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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紀川在來到醫院後不久腦袋昏昏沉沉浮現出很多記憶。

兩個小孩一起在書堂讀書, 一起爬樹，一起偷偷翻牆溜出去玩。金貴的漂亮小孩離開梁安, 另一個小孩躲在被窩裏偷偷哭。

一個是他, 一個是許雲歲。

紀川都想起來了。

從小就愛生悶氣的許雲歲。被先生罰抄，生悶氣，怪他帶他玩。

掉牙齒了，也生悶氣。說是他詛咒的。

可悶氣一會兒就好。

再然後, 是穿着嫁衣同他拜堂成親的許雲歲。本以為會是一輩子, 卻因為他的疏忽, 陰陽兩隔。

國師答應能讓他和他的夫人在另一個世界裏重逢, 只要盡心輔佐梁翊年。

梁翊年那小子, 紀川現在只要一想起他就胸悶, 又笨又懶, 除了聽他話, 一無是處。若不是最後他選擇讓梁翊年那小子背題, 他估計一輩子就在梁朝蹉跎了。只是沒想到，他才走一年, 梁朝就敗在了梁翊年手裏。

國師也是心善, 還将梁翊年也送了過來。

但這輩子國師居然是宋煥。

還有，他的夫人。

許雲歲。

他見到了。即便他沒有了曾經的記憶, 還是一如既往的心動了。但是, 他的夫人不相信他是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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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他。

誰讓他騙許雲歲他是婚後一周才喜歡上的呢？

紀川能精準聽出許雲歲的呼吸聲，他的夫人就在他的身邊。

亂葬崗找到許雲歲的屍體似乎還在昨日，十三年裏都是冰冷的屍體, 而現在是活潑亂跑有着呼吸的許雲歲。

明明這段時間天天見面, 可是紀川真的好想許雲歲。

紀川眼皮微微掀開，許雲歲撐着下巴打着瞌睡。

紀川呼吸一窒。

國師, 确實沒有騙他。

他們都活了。

可是，他現在還穿着睡衣，頭發也沒打理。就這樣見歲歲嗎？

有些緊張啊！

許雲歲睡着也不舒服，迷迷糊糊打了一個哈欠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病床上的紀川還在睡，但是藥水已經吊完兩瓶了。

臉似乎也沒一開始那邊紅了。

許雲歲走過去拍拍紀川的臉，小聲喊着：“紀川？”

紀川實在緊張。

許雲歲也喊不醒紀川，嘆了一口氣，嘀咕道：“你身體是真的差啊。天天還跑步，還不如我一個天天睡懶覺的人。”

紀川任由許雲歲貶低着，心裏都是暖意。

歲歲還是這般，一點都沒變。

紀川還在裝睡着，許雲歲忽然出去了。等過會再來的時候，他便聽到許雲歲擔憂的聲音，“小姨，紀川真的沒醒。”

紀川心一驚。

他雖然恢複了以前的記憶，但是現在的生活也确确實實也是他的經歷。

他小姨是醫生。

然後——

他的眼皮被一扒拉，林月笑着說：“你們昨晚體育館那，到底做了什麽？紀川好像害羞不願意醒來了。”

紀川：“......”

紀川此時腦海裏又浮現最近的一段記憶。

“我不是你夫君。”

“許雲歲你還是搬出去吧。”

紀川生無可戀。他失憶後對來找他的許雲歲，很是冷淡。還不讓他的夫人喊他夫君，許雲歲只能喊他“紀川同學”。他還認為許雲歲的“夫君”是編出來的，是戀愛腦色鬼愛慘了他。

不止，

“你剛死了丈夫，我不會乘虛而入。但是他已經不在了，我希望你能認清現實。”

他在知道許雲歲沒有騙他，相信自己以前的身份時，第一反應是将兩段記憶割裂，認為是兩個人。不願意當過去他的替身。

他想當許雲歲的第二任老公，還說自家老婆死了老公。

他逼着許雲歲将“夫君”改口“老公”。還逼許雲歲發誓，發誓會忘記以前的他，想将許雲歲關起來。

紀川身體緊繃：“......”

