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某個人在吃醋

第70章 某個人在吃醋

肖安看着不遠處西裝革履的寧刻,緩緩陷入了沉思。直到秦唯走到他身邊和他打招呼:“又見面了,肖大設計師。”

“好久不見,唯小姐。”

秦唯笑着回道:“哪裏久了,上次我哥的畫展你不就來的嗎。可惜我哥那家夥把事兒都堆到我身上,上次都沒機會和你打招呼。”

“聽我哥說,你上次是和那位一起來的?”她說着視線望向了不遠處的寧刻,眼裏大大方方地不掩飾八卦的氣息。

肖安臉上笑意不變說道:“嗯,那是我弟弟。”

“你們長得可一點兒也不像。”

“哈哈哈,”肖安繼續道,“畢竟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啊哦—— ”秦唯的尾音拉得長長的,透着不用言說的了然,“就像我和我哥一樣?”

肖安臉上的笑意淡了,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

秦唯沒揪着這個話題,只說:“那引薦一下吧,肖。上次我哥說寧醫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我可好奇了。”

“大家共事的不是你們家的項目麽唯小姐,怎麽還要我們這些為你們打工的人來引薦吶。”肖安說。

“诶呀,不一樣。”秦唯擺擺手道,“我就沒想到倫委會會派他來做項目倫理審查,這好像還是寧醫生第一次做這個工作?也不知道他是什麽風格的,不是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麽,可千萬別第一把就燒到我們頭上。”

“要是倫理審查出了問題項目不得不中途暫停的話——這成本可不是開玩笑的。”

原來是來做倫理審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偶然,但他們倆這工作上的空間重合率真的是高到令人發指了,肖安心忖。

“走吧走吧,肖大設計師。給親切地介紹一下呗。”秦唯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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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安行了個紳士禮,引手道:“榮幸之至。”

這宴會是以秦唯和秦衍修的名義辦的,算是之前那幾場畫展的慶功宴。但實際上這裏聚集了為這次赫爾集團生命全息項目而來的各路人才。甚至有他星系來的,肖安進會場後淺看了一眼,有不少緣悭一面但在全息會議上交流過的同僚。

寧刻和秦唯在肖安的引薦下友好地交換了電子名片,香槟碰杯的時候氣泡破碎地很好看。

“話說回來,怎麽沒看到衍修?”肖安問道。

“誰知道呢,”秦唯也跟着環顧了一下四周,“估計又到那個角落裏貓着了。你說他那麽大個個兒,怎麽就這麽內向呢。”

肖安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說:“你确定他那是內向?”

秦唯挑眉,回敬道:“就我看着,寧醫生也挺內向的。”這時有人過來和東道主打招呼,秦唯過去寒暄,肖安和寧刻也被各路人馬圍上各自脫不開身了。

等肖安好不容易撈着點兒空隙,打算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的時候,又有一個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來人的臉,腦子裏輕輕轉了一圈,勾起唇角十分友好地率先開口:“賈爾斯先生,對麽?陳總的首席特助。您好。”

“是的,沒想到您竟然知道我。”賈爾斯和肖安交換了名片。

“當然,”肖安這張臉本就是天生笑相,刻意讓表情柔和下來的時候其實相當具有迷惑性,“戈爾菲諾的項目沒少受到闵行的照顧,我看過有好幾份做的很有條理的單子,都是您經手的,印象十分深刻。”

賈爾斯沒想到只是通過工作上的文書對話,眼前人都能對他另眼相看,原本來例行寒暄的公事公辦感頃刻就煙消雲散,“您過獎了,都是些分內的工作罷了。”話音裏有些謙虛但更多了不少熟稔。

肖安順勢道:“這次赫爾的項目闵行也受邀了麽?”

賈爾斯點點頭:“很不錯的案子,我們陳董也一直有意擴張集團在生命全息這一塊的業務,所以積極争取了和赫爾合作的機會。”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工作室會全權負責α-1和γ-0這兩個子項目,或許有機會再和闵行的各位共事?”

