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目标

第6章 目标

招新日的那場比賽不僅讓新生們感受到了實力上差距的震撼，同樣給了正選們不小的壓力。明面上，他們是贏過了那幾個天資出衆的後輩，但是他們內心卻明白，但凡讓那幾個球員再進行磨合讓他們的配合默契起來，他們未必會輸。

雖然比賽輸了，也沒能成功拿下正選的位置，但是在月成教練的默許下，上水四人與其他新生不同的是，隊長海堂安排他們跟着正選們在第一體育館進行訓練。在其他人看來，上水他們成為正選甚至是首發球員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今天，是比賽後的第二天，也是上水正式成為井闼山排球部一員的日子。和佐久早這對表兄弟打過招呼，下課後，上水提前一步來到了體育館。

伸手推開大門，上水走了進去——

“這邊這邊！”

“回防！”

“咯吱咯吱——”

球員們的呼聲在體育館回蕩，鞋底與地板劇烈地摩擦發出刺耳的響聲，還有空氣中飄蕩着的撒隆巴斯的氣味，一下就讓人身臨其境感受到了比賽的緊張與激烈。

哪怕這只是一次普通的隊內訓練，但所有人都沒有松懈，而是拼盡全力，用自己最好的狀态去迎接比賽。

靜靜看着這熟悉的畫面，上水長而濃密的睫毛慢慢扇動了一下，嘴角揚起一抹的笑容，果然，他還是最喜歡這個地方了。

“上水，你來了。”正在看衆人訓練的海堂朝剛踏進體育館的上水打招呼:“熱身好就去進行扣球訓練，今天你先和穴井一組。”

他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等待安排的穴井，注意到上水要看過來，穴井的表情不自覺變得僵硬，整個人站得筆直。

“是。”上水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微微挑了一下眉，是之前和他們一起比賽的男生，叫……穴井劍鬥是吧？

他沒有急着去熱身，而是從包裏掏出一個東西:“前輩，我的東西可以放在休息區嗎？”

“什麽東西？”忙着看衆人訓練的海堂随口回答。

“今天的幸運物，棕熊木雕。”

“木雕啊……什、”意識到不對的海堂将目光投到上水的手上，看到那個怎麽都和排球部格格不入的精致木雕，他愣了一下，臉上的微笑有點保持不住了。

——今天的幸運物又變了嗎？而且這個東西，很貴的吧。

他張了張嘴，有些無力地說:“……行，只要不妨礙到別人就行，你把它放在休息區吧。”

“好的，謝謝前輩。”得到允許的上水對海堂鞠躬道謝，然後神情平靜地捧着木雕在衆人奇怪的目光下，将它放到了休息區的長凳上。

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上水自顧自地熱身，熱身完畢後，他随手從地上撿起一顆無人問津的排球，然後跨步走到穴井面前。

還沒等上水開口，穴井深吸一口氣挺直胸膛大喊:“上水！雖然我現在的實力還比不過你，但是我不會放棄的！在今後的三年，我會全力以赴訓練，然後超過你！”

稍微有點被吓到的上水将額前的頭發向後捋，露出漂亮的翠色眼眸，定定地看着面前臉色漲紅，眼神卻格外堅定的男生。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上水漫不經心地想着，不過我不讨厭，努力的人，永遠值得尊重。手中的排球随着他的動作一下又一下地被輕輕抛起，随後落到手中，用力将球握在掌中，上水側眸看向穴井:“那麽，我先來托球，你扣球，沒問題吧。”

明明應該是疑問句，上水卻用着肯定的語氣說，根本不容穴井拒絕。畢竟在他看來，既然已經要訓練了，那就不要再拖拉，直接進入正題吧。

“沒問題！我會好好表現的！”穴井精神振奮地大聲回答。

“那就走吧。”

兩人剛準備朝攔網走去，門口突然響起格外熟悉的聲音:“上水，你的動作好快啊，我和小臣都沒追上你。”

古森笑眯眯地朝上水揮手，看到他身旁的穴井，爽朗地說:“對了，還有穴井同學，你好啊！”

穴井連忙回答:“你好！”

“上水。”

慢一步走進體育館的佐久早語氣平淡地打招呼，又朝穴井點了一下頭。

上水回頭望向走來的兩人，明明不久前他們還是對手，現在卻變成了将要相伴三年的隊友，還真是奇妙的緣分。

看着明亮的體育館，還有些陌生的隊友，一個清晰的想法席卷了他的大腦:

——新的征程，在這一刻開啓了啊。

上水有些興奮地想着，接下來會遇到什麽對手，經歷什麽樣的比賽，都讓他期待極了。

“話說，上水，我有個問題想問

你……”等佐久早兩人離開去熱身了，穴井偷偷瞥了一眼上水的表情，遲疑地說:“不知道可不可以。”

上水:“可以。”

“就，你不是已經拿過了冠軍了嘛，我就好奇，接下來你有什麽目标嗎？”

