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周慕言，我想看海

周慕言，我想看海

青春終究落幕，少女的心事化成了一疊疊的試卷，在天空中肆意飛翔。

在放下筆的那一刻，林悸呆愣了很久，高中結束了，高三結束了，她的青春也結束了。晃神間，過去的時光一祯祯展現在自己的眼前，變成一卷塵封了的膠帶，永遠定格。

她站起身，離開了考場，踏出校門的瞬間，好似有心酸，有痛苦，但也有開心，外面是人聲鼎沸，是歡呼喝彩。

林悸轉過聲看着校門：南城一中，包含了太多東西了，是該開心還是難過，她不得而知。

林母見女兒出來歡喜的抱住了她：“悸悸，走，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

“嗯。”

“奇怪，明明結束了，為什麽不開心？”林悸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恍惚間，好似看到了爸爸，爸爸朝她笑，和她說畢業快樂。

“爸爸…我…我長大了，您看到了嗎？”她眼睛慢慢濕潤，淌下一滴眼淚，釋然的笑了出來，面前一陣模糊。

耳邊傳來了媽媽的呼喊，聲音慢慢變小，小到什麽也聽不見。

再次醒來時，是白色的天花板，是充滿消毒水的病房，林悸撇過頭，看到了媽媽，她的眼裏蓄滿了淚，再一看，是周慕言，是程語。

“媽媽…你們…”她小聲說，林母摸了摸她的臉：“悸悸，你終于醒了…”

“媽媽？我為什麽在這裏？”

林母背過身擦去眼淚，調整好狀态：“悸悸沒事，只是昏迷了而已。”

“我昏迷了？”

林母點了點頭：“醫生說已經沒事了，媽媽這就去叫醫生。”

待林母走後，林悸看着周慕言：“周慕言，小語，你們也來了？”程語輕聲叫罵：“你個悸悸，老是讓我擔心。”

“我這不是沒事了嗎？”她淺淺笑了笑，周慕言握緊的拳頭松了下去：“沒事？就差一點就有生命危險了。”他黑着臉，陰影裏看不到他的眼睛。

林悸一滞，坦然道：“沒事的，我習慣了。”周慕言沒說話，開門走出了病房，程語嘆了口氣，幫林悸蓋好了被子：“你啊，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周慕言很擔心你。”

“是嗎？”林悸漠然的看着病房門，眼裏盡是悲傷，不久，季景初帶着飯盒走了進來，沒到一會林母也帶了醫生來。

醫生看了看林悸的狀态，和林母囑咐：“狀态還可以，不過要注意給患者補充蛋白質，這次太驚險了，不能再發生了。”

林母點了點頭，醫生那邊需要簽字，所以林母叮囑了幾句就去了。季景初看着林悸滿眼擔心，他打開飯盒，是排骨湯，香味很快溢了出來。

他拿出湯勺，舀了一點吹了吹遞到了林悸的面前，林悸喝了下去，味道很清甜：“謝謝你景初，很好喝。”

季景初搖了搖頭：“不管怎麽樣，身體都是最重要的，要照顧好自己。”

“嗯，我會的。”

一碗湯很快喝完了，林悸望着病房門口抿了抿唇：“真的不會來了嗎？”

周慕言沒再來，林悸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挂滿了星星，在黑夜裏一閃一閃。她就這麽進入了夢鄉，夢裏，周慕言站在遠處，越來越遠。

林悸是被鳥啼聲驚醒的，外面已經大亮了，蟬鳴很清脆，醫生說她至少要在醫院住一個星期，因為事發突然，而且在送到醫院時生命體征已經很弱了，要接受治療才行，病情不能再加重。

其實，周慕言說的很對，如果再晚一點，會怎麽樣呢？她不敢想。

這時，敲門聲響起，林悸欣喜的看過去，是季景初，他的手上拿着飯盒，輕手輕腳的進了病房。

“景初？怎麽這麽早？”

“不早，快喝吧。”

他拿出湯勺打開飯盒，是瘦肉粥。正要喂，林悸伸手擋住：“景初，我好多了，讓我自己來吧。”

季景初點了點頭，林悸拿起勺子，粥很鮮，也很美味，所以很快就吃完了。他又呆了一會，拿起飯盒出了病房。

林悸躺在床上，無聊的翻着手機，在周慕言的那一欄停下，輸入：“在線嗎？”

對方很快就回了：“嗯。”

“你…現在在忙嗎？”

對方遲疑了一會兒，接着回複：“怎麽了？”

