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掉馬

掉馬

四皇子臉色一黑, 受罪的自然是二皇子。結結實實挨了四皇子一頓揍後，二皇子也聰明了幾分，不肯再接三皇子的話了。

“三嫂還沒說呢, 餘杭是什麽想法？”四皇子逼問。

蘇齊咬牙，“餘杭不想你欺負二皇子。”

“哦？”四皇子步步逼近，“你怎知他不想？”

“他從小跟二皇子一起長大，自然不願二皇子被欺負。”

“是麽？”四皇子冷笑, “我要餘杭親口說, 我才信。他不說, 我就……”

四皇子擡手, 他帶的人從腰間取下一把斧頭, 另一人将二皇子摁在地上, 将手擱在一塊石頭上。

“你們敢！”蘇齊大喝一聲。

四皇子道：“為何不敢？”

“他是皇子。”

“那又如何？我把他四肢都砍了, 讓他活着，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血一點點流幹淨。然後等他死透了, 我再對外說他違抗皇命, 私自出逃, 你說，誰還會查到我頭上？”

四皇子殺人不眨眼的模樣, 讓蘇齊愣住。

盡管見過幾次四皇子殘暴模樣，可四皇子施壓的對象成了他，他還是有幾分心驚腿軟。

生生打了個哆嗦, 蘇齊後退一步，垂眸看着地面，不敢再同四皇子對視。

四皇子忽然上前一步, 伸手似乎要抓他的手腕，但手伸到跟前, 又止住了。

“還不說嗎？”四皇子聲音冷硬。

蘇齊垂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三皇子終于坐不住了，他握住蘇齊手腕，将人拽入自己懷裏。

堅實的胸膛，讓蘇齊的心悸緩了緩。

“三皇兄。”四皇子忽然輕聲喊了一句。

蘇齊剛在三皇子懷裏喘了口氣，突然一股大力将他推開，他踉跄後退，被四皇子托住後腰，這才勉強站穩。

擡頭，就見三皇子脖子上也架了把長刀。

蘇齊揪住四皇子衣領，氣急：“你瘋了嗎？”

四皇子笑了一聲，笑意卻不曾抵達眼底，“你的逆鱗果然在老三這兒。早知道折磨老二，你無動于衷，我就放過他了。”

二皇子：“……”

二皇子：“放屁！他怎麽無動于衷，方才他明明急得很！”

蘇齊：“？？？”

這個時候你個莽夫就別說話了！

“怎麽樣，現在三嫂要不要老實交代？”四皇子指指三皇子的腦袋，“這次我沒耐心了，我數到三，你要是還不說餘杭在哪兒，我就砍了他的腦袋。”

“哦。”四皇子笑嘻嘻道，“你也不必擔心我砍了他，要怎麽跟父皇交代。父皇現在皇位都坐不穩了，死個兒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蘇齊使勁攥着四皇子的衣領，骨節都泛白了。

“一。”

“二。”

蘇齊的唇動了動。

刀刃逼近三皇子的脖子，在白皙的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痕。

三皇子并不懼怕，反倒勸蘇齊，“不想說便不說，別氣壞了身體。”

四皇子目光驟然轉厲，“三。”

“動手。”四皇子耐心用盡，擡手要随從動手。

蘇齊氣急，反手給了四皇子一巴掌，“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三皇子仍舊老神在在，“大可不必。”

言罷，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正插入挾制三皇子的那人喉結處。蘇齊見那人張嘴幹嘔了下，便直挺挺向後倒，瞬間沒了生息。

“過來吧，蘇齊。”三皇子招手。

四皇子沒了要挾的資本，又挨了蘇齊一巴掌，卻是半點不惱，只是喃喃低語，“你最關心的還真是老三……”

他眸色一暗，猛然抱住蘇齊，頭埋在蘇齊脖頸間。

蘇齊呆住，“你……”

“餘杭，果然是你。”四皇子聲音有些不穩，“我、我早就在猜你是不是餘杭。我雖認不清你的臉，可我清楚抱着你的感覺。”

蘇齊沉默片刻，小聲嘟囔他，“早猜出來了，為何還整這麽一出，吓唬我很好玩？”

想知道他是不是，直接抱抱他不就得了。

既然有方法認他，為何還要這般折騰？

“不是為了吓唬你。”四皇子說話時，微微擡頭，呼出的熱氣打在他耳朵上，癢得很。

“我想看看你會不會主動承認，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目的，你既然不肯承認，自然有你不想說、不能說的理由，我尊重你。”

蘇齊點頭，嗯，小四還算貼心。

“我主要是想看看，老二和老三，到底誰才是你護着的人。”

“啊？”蘇齊心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早知道老四憋着一肚子壞水，他就該早點承認，主動坦白。

四皇子放開他，笑吟吟看着他，“原來真如書中所寫，你移情別戀了。第一章你還護着老二呢，最新的章節，已經在跟老三打情罵俏了。”

“我沒有。”蘇齊否認。

三皇子卻承認的十分爽快，“他确實喜歡我，移情別戀算不上，對老二，他只有兄弟情。”