——只要知道了你的目标是什麽，我就可以按照你的程度制定訓練計劃了，所以，上水！快說吧！

穴井目光灼灼地盯着上水，有些焦急地等待他的回答。

“目标？”上水慢慢重複着穴井的問題，突然揚唇一笑:“已經想好了。”

他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排球，眼中閃着勢在必得的光:

“下一個目标，那就先拿下全國大賽的冠軍吧。”

面前的男生這樣平靜地說着。穴井瞪大了眼睛，胸膛中的心跳一聲大過一聲，先，拿下全國大賽的冠軍嗎。

他恍惚地捂着心口，一片眩暈中，心中有一道極其篤定的聲音在說:如果是他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我真是瘋了……”穴井啞着嗓子說:“居然為能和這種家夥在一個隊而感到高興。”

“什麽？”沒能聽清他的低語，上水催促地說:“開始訓練吧。”

穴井定了定神:“我來了！”

他要跟緊這家夥的腳步，絕不能被落下了。

——

離加入排球部已經過去了一周，新生們的訓練也慢慢步入了正軌。

“上水君，再見啊！”

“小臣那我先回去了哦！你和上水打掃後早點回家啊。”

“知道了。”佐久早不知何時戴上了口罩，隔着口罩傳出有些悶沉的嗓音。

班級裏的人都走光後，上水和佐久早對視一眼，指着教室說:“一人一半。”

“可以。”

兩人分工明确地打掃教室，沒過多久就完成了值日。周一排球部不安排訓練，所以上水和佐久早做好值日後，打算直接回家。

校門口，佐久早對上水點頭:“那麽我先走了。”

“嗯。”

佐久早轉身離開。

夕陽的餘晖洋洋灑灑照射在地面上，讓萬物都染上了一片金到發紅的光輝，背對着他的佐久早身上一片金色，好似被這樣的溫度溫暖了一般。

目送着佐久早遠去的身影，上水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低頭摩挲着手指，心中還在想着今天早訓的時候那種扣球感覺。

吹來的微風輕輕帶動他銀白的發絲，眼睛被發絲擋了一下的上水将頭發向後撥，眯了眯眼睛，他該去買一副新護膝了吧。現在的護膝已經被磨得很厲害了。

要不……算了，還是下次吧。看了一眼天色，上水放棄現在去買護膝了，待會回家太晚了。

熟悉的低聲在耳邊響起:“上水。”

嗯？耳朵微動，上水腳步一停，這個聲音不是……他轉身，和神情複雜的佐久早面面相觑。

沒有想到在校門口分道揚镳的兩人沒過多久再一次在路口相遇了。

“……”

“……”

兩人沉默地對視，上水擡手指向前方的路，慢悠悠地說:“……我家在這邊。”

佐久早:“我也是。”

他眼神微動，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那麽巧，就算一開始的路不同，但是他們後面的路幾乎都是重複的。

“那一起走吧。”上水提出邀請，沒有說拒絕，佐久早走到他身旁，兩人一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兩人都不是喜歡說話的人，一路無言，但是卻沒了之前那般争鋒相對的氣勢，要顯得和諧不少。

腳步突然頓了頓，目光看着前方撒滾灑潑的男孩，上水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僵硬起來:“我覺得，我們可以繞路了。”

佐久早默默點頭。

“哇啊啊啊啊啊——”

兩人默不作聲地打算加快腳步離開，躺在地上的男孩哭聲卡住，他仰頭看着不按套路出牌的兩人，又猛地滾到上水面前，牢牢擋住了他們面前的路繼續大哭，好似上水他們不理他，他就不停。

佐久早、上水腳步被迫停下，低頭凝神着男孩:這是在碰瓷是吧。

沒怎麽和小孩接觸的上水語氣生硬地問:“小朋友，有什麽事嗎？”

“我的皮球，皮球被踢到樹上下不來了。”男孩指着一旁的大樹，抽泣着聲音說。

“我知道了。”上水将背包遞給佐久早，挽起袖子就要去爬樹，男孩見狀急了:“等等！不行！我要自己去拿皮球！大哥哥你們不能動！”

上水動作停下，眉毛高高揚起:“所以你的意思是？”

男孩理直氣壯地大喊:“抱我！”

“大哥哥，快抱我！抱我啊！我想要自己撿皮球！”男孩用力吸了吸鼻涕，張開雙手仰頭看着面前的兩位男生。

佐久早神情僵硬地掃過男孩帶着泥土和不知名液體的手掌，以及在地上撒潑打滾沾了一身灰和樹葉的衣服，差點就要丢下上水逃離這個地方。但是想到上水還在身旁，他勉強忍住了逃跑的沖動。

“大哥哥！”男孩又催促地叫了一聲，那雙可怕的手也離他們越來越近。

佐久早僵硬地側頭看向上水，眼裏傳遞着求救:上水，怎麽辦？

怎麽辦？

接到眼神的上水朝佐久早點頭，在他驟然亮起的眼神下，猛地後退了一大步，毫不猶豫地男孩說:“抱歉，我對小孩過敏。”

“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