他到底在幹什麽啊？！

眼下恢複記憶，明明可以和和美美的同許雲歲團聚，結果，他居然能将自己當成是自己的替身。還做出此等傻事？

紀川此時更不敢睜開眼睛了。

許雲歲不是很想聊昨晚在體育館的事，但是小姨是醫生。可是那樣的事，這裏不像他們那兒，17歲談感情還談老公，是早戀，是需要被找家長的。

許雲歲模糊道：“我們只是聊聊天，說說話，并未做什麽的。”

林月挑挑眉，暧昧道：“那就是聊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小川怕癢，撓撓？”

許雲歲更疑惑了。

撓紀川？

“可他是病人。”許雲歲不想。

林月抱着胳膊，盯着病床上緊繃的紀川，笑了一聲道：“沒事。你撓一下，刺激他的血液循環，估計就能醒了。”林月随便扯了一個理由忽悠許雲歲。

許雲歲心裏是很相信醫生小姨的。

他走過去掀開紀川的被子。

紀川此時還穿着睡衣，睡衣衣擺因為沒太注意稍微往上來了點，露出了精瘦的腰線。許雲歲臉一紅，彎着腰低着頭正要碰到紀川的腰部。

紀川忽然睜開了眼。

許雲歲同樣瞪大眼，震驚。他扭頭回頭看小姨，驚喜，“小姨，紀川醒了！”

林月悶笑一聲，在紀川警告威脅的眼神中毫無忌憚，“小川在裝睡。你問問他為什麽裝睡。估計早就醒了，歲歲，你被騙了哦。”

許雲歲懵逼。

林月還對着病床上的紀川道：“你小姨我可見不得你欺負這麽可愛的歲歲。”

紀川伸手捂住了的自己的眼睛，不想見人。

林月還有事，便先走了。

許雲歲又拿開了紀川的手，紀川睜着眼，在跟許雲歲對視時，眼裏似有缱绻的愛意，許雲歲忽然被燙了一下，不好意思同紀川對視了。

“你還有哪裏不舒服？腦袋疼不疼？嗓子啞不啞？”許雲歲低着頭關心道。

紀川從床上起身，許雲歲聽到動靜剛擡頭，便又被紀川抱一個滿懷。

許雲歲昂着頭，雙手也不知往哪放，“紀川？你怎麽突然抱我？”

紀川在抱到許雲歲，還真真切切的意思到，許雲歲，不再是冰冷的屍體了。

紀川抱着很緊，開口時聲音沙啞得很，“沒有。歲歲，好想你。”

歲歲？還想他？

只是昏迷一會而已，紀川就這麽肉麻嗎？

許雲歲心跳得厲害，紀川居然會主動這般喊他？？

但許雲歲心裏又很清楚，小聲：“你是不是又在同他攀比？”

紀川一僵。

許雲歲道：“你為何如此小心眼？我昨晚都發誓了，你還這般。”

發誓......

“你在說什麽？我好開心，能跟你再次見面。”紀川選擇裝傻。

許雲歲愣了一秒，旋即便明白了什麽。他推開了紀川，盯着紀川的眼睛，聲音有些打顫，“你、想起來了？”

紀川道：“我睡了一覺，一覺醒來便見着你了。國師果真沒有騙我。”

許雲歲上上下下打量着紀川，而後又終于忍不住鼻尖一酸，狠狠撲向了紀川的懷裏。

“老公，我好想你！”

本來是很溫情的一刻，但許雲歲的一聲“老公”又在告知紀川他這段時間所做的傻事。

更不能認了。

紀川悶不做聲，只當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許雲歲抱了紀川好久，又将眼淚在紀川睡衣上擦擦，而後才放開了紀川。但依舊念念不舍盯着紀川。

“你怎麽突然恢複記憶了？”許雲歲吸了吸鼻子，鼻尖紅紅。

紀川沉默。

他能恢複記憶，可能是燒糊塗了，也有可能是過于興奮刺激到大腦了。

紀川是死都不會說他昨晚上興奮到幾乎一晚上沒睡，夜裏還起身偷偷摸摸看許雲歲。

丢臉至極。

所以，紀川故作疑惑：“我在這裏的記憶？國師答應幫我們重聚，我剛醒便看到了你。還有這裏的記憶？”

許雲歲眨了眨眼，紀川疑惑的模樣不像有假，瞪圓了眼，“你将你在這裏的記憶給忘了！”

紀川眉頭微蹙，繼續騙夫人，“何意？”

許雲歲也沒解釋，只是忽然難受了起來，眼皮都耷拉了下去，“你這般，全忘了。他該多傷心啊。”

紀川心一怔。

是只有這裏記憶的他，在使勁吃古代他的醋。這裏的他很難接受自己是另外一個人，也從未想過這種事。所以便認為自己是古代的替身。不想許雲歲将這裏的他和過去的他弄混。

許雲歲很有耐心的在安撫他。

只是眼下，等徹底恢複記憶了，紀川才知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都是他。

是活了兩輩子的他。

兩股記憶依舊存活在他的腦海裏。有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許雲歲，也有現在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依賴他的許雲歲。

他的夫人，以為這裏的他消失了。

紀川心中一片柔軟，可那事确實丢臉荒誕，紀川悶不做聲，還在裝傻。

許雲歲嘆了一口氣，“我也有些難過。我們這段時間也有不少共同回憶，就這般又只剩下我一個人記住這些了。可明明表弟說不會忘記的。表弟只是治國不行，他在其他方面聰慧的很。”

紀川：“.....”

