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商會大會
第32章 商會大會
汾城有了新的掌權人,汾城的商人們自然要看準了風向,投門巴子到新掌權者的府上。
為了究出個合适的應對法子,張家商會發了信,通知汾城城裏縣裏鎮裏大大小小的商家都趕去汾城開會。
江家收到了信,方才想起來可以趁這個機會提一提入商會的事。
這段時日災禍頻發,張家商會忙着各種事,沒騰得出手去打壓小商門戶,江家做生意、開酒廠,沒有阻礙,自然就想不起來商會這件事。
現如今商會的信都遞到手裏了,怎麽說也該試着加入商會了。
估計這次大會也不僅僅是要商議應對軍閥,擴大商會規模,吸納更多商會成員,提高商會的影響力,應該都在張家的考慮範圍內。
想到要加入商會,江子霖就不免想到陳盡安對他說的話,“為什麽不能自己定規則?”
一想到陳盡安,那些随之而來的記憶——濕潤嫣紅的嘴唇、不帶一絲雜質的純淨眼眸、寡言卻聰慧、溫暖而真誠,以及,他是個男人的事實。
‘我到底該怎麽辦……’江子霖想不出答案,真實的愛與形成他這個個體的觀念拉扯着,幾乎要将他撕裂了。
江子霖頭痛欲裂,索性放下了手頭的事,要去後花園散散心。
到了後花園,卻正看見從後罩房裏出來的二老爺江子行。
‘後罩房裏住的都是女眷,他并無妻妾在這裏,卻從裏面出來?’江子霖眉頭一皺,攔下江子行問:“你怎的從後罩房裏出來了?”
江子行不知在想什麽,竟沒注意到前面有個大活人,被江子霖出聲問了,下了一大跳,險些跌到花壇裏去。
待看清楚了是誰,江子行支支吾吾回說:“我是……我是來……”
複又似想起什麽,突然挺起胸膛大聲且堅定說:“我是來找谷争的!”聲音之洪亮,顯然不只是說給面前的江子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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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霖眉頭皺得更深,厲聲說:“你一個無妻無妾的成年男子,到失了丈夫的女子房中,像什麽話!你的綱常倫理都學到哪裏去了?”
“她無丈夫,我亦無妻子,違的是哪裏的綱常,又悖的是哪裏的倫理?難不成我們的綱常倫理就是要寡婦吊死在貞節牌坊上?要鳏夫撞死在獨守的空門上?”
“即便如此,她是你四姨娘!她的女兒是你的妹妹!你可想過你這麽做又把挽玉置于何種境地?!”
江子霖想大聲斥責,又擔憂房裏的女眷聽到,只得邊扯着江子行往前院走,邊低聲吼道。
可江子行本就是個離經叛道的,又在琺國學了一腦門子的愛與自由,最是聽不得三規六蕃,平常看着是個呆傻的青年,一旦鑽起牛角尖,那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大牢裏關了一個多月,也沒見他軟了脊梁。
江子行掙開江子霖的手,說:“大哥!我與她有情!我們有愛!難道要像大哥你一樣,因為外在的身份、肉體的異同,就硬生生割舍了自己的情意嗎?我做不到!就算背負罵名,只要愛在,我就不死!”
“啪嗒——”一個花盆從後罩房的窗臺落下,碎在地上,打斷了江家老大與老二的争吵。
二老爺朝那扇窗子看了看,悻悻地住了嘴,一擺袖子往前院去了。
而他留下的那一通話,實實在在鎮住了江子霖,将他的思緒攪得天翻地亂。
時間不等人,江子霖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張家商會大會卻是要開始了。
江家有個做參謀長的江家三爺江子德,又因着江家的酒廠、制茶廠在汾城,乃至整個李大帥割據的軍區,都是獨一份兒的,故而此番前去大會,竟成了上賓。
入會一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不僅入了會,還比會友高了一級,成了會員。
商會大會開在堂裏,每戶只許進家主帶一副手一共兩人。
江子霖沒理清自己的心,帶副手時沒挑和他最默契的陳盡安,反而讓周大雨跟着,其餘人,陳盡安、哈爾森諸人,都跟着其他門戶的閑人一同去了張家號稱媲美皇宮的“張氏府”。
前面堂會裏江家想做成的事基本上都達成了,後面張氏府中的陳盡安卻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柳董事。
想來柳董事當是來參加商會大會的,至于他作為柳家家主為什麽沒去堂會,反而跟着閑人來了張氏府上,這其中原因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總而言之,看到柳董事出現在這裏的陳盡安,第一反應就是離開這裏。
但他低估了柳董事的目的性,他還沒轉身,就被柳董事堵住了前路。
“好久不見~”柳董事确實生的一張好面孔,此刻打着扇眼波流轉,風流倜傥,不似做了多年的家主,更似哪家剛長成的少爺。
都被找到眼前了,陳盡安不好再裝作沒看到,只得禮貌回應:“柳董事安。”
柳董事收起折扇,用扇骨去擡陳盡安下巴:“這麽冷淡嗎?上次在畫舫你可是熱情得很呢,今日遇見,又何嘗不是一種緣分,不如你我二人擇一空屋度良辰……”
言語之輕浮,更叫這白日也失了顏色,黑雲一壓,日也躲哉。
陳盡安生來沒遇過這樣的人,又不善言辭,此刻愣在原地不知道做什麽反應。
與之同行的哈爾森等人,此刻散的開,渾不覺這邊發生了什麽,還揪着張家院裏的葡萄藤研究釀酒的原料呢。
四周其餘的人也仿佛是睜眼瞎,對眼前發生的男男調戲之事權當看不見,要麽就是對柳董事的為人處事很熟悉,這一幕發生的多了,他們也就習以為常了。
眼見着陳盡安被攬上肩膀往某處帶了,只聽一聲大喝:“你們幹什麽!”
