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少年初長成17

第82章 少年初長成17

許澤平發現比起城府來說,自己真的是比他阿兄這個腹黑稚嫩多了。

他站在錢師爺身旁的案幾旁,仗着自己的個子矮小他人看不真切,堂而皇之的将縣衙內所有人的神情映入了眼底。

他能夠清晰的看到尚江石眼裏翻滾的恨意以及滔天的不甘心....是啊,前一腳還沉醉在官差報喜的喜悅中,後一腳就被洪縣令派去的捕快以犯人的身份拘了起來,要逮捕至縣衙審問。

前後的懸殊的落差,是個人都是接受不了的。

可是,許澤禮不光要讓他接受,還要讓他心安理得的接受!

“大人,在下要狀告尙家莊尙江石謀害小人仕途,故意在府試前夕給在下的酒裏下巴豆粉,這是在下書寫的狀詞。”許澤禮的語氣不卑不亢,行為更是落落大方,與跪着的尙江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洪縣令掃了一眼錢師爺,錢師爺上前将許澤禮的狀詞拿了過去,遞到了洪縣令的官案上。

洪縣令看了一眼狀詞,眼神微眯:“若許澤禮的狀詞是真的,按照大景律令,加害學子科舉者,當剝奪其科舉資格,你可認罪?”

剝奪其科舉資格一出,尙父的腿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他的額頭冒汗,直呼願望:“求大人明證,我們家江石一向是個守禮的孩子,一定不會幹出這個糊塗事情來的!”

尙父作為清水鎮尙家莊的小地主,家中有良田百畝,可以說也是清水鎮的納稅大戶,自然跟洪縣令是有點私交的。

但是私交歸私交,他自然也知道許家有什麽人坐鎮的,再是怒火也不敢直接往許澤禮面上去撲咬,只敢喊冤枉。

尙江石昨日丢了大臉,今日本就還在床榻上躺着,被喜悅沖了起來的。現如今從天堂掉到了地獄,整個人都是猙獰的,他恨恨的盯着許澤禮:“許澤禮,鄙人要狀告你誣陷同屆考生!”

“大人,院試前夕鄙人都是跟着簡大人的公子簡公子在一起,我們二人吟詩作對的,自是沒有功夫去謀害許澤禮。” 尙江石挺直着背脊,擡頭看向洪縣令:“誰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在外面得罪了人,才将這件事怪到了鄙人身上。鄙人冤枉,求大人明鑒!”

不過就是一個州府通判,這又如何?

他就不信了,有簡大人的公子在,洪縣令還敢強行讓他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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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禮冷冷的看着尙江石:“尙同學,幾年的同學之誼,本是想給你一個體面,現如今你自己不要了,也就莫怪我不講情義了。”

許澤禮的話音一落,尙江石只覺得心頭一顫,他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許澤禮低聲說道:“請認證,物證。”

當百生堂的陳大夫出現的那一刻,尙江石的眼神一縮,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在顫抖....因為那巴豆粉,正是他與簡自心在百生堂買的。

起初百生堂的陳大夫是不肯給他開巴豆粉的,最後還是簡自心出面以後,陳大夫才松口的。

陳大夫捧着一件黑色長袍讓許澤平極為的眼熟,仔細的觀摩長袍上的富貴竹,他不禁一愣,這不就是阿兄丢了的那件長袍嗎?

怪不得阿娘找這件衣服的時候,阿兄只是淡淡的說丢了。

原來是丢在了這個大夫的手裏了?

陳大夫将長袍打開,長袍上的白色藥粉極為的明顯。

“尙公子對陳某想必是不陌生的吧?”陳大夫向洪大人行了跪拜禮,然後看向尙江石不徐不慢的說道:“尙公子,還需要陳某将整件事情重複一遍嗎?”

尙江石咬牙切齒,最後不甘心的低了頭:“我認罪....是我輸了。”

整件事情說巧也正是巧合,許澤禮出了考場,找到最近的醫館,正是尙江石他們買巴豆粉的百生堂。

一進入這醫館,許澤禮就覺得面前這大夫有些面熟,好似在哪裏見到過?只是劇烈的腹痛讓他來不及多想,一個勁的說要如廁。

陳大夫見他面色蒼白,嘴唇都咬出血了,也不敢攔着他,立馬上徒弟帶着他去茅廁。

等到他從茅廁回來以後,陳大夫才問了症狀,把了脈。在這裏的時候,其實他的心裏就有了數,因為這個症狀與自家的巴豆粉一模一樣......

只是他也沒有選擇将自己賣了巴豆粉的事情說出去,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正常的給許澤禮開了藥熬了湯藥,讓他喝了,然後守着他,直到他不腹瀉了,才讓他離開。

卻沒有想到許澤禮他的精明。

在許澤禮離開不到半個時辰以後,許澤禮帶着一個包袱走了進來....他打開包袱,拿出一件黑色長袍,一道白色的印記赫然出現在了陳大夫的面前。

“大夫,您看這白色粉末可是巴豆粉?”

