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卑鄙

第27章 卑鄙

“嗯？”古森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有哪裏不對勁嗎？”

他是真的一點也沒有看出來到底有什麽不對, 不都是那個樣子嗎？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麽，問向一旁的佐久早:“小臣，你有看出來嗎？”

“他指的是氣氛。”佐久早擡起眸, 淡淡地望了一眼戶美的方向又垂下了眸。

氣勢很足，但也很壓抑。

“嗯。你沒發現嗎？”上水将手中的毛巾放在一邊, 單手按了一下脖子，翠色雙眸漸漸變暗:“現在的他們, 就像陷入困境的野獸, 但就算是落魄的野獸也還保存着兇性，不到最後，他們是不會放棄的，哪怕讓自己遍體鱗傷也要将對方緊緊纏繞，拼到只剩最後一口氣也絕不松口。”

将糾纏和毅力貫徹到底, 現在更是多了一點，背水一戰的決心。

其他聽到上水這番話的井闼山球員将目光投向對面，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另一邊，戶美的休息區。

大将頭上披着毛巾, 所有表情都隐藏在陰影下，唯有那雙那閃着野心、執着的眼睛在熠熠生輝。

都到了這一場比賽了，就這樣讓他們離開, 實在是不甘心啊——

裁判:“哔——”

“走吧。”上水先一步站起, 五指交叉, 手臂向前拉伸了一下, 然後視線淡淡地從對面同樣站起的戶美衆人身上掃過, 跨步邁向球場。

休息時間結束, 第二局正式開始，雙方重新上場。

“井闼山！井闼山！井闼山！”

“戶美！戶美！戶美！”

比前一局比賽更加響亮充滿力量的吶喊聲在會場內回蕩, 雙方應援團都放開了嗓子應援。井闼山應援團期待着他們的球員直接拿下這一局比賽的勝利，晉級最終名額争奪賽，而戶美的應援團則是想讓他們的球員聽到自己的聲音，不要被井闼山影響。

這一局由戶美先進行發球。

沼井雙手緊抓着排球，深吸一口氣，臉色緊繃，眼睛堅定地看着對面。

王牌的責任就是在關鍵的時刻承擔起隊伍的主要進攻，在最艱難的時候憑借一擊震撼人心的扣球力挽狂瀾。

裁判揮手示意:“哔——”

排球被送上天空，一道身影高高躍起，井闼山衆人也将目光望向他，沼井目光專注地盯着不斷旋轉的排球，揮動大臂，朝着排球發出了全力一擊！

“砰！！！”

響亮的擊球聲音在沼井擊球的那一刻響徹會場，微微停滞了一下，排球瞬間帶着翻湧的白色氣浪沖向井闼山——

“嘭！！”

巨大的轟鳴聲在衆人耳邊炸響，沼井的這一次發球狀态好的驚人，連古森都沒有反應過來，球就已經砸到了地上。

眼裏閃着灼灼的亮光，沼井用力振臂，興奮地怒吼:“好啊！！！”

戶美其他人臉上也綻放出激動的神情，雖然只是第一分，但是在這樣的時候，這一分來得太好了！

因為上一局的失敗，壓抑已久的戶美應援團發出振奮的喊聲:“和馬！和馬！再來一球！再來一球！”

“與上一局比賽相比，要更加具有威力。”古森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彈飛出界外的排球，在心中有了判斷。

雖然威力比之前要大，但同時準度卻下降了不少，相當于抛棄了精準而強化了力量，全憑着力氣将球打出，技巧方面在這一球上幾乎沒有體現出來。

古森舔了舔嘴角，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這樣，我就知道了。”

該怎麽對付這樣的發球，或者說，觀察這樣的發球，因為在很多時候，這樣的發球都會面臨着打出界的問題。

沼井再一次發球，排球兇猛地越過攔網筆直沖向井闼山的後排。

古森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側頭看向一往無前沖出的排球，大喊:“出界！”

“砰！”

排球重重砸在場外，發出一聲響聲，與此同時裁判也吹響了哨聲，井闼山得分。

“元也判斷得好！元也判斷得好！”

同為自由人的赤間忍不住看向古森，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算出色，他只是在自己所能做到的程度盡力将他的職責做到最好，但是，那個人……不管是接球能力還是預判能力都十分出色，從高中才開始做自由人這麽快就适應了嗎？真厲害。

比賽繼續進行着，不管井闼山怎麽進攻，戶美都死死糾纏着，攔網沒攔住就拼命去将球接起來，第一次沒有接住就第二次，只要球還沒落地，他們就絕不停止腳步。

此時兩隊的比分來到了12:10，不管戶美如何糾纏，井闼山始終要比戶美多2分。

“其他不說，戶美這種頑強的精神值得敬佩。”高野教練站在月成教練的身旁，看到戶美衆人為了接球而拼命追逐的樣子，忍不住出聲。

盯着球場上的衆人，月成教練眼神暗沉:“勝利才有機會走下去，他們的做法很正常。”

“聖臣接得好！”濑口對把大将的扣球穩穩接起的佐久早誇獎一句，又扭頭看向戶美，蹙起眉頭:“太黏人了吧！”

已經跳到攔網上方的上水盯着面前追上的三人眉頭微挑，對着飛來的排球大力揮下手臂，排球直接撞開了戶美的三人攔網，毫不猶豫地朝地板撞去。

“救球！”