陳盡安扭頭看去,是開完商會的江子霖,綠着臉皺着眉,撥着人群往他這裏來。
‘他為什麽這麽着急?’陳盡安不在意柳董事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不在意人群的哄鬧,他只看見了朝他急速奔來的江子霖,他只在乎江子霖。
趕過來的江子霖全然沒了往日謙謙君子的溫潤禮遇,直接打開陳盡安肩上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後。
“你這是在做什麽?”
被打了手,被質問了,柳董事也不惱,悠悠說:“我好男風,這是汾城人人皆知的事,我見此小郎君美又善,想與他歡好,怎麽了?如果我沒記錯,江老爺是有妻子的,怎麽還要管了手下人情事了?”
他話說的露骨,江子霖也不知該怎麽反駁。
現如今陳盡安是以男子身份出入各種場合的,打着的是江家客卿的名頭,于情于理,江子霖都管不到家中客卿的私交上。
可人心是偏的,陳盡安見江子霖吃癟,丢了的嘴終于重新長上,對柳董事說:“我不跟你走,我不想去。”
江子霖臉色這才好看許多。
柳董事還不死心,意有所指地說:“你不跟我,難不成要跟你這個有妻子的主家走?我好男風光明正大,我跟你才是一樣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陳盡安垂下睫毛,說:“我跟你不一樣,我不喜歡男子。”
此話叫兩個人都側了目,一是自诩絕不會看錯人的柳董事,二是一直以為陳盡安對他死心塌地的江子霖。
總之,主家找上來,又是汾城新冒頭的江家,柳董事不好得罪了江家,抱了拳打着扇就走了。
只是贏了的江子霖臉色卻還陰沉着,不像在商會如魚得水,又挫了柳董事氣焰的樣子。
陳盡安看着呆傻,卻是極其心靈通透的。
等到了只有他與江子霖的地方,他踮起腳在江子霖耳邊說:“我只喜歡你。”
江子霖陰了一整天的臉終于放晴,下垂的嘴角也忍不住要往上揚。
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陳盡安緊緊抓住了手。
他卻又似被燙着了,連忙甩開陳盡安,背過身去,有些結巴:“你,你,這,這不合規矩。”
陳盡安捂住被甩開的手,又垂下睫毛,蓋住眼裏的受傷,說:“嗯,是我對不住你。”
商會加入的順利,大姑奶奶江昭玉負責的茶園與制茶廠也大豐收,制出的茶緊結肥嫩、色嫩綠而勻齊,泡出來的茶湯淡黃清澈、味爽而回甘,即使算不上最千金求一蠱的頂級茶葉,也算得上是一級的茶了。
這樣的茶別說二兩一斤,就是五兩一斤,也是大把的人求購。
況且如今局勢動蕩,能制茶的地方受了難,江家這茶放在整個李大帥軍區都是獨有的,沒此種級別的茶撐場面,都不能叫做頂級禮遇的會客。
此批制成的茶一銷而空,大姑奶奶卻不滿足于這點成績,将自己的大兒子和一對雙胞胎留在江家,交接了手裏的茶園和茶廠,獨身一人帶着茶樣往沿海去了。
她是做過海外茶生意的,也看得清眼下局勢不明,只盯着李大帥軍區這一畝三分田,做不出她想要的成績。
于是好不容易齊整了的江家,随着大姑奶奶的外出闖蕩,又缺了一角。
酒廠那邊,有了第一批酒失敗的經驗,第二批酒做出來就香濃醇厚,是能做量産酒的了。
接連着的喜事後,江子德帶回來的陳舞美生了。
早産生的,卻并不孱弱,看着跟足月生的沒區別。
江子德歡天喜地給自己這個小女兒起名叫江惟蝶,因着他與陳舞美緣起就是一只蝴蝶引着才遇見的。
但這就不全然算是件喜事了,起碼三太太就沒露過好臉色。
對于陳舞美來說,這似乎也不算是件好事。
在江惟蝶出生後沒多久,一天夜裏,江家都熄了燈了,陳盡安的房門卻被敲響。
陳盡安其實也還沒睡着,自從從正房裏搬出來,身邊沒了人,他就不怎麽能睡着了。
于是他搭了外衣去開門,門外赫然是還沒出月子的陳舞美。
她抱着個包裹,見了陳盡安,撲通一下就跪着了,一雙美目裏淌滿淚水,聲淚俱下:“三哥!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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