梁翊年要是聰明，他夫人現在能立馬考上名校。

紀川靠在床邊道：“表弟蠢笨如豬，他的話不用放在心上。”

許雲歲語噎，“紀川，你怎麽如此說表弟呢？”

紀川對梁翊年很不爽，“不然呢？不是他，我能等那麽久？”

許雲歲思考一番，同紀川道：“可若是他聰慧，國師定然不會讓你輔佐。你便直接跟我殉情了。”

紀川挑眉，“這麽确定我會殉情？”

許雲歲嗯了一聲，理所當然道：“你又離不開我。”

紀川莞爾，他想，他确實離不開他的夫人啊。

許雲歲又仔細觀察了一番他的帥氣老公，似乎身體并無任何異常後才松了一口氣，還問道：“小姨說你是在裝睡，為何？”

紀川認真：“想起以前，有些不太真切。”

紀川一句話，許雲歲紅了眼圈。

“我已經活下去了。那些事，我已從表弟嘴裏了解了，紀川，你莫要自責。”

紀川曾經很自責。

但是在國師說能讓他們團圓後，紀川只想着梁翊年能快點成才。但是在日複一日的被氣中，紀川都不太敢見他的夫人了。

他的脾氣越來越差，他擔心若是見着許雲歲了，會不會真的克制不住真的将他夫人關起來。

後來國師說他雖沒有直接要了三皇子和太子的命，但是手上也間接沾染了不少人命，戾氣過于重，需得将記憶封印住才能同許雲歲團圓。

紀川心裏有些複雜。沒有記憶他又如何找到許雲歲呢？

“如此，我跟他能遇到嗎？”

國師說：“他有記憶，與你在同一個地方。若是他有心，能尋到你。”

紀川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他夫人同樣離不開他。

但這些紀川不想同許雲歲說了，活下來，能重逢對他們已然是最好的結局了。他們未來會有很多很多時間在一起。

紀川眼珠子就黏在了許雲歲身上了，“歲歲，我們還有未來。”

莫辜負大好時光，耽誤在曾經的舊事。

許雲歲嗯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病房門，臉紅道：“老公，你不自責就好。我不想再哄你了，很累的。”

老公......

哄他。

紀川再次無視。

但許雲歲自己又跟紀川解釋一遍，“你讓我喊你老公的。這裏的你在同古代的你吃醋，不許我喊你‘夫君’。至于吃醋，是——”

紀川直接打斷，“好了，不聊這些了。小泉在你死後假意臣服太子，原是打算欺騙我隐瞞你的死因。但是我跟太子對峙時，告知了我你的死因。在報完仇後，我讓人送小泉回了老家。那些年也一直關照着他。他在我走之前有了喜歡的姑娘。”

許雲歲并未問，他這老公已然知道他想要知道什麽了。

許雲歲欣喜，也替小泉高興，“小泉沒事就好。那我爹和娘呢？”

紀川道：“丞相夫人因為你的死，有些受不住打擊，身體虛弱了一段時間。但丞相一直貼心扶持着丞相夫人。你後來有了一個妹妹。”

許雲歲眨了眨眼，妹妹？！

“我有妹妹了？”許雲歲新奇。

紀川笑笑，“你有妹妹了，但因為爹娘很寵她，是個混世小魔王。”

許雲歲此時是真的好想見見他的妹妹。

但是，

許雲歲眼眶有些濕潤，“真好。爹娘沒事就行，只是苦了你了。表弟說你這些年過得很難。”

紀川其實并不覺得多難。心中有希望，只是曾經形影不離，那時陰陽兩隔，思念的緊。

加上，

紀川揉了揉眉心，似有些咬牙切齒，“他該覺得我難，一個蠢蛋，讓我扶持。我就算真的聰明，論治國我也沒多少經驗。白白浪費那麽長時間！”

許雲歲有些覺得好笑。

他這聰明的老公，似乎被表弟折磨的很慘啊。

可是，

許雲歲覺得他這老公，性情并沒有多大變化。估計那個時候還真的是被表弟折磨的，加上他也不在了，所以天天心情不好。

如此，得讓兩人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