張耳說。

季影怎麽會死呢？他那麽厲害，手上還有武器，怎麽可能不是玉姐那夥人的對手？

寧晞不相信他說的話。

“唉，那幾個人藏得那麽深，我們也想幫相爺來着，可是玉姐兩下子就把我們制服了。”張耳說。

寧晞覺得自己的腦子在嗡嗡作響，問：“究竟怎麽回事？”

張耳和蕭然你一言我一語地把這件事的原委說了一遍。

原來，他們醒來之後，就看見玉姐、蘇甜和秦之峰正在圍攻季影。季影赤手空拳地和他們搏鬥，似乎視力不太行，好幾次都沒能看見玉姐的攻擊。

“我們過去阻攔的時候，他們一推就把我們摔出去老遠。玉姐搶了相爺的包，把他往懸崖方向逼，我們去勸他們，但他們直接就把相爺給推下去了！”張耳說。

玉姐他們會為了搶包殺人？

寧晞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但張耳說的言之鑿鑿，由不得他不信。

“你們有沒有去看看，說不定他掉到哪個地方了？”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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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是峭壁，我們看的時候，只看見一片雲海。”張耳瞧他一眼，“他要是有你這樣的運氣，說不定還能活下來，但我看相爺當時夠嗆，恐怕難了。”

胸口憋住一口氣，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寧晞半晌後才道：“他從哪摔的？”

張耳似乎看他臉色不對，站起來，問：“你要幹嘛？”

“我去找他。”

“你瘋了！”蕭然說，“摔下去早不知成什麽樣了，你難道——”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不可能就這樣丢下他不管。”寧晞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要說這底下的深淵他早領教過了，再下去一趟簡直就是找死。可是他又做不到就這樣一走了之。

“你這小夥伴或許是能救你，”張耳看了一眼小鹿，“但你能保證它不會中途出意外？”

寧晞心意已決，“無論如何我都要下去看看。”

不管是看見一個人還是一堆殘肢，他都得去确認，如果季影真的還活着呢？他不能放任他不管。

張耳嘆了口氣，說：“那你自己小心。他摔下去的地方就在我們和雪毛子碰上的附近，大概就往前走了十幾米。”

寧晞抓着小鹿往回飛去。

這一路上他再沒心思去想別的，他現在只想着待會得往懸崖下飛多遠才可能找到季影，如果季影一直摔到了這座大山的底部，他恐怕就得帶着他再爬一遍山了。

剩餘的時間不多，距離強制進投票間只剩不到五個小時，寧晞估摸着後面還得花時間整理副本頭緒，也不知還有沒有關卡要走，他這一回如果花的時間太長，恐怕連他自己都出不去。

回到結黑冰的地方之後，寧晞讓小鹿先在邊上歇歇，自己站在崖邊尋找他們之前打鬥的位置，很快，他就看見在崖邊有些許血跡。這裏距離之前季影躺倒的地方有近二十米的距離，應該就是他被害的地方。

寧晞不得已用背包帶把自己和小鹿捆在一起，因為他已經因長時間懸挂而兩手發軟。小鹿貼着他的胸膛，睜着大眼睛看着他。

寧晞抱歉地笑笑，說：“我實在沒力氣了，你要是能變大一點讓我騎上去，我就不用這樣摟着你。”

小鹿眨了眨眼睛，突然像吹氣球一樣膨脹起來。

寧晞眼睜睜看着小鹿從一只小狗大小變成了一匹馬的大小，和它大眼望小眼。

不是，你會變大怎麽不早點變？！

下去的路上，寧晞仔細觀察着四周，如果季影中途抓住了什麽，或者摔在了什麽東西上，可能還會在崖壁上。然而，他直往下飛了兩百米，卻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痕跡。他始終不願相信另外一種可能，即使那種可能才是更加合理的存在。

寧晞抱着一絲希望問小鹿，“你們這有沒有別的靈獸？我的朋友掉下來了，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去了哪裏？”

他沒指望小鹿真的聽懂，但沒想到小鹿聽完他這句話，卻一個當空轉身。

寧晞趕緊抱住它的脖子，就看見小鹿輕快地往一側山壁飛去。很快他們就來到一個龐大的山洞前。寧晞從小鹿身上下來，看見地面上有許多爪痕。山洞能容納三輛解放牌卡車并排通過，裏面深邃漆黑，站在洞口望不見盡頭。

小鹿帶他過來，會害他嗎？這裏距離季影摔下的位置很遠，季影真的會在這裏？

現在他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與其說是相信奇跡，倒不如說是心裏不願接受那可怕的現實，“季影或許真的在裏面”這個想法讓他鼓起勇氣，跟着小鹿走進了幽深的洞窟之中。