這邊相談甚歡,那邊趁此機會和寧刻套近乎的也大有人在,畢竟這次他被任命負責赫爾集團生命全息項目的倫理審查,這對于業界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風向标。赫爾的這個項目雖然才剛剛對外披露了雛形,但一些內部人士已經大致估算出了這個項目的體量。更有甚者預言這将是未來五年內最大的非聯盟政府主持的跨星系項目。

這是聯盟最如火如荼的生命全息行業。

而寧刻是主審,可想而知他在倫委會現在的位置有多麽舉足輕重。這個會場裏這麽多衣香鬓影的紅男綠女,哪個幹的營生和全息沒有關系?

如果說倫委會是所有人頭頂上的審判臺,那寧刻毫無疑問就是執法槌的那位。

來賓們下榻的酒店也是秦氏兄妹給預定的,肖安看他那位兄弟的高冷面具在熱情的同僚們面前毫無作用,于是死貧道不死道友,拍拍屁股潇灑地先一步離開了會場前往酒店房間。

門鈴響起的時候,肖安剛剛從浴室出來頭發都還沒來得及吹幹。

“也不确認一下門外是誰,就直接開門嗎?”門口是寧刻,他的神情和在會場上時沒什麽區別,視線卻緩緩地掃過了肖安的周身。

肖安——确實不是能随意出現在外人面前的模樣。

他的發略長過耳,被他随意地拂向腦後,淩亂的發尾上水珠在緩緩凝結,然後墜落。有些落在了地毯上,有些落在他那件純白的浴袍上,還有一些……落在了那彎鎖骨裏,但水光潋滟的不止是鎖骨裏緩緩彙聚的水流,還有他因為沐浴的熱汽而愈發明豔的唇。

寧刻看見那唇張張合合。

“這個點,除了你還有誰會來按我的門鈴?”

聲音有些遠,但多少還是進了寧刻的腦子裏,那一瞬間他腦海裏一下子浮現了好多人的臉,這些男男女女圍繞在肖安身邊,看着他的眼神深深淺淺,有人露骨,但更多的是隐晦的。

都叫他記進了腦子裏。

肖安說完便轉了身,他的外骨骼扔在了房間裏,這會兒得蹦跶回去,可剛蹦出去一步就被人抄着腋下整個揣進了懷裏,寧刻甚至有空閑把房門鎖上,西裝外套也扔在了玄關。

“……唔——”又不是不讓親,可不可以事先打個招呼啊弟弟,“嘶,別咬……”

寧刻尖利的犬齒咬過肖安的唇瓣,咬過他的舌尖,叫人疼卻偏偏又收着力氣,舌尖一下一下頂着肖安的口腔上颚,肖安抱怨的聲音徹底被他頂散,只剩下唇齒間溢出的細碎的聲響。以及他攀着寧刻的手臂,越嵌越深的指腹。

思緒缥缈間,他莫名其妙地想到還好昨天修剪了指甲,不然寧刻這件襯衫多半得在他手下報廢了。

“專心點。”寧刻在他耳畔的喘息有些不滿,作為這種時候走神的懲罰,寧刻咬住了他的耳垂,直到在那飽滿的耳垂上,用犬齒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小窩才松口。然後他把肖安放到了床上,自己轉身去了浴室。

肖安看着他風似的背影,揚聲道:“哥哥記得你也不是屬狗的呀。”怎麽咬起人來這麽狠。

肖安随手拿了條毛巾搓自己的頭發,大概過了十分鐘他已經快把自己的頭發擦幹了,浴室裏的水聲卻還沒有停,于是他望着浴室的方向揚聲道:“小刻,要不要哥哥進來一起洗呀。”

語氣裏帶着一貫的放浪。

門鎖扭轉的聲音回應了他的話,寧刻手上拿着寬大的浴巾把頭發往後撸帶掉了發梢的水漬,然後把那半幹不濕的浴巾扔在了浴室門檻上,這些動作就像被肖安傳染了一樣,一點也不符合他高貴冷豔的形象。