“原來如此。”四皇子點點頭，轉身對一身血污的二皇子，道了個沒什麽誠意的歉，“是我誤會你了，早知道餘杭不喜歡你，我就不往死裏整你了。你受的這些，原本該用在老三身上。”

二皇子：“……”

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二皇子問蘇齊，“你還真是寫書的餘杭？”

事已至此，蘇齊只能乖乖承認。

二皇子默默垂淚，“第二部出來後，字裏行間全是對我和母後的維護，我早該想到是你。”

三皇子譏諷道：“他維護你至此，你居然想不到？我若是你，第二部一出來，我便要徹查餘杭的身份。”

二皇子當時已經處境艱難，他活下去的意念都沒了，哪裏還會在乎一個幫自己說話的文人。他唯一惦記的事，就是把自己的資源留給蘇齊。

“蠢貨。”四皇子也罵。

蘇齊不由頭疼，“都閉嘴！”

三位皇子都悻悻閉上嘴巴，看着蘇齊，等他示下。

蘇齊問四皇子：“你怎麽猜到我就是餘杭？”

“《所有皇子皆愛我》剛剛被世人傳閱時，我就注意到落款是餘杭。當時我只是懷疑這個餘杭是不是我的餘杭。”

四皇子接着說：“後來，我去查了筆跡，确定就是一個餘杭。”

蘇齊疑惑，“即便你能确定是同一個餘杭，你是怎麽認出此時站在你面前的就是餘杭本人？”

四皇子明明不辨人臉。

“那日在茶館幸得你維護，後來我便派人調查蘇齊，得知你是大皇子那廢物的伴讀，所以你有在宮中行走的便利。餘杭能将宮中事寫的如此細致逼真，定然在宮裏待過。”

“出現在我面前的三嫂，又處處維護老二，蘇齊可是老二的表兄弟，我雖認不出人的面貌，但聽聲音是極準的。三嫂和蘇齊分明就是一人，我還有什麽猜不出來？

四皇子笑着在蘇齊額上彈了一指，“但我生怕認錯人，所以得一定得抱過才确定。”

這一彈力道不算輕，蘇齊揉着額頭，并不敢埋怨。

他沒有主動承認身份，四皇子不生氣，已經很好了，這一下算是他應受的懲罰。

三皇子不喜他們說話，上前拉住蘇齊手腕，四皇子立刻拽住蘇齊的另一只手。

蘇齊：“……”

不活了！這種陣仗，還要他經歷幾次？

“你們兩個給我放手！”蘇齊暴怒，狠狠甩開兩人的桎梏。

他快步上前，扶起二皇子往寝宮走。

三皇子和四皇子在原地看着他和二皇子離開，倒是沒追過來。

但是蘇齊知道，這倆一定不會輕易妥協，不知道會憋出什麽壞水來。

将二皇子安頓好，蘇齊便要走。二皇子拉住他衣角，“現在老三老四已經徹底撕破臉了，他們倆為了争奪你，一定會立刻采取行動。你聽我一句勸，趕緊和姨母回邊關。”

“難得你動腦子。”蘇齊心疼他，“你但凡在自己身上多用點心，也不至于讓人欺負成這樣。”

二皇子苦笑，他如今已經被皇帝放棄，再掙紮也沒用，成王敗寇，既敗了，就免不了一死。

他可以死在老三老四手中，他的蘇齊卻不能往這兩個火坑裏跳。

二皇子雖魯莽，對自己的心卻是赤誠炙熱。蘇齊給二皇子掖好被角，“我不信皇帝真想殺你，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以進為退。”

*

回到家，蘇齊換了身幹淨衣裳，才去給洛夫人請安。

洛夫人坐在檐下，幾個丫鬟圍着她，正拿着幾件衣衫，讨論個不停。

“母親。”蘇齊規規矩矩請安。

洛夫人一招手，他就撒開了步子，一步蹦上臺階，撲在洛夫人懷裏，“娘，怎麽挑起衣裳來了？”

鳳燕給他使眼色，“少将軍難道就沒發現，夫人今日格外美嗎？”

“我娘親哪天不美？”蘇齊在洛夫人懷裏打了個哈欠，洛夫人今日格外香。他擡頭嗅了嗅，衣服的熏香換了，發髻上還別了一支牡丹。

從洛夫人懷裏退出來，他托腮左看看又看看，“鳳燕說的有道理，您今日确實格外漂亮。”

洛夫人被他認真的模樣逗得樂不可支，嗔道：“虧你平日裏還一副正人君子模樣，也跟她們一起胡鬧。”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蘇齊拿過旁邊的茶盞，吃了一大口，“有什麽事麽？”

洛夫人拿着帕子掩嘴笑。

蘇齊猛然睜大眼，“難不成，是父親要來皇城？”

這邊洛夫人還沒答話，就見門房急匆匆跑來，因為跑的太急，剛進院子時，還被門檻絆了一腳。

“夫人，壞了壞了，宮裏送了聖旨來，說是咱們家的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