這件黑色袍子正是許澤禮穿着與尙江石他們應酬的那件袍子,當時的酒是輕輕的抿了一口,餘下的盡數倒在了這件長袍上面的....

還好因為客棧洗衣不便,他這件衣服沒來得及清洗。現在酒已經揮幹,摻在酒中的藥粉才能夠顯現出來了。

見許澤禮問的執着,陳大夫也只能夠承認這是巴豆粉。

許澤禮見眼前這大夫指認了這是巴豆粉,心中明白雖然物證有了,但是人證還不俱全、還差了指認尙江石買了巴豆粉的人證....

心裏盤算了一下,比起他去挨家挨家去問,或許面前的這大夫會更有捷徑尋找那個賣了尙江石巴豆粉的大夫。

只是有什麽辦法才能夠讓這大夫心甘情願的去為他找這個大夫呢?

示弱博同情?

還是用銀子?

有錢雖說能夠使鬼推磨,但是能夠在這府城開得起醫館的,想必也不缺他這三瓜兩棗的銀子吧?

正當他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一道急促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大夫~救命啊!”

姓陳?

看着百生堂大夫飛奔的樣子,許澤禮思緒一閃,他終于知道為什麽面前這大夫眼熟了!

這大夫不說與清水鎮陳懸海陳大夫長得一模一樣,但是七八分像是有的!要說不一樣的就是,這大夫年輕些,陳懸海大夫年長些。

有了這個楔子以後,許澤禮等陳大夫救好了病人以後,就開始試探陳大夫了:“大夫,聽那老伯喊你陳大夫,您可是姓陳?”

陳大夫嗤笑一聲:“你這小子明知故問,老夫不姓陳,他喊我陳大夫作甚?”

許澤禮摸了摸鼻子,這大夫怎麽脾氣這麽火爆?“陳大夫莫生氣,我只是見你長的面熟,不知您在家中排行第幾?”

陳懸河最是讨厭他人打探他家世,一聽到許澤禮說這個瞬間就翻了臉,直接将他轟了出去。

夜色中,許澤禮懵逼的站在百生堂的大門口。

最後落寞的蕭瑟離去....

陳懸河轟了人離開,才發現那小子的長袍落在了自己的醫館裏了,本是想扔了一了百了...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惱怒的哼了一聲,還是疊了起來,打算等這小子自己來取。

不服輸的許澤禮找了入住客棧小二打探消息,最後才知道關于百生堂的一些舊事。

百生堂是華湖府出了名的老醫館,據說都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本來這一代的醫館館主并非是陳懸河,而是他的大哥。

只是三十年前,陳懸河的大哥為了個落魄的清倌兒非要與定了娃娃親的曹家公子退婚,被他們的父親一氣之下逐出了家門。

故而,這百生堂才傳到了陳懸河的手上....

世上哪有隔夜的父子仇,不到半年,陳老大夫就後悔了,想要尋陳懸海回來。

只是尋遍了整個華湖府都找不到陳懸海的蹤跡了。

有些知情人所說,陳懸海是外出跑商的時候被山匪擄走殺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開始,陳家禁止旁人議論他們陳家的事情,違禁者,陳家恕不醫治。

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華湖府府城的人還是要給陳家幾分面子的。

現如今小二敢講,也是因為事情過去了三十年了,陳家對這件事情看的沒有那麽的忌諱了。

之所以忌諱,要麽是恨,要麽就是在意。

觀摩陳懸河的前後反應,許澤禮覺得不像是恨....

故而在次日考試以後,許澤禮堅持登門拜訪。

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觀摩下,他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陳懸河對于陳懸海絕對是沒有恨的,也正是以這個為誘因,二人交換了條件,陳懸河說出了自己就是賣給尙江石他們巴豆粉的大夫。

而許澤禮也告訴了陳懸河,他知道陳懸海的下落!

最後,許澤禮磨得陳懸河上衙門作證,陳懸河在許澤禮的懇求下,還是答應了。

也正是陳懸河的如實相告,才讓許澤禮知道了原來謀害他的是兩個人...而非尙江石一人!

許澤禮蹲到尙江石的身前:“尙同學,我希望你日後誠心向上,日後雖然與考場無緣了,但是你還有你的家人,可是多要為你的妹妹着想一下,聽說她今年才十歲啊。”

這一句話可謂是殺人誅心!

尙江石的父親雖然是個小地主,但是他的妻妾可不少。

尙江石的阿娘雖然是正室,但是他父親的那幾個姨太太可不是好惹的。

尙江石看着許澤禮眼中的淡漠,第一次感覺到了後怕,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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