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面對警察咄咄逼人的問題,宋映澤臉部不受控地抽動起來,精神高度緊繃,痛苦地捂住臉,一個勁地搖頭重複:“我沒有…我沒有…”

“那你那六個小時去哪了呢?”

“我…”宋映澤張口欲辯,似是想起什麽又重新捂住臉,堅稱,“我沒有回去…我…我怎麽會傷害栗确呢?”

“宋映澤,根據現有情況來看,你具備作案的時間、空間和動機,如果你不能說清楚你在那六個小時裏做了什麽,你将會被列為本案的嫌疑人。我們将會對你開展一系列的調查,必要時候會對你進行拘留。”

“嫌疑人”“拘留”一系列詞語往耳朵裏鑽,宋映澤汗毛直立,聯想到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活、同學們的指指點點和灰暗的前途,他的眼淚不受控的奪眶而出,鼻涕眼淚直流,好不狼狽。

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們幹的那點兒事情,壓根經不起調查。宋映澤咬牙,決定說出真相。

“我說!我說!我真的沒回去!”

原來上周四收到栗确消息後,宋映澤生怕自己自作多情,就讓相熟的舍友分析了栗确的意思。許是影視劇裏原生家庭不好的少女都在沉溺戀愛的劇情給了他們錯覺,舍友慣性思維地認為具有排他性的愛情優于其他親密關系,內向少女栗确也屬于給一點兒愛意就足以讓她飛蛾撲火陷入愛情的類型。

受到舍友的鼓舞,宋映澤終于鼓起勇氣,周五在路邊的麻辣燙攤子和栗确告白了。

栗确猝不及防地被表白,狼狽地咽下了咀嚼了半天也嚼不斷的金針菇,擡眼看他的表情裏有迷茫,有歉意,就是沒有愛意。

“對不起啊,阿澤,你人挺好的,但我目前的生活重心在賺錢,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哦,沒關系,我也是欣賞你才随便問問的。”宋映澤漲紅了臉,梗着脖子語無倫次地找補調,“沒事,之前有其他女生問過我,我也沒答應,這很正常。”

事實上,宋映澤失望又沮喪,他完全不理解栗确是怎麽想的,自尊卻不允許他多問一句。在他的眼裏,栗确就是世界上另一個性轉版的他,他們簡直是天生一對。

哪怕栗确感受到了氣氛的尴尬,拒絕了他送她回家的提議,宋映澤還是強撐着風度硬是把她送回了出租房。

晝夜溫差初露端倪,10月的夜晚光穿着短袖還是有些涼的,宋映澤搓了搓手臂,站在樓下仰頭看着栗确房間的燈光亮起後,才追逐着路燈往學校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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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幾步,他就接到了舍友的電話。舍友說他們幾個今晚在外面過夜,可能四五點才會翻宿舍鐵門回去,讓他晚上不要鎖門。

宋映澤悶悶地應了,知曉今晚宿舍肯定又只有他一個人。每逢周末,本地舍友會帶着沒洗的衣服回家,談戀愛的舍友直接和女友出門過夜,剩下幾個舍友總是湊在一起在外面厮混,經常留他一個人在宿舍睡覺。

他拿開手機瞟了一眼時間,宿舍門禁是十一點,他這會兒走回去綽綽有餘。

舍友敏銳地發現電話裏宋映澤的語氣不對,稍加思索就猜出他是告白失敗心情不好,得知他現在正好在永樂街附近,撺掇他幹脆別回去了,和他們一起玩。

平時壓根不熬夜的宋映澤鬼使神差地同意了,按照舍友發過來的地址,前往了附近一家網咖。本來也就是組隊打打DNF發洩一下情緒,誰料肝到淩晨三點多,刷完副本倒在電競椅上進入賢者時間的舍友們突然開始擠眉弄眼,用眼神統一意見之後,齊刷刷地捏扁了手裏的啤酒罐子,點下了關機鍵。

宋映澤還沒弄清楚怎麽一回事,就被舍友們架着離開了網咖,一行人左拐右拐,熟門熟路地進了一家一看就不是那麽正經的足浴店。

“哥們請你發洩一下,就當謝你平時一個人完成了小組課題。”舍友的這句請客和請喝飲料時一樣,輕飄飄的,落到躁動的神經上。

宋映澤這才感覺到酒意的上頭,眼前白花花一片,朦胧的燈光因為曼妙的肢體曲線而暧昧起來,全身血液都轟的一聲往腦部湧,手腳癱軟得失去了逃跑了力氣。

“不是,這是違法的啊!”宋映澤狼狽地捂住了眼睛,本能地拒絕。

“弟弟你該不會還沒摸過女孩子的手吧!”嬌俏的女聲咯咯地笑。

“哈哈,他确實沒有!”

