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湖邊亭夜遇

第十二章湖邊亭夜遇

見王內侍安排人把奏折擡進旁邊書房，雲绛安靜地退出屋去。苓兒立馬來扶雲绛。

“雲姐姐今天累着了，我給你留了晚膳，溫着的，快吃些吧。”

雲绛整個人已經有些累乏了，腦袋嗡嗡的，也沒什麽食欲。吃了幾口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朦朦胧胧之中，有個聲音還在自嘲，這琵琶不是為了想念娘親才學的嘛，現在竟然靠此取悅權貴，真是世事無常啊。

趙拂晟批閱奏折到深夜，王內侍一直在旁侍奉。

“王內侍，你也累了，先回去吧，讓雲绛來服侍吧。”

“好的，老奴先告退了。”

王內侍吩咐人尋來雲绛，就退出主屋了，留了些人在下房待命。

雲绛邁步前往主屋，腳有些沉重，頭有些漂浮，近日确實太累了，到這兒幹的活快趕上三年幹的活了。

跨過屏風，向太子行禮，太子擡了擡手就繼續閱奏折了，雲绛退到一旁站着。

雲绛因疲憊已然有些沒平日那麽驚醒，用手捂住嘴輕輕地打了呵欠，眼睛裏閃了些許淚花。

趙拂晟見狀，也沒說什麽，将剩下的奏折加速看完。

“吾乏了，伺候吾歇息吧。”

雲绛猛一提神，到隔壁房間床榻收拾被褥，然後去打了熱水伺候太子盥洗。

趙拂晟張開雙手，雲绛替趙拂晟脫下外袍，往衣架上放。可突然雙腳發軟，眼前發黑，身體就往地上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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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拂晟也觸不及防，一把摟住雲绛，雲绛有一秒不省人事，又強撐着醒來，晃了晃頭，眼中好像看到了那位小公子，雲绛再猛搖頭，終是回轉神來。

趙拂晟看見懷中的人，眼神迷離，臉色憔悴，不由地惹人憐愛，晃頭晃腦中又有些許可愛。看着眼前女子慢慢睜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總覺得似曾相識，可又想不起來。

雲绛穩了穩身子，定了定心神，看着近在咫尺的趙拂晟的臉，還和幼時那樣，令人心醉。雲绛下意識往後退，感覺到趙拂晟有力的手臂環在自己腰間，頓覺害羞。

趙拂晟看着眼前女子兩頰暈起坨紅，微微撇過的頭，剛好突顯了精巧的鼻峰和鼻頭，心中漸漸升起莫名的情緒。

“謝謝殿下，奴婢今日确實有些累，所以有些體力不支，還請殿下恕罪。”

“你有什麽罪？”趙拂晟玩味地說，

“奴婢在殿下面前失儀，幸得殿下慈悲，奴婢現在緩過來啦，殿下可以放開奴婢了”。

趙拂晟聽說放開，愣了一下，“我原以為你是個機靈的，誰知是個粗笨的，你自己站好，別一會兒又要本殿下扶你，”一把放開了雲绛。

這京城中女子上趕着對吾投懷送抱，一個罪臣之女，憑幾分姿色，就跟吾玩欲擒故縱的戲碼，可是小瞧了我。

雲绛把滑落在地的衣衫撿起來放在一旁。

趙拂晟冷冷地說，“你下去吧，換個人來伺候吾。”

雲绛退下，也不知道是哪兒惹到殿下了，到下房換了個內侍過去。

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手裏握着香囊就睡着了。

雲绛做了一個夢，夢到娘親、爹爹、哥哥，大家還在雲府裏開心地吃晚飯，突然青遙哥哥來了，同坐一桌，爹爹和哥哥陪青遙哥哥喝酒，正盡興時，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太子駕到”。雲绛看見爹爹、哥哥還有娘親都十分緊張，青遙哥哥突然拔劍往外沖去。雲绛喊着“不要”，驚醒，渾身是汗。

雲绛披衣起身，走出苑門，望着繁星，來到湖邊亭上，攏攏外衣，抱膝坐于楣凳上。

秋露的涼意襲來，雲绛回想娘親說的霍妃與太子生母元皇後之間的恩怨。

元皇後是永泰帝流落民間時的結發夫妻。元皇後出生小吏之家，是極溫柔賢淑，與永泰帝伉俪情深，後來霍老将軍力主永泰帝回宮即位，并長女許配給永泰帝為妾，也就是後來的霍貴妃。

這霍貴妃從小被寵愛着長大，是一個驕縱恣意的美人，不甘人後，加之大家出身，有威儀且能幹，成為後宮實際掌權人，宮人漸不把元皇後放在眼裏。

永泰帝出于平衡權勢以及穩定政局，也未多顧及後宮。

元皇後內心積郁，沒熬過幾年就撒手人寰

永泰帝傷心欲絕。

就在此時，霍貴妃懷孕了，永泰帝本就只有太子一個皇子，聽說霍貴妃懷孕，十分高興，大赦全國。

宮人對太子就更加涼薄了，直待霍妃生個皇子後廢掉太子。

這霍家與太子也算是積怨頗深吧。

看太子并不記得落水之事，那是不認識我的，為何會把我從教坊司贖出來呢？

這幾日忙着幹活，沒有仔細想。

現在想起這個問題來，雲绛是百思不解。

越想心中越有些涼意。梁辛大人如果跟太子提起青遙哥哥常到教坊司找我，太子會怎麽想？青遙哥哥知道我到這兒了嗎？

各種想法襲來，如同漩渦，越掙紮越快沒入。

“看來你并不勞累，還有時間到這兒閑逛，吾對你還是太好了。”

雲绛從雜亂思緒中驚醒，看見趙拂晟立在亭中，站起身來行禮。

趙拂晟想到眼前這女子戲弄自己，又想到當初是想報複霍青遙冒着被人彈劾的風險把她給弄進府來。心中多少有些惱意，毀了這女子未必不可。

“殿下，奴婢做了噩夢，醒來睡不着，才到這兒，沒有想愚弄殿下的意思，還望殿下明察。”雲绛想到可能自己被牽扯進太子與霍府恩怨之中，極力希望不惹怒太子，甚至可以的話，讨好也行。

雲绛向前邁出一步，取下外衫，想給太子披上。

“殿下，秋露寒涼，披上這個吧，免得受涼。”

趙拂晟一把抓住雲绛的手，雲绛沒預料到，踉跄着跌入趙拂晟懷裏。

趙拂晟冷笑。“先前裝着羞澀，現在逮住機會投懷送抱，雲绛，你這是跟本殿下玩欲擒故縱？”

雲绛心中惶恐，連忙與趙拂晟拉開距離，不知道如何回複。

“是奴婢不好，惹惱殿下了，奴婢任憑殿下處置。”

趙拂晟緊緊握住雲绛的手，盯着眼前女子，想要看清楚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雲绛的手已有些吃疼，感受到趙拂晟的目光，也不敢動彈。

趙拂晟看着雲绛小巧的耳垂和白嫩的脖頸兒，一把把雲绛拉過去，在雲绛脖間狠着勁啃咬起來。

雲绛沒想到會發生這種的事。

人生真的是無法掌控。

娘親竭力經營，力求避免惹上太子，避免那臭道士跑來家裏說的“命定富貴，奈何福薄”。可兜兜轉轉十年，還是糾纏上了。

雲绛撇開頭，陣陣酥麻從頸間傳來，到了這一步，可還有什麽方法避開啊？

雲绛沒忍住，吃疼地嗡了一聲。

趙拂晟推開雲绛，拂袖而去。也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個女的這麽火大。

雲绛癱坐到地上，自己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