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哄小少爺

第39章 哄小少爺

“別哭, 眼睛都腫了。”

收拾人的時候,那叫一個冷酷無情,結果面對造成的後果, 霁一憐前世今生頭一次有種慌亂無措,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聞容絮捂着麻麻燙燙的屁股, 撇過頭不理他。

“打我……”聞容絮氣不過, 又轉回頭咬一口霁一憐的脖子與肩膀相連處,烙下一枚鮮紅印記。

“暴力狂,我不要和你玩。”

聞容絮啪嗒啪嗒掉眼淚。

“你可以打回來。”霁一憐繃直了下颚線,聲音低低。

聞容絮哽咽了聲, 哼道:“我才不是你,我沒暴力愛好, 你……你怎麽能打我……”

“你為什麽要打我?我逛個青樓礙到你了?”

霁一憐默然會兒,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他到底想從聞容絮這裏得到什麽。

他對聞容絮有着他無法把控的貪婪。

這些都不是能宣之于口的,霁一憐搪塞出一個蹩腳的解釋,說他看到聞容絮出入煙花之地,覺得他學壞,還不愛惜自身,竟還頂嘴, 一時氣上頭,想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

“你又不是我爹,憑什麽這麽管教我!”聞容絮兩邊嘴角下撇, 受了大委屈的可憐樣,眼眶頓時不停滾落顆顆淚珠。

霁一憐腦袋開始發疼, 想要哄人停止哭泣,許着能想到的令人高興的承諾。

但聞容絮仍在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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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一憐就沒見過這麽能哭的人, 簡直就是水做的。

換成過去的他,他在對方抽泣時就會失卻耐心,幹脆地把人丢在一邊,随便人怎麽哭。

可遇見聞容絮。

“……”

“再哭,我便親你了。”霁一憐半真半假地威脅道。

聞容絮總算不啜泣了。

“你,是魔鬼嗎?”聞容絮悶悶地指責。

他其實好了不少,盡管剛開始是很委屈,但後來他單純是不好意思,畢竟他一個男生在另一個男生面前嚎啕大哭,實在丢面。

而且霁一憐也認錯道歉,還許諾了不少好處。

可他沒想到對方見哄不好他,竟然使用這麽卑劣的威脅手段。

對于霁一憐來說,不拘于什麽手段,有用就行。

霁一憐看到不再哭的聞容絮,很是松了口氣。

他寧願去毀滅世界,都不願意哄人,哄一次聞容絮,比與世界為敵還棘手。

聽到聞容絮的問題,霁一憐認真地想了想,回道:“我是人,不是魔,也不是鬼。”

聞容絮抽了下嘴角,說話時帶着鼻音:“帶我回君知館。”

霁一憐臉色冷凝兩分,到底沒有發作:“理由?”

“不能把顧時玉一個人丢那裏,他看不見。”聞容絮擔心道。

霁一憐表情稍霁:“楚遂析在。”

“你們果然都沒有離開,一直尾随我們。”聞容絮忿忿道。

霁一憐坦然接受他的氣憤,反正毫無傷害性,完全無所謂。

聞容絮一瞧霁一憐冷淡的神色,就知對方敷衍都不懶得敷衍他,他在對方面前完全沒有自主權。

“你之前的許諾,我都不要。”聞容絮肅然。

霁一憐眸子微動,情緒生起波瀾。

“我只要一個。”聞容絮,“你得尊重我的想法。”

“不樂意的話,我……”

聞容絮杏眼水意盈盈。

“我就哭給你看。”

聞容絮知道了掉眼淚的益處,他一哭,霁一憐就拿他沒辦法,這是他少有能威脅到對方的一點。

但還不夠。

“我就不理你。”

聞容絮:“也不要你跟着我,我會尋個真正的仆從為我洗衣做飯。”

“你答不答應?”

聞容絮極有氣勢地發問,如果眼睛不是紅的,就更有說服力了。

“嗯。”

“嗯是答應的意思?”

“我答應。”

“好嘛,那我們就和好了。”

霁一憐不語。

聞容絮主動握住霁一憐的手臂:“我要去找顧時玉。”

“你剛剛才答應我的。”

霁一憐無言半響,還是把聞容絮領回到君知館。

顧時玉和楚遂析都在。

聽覺靈敏的顧時玉率先望向歸來的聞容絮。

【楚遂析多次勸說顧時玉離開薇陵城,惹得顧時玉不耐,兩人不歡而散】

【顧時玉隐隐發覺楚遂析瞞了些事,且十分危險,他放心不下】

【顧時玉雖然覺得楚遂析煩,但對方待他算是真心,他不想明知對方有事,他視而不見反倒最後後悔】

【楚遂析布置多年,只等仇人齊聚薇陵城一網打盡】

聞容絮向顧時玉打招呼的動作微不可察地凝滞,即刻自然道出:“時玉,他沒欺負你吧?”

盡管沒有指名道姓,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話中的“他”字說的是誰。

顧時玉好笑地搖頭:“沒人能欺負我。”

聞容絮瞧他說得極為肯定,喉腔泛澀,明明就被欺負成這樣了:“要不要陪我在這裏玩幾天?”

顧時玉自是願意:“樂意之至,我本也是來找你的。”

聞容絮高興地露出小酒窩,顧時玉跟着他就相當于跟着霁一憐,無論楚遂析要搞什麽事,霁一憐身為化神大能,他和顧時玉應不會有多麽危險。

有了人陪,聞容絮拉着人在縣城裏到處閑逛,順帶瞧瞧有沒有鬼鬼祟祟的人,但是像他這種尋找,當然會一無所獲。

不過,也沒關系。

聞容絮認為霁一憐說的對,三位長老壓根就不指望他們能做出什麽成果來。

沒兩天,就收到長老們的傳令,召衆弟子回薇陵城主府。

今夜,是聞容絮留在縣裏的最後一晚。

本要睡的聞容絮,正寬衣時,大開的窗鑽出一只如玉勻稱的手,那手拎着一壇子未開封的酒,雪白的綢緞滑下,露出一截招眼的纖細腕骨,映在夜色裏。

可細細一瞧,那彎着的指骨蒼勁有力,長着薄薄的硬繭,并不細膩柔軟。

顧時玉在窗外探出頭:“喝酒嗎?”

聞容絮詭異地生起似曾相識的感覺,想到了此前他換衣時,不走正門偏要翻窗的霁一憐,但顧時玉看不見不知曉他在更衣,未有任何慌亂。

聞容絮無奈扶額,重新束好腰帶:“我酒量不好,你不覺掃興就行。”

顧時玉抓住他的手,将人帶到了屋頂。

“今夜的月色美嗎?”顧時玉遞給聞容絮新的一壇酒。

聞容絮擡頭望一眼天幕挂着的一輪圓月,澄淨的夜空唯盈盈月輝,他們處在高位,仿佛對月觸手可及。

“美。”聞容絮輕嗅酒壇封口,沖鼻的酒香,在他未入口時,他就感覺自己有些醉了。

顧時玉聽到回答,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小絮,你真可愛。”

聞容絮義正言辭道:“我是男子,你可以說我玉樹臨風,俊美無雙。”他停頓瞬,“你還說你不風流,有你這麽随便調戲別人的嗎?”

顧時玉歪歪頭:“我調戲你了嗎?”

“哼。”聞容絮嘟嘟囔囔,“當我真不知道你那話的隐含意思啊,如果不是你看不見,我才不回答你呢,我好心答你,你還笑我。”

顧時玉:“是我的不是,該罰。”

言盡,他忽地飲一口酒,他喝得不少,仰起的喉結起伏,嘴角溢出些許酒液。

聞容絮心下一動,勸道:“少喝點,你身體不好,不能這麽飲。”

“放心。”顧時玉左手擦去嘴邊的酒水,“我也不想再喝那些苦藥了。”

聞容絮以為他有煩心事,故意借酒消愁,聽聞到他的話,緊張的心神稍稍松懈幾分,決定跟人奉陪到底:“不醉不歸。”

“好呀。”顧時玉語笑淺淺。

顯然,鮮少喝酒的聞容絮不會是顧時玉的對手,沒喝多少便醉倒在地。

一口一口品酌着酒的顧時玉,差不多喝掉酒壇大半,卻未有半點醉的跡象,聽見身旁人倒下的聲音,還有心将人抱回客房裏,自己又回到了屋頂,繼續解決沒有飲完的酒。

當他方坐下時,前方的月華被一道陰影擋住。

顧時玉輕擡頭,纏在目上的銀鍛被晚風拂起,将自酒壇蔓延開的醺然增添得更加濃郁。

銀鍛似被什麽拽住,從他臉前松落。

顧時玉表面看不出異常,然而神智可能已經被酒液浸染得恍惚了,他念出一個不該會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名字:“小析?”

“……”

顧時玉喟嘆一聲,他這些時日看着平靜,實則還是被聞容絮的一番話影響,也是他一直以來都不敢深思的抉擇:“小析,別躲我了,我……”

“我放手。”

“我們像以前那樣,做師兄弟。”

“你想放手?”

他的手被握住,仿佛要将他的骨節捏碎,低沉到沙啞的聲線攜着極冷的陰鸷。

顧時玉混沌的大腦恢複清明,眉宇的憂郁匿去:“楚遂析?”

他試着抽回手,沒有成功。

他不悅地蹙眉:“楚遂析你又發癔症了?我與小析說,不是與你說,你一位都成過親的人了……自重。”

楚遂析凝視着不認自己的顧時玉,一剎那宛若遭受萬蟻噬心,親眼目睹着自己的血肉被一點點地磨滅,只能無能為力地站在那兒。

……

薇陵城主府。

聞容絮和顧時玉挨着說小話,今日府內可熱鬧了,聚集了好幾個宗派的人。

楚遂析作為柳山門的掌門,也有資格參與府內的議事。

顧時玉是跟着楚遂析來的。

聞容絮一見到顧時玉,就湊了過來。

“時玉,你是柳山門人嗎?”聞容絮到現在還不知道顧時玉屬于哪門哪派。

顧時玉搖頭:“我是散修。”

聞容絮:那豈不是楚遂析也是散修?他怎麽會成為柳山門掌門的?

“鄭元兄的女婿啊。”薇陵城城主見到楚遂析,倒是頗為歡喜,左右掃量,“鄭元兄怎沒來?”

楚遂析低落道:“岳父一月前坐化了。”

城主聞言愣住,不願相信般喃喃道:“怎會如此?”

離他們不遠的聞容絮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問顧時玉吃不吃茶點的話講到一半就停住了。

“小絮。”顧時玉疑惑道,“吃什麽?”

聞容絮壓下繁雜的思緒,佯作淡然道:“楚遂析成親了?”

顧時玉沒料他突然跳躍的話題,遲鈍了片刻道:“沒錯。”

聞容絮一拳錘桌:“人渣。”

對于他的憤憤,顧時玉不明所以,客觀地為楚遂析澄清:“何出此言?小絮你是不是對楚遂析有什麽誤會,他算得上重情重義,柳山門鄭掌門救了楚遂析的命,鄭掌門的女兒恰患重病,楚遂析便在外奔波尋天材地寶,悉心照顧。”

“後來鄭掌門便把女兒許配給楚遂析,可惜世事難料,在成親前鄭掌門的女兒逝世了,楚遂析也沒想着解除婚約,反而堅持和未婚妻牌位結了親,如此深情重義之人,怎能說是人渣。”

【楚遂析刻意接近鄭元,達到目的,他讓鄭元的女兒鄭書慧患了奇病,鄭書慧被其父養得溫婉娴靜,鄭元和楚遂析總很忙,時會疏忽鄭書慧,只有顧時玉常注意到她】

【顧時玉見到之前嬌豔的鄭書慧,由于重病像是凋零的花,生出一些恻隐之心,雖因楚遂析對待鄭書慧的重視與特別,心中難受,但他知道這與鄭書慧無關,發現鄭書慧的孤獨,偶爾會帶她出去,撮合楚遂析和她相處】

【楚遂析和鄭書慧終定親,可在成親前,鄭書慧病發逝去,顧時玉發現鄭書慧的死有異,察覺到可能是楚遂析下的手,心緒難平,體內的萬歧蛟蛇毒複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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