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姐妹

姐妹

談曉菊既然明白了，談曉蘭才收了氣勢。

遞給她個帕子：“別哭了，你不知道，我給你講了，你不就知道了麽。我知道你心疼母親，可是有些事不說給她聽，她也是不知道啊。

你自己的事自己得上心，平時多和母親談談你嫁妝的事，你說了，母親才能多替你操心。”

聽着姐姐句句為自己考慮的話，談曉菊使勁的點着頭。

談曉蘭見她明白了，也不再多說，只囑咐她：“洗洗臉，去給奶奶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談曉菊應了一聲，起來磨蹭着去洗臉了。

談曉蘭也不催她，出了屋就喊談興健，讓他去拿這些天寫的字，說要好好看看。

談曉菊在屋裏聽了，這才加快了動作。

……

第二天下起了小雨，談曉蘭吃過早飯就回了自己屋，準備再睡一會。

快睡着了，門口就有人喊：“姐姐”

談曉蘭捂着因為驚吓而撲通撲通跳的心髒：“幹什麽呀？”

談曉菊進來，說：“我是來學做絨花的。”

談曉蘭：“……”

談曉蘭真是服了談曉菊了，平時能做的活，她是絕不讓姐弟們做，說她總是為別人着想吧，自己下雨天喜歡睡覺的事，她是知道的呀，怎麽就非得在下雨天來找自己學什麽做絨花！

談曉菊又怯怯的喊了聲：“姐姐？”

談曉蘭火了：“咱們在一塊生活那麽多年了，你什麽時候見過我下雨天做活？趕緊出去，別耽誤我睡覺。”

被吵了一頓，談曉菊不敢再說什麽，輕輕的關上門走了。

談曉蘭穩了好一會，才在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睡着了。

再被何氏喊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睡了一覺，之前的火氣卻沒有全消，厭厭的應了一聲，準備緩一緩再起來。

沒想到何氏沒走，反而進到屋裏，對談曉蘭說：“蘭兒，曉菊她不知道個眉眼高低，你別生她的氣，以後你們姐妹倆在一塊，你多教教她。”

何氏要只說別生談曉菊的氣，談曉蘭也就過去了，只是她後面的話，又把談曉蘭給惹住了。

昨天回到家就調節你們的事，今天又要我擔了教養的責任，她若和我一樣，我做姐姐的該擔，可是家裏的長輩親娘都在，憑什麽讓我教她！

談曉蘭也不緩了，坐起來，對何氏道：“我教不了，您還是自己教吧，我也只比她大一歲多，哪裏擔得了這個責任！”

她說話的時候，表情特別冷淡，讓何氏一下子就想到了丈夫談思立。

曾經，談思立也是用這樣的表情，對何氏說過，如果她不能對談曉蘭好，就不要選擇嫁給自己。

何氏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語無倫次的說：“我沒有，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讓你教教她，不是，我沒有要讓你擔了教養她的責任……”

談曉蘭沒想到自己只是說不教談曉菊，何氏竟然那麽大的反應，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怎麽吓她了呢。

其實何氏确實害怕了，因為在生下長子後，談思立還提醒過她，如果對談曉蘭不好，就收拾東西回娘家吧。

談曉蘭現在的冷漠表情，和丈夫那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何氏前幾天剛被婆婆訓斥了一頓，今天又讓談曉蘭不高興了。所以她害怕了，害怕談思立回來要休了自己，哪怕談思立回不來了，以後到了下面，她覺得也會被丈夫休棄。

談曉蘭看她越來越不對勁的臉色，無奈道：“着什麽急呀，我教不了，不還有奶奶麽，讓奶奶好好教教她不就行了。”

這句話把何氏從驚恐中拉了出來，“對，對，讓你奶奶教她！”

幸好還有婆婆，婆婆訓斥自己，也是為了興強他們，為了孫子考慮，她也不會讓思立休了自己的。

談曉蘭也不管她心裏怎麽想的，只要她不再想着讓自己擔着教養談曉菊的責任就好。

吃飯的時候，何氏就和婆婆說，讓她教談曉菊的事。

祖母自然是滿心歡喜的答應了。

談曉菊看着認真吃飯的談曉蘭，最終還是沒敢說出要先學做絨花的事。

談曉蘭睡了一上午，下午也不想動手做什麽，就先看了會書，完全精神了，才拿出紙筆開始練字。

什麽做絨花，做衣服，都通通去他的吧。

……

夜裏一場秋雨，早上天氣再放晴，已沒了之前的熱，早晚也需要穿夾襖了。

談曉蘭今天的心情好了，就開始着手做衣服，至于做絨花，再往後推一推。

談曉菊又等了一天，等的心亂，還是祖母看她總是心思不屬，問了才知道原因。

蕭氏點了一下孫女的額頭，說：“你姐忙着做衣服，顧不得做絨花，你就不能先幫着她把衣服做好！”

