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他，也不行

他，也不行。

回程時，很多隊員都是跟着家人一起回去的。喬鵬也一樣，只不過是跟着小叔和哥哥一起回去的。

一路上，喬鵬都拿着那張名片翻看着。

“行了，別看了。”喬鲲斜睨了他一眼，“說不定就是個騙子，什麽副主任，東城市的副主任多了去了。”

“哥，可是他說如果我演的好的話，以後他可以跟電影學院推薦我。”喬鵬被那張名片上的“北京”兩個字燙住了眼睛，大概他自己也沒想過，有這麽一天他也會為某件事情這麽執着。

喬鵬的小叔在前面聽見了兩人的對話，不禁嗤笑一聲，“鵬鵬啊，你聽小叔的，什麽北京的導演，拍戲啊，這都是天方夜譚，咱們這種普通人跟這種事情都是不沾邊的。回去讓你爸打個電話問問，這兩個人肯定就是騙子來的。”

“小叔，你又沒見過，你怎麽知道人家是騙子啊？”

“鵬鵬你是不是忘了啊？前年咱們店裏重新裝修，你爸特意請來兩個人表演助興，記得那兩個人嗎？那可是紅遍大江南北著名歌手，當時那倆人來時多牛氣，可後來呢？晚上去KTV時，其中有一個跟我套近乎，後來還跟我借錢呢。我倒是借給他了，也沒幾萬塊，不過現在他人也不紅了，錢也不還了。你想想，這還是出過歌，上過電視的人，說沒影就沒影了，不是騙子是什麽？”

“小叔，你跟我說的不是一回事兒。”

“就是一回事兒，他們這些人都是不靠譜的，你們倆學習都那麽好，将來想考什麽學校考不了？小叔我和你爸都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來的，什麽人沒見過啊？”

喬鵬坐回自己的座位，一言不發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他心情低落的都已經忘記了他們的籃球隊已經晉級了。

臨市離東城市只有幾個小時，他和哥哥回到家時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找楚桐，他只是給她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要在家休息。

楚桐聽出來他的聲音有點異樣，可問了後他又不肯說，兩人只好不鹹不淡的聊了幾句。

此時，喬洲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匆匆忙完手頭上的事情，敲開了兄弟兩個的房門。

“我進來啦？！”

喬洲打開門，看見兄弟兩人都抱着雙臂坐在沙發上。

“這是怎麽了？你們吃過飯了麽？”

喬鲲冷冷的哼了一聲，“我不餓。”

喬洲又去看喬鵬，“那你呢？”

“我也不餓。”喬洲站起來給父親讓了個位置，“爸，你坐。”

喬洲滿意的坐下，“聽說宋副主任和一個北京來的導演去找你了？”

喬鵬警戒的看着喬洲，“你放松，”喬洲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我就是來跟你談談的。”

“鲲鲲，這件事情你是怎麽想的？”

喬鲲換了個地方，他坐在他最喜歡的那張躺椅上，“沒意見，我是不會去的。他，也不行。”

“憑什麽不行？你不想去，你也不想我去？你們是不是都看不上我，覺得我什麽都做不好的？”

喬洲呵斥喬鵬，“不許胡說！你哥成績好，他有自己的目标，不想去不是很正常的嗎？”

“對，沒錯，我成績沒我哥好，可我想讓你們知道我也不是沒用的，我就是想去試試怎麽了？”

喬洲沒想到兒子原來是這麽想的，他站起來摟着喬鵬的肩膀，“坐下。”

喬鵬坐了下來，依舊抱着雙臂扭着頭不去看他。

“來來，我先說一下，”喬洲剛想總結分析，喬鵬打斷了他的話，“喬總，這不是開員工大會，你有話就直說吧。”

喬洲：“……”

“行行行，我告訴你，我已經打聽過了，那個主任和那個北京來的導演确實是真的，那個校園劇咱們本地開拍也是真的。那個劇組的男主角因為有事臨時毀約了，所以他們想在咱們這兒找個合适的男生去替他。就這麽個事情，我說完了。”

喬鵬氣哼哼的揚着下巴對喬鲲說，“你聽見了？”

喬鲲譏諷的笑了笑，“聽見了，那又怎麽樣？你知不知道期末考試還會分班的？你要是耽誤了學習你是打算去普通班嗎？”