“宋映澤你不是吧?追女孩追不到也就算了,現成的都不敢上?”男人和女人的嗤笑聲響起來,刺得宋映澤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微弱的光線透過指縫紮進他的眼睛,嘲笑聲見縫插針,像子彈一樣洞穿他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被言語一激,理智迅速被他踩在腳底,宋映澤狠狠借着酒意證明自己,碾去二十年來循規蹈矩、遵紀守法的認知。

伏倒在帶着香氣的懷抱裏的時候,宋映澤的大腦一片空白,強烈快感沖擊過後的大腦異常清醒,反應過來他到底幹了什麽之後,他痛苦地伸手捂住了眼睛。

原來學壞是這樣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就像放任自己晚一點洗澡,再拖一會兒再寫作業一樣簡單。

對方誤以為他是因為時長才那樣沮喪,帶着寬容的笑意安慰他,甚至還提出第二次可以打折。

濃烈的香水混着糜爛的麝香氣息,讓宋映澤産生了深陷在發爛發臭的沼澤中的錯覺。

宋映澤顧不上擦去身上的污垢,連滾帶爬地穿上了衣服。他等不及其他舍友,踉跄着逃離了那塊肮髒的沼澤,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宿舍。

身後一步一個淤泥腳印,和影子一樣緊緊地追逐着宋映澤,讓他根本羞恥于回頭看那些劣跡斑斑的蹤跡,一整周都寝食難安。在警察打電話通知他到會議室做詢問筆錄的時候,他直接從實驗室的椅子上摔了下來,後來更是緊急和舍友對了近二十分鐘口供,才匆匆趕來。

聽完宋映澤的陳述,鄭星禾意外又不意外,沉靜地審視着他的表情,辨別他撒謊的可能性。工作原因讓她頻繁接觸人性的陰暗面,她知道,男性的□□比例比普羅大衆想象的要高,并且和學識學歷無關。

假如事實真如宋映澤所述,栗确平安回到出租房并打開了燈,那麽就可以排除栗确在10月16日經過最後一個攝像頭後,在回家路上被人擄走失蹤的可能。

目前的所有線索都指向栗确于10月16日到10月17日之間消失,由于案件沒有財物丢失,基本上可以排除入室搶劫的可能,而栗确主動消失和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将大幅提高。

“好的,我們會到網咖和足浴店核實,情況屬實會傳喚你的同學到派出所。”

“我們也會調查監控核實你在那晚之後的蹤跡,看是不是和你提供給我們的行程一致。如果像你說的那樣一直沒有出過學校,就會排除你和栗确失蹤案的關聯性。”

“警察姐姐,這種集體…會被抓起來嗎?學校會對我們進行處罰嗎?”宋映澤滿眼慌張,甚至羞恥于說出那兩個字。

“你說呢?”鄭星禾的問話就到這裏結束了,剩下的筆錄确認和簽名工作交給肖維宇,她先找安靜處回撥了剛剛沒能接到的電話。

小詹在電話裏彙報了她的走訪結果。她走訪了海城第二人民醫院,調取了栗确的就醫記錄。病例顯示栗确在去年10月開始在心理門診就診,測評後确診為中度抑郁,需要遵醫囑随診和服藥。經過長達半年的治療,栗确的心理健康評估結果趨于正常,在今年6月結束了就醫。

栗确的主治醫生表示,栗确自救意識較強,除非她經歷了重大的負面事件刺激,引起情緒的極端惡化導致抑郁症複發,不然一般不會出現突然自殺的情況。

小詹還走訪了中國郵政四季營業廳。監控顯示,栗确最後一次到廳寄件是在10月16日17時02分,趕在營業廳17時30分結束營業前完成了單據的填寫寄出手續。經衣着外貌特征辨認,在一旁等候她的男子和之前道路監控中的男子是同一名。

營業廳的工作人員對常客栗确有印象,她确認了栗确偶爾會用黑色行李箱搬運貨物的情況。

挂斷電話,鄭星禾揉了揉太陽穴,腦袋像破舊的單車鏈條一樣咔咔作響,案件脈絡卻還是不甚清晰。在調查失蹤案件的同時還撿了個掃黃的案件,她只好打電話給姚所長,哭笑不得地闡明了宋映澤的事情。

姚所長發現,他這兩天一接鄭星禾的電話就頭疼。好消息,四季派出所的掃黃業績加一,壞消息,本來就忙的大家更得深夜加班工作了。

核實涉淫窩點的事情扔回給領導處理,鄭星禾帶着肖維宇依次完成了栗确的班長趙辛蕊和宿舍長王思敏的詢問筆錄。

和栗越的懷疑背道而馳,關于清掃提議的發起人,趙辛蕊和王思敏的說法一致,是趙辛蕊熱心提出的。

昨天下午警察勘察出租房後,蔣老師需要跟着回派出所填寫報案筆錄,于是讓趙辛蕊和王思敏自行打車返校。出租房鑰匙本應是房東兒子繼續回收保管的,那個年輕男孩在聽聞栗确父母正在趕來的路上之後,就幹脆把鑰匙硬塞給了兩名同學。他強調他最近累得很,換燈泡拿鑰匙什麽都找他,他不想再跑一趟給栗确的父母送鑰匙。蔣老師做完筆錄後才從電話中得知鑰匙的事情,由于她下午還有其他工作要完成,只好聯系栗确的家長,通知他們鑰匙在栗确的兩名同學手上。