林悸不知道的是，周慕言已經來了醫院，此時他手上拿着飯盒，轉身離去。

“我…沒事，你忙吧。”

對方沒再回複，林悸看着聊天頁面，在聊天框輸入：你…可以來看看我嗎？覺得不好，又重新删除返回。

慢慢的，她進入了夢裏。

只見周慕言背過身：“林悸，你喜歡什麽？”

“我喜歡大海。”

“等畢業了，我帶你去看海，看最大，最漂亮的。”

“真的？”

“嗯。”

夢很快就醒了，林悸看了眼時間，吃完早餐時是七點二十多，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她拿出手機，試探性的打字發給周慕言。

“周慕言，我想看海。”

過了幾分鐘，周慕言回複：“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看最漂亮的。”

“不許反悔。”

“積極接受治療，不然就不去了。”

“好！說定了。”

對方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頁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很快就消失了，林悸等了很久，也不見對方再回複。

“沒有了嗎？”她在心裏想，關閉了手機，閉上眼睛眯了一會，不知道睡了多久，敲門聲再度傳來，她睜眼一看，是季景初和林母，後面還跟着程語。

林悸往他們後面看了看，卻怎麽也沒有看到周慕言。等三人進去，季景初把飯盒打開，盛好飯菜遞到了她的手上。林悸默默無聞的吃着飯，林母在一旁囑咐。

“悸悸，醫生說穩定了，要注意飲食的均衡營養。”

“嗯，好的媽媽。”

等吃完飯後，三人都要走，林悸拉住了程語，等兩人出去不放心的問：“小語，周慕言是不是出事了，為什麽沒看見他？”

程語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好了，周慕言家裏有些事，所以不方便來。”

“好吧，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程語點點頭出了病房，在門外愣住了，看着裏面的林悸拿出手機，在周慕言聊天框輸入：林悸治療的還可以，你放心吧。

林悸看着窗外，很期待出院的那一天，因為周慕言說，會帶她去看海的。

她就這麽一天天的數，直到出了醫院。

“周慕言，我出院了。”

“來醫院門口。”

林悸飛快朝門口跑去，心裏非常開心，在看到周慕言的那一刻，一切都值得，一切都剛剛好。

“周慕言！”

周慕言靠在車上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上車。林悸打開後座車門，後座放着很多禮盒，還有那個在學校裏說好畢業送她的禮物，禮物更大了一點，林悸怔住。

“這些是…”

“送給你的畢業禮物。”

周慕言勾起唇，林悸呆住。

“可這麽多東西，我該坐哪啊？”

“坐前面吧。”

林悸有點遲疑，周慕言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她只得乖乖坐進去。他自己則坐回駕駛，啓動了汽車朝前面開去。

“周慕言，我們去哪？”

“傻了？去看海。”

為了保證林悸的身體，周慕言拉開了儲存格，拿出了幾個棒棒糖給她，林悸接過，打開其中一個放進了嘴裏，很甜很甜。

她也拿出來了個棒棒糖，看了眼周慕言撕開包裝遞給了他，周慕言接過放進了嘴裏，看她傻傻的樣子不自覺笑了出來，林悸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不過看他笑了也很開心。

車開了很久，終于在一個地方停下，林悸探出頭，看見了蔚藍的大海和白色的海鳥，她興奮的開了車門，下車後一股涼風吹了過來，吹起了她白色的裙擺，吹起了她的發絲。

周慕言也跟了下來，和她一起靠在欄杆上，享受海風的輕撫。

“周慕言，謝謝你帶我來這，我很開心。”

“開心就好。”

看着藍色的天，林悸朝大海裏喊：

“啊——我希望周慕言永遠開心快樂！”

周慕言先頓住了，過後揚了揚唇：“幼稚。”

林悸對他莞爾而笑，眼裏滿是溫柔。周慕言也朝大海裏喊：“林悸是個傻瓜。”他閉上嘴，林悸追着他跑：“你才是傻瓜！別跑！”

兩人最後都沒訴說心中的秘密，他是她的光，她是他的太陽。

靠在欄杆上，林悸吃着零食：“周慕言，你想考什麽大學？”

“和你一樣。”

“有信心嗎？”

“嗯。”

林悸低下語氣：“可我…真的可以嗎？”

周慕言敲了敲她的頭：“這可不是我認識的林悸。”兩人倚在那，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只是靜靜的盯着大海，誰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也許是秘密，也許是未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也上了車，林悸先打開手機和媽媽交代好，過後就一直望着窗外。周慕言駕着車，觀察着林悸的情緒。

“怎麽？是不開心嗎？”

