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赫連納看着裴元痛苦的模樣，無意識的松了一下手。

反是見過他失去意識、只是屠戮樣子的人，即便是他的暗衛，都對他懼怕不已，即便是他一時興起，沒有殺死的人，亦會對他又怕又恨。

可裴元的眼中找不到絲毫的恐懼，恨也沒有，站在他面前的，仿佛是他的信仰和供奉的神。

因為只有神才會憐憫、赦免他。

赫連納突然覺得留下這麽一個小玩意也不是一件壞事，反正裴元這個樣子，在皇宮內根本活不下去。

他徹底松開了手，看着裴元在地上痛苦的咳嗽，清瘦的身體一起一俯，像是被風撥弄的水面。

“給朕留着這條命，朕下次要用。”

…………

張公公不敢回去躺在床榻上修養，只能在殿外讓小太監給他後背上點藥，被弄疼了也不敢呵斥小太監，拿眼睛瞪着小太監，生怕驚動了殿內的閻羅。

殿門被打開，他下意識想要讓人進去給裴元收屍，早知道當初就該直接把裴元扔到亂葬崗，管裴元會不會活呢！如今倒好，因為一個小小的裴元，他差點死在陛下的手中。

張公公剛給身邊的小太監示意完，就見裴元完好無所的從殿內走了出來，若是非要說有些什麽的話，那也只有脖頸上的掐痕，反正比被抽得皮開肉綻的他要好太多了。

“你等等。”

裴元停下腳步，冷冷地看着叫住他的張公公，與方才在赫連納面前乖巧順從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張公公，有什麽吩咐？”

張公公在小太監的攙扶下，痛得吃牙咧嘴的走到裴元的面前，詫異道：“陛下沒有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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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莞爾一笑，眼眸潋滟，“陛下心善，怎麽會殺我？”

“多謝張公公，請來太醫為我醫治。”

陛下心善？

張公公松弛的臉部抽了兩下，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明知道裴元是在擠兌他，可還是忍不住不動怒。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可千萬要好好活着，別辜負我我給你請來的太醫。”

…………

裴元托着沉重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赫連納踢他的那一腳可不輕，系統能幫他的也只不過是暫時屏蔽了痛覺，也只管用那麽一小會兒罷了。

還未走進屋內，就聽到有好幾個人在不避諱人的在瓜分他的東西。

“哎哎哎，我要這個，你拿這個。”

“你當我不識貨？這可是太醫院開的藥，不僅貴，平日裏也不是我們這幾個人做奴才的能得到的。”

在宮中，太醫院的藥對于太監宮女們是真的千金難求，除非主子發話，不然哪位太醫願意屈尊降貴給他們這些奴才醫治呢？

“你們這麽做不太好吧？裴元只是被張公公叫走了，說不定一會兒就回來了。”

“你腦子沒事吧？那是張公公把裴元叫走的嗎？分明是……”

小太監不敢繼續說下去了，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他在入宮沒多久，身邊的人就換了一波又一潑，皇帝嗜殺，稍有不慎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還想要等他回來呢？真是癡心妄想，你執念這麽重，說不定他會變成鬼來找你……”

“是嗎？”

抱着一堆東西的小太監聽到身後有一道陰恻恻的聲音，下意識轉身看去，白面黑發的“鬼”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充血的陰冷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他。

“鬼啊！”

偷拿裴元東西的這些太監原本就做了虧心事，如今又見到好似裴元的“鬼”，頓時下的六神無主，丢下東西、連滾帶爬的就跑了出去。

裴元的發絲方才在大殿上就弄亂了，被踢出內傷的他吐了好幾口血，體虛的厲害，面色慘白，薄唇被血染成了豔紅色，乍一看，和鬼沒什麽兩樣。

裴元擡眸看了一眼還沒有來得及跑的夏竹，剛剛就是夏竹幫他說話，想要護住他的東西。

夏竹聽了那些太監的話，亦有些被吓到了，他膽子小，腿軟的厲害，站不住身子，一個勁的往下滑。

他在見到“鬼”走到桌前，想要給自己倒水喝，卻發現茶壺內是空的，有些失望的放下茶壺，這才緩緩回過神來。

“你不是鬼？”

若是鬼的話，應該不會喝他們這裏的茶水，要喝的話，也應該去喝主子那裏上好的茶葉。

夏竹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上下大量着衣衫上有血的裴元，見裴元似乎還在呼吸，重重地松了一口氣，“他們說陛下要見你就是要殺了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夏竹在宮裏也是最低等的太監，做着各種粗活，被人使喚來使喚去，還有可能吃不飽肚子。

裴元是他在宮裏見過最好看的太監，裴元和其他太監不同，他的身上有一種書香世家的公子身上獨有的優雅矜貴，完全不像是幹粗活的太監。

裴元人是清冷了一點，但他知道裴元人并不壞，所以在其他人争着要搶奪裴元的東西時，只有他一個人擔憂裴元的安危。

“你怎麽了？”

夏竹看出來裴元有些不太對勁，想着裴元身上有那麽大一塊血污，必定受了很嚴重的傷，急忙在裴元的身上尋找傷口。

“是不是受……”

關切的話還沒有問出口，站在他面前的清冷少年突然向前倒了下來，即便夏竹急忙伸手，但少年清瘦的身體還是倒在了他的身上。

夏竹向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子，期間沒有松開抱住裴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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