由于警察認為栗确主動離開的可能性較高,也沒有叮囑要保護現場,趙辛蕊和王思敏又暫時聯系不上栗确的父母,拿着鑰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奔波了大半天疲憊的兩人幹脆進入了房間裏等待。

進門後兩人才發現栗确的陽臺門沒關,部分雨水潑入進門處,殃及了進門不遠處的那個紙箱,仔細聞還能隐約嗅到特有的發黴氣味。陽臺更是不堪入目,落葉被風席卷至陽臺,混着灰塵變成半幹的污漬。

兩人在房間裏坐了沒多久,熱心且有潔癖的趙辛蕊考慮到栗确家人的居住需求,發起了清掃的提議。

在鄭星禾問詢王思敏為什麽會同意清掃提議時,她表示栗确是她的舍友,她也是出于好心,沒有考慮到保護現場的需求,就同意并執行了清掃工作。

趙辛蕊在詢問筆錄中确認,地板清潔工作是由她承擔的,她清掃了飄進來的落葉垃圾并進行了全屋的地板清潔。

王思敏則在詢問過程中承認她完成了被打濕的紙箱和衣服的處理,以及垃圾丢棄的工作。

王思敏把濕紙箱裏的貨物騰出,拆開紙箱收疊并放至陽臺晾曬。整理衣物的過程中,她發現箱子裏最底下的幾件衣物隔着包裝都被淋濕,沾過水的衣物又沉又臭,顯然沒辦法再出售。王思敏擔心衣物發黴,就把最底層濕了的衣服拆開了包裝袋,放到洗衣機裏清洗。

兩人的态度坦蕩,關于清掃的內容整體保持一致,看不出任何異常,看起來屬于典型的好心辦壞事。

但關于栗确和王思敏的關系,兩人卻有不同的回答。

趙辛蕊非常嚴謹地和鄭星禾确認筆錄內容不會被王思敏本人知曉後,才斟酌着發表了她作為旁觀者的看法:“我和思敏都是班幹,日常工作中接觸不算少。思敏是那種腦筋比較活絡,家裏經濟條件比較好,比較愛面子比較自我的那類人。”

“栗确沒什麽存在感,話很少。我不知道她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思敏和栗确的關系肯定是不怎麽樣的。”

“當然,大學生了,沒人搞打架扯頭發的肢體霸淩,但是精神上嘛…我經常看到她們宿舍六個人一起在食堂吃飯聊天,栗确自己一個人在另一個角落戴着耳機吃飯。”

“哦,她們宿舍還有一個獨來獨往的應柚寧,但應柚寧是非常個性的那類人,壓根不需要朋友。”

“613宿舍經常周末一起出去玩,還會上傳照片到空間發說說,但是照片裏永遠沒有栗确和應柚寧。”

“思敏之前還因為某次突然查寝時栗确不在,害她們宿舍沒拿到文明宿舍獎金的事情發了條說說,指名道姓地陰陽了栗确。據我所知那次查寝應柚寧也是不在的,不知道她為什麽只針對栗确。”

“之前有一門不太重要的課,是以宿舍為單位交作業的,小組長是宿舍長,613宿舍交上去的作業直接放沒有栗确的名字,還是老師發現了才更正過來的。”

鄭星禾艱難地眨了眨眼睛,她的立場不能夠對這番話發表任何看法。但她卻很難無動于衷,她也經歷過青春期和集體生活,知道有時候人際交往的霸淩是隐形的,消極的社交排斥的傷害效果更甚于肢體暴力,明明被霸淩者心底傷痕累累,卻找不出任何實物證據。

這樣沉默無聲的精神霸淩,難以被發現,更加難以被制止。被霸淩者向他人傾訴時,甚至很容易被粗暴地否定,冠上一句輕飄飄的“你只是太敏感”,變相逼迫被霸淩者進行自我反思。

而她身為執法者卻愛莫能助,只能靜靜地通過只言片語,拼湊出這場曾經發生過的海嘯,挖掘出栗确曾經遭受過的傷害。

而王思敏本人對她和栗确關系的解讀是:普通同學,普通舍友。

她微微一笑,圓潤的臉頰擠出兩個讨喜的小括弧,笑容得體又寬容,姿态從容。

“我們的關系一般,栗确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我看不透她在想什麽。”

“當然,我是班幹部,也是宿舍長,所以她有什麽問題,我都會盡力幫她解決。”

“我今天下午還帶栗确的家人回宿舍收拾東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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