“沒，今天真的很高興，謝謝你周慕言，今天，是我經歷過，最開心的一天。”

“周慕言。”

“嗯。”

“你不會再無故消失了對不對？”

一陣沉默過去，周慕言輕聲：“嗯，不會了。”林悸笑了笑，繼續看着窗外。小區很快到了，周慕言先下了車，想将後座的禮盒搬了下來盡數交給了她，被林悸攔下了。

“周慕言，謝謝你，可這些東西都太貴重了，我真的不能收。”周慕言本執意要拿下來，還是沒有拗過她，最後只好把原先的兩個禮盒給了她。

林悸也想推脫，周慕言沒再同意，将禮盒交在了她的手上，見她還想說謝謝，周慕言拆開一個棒棒糖，塞進了她的嘴裏。

“以後，不用老是說謝謝。”

林悸點了點頭，和他告別後回了家。周慕言靠在車上，看着她的背影，眼裏閃過其它的情緒，最後還是開回了家。

林悸把東西放到房間後就好好的洗了個澡，在醫院呆太久了，身上早已沾染了些許酒精，又去吃完飯才真正回到了房間。

坐在床上，林悸小心的打開禮盒，只見有一個禮盒裏裝了兩條裙子，周圍圍着很多棒棒糖，一個裏面裝了兩種飾品，而在放裙子的禮盒裏，還有一張小卡片。

上面是周慕言的字：“多笑笑，你笑起來很好看。”林悸将卡片拿起，翻過背面，上面也寫了小字：天天開心，平平安安

看着這些小字，林悸摸了摸卡片将它和衣服收在了一起，擺回了原來的模樣，與飾品盒共同收進了衣櫃裏，又看了眼才關上衣櫃。

這是周慕言送她的禮物，她只想要好好的保存下去。過了一會兒，她躺在床上睡了過去，這次，睡的很香。

她前所未有的睡了一次懶覺，林母也沒有叫她，睡的很好，出了房間，林母早就将飯菜備好了，不過應該去買菜了，家裏也沒有人，她就這樣舒服的過了一個上午。

在接近中餐時，林母很準時的回了家，撞上了正淘米的林悸，煮好米飯，她也幫着在一旁擇菜，這時，門被敲響。

林悸打開門，發現正是周慕言，手上拿着補品那些，看見她眨了眨眼。林悸有些意外：“周慕言？你怎麽來了？”說着幫他拿過了一些東西，邀請他坐上了沙發。

周慕言蕩漾着痞氣：“來蹭飯。”

林悸則小跑去廚房告訴林母，林母高興的笑着：“我和小言剛好在路上碰見了，這孩子問我你怎麽樣，我就想着請他來咱家吃飯，小言這孩子也是，還帶了那麽多東西。”

正說着，周慕言來到廚房：“林阿姨，我來幫您吧。”林母忙招手：“不用不用，悸悸帶小言去沙發，和小言聊聊天。”

見母親這麽說，林悸拉着周慕言去到沙發，周慕言開玩笑似的靠近她：“阿姨讓你陪我。”林悸拍了拍他的頭：“正經一點。”

“好好好，林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摸着被打的頭心裏暗爽，林悸遞給他一個蘋果讓他閉嘴，周慕言接過乖乖的吃，這才消停下來。

過了沒多久，林母将所有菜都做好了，周慕言和林悸則負責端，全都就位後便開始吃飯了。周慕言一邊吃一邊誇林母手藝好，把林阿姨誇的天花亂墜。

當然只有林悸知道他耍嘴皮子厲害，也說不過也罵不聽的，幹脆不管了。不過這些林母都看在眼裏，也知道了些眉目，在一旁非常欣慰。

“其實小言也挺不錯的”她在心裏想，所以，她不會阻止林悸，不管是因為什麽。“接下來的事，就看他們兩個會怎麽樣了。”

周慕言幫着收好了碗筷，林母則将碗端進了廚房，将廚房門狠狠關上了。林悸本想去幫她，被林母拒絕：“小言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和他玩一下，媽馬上洗完了。”

周慕言扯扯唇瓣，一手拉住林悸：“沒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那還真沒有。”林悸擺擺手，周慕言也沒再說話，撕開了個糖放進嘴裏，環顧了一下周圍，眼裏好似有羨慕，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畢，又朝廚房喊：“林阿姨，我回家了，謝謝您今天的飯。”林母快速拉開廚房門：“這就回去啦？”周慕言朝她陽光的笑了笑：“嗯。”

待人走，林母越發欣賞他。林悸想去幫母親，被她拒絕了，只好回到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