“我不會耽誤的。”

“你說不會就不會？萬一呢？你自己的事情你心裏最好有點數！”喬鲲牢牢地盯着喬鵬的臉，“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你想做的事情沒做好，連以前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喬洲納悶的聽着他倆的對話，“你們說什麽呢？我怎麽沒聽懂呢？”

兄弟兩人氣哼哼的誰也不看誰，喬洲出聲道：“鵬鵬，你又沒學過表演，咱們也不懂這裏的門道，我的意見是你還是好好學習吧，将來考個好點的大學，以後好回來幫幫我。這種事情太耽誤時間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喬總，”喬鵬看着父親，“你不是答應我，只要我考了前十五名，你就獎勵我嗎？我現在就來要獎勵了，我就要這個機會，我想去，我要去試試。”

喬洲幹脆地回答，“別的獎勵都可以，這個我反對。”

喬鵬“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你憑什麽反對？你們倆說不同意我就不能去做了？那你當初再婚時，我和哥哥也反對，你不是也做了？”

喬洲“啪”的一聲重重的扇了他一個耳光：“臭小子，你說什麽呢？”

眼見事态嚴重了，喬鲲趕緊站了起來，他将弟弟拉在身後，訓斥他，“你胡說什麽呢？跟爸爸道歉。”

喬鵬揉了揉臉，推開哥哥站在喬洲的面前：“我哪裏說錯了，你管過我們心裏都是怎麽想的嗎？我在學校參加校隊你從來都沒問過，你甚至都在不知道我哪天訓練，哪天考試，哪天去比賽。我今天打比賽都晉級了，人家的家長都去了，我就只有我哥哥，你幹嗎去了？你兒子做的所有的事情就都那麽不重要嗎？”

喬鲲看見父親氣得手指發抖，趕緊扶着他坐下，“爸，你先坐下，喝點水。”

喬洲拽了拽自己的領帶，倚在沙發上。他來的時候是從一個飯局上回來的，他在桌上還和人吹噓自己的兒子去打比賽了，可現在兒子居然當面指責他。

他接過喬鲲給他遞過來的紙杯，喝了兩口将水放下，“喬鵬，你說我不關心你，沒錯，我可能關心你們倆個是關心的比較少，可我不是要賺錢嗎？”

“你還記不記得，爸爸當年一個人帶着你們倆來到這裏時，咱們三個住的是什麽地方？是倉庫。我每天去跑那些業務，去找那些關系就是為了多賺錢給你們更好的生活。你們兩個當時都以為爸爸是什麽公司的老總，出去和別人說的時候，別人笑你們，你倆還把人家給揍了。”

喬洲說的有點動情，拿了桌上的紙擦了擦眼角，“那時，我就想，以後一定要讓你倆上最好的學校，過最好的生活。可你要知道，這些都不是白來的。想要和得到之間還要做到。你爸爸我就是在做啊！”

屋裏突然安靜了下來，父子三人長長的沉默着，他們共同生活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這樣發生這樣激烈的争吵。

終于，還是喬洲出聲：“既然你想去你就去，我沒別的要求，就是回來後你還是要好好學習的，不管能不能考上那個電影學院，你都要上個好的學校。将來你做什麽我都支持，這樣行吧？”

喬鵬自知剛才的話傷了父親的心，可他拉不下來臉去和父親和解，他只是低着頭不再說話。喬洲走到他的身邊抱着他的肩膀，“對不起啊，爸爸沒去看你的比賽，是我做的不好。”

他說完就拉開門要走，想了想又探頭進來，“今晚就算了，太倉促了，明天晚上，咱們一起去你喜歡的那家餐廳，給你好好慶祝一下，你想要什麽告訴我，我提前給你準備好啊。”

兄弟倆都聽得出來，喬洲走的時候聲音中帶着點哽咽，喬鲲深深的望着弟弟，“喬鵬，在這個家裏，從來沒有人看不起你，你幹嗎非得做點什麽來證明自己？”

喬鵬捂着臉不肯出聲，屋內只聽得見鐘表指針的滴答聲。

喬鵬擡頭望着喬鲲：“哥，我想去找楚桐。”

喬鲲嘆了口氣，他知道喬鵬一定是不甘心，他很希望楚桐能夠勸勸他：“去吧，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