“砰！”飛來的排球被一雙手臂穩穩接起，當球飛起來的時候，露出下面沼井堅毅的臉龐。

大将眼睛一亮:“接得漂亮！”

前排的廣尾和大将在球接起後就一左一右地從兩邊開始助跑起來，後排的沼井和高千穂也在蠢蠢欲動地想要沖上前。

先島站在網前，深吸一口氣，眉毛緊擰，将所有人的動作神情都看在眼底，大腦在飛速運轉，他眼睛一定，跳起将手中的排球傳出:“幸兒！”

廣尾跳到半空，此時其他人被大将和沼井的存在吸引去了，所以展現在他面前的是空無一人的攔網，他手臂揮動正要将這一分輕而易舉地拿下。

嗖——

一雙手臂沒有任何預兆地突然出現在面前，高大的人影将燈光擋住，在他面前籠罩下一片陰影。下一秒，他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誰，是不知何時突然追上，出現在攔網上空的上水。

上水高舉着手臂，眼睛微垂地注視他，眼睛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但正是這樣的平靜，讓廣尾從背後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神情僵硬地看着上水，突然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實，這一球，他沒辦法得分。

不管是往哪個方向打都會被死死攔住，的心在這樣告訴他。但是現在的他已經無法停下扣球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對着排球快速擊去，排球順着他的力向前方撞去。

“啪！”

在所有的人的注視下，排球碰上了上水的手臂，快速向地板墜去。

“咚！”

排球在地上輕巧地跳動了幾下，最後落到地板上慢慢滾開……

“啊——！！！”激動的聲音從觀衆席上傳來:“流輝攔得漂亮！！”

井闼山的位置再次輪換，當看到發球人是上水的時候戶美所有人本就凝重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這一刻，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一處——

那就是井闼山半場的發球位。

上水單手握着排球，眼神沉靜，他眼中的綠色慢慢變暗，本該是透亮的綠在此時卻變得無比深。輕輕吐氣，下一秒，排球被高高抛起。

“砰——！！！”

沒有任何意外，又是一次ACE球。

“流輝！流輝！打得好！”

“再來一球！再來一球！”

上水一連發出了三球，哪怕第三球被戶美的球員觸碰到了，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将球接起。

直至上水第四球的發出，精神高度集中的大将眼角微撐，腳步快速沖出，在即将到達排球面前的那一刻，他毫不猶豫地整個人向前一撲，将手臂盡力向前伸:“怎麽可能會讓你落地啊！”

“砰！”

千鈞一發之際，排球被手臂打起，重新飛回了空中。

一如既往的高水平，精準的控制，驚人的速度，強大的威力，這讓上水的發球成為球場一個不容忽視、恐怖的得分武器，所以每一個對手當看到是他發球的時候心中都會湧起一種沉重的壓力。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可怕影響力。

所以當上水的發球被接起的那一刻，幾乎所有戶美的應援團都聽到了自己松了一口氣的聲音。

排球被重新打回空中，只是這一球太過用力了，直接飛進了井闼山的球場。

“機會球！”濑口上前一步将球墊起，下一秒一道高大的身影也随着排球一同來到了攔網上方。

绫崎躍在高空，健碩的身體向後弓起，混身的肌肉都微微繃起，他将充滿力量的手臂用力揮下，飛出的排球瞬間将面前的攔網打破。

這一球，接不住。

在心中确定了這個事實後，赤間神情微變，他一邊找準位置擋住裁判的視線朝排球飛撲而去，一邊刻意地大喊:“出界！”

“砰！”

排球已經砸到地上彈飛了出去，但井闼山所有人的目光都沒有看它，而是看向裁判，绫崎更是皺起了眉，他确信自己那一球是沒有打出界的。

過了幾秒，裁判突然吹響了哨聲:“哔！”

绫崎扣球出界，戶美得分。

“等等！”長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一球根本沒有出界啊！

“雅人，你去和裁判說也沒有用。”按住想要和裁判理論的長谷，目光看向戶美的方向，绫崎神情平靜地說:

“高中比賽沒有challenge，所以戶美他們才敢明目張膽地這樣做。因為确定自己沒法接住球所以就擋住裁判的視野，同時又用語言迷惑裁判的判斷，讓他誤以為這一球是出界。”

“沒錯。”同樣清楚這一點的佐久早開口:“對面早已是慣犯了。”

大将身體微弓，雙膝彎曲的站在網前，呼吸在急促，汗也在不停地流下，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緊緊盯着攔網對面的對手。

“真卑鄙。”濑口忍不住低咒了一聲。

大将漠然地站在原地，連一點擡頭看他的欲望都沒有，在做這些事情前他就已經明白了，這是會有的情況。

為了勝利，把所有手段都使出來有什麽問題嗎？哪怕是背負罵名，哪怕是被人厭惡，但這些在勝利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一切為了勝利。”

大将頓了頓擡起頭，眼神冰冷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上水，是為了嘲諷還是其他都無所謂，反正說了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大将這樣想着，就聽到男生接下來的話:

“我也喜歡這句話，所以前輩——”

上水嘴角勾起一抹很淺的笑容，盯着表情黑沉的大将，眼神晦澀:“接下來的比賽再殘酷一點你們也不會在意的，對吧？”

“畢竟一切為了勝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