談曉菊：“我手藝不好，姐姐可能看不上。”

如果不是自己親孫女，蕭氏說什麽也不想教她了，只可惜是親的，只能說：“繡不好花，你還走不好線嗎？能做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盡己所能！”

談曉菊似懂非懂，祖母又細細的給她講了一遍，談曉菊才明白。

看着她去找談曉蘭，蕭氏心裏直嘆氣，真是比當初教她姑姑都費勁！

好在談曉菊不擰，願意聽，這一點比她姑姑強多了。

……

談曉菊來幫忙，談曉蘭也不攔着，和祖母想的一樣，談曉菊繡工不好，但是她走線沒問題呀。

談曉蘭就把內襯的縫合，還有外面壓線，都交給談曉菊來做，自己只專心繡花。

夾襖談曉蘭做的是交領窄袖，也沒在衣片上繡大花，只在衣襟和袖口處繡了纏枝花。

談曉菊來幫忙的時候，談曉蘭已經繡了一半，等她全部繡好，談曉菊早已把內襯縫合，盤扣也已經做好。

姐妹倆一起把表裏和上，翻過來，熨燙好，訂上盤扣，夾襖就算做好了。

長裙就簡單多了，裁剪好，談曉菊把八片裙片縫和，上腰的時候打褶，壓線。

談曉蘭只在腰帶兩端繡了花，長裙就做好了。

談曉蘭上身一試，談曉菊由衷的說道：“姐姐你可真好看！”

談曉蘭就笑：“小丫頭這是學會說好聽的了。”

談曉菊認真道：“不是好聽的，是真的，姐姐原本就長的好看，穿上新衣服就更好看了！不像我，長的不好，穿什麽都不好看。”

談曉蘭的長相，是屬于集齊了父母的優點來長的，而談曉菊，雖不能說随了父母不好看的地方，但是何氏長相一般，只要不是全随了父親，談曉菊的長相和談曉蘭比就顯得平凡的很。

談曉蘭對新衣服滿意，心情也跟着明媚起來，也有耐心和她講事了。

“你哪裏長的不好看了，你只是不太注重外表而已。”

談曉菊：“我注重了，也不能讓自己變好看呀！”

談曉蘭把新衣服換下來，拿出準備自己戴的絨花絲線，讓談曉菊分線，自己在一旁坐下，說：“你怎麽注重的，只照鏡子不行動，就算注重了？”

談曉菊分着線，說：“我也不用下地做活，每天也用面脂，還不算注重麽？”

談曉蘭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你那只能算基礎的，一個人好不好看，可不止是臉的問題。

以後出門要再收拾一遍，還要養成出門換衣服的習慣，哪怕是去隔壁大娘家，也得檢查一下衣着和發型。

還有小弟那裏，他出去撿柴禾，你以後就不要跟着了，他撿了，你給背回來，幹什麽，養少爺呢？

他以後是要成家立業頂門立戶的，現在他去撿柴禾你給背回來，那以後他拉個車，你是不是要替他去拉車？

後院以後也少去，喂雞的活也不累，母親自己能弄的過來。

平時多看看書，沒聽過那句話麽，腹有詩書氣自華，氣質好了，就算模樣沒有變化，別人也會覺得你變漂亮了。”

談曉蘭說的這些，談曉菊雖然不是很認同，但是也認真聽了。

唯獨不讓她去後院，她覺得不太行：“那些小雞可不止是喂飽就行的，還要給它們打掃禽舍呢。”

談曉蘭：“就因為要打掃禽舍，才讓你少去的，以後是大姑娘了，不說每天必須香噴噴的，但也不能每天一身雞糞味呀！

後院你少去，家裏其他的活多做點不就是了。”

談曉菊随了何氏的力氣，其實何氏的孩子都随了她的體質，力氣大，身體康健。

談曉菊從七、八歲，就開始幫着何氏做家務，這兩年更是把家裏的重活都攬過去了。

如果何氏身體不好，談曉蘭今天自是不會說這些的，可是明明何氏身體康健，家裏這些髒點的累點的，真的不适合馬上要說親的小姑娘做。

談曉菊只低着頭分線，談曉蘭也不催她。

該說的自己都說了，要怎麽做，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

衣服做好了，談曉蘭之前的氣也早就消了，就開始教妹妹做絨花。

談曉菊繡花不怎麽樣，做絨花竟是還有幾分天賦，談曉蘭怎麽做，她就怎麽學，一開始還笨手笨腳的，後面的就能做的很好了。

也就最後纏花的時候，談曉菊怎麽纏也不對勁，談曉蘭就讓她先放下，只專心看自己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