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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月輕輕握住了婉兒的手,“上官姐姐,我這紅蓋頭是你替我蓋上的,自當由你替我揭開。如今我不得以與薛紹成親,可我斷不會與那人有夫妻之實……”
“你、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麽?”婉兒感受着李令月手心的溫度,顫抖着擡起另一只手。她猶豫了一下,又落下了。
自己面前的是太平公主,這是她一生最重要的日子,已經因為那吐蕃的逼迫變得這般倉促,自己又怎能再壞了禮法。
或許今日是公主一時糊塗,若真是自己掀開了蓋頭,只怕她日後會後悔。
李令月見婉兒遲遲不動,她帶着哭腔,哀求道:“上官姐姐,就這一次,你就不能依我麽……”
李令月要哭,婉兒一下子就晃了。
“你別哭,你別哭,我依着你便是。”
這個小公主是天後與聖上的掌上明珠,幾位皇子也對他寵愛有加,偏偏自己總讓她傷心落淚。
婉兒掀開了李令月的蓋頭,正想替她擦幹淨淚水,可蓋頭下,是一張俏皮又嬌豔的臉。
李令月眨了眨眼睛,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上官姐姐,我好看嗎?”
“你!”婉兒這才知道,太平方才裝出來腔調騙自己。“你快把那蓋頭蓋好!”
“上官姐姐還沒回答我,我今日好看嗎。”太平緊緊握着婉兒的手,大有她不回答便不罷休的架勢。
婉兒看着李令月,在婉兒眼裏,李令月日日都是好看的。更何況她今日盛裝,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婉兒偏過頭,小聲說,“你很好看,快放開我。”
“我偏不。”李令月輕輕撓了撓婉兒的手心,笑道:“我這樣好看,上官姐姐為何不看我?”
婉兒抿了抿唇,好不容易相處一個借口搪塞道:“已經這個時辰了,你快放開我,我要回宮與天後複命……”
李令月輕笑:“上官姐姐,我已經同母後說過,這幾日留你在我這裏替我打點府上的事情。”
婉兒心頭一震,她不想留在這裏,她不想看到薛紹與李令月的燕爾新婚,便道:“天後那邊政務繁多,我一定要回去!”
“從前宮中事宜總有人安排妥帖,如今我不住在宮中,許多事情都不知該如何處理,也不知該如何管理這公主府,總要有人替我打個樣,總不至于讓我受了委屈。上官姐姐,我們相識多年,這種小事你不會推辭吧?”
李令月又裝作委屈巴巴的模樣,婉兒明知她是假裝,還是忍不住心軟。
“罷了,既然天後應允,我便在這裏住上幾日,只是……”
只是她不想見到驸馬。
“驸馬到。”不等婉兒把話說完,外頭梅香的聲音傳來。
婉兒慌忙抽回手,對着李令月行了個禮,“我先退下了。”
她慌張離開,到了門口迎面撞上薛紹。婉兒見薛紹一身酒氣,看向他的眼中滿是不滿。
大婚之日,喝成這樣,可有将公主放在眼裏?
可他到底是驸馬,婉兒不能說什麽,只能冷着臉行了個禮,匆匆離開。
梅香引着婉兒去了一處院子,“上官大人,公主吩咐,今晚您便在這裏住下。”
婉兒停下腳步,擡頭看着正廳的牌匾寫着“玉簪苑”二字,又見院中種滿了玉簪花,便知是太平有心安排。
婉兒最喜玉簪花的冰清玉潔,不想只說了一次,太平便記下了。
眼下玉簪花開得正好,只可惜霜降後便要落下。就如同李令月要與那薛紹共度洞房花燭……
想到這,婉兒心中又是一陣酸澀。
“梅香,替我拿一壇女兒紅。”女子出嫁,總會帶上許多陳年的女兒紅,婉兒記得,太平這遭帶的也不少。
左右自己無事,不如嘗嘗這女兒紅。
梅香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替婉兒取來了。
婉兒看着眼前的酒,想到太平與那薛紹在新房中,心中不免有些苦澀。
她只當自己好不容易離了皇宮,有機會放縱些,便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裏灌。
她一想到那小公主要與那薛紹喝合卺酒,淚水便止不住滾了下來。
“不愧是宮裏的好酒,這酒下了肚,心中便能好受些……”
婉兒看着房中的燭火,只覺得有些刺眼。同樣是紅燭,卻不似新房中的龍鳳花燭。
婉兒又飲了一杯酒,喃喃道:“都說龍鳳呈祥,可龍是龍,鳳是鳳,都不是一個東西,如何……如何能呈祥呢……”
她用力搖晃着酒壇,發現已經見底。
酒喝完了,婉兒想出去與梅香再要些,可她一推開門,便迎上了如火的嫁衣。
方才,薛紹進了新房,見着李令月的蓋頭已經掀開,他搖搖晃晃地走上前,正要倒那合卺酒,卻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李令月冷着臉,呵斥道:“大膽薛紹,你在本公主面前失儀,該當何罪!”
薛紹雖喝了些酒,卻也只公主故意拿着自己撒氣,他跪在地上,說不出一句話。
被迫成親,他心中也有不快。可眼前人是太平公主,他無話可說。
“臣有罪,但憑公主責罰。”
“母後在永安坊賜了你一處宅子,往後你便住在永安坊,未經傳召,不可入我公主府!”
“臣,遵旨。”薛紹重重扣頭,由着小厮扶着他離開。
薛紹離開後,李令月便風風火火地去了玉簪苑。她沒想到,一推門,迎來的便是醉醺醺的婉兒。
李令月微微蹙眉,上前扶着婉兒,輕聲道:“才這會子功夫,你怎麽喝了這麽多酒,我還想着……”
李令月原想着,人總要喝那合卺酒,與誰喝不是喝,倒不如與婉兒喝。
婉兒有些站立不穩,經李令月扶着,她才有力氣擡起頭。
“阿月,你怎麽來了……”說完,婉兒又有些自嘲地笑了,“今日是你的洞房花燭,你怎麽會來,這一定又是在做夢……”
又?
李令月心頭一顫,難道她的上官姐姐以前也夢到過自己?
李令月瞧着婉兒,她已經許久沒喚過自己阿月了。
她這麽說,莫不是從前便夢見過自己……
李令月勾了勾嘴角,輕聲說:“是了,這是在夢中,這些都不是真的。上官姐姐,我只問你一句,你可喜歡我?”
“我自然、自然是喜歡的……”婉兒用力張開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公主,唯有夢中,她才敢說實話。
聽婉兒這麽說,李令月只覺得喜不自勝,她見桌上的一壇子酒空了,才知道婉兒喝了多少。
她扶着婉兒去了榻上,替婉兒脫下鞋子。正當她要替婉兒解開那外衫,卻被婉兒抓住了胳膊。
“阿月,我很喜歡你,這些話,我只敢在夢中與你說……你、你不要怪我……”
說罷,婉兒攬住李令月的腰,将她拉至榻上。
“上官姐姐,你……”李令月話還沒說完,婉兒便吻了上去。
她身上的香氣混着些許酒氣,撲面而來。
李令月沒想過素來恪守規矩的婉兒會做出這般舉動,她愣了一下,随即反抱住婉兒,開始回應。
兩人纏綿在一起,太平身上的嫁衣不知何時被婉兒扯了下來,她只覺得身上一涼,“上官姐姐,我冷……”
不知怎的,李令月的聲音比往日要嬌媚許多。素來跋扈的小公主怎會如此,婉兒更加相信,這是一場夢。
既然是夢,她便更加肆無忌憚。
一言以蔽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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