洞窟裏比外面冰天雪地的要稍微暖和一些，但氣溫依舊寒冷，越往裏就越有一股潮濕溫暖的氣息飄來。

山洞很黑，地面并不平整，借助陽光只能勉強看見一些輪廓。小鹿散發出的幽幽白光勉強照亮了方寸間的土地，讓他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不知走了多久，寧晞聽見洞窟中傳出一種古怪的隆隆聲，仿佛是在打雷，又像是有什麽動物在呼吸，幾分鐘之後，就瞧見前頭出現一片暗暗的紅光，一片迷蒙之中，赫然盤踞着一條龐然大物。

寧晞放輕了呼吸，蹑手蹑腳地走過去，驚訝地發現這是一條腰身足有一米寬的青龍。它安然盤踞在一片高起的石頭上，紅光正是從它口中的龍息處發出的。

心髒在打鼓，寧晞悄聲對小鹿道：“我們要過去？”

小家夥瞧了他一眼，恢複到小狗大小，自顧自地往裏走去。

行吧，被無視了……

這條青龍像蛇一樣盤踞起來，頭枕着身子，呼吸吹動着胡須，顯然正睡得又沉又香。別說他們現在是打擾它的睡眠時間，就算是正常的時候，它也有可能一不開心就把他吃了。

小鹿會飛又是靈獸，估計青龍不會為難它，但他一個外來的人類，硬闖進人家的地盤裏，青龍高不高興還不好說。

寧晞猶豫不決，這種時候他可不能任由一個小可愛擺布。

可是，小鹿不停回頭看看他，似乎在催促他前進，最後見他沒有動靜，突然走到青龍面前。它的氣味驚動了青龍，青龍立刻擡起頭來。

寧晞全身僵住。

完了，被發現了！

可意外的是，兩只體型差甚大的靈□□換了鼻息之後，青龍竟緩緩移動開龐大的身軀。

寧晞看見在它腹部中央圍繞着一個人，仔細一看，竟然是季影！

季影躺在岩石上，似乎陷入了昏迷，一看情況就不好。

青龍現在已經發現了他，但是沒有發動攻擊，應該是沒有敵意，而且它還把季影護在中間，看來不是喜歡傷人的猛獸。

寧晞慢慢走過去，試探着伸出手摸了一下青龍，見它沒有反應，才爬上去，來到它腹部中央。

季影的情況很不好，臉上幾乎沒有血色，眼睛下方的皮膚上有很明顯的血跡殘留。檢查之後，寧晞發現季影身上沒有明顯的淤青，也沒有破損或骨折，不像是有內外傷的樣子。可是，若是沒有受傷，為什麽臉色會如此蒼白？

他能摸到季影的脈搏，身體也沒有失溫。

難道……他中毒了？

這是最有可能的解釋，但也是最糟糕的情況。他們雖然帶了許多藥品，但并沒有解毒的。

中毒的原因無非幾種，季影大概率是吸入了毒氣或者沾上了毒素。之前季影在上頭似乎被雪毛子的氣體噴到了，可能是那時候沾上的毒素。

寧晞小心翼翼地撥開季影的眼皮，發現他的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血翳，晶狀體上有紅色的血斑，邊界都已經開始變得模糊。這種情況看起來就和他的眼睛開始融化沒什麽區別。

寧西心裏一陣愧疚，拿出生理鹽水來給季影沖洗眼睛。如果不是因為他，季影也不會有這樣的遭遇。

流下的液體逐漸從深變淺，最後變成透明。沖洗結束後，寧晞又給季影注射了抗生素。正常而言，他還該給季影補充水分，但現在他昏迷着，随便喂水可能會堵塞氣管，只能作罷。

接下來就只能看季影自己的了。

等待的時光中，寧晞打量着青龍。這只神話中的生物垂着腦袋，和小鹿一并乖乖地趴着，看起來竟莫名的和諧。

“青龍大哥，”寧晞開口，“謝謝你救了他。”

青龍沒反應。

“要不是你，我恐怕就見不到他了。”寧晞說。

青龍噴了個響鼻。

寧晞笑了。

誰能想到他竟然有一天會看見真的龍？要不是這裏是副本，他還真想多待一會。

就拿馭獸飛行這種事來說，那可是只有在夢裏才能得到的神奇體驗！要是這裏不是殺人的地方就好了，改建成游樂園豈不賺翻？

不知過了多久，寧晞突然感覺手底下動了一下，一低頭，就看見季影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