他全身赤裸,連件袍子都沒披,他就這麽走向肖安,直接被人壓在了身下,渾身蒸騰的熱汽充斥着野性的味道。

肖寧刻返祖了麽這是?這是肖安在迎接狂風暴雨一般的親吻前最後的想法。

寧刻吻他頂他,一手抓着他那沒法自右動彈的右腳腳踝一路吻上了大腿根。

然而準備的有點粗暴。

肖安猝不及防地抽了口氣,疼地開口阻撓:“慢點。”

但寧刻雙手緊緊箍着肖安的腰,叫他想跑也跑不掉。

雖然肖安并沒有想跑,他的忍受力其實比寧刻想象的還要好,只是這樣太單純的行為讓他精神上難受,于是肖安奮力地環起手勾住寧刻的脖子,把他拉下來和自己接吻,一邊描摹着他唇角的輪廓一邊輕聲細語地問:“怎麽了我們寧大醫生,誰惹你不高興了。”

真像個十佳好哥哥。甚至盡力配合身上人的撻伐。

寧刻卻錯開了他的唇,一路滑到他的肩頸處撕咬似的啃着那裏皮肉。

“輕點兒,別留——”印子了。

寧刻逆反地在那裏生生咬出了一口齊整的齒痕,差點沒帶出血跡來。肖安疼得身體本能地一縮。寧刻在這個時候一手将他的雙手扣到了他的頭頂,另一只手握在他的腳踝壓得他的膝彎幾乎貼上了肩膀。

叫肖安的表情肌都失去了自我控制的權限,每一次皺眉與舒展都被寧刻牢牢地掌控在手裏。偶爾,在偶爾能夠得到喘息的片刻,他能微微睜開眼看清寧刻的表情。

一如既往冷淡的,根本不像是這種時候的表情。

很多次肖安都會漫無邊際地想要不是寧刻那麽精神,真懷疑他其實幹這種事兒也沒快感。

寧刻低頭去吻他的眼睛,肖安被迫閉上了眼睛,他被頂得唇角難以自控地溢出涎水,寧刻就過來吻掉那些水漬,并且更加用力更加高頻地,叫肖安全身的皮膚都泛出近乎蒸騰的紅。

肖安忍不住了,想掙開被寧刻扣在頭頂的手,卻被寧刻更用力地扣緊了手腕,他只能開口:“小刻,幫幫我,求你——唔——”

他悶哼一聲脖頸都弓了起來,喉結被寧刻咬在了嘴裏,寧刻卻仍然不肯放開他的手,顯然也沒有幫他先疏解了的意思。

肖安的眼前一片閃光的雪花,像歷史課上看到過的地球時代那個叫閉路電視的東西,滋啦滋啦地在他腦海裏擦出閃光的白線,他的五指拽起枕巾的一角,蜷起又張開,腳後跟用勁壓在寧刻的肩胛骨上,像是腰借力宣洩什麽,他快——寧刻卻驟然停頓了下來,他的喘息聲那麽低沉像個巨大的深淵,讓肖安一下子掉進了無盡的空虛裏,一下子沖到了失重的太空毫無支點。

只能本能地喃喃:“小刻、別……別——”別幹什麽?

寧刻不聽他講話,低頭把他的話音都卷進了咽喉裏。

肖安的雙手都攥成了拳,五指指尖幾乎沒入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他右腿的小腿沒有知覺無法移動,在風浪不斷颠簸,從寧刻的肩膀滑落,墜到他的臂彎。

“快——快——“肖安的咽喉都在顫抖。

卻只能短暫的,發出緊促的單個音符。那種積聚的熱量再一次順着他的脊骨升起,可就在那巨大的無法反抗的能量即将沖破皮囊的前一瞬,寧刻再一次停下了動作。

肖安的聲音終于難以抑制地帶上了哭腔,他難耐地喘息,每一聲抽氣都帶上淚水滑落的委屈和茫然。

他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了視野,眼底泛起了鮮紅的血絲,雙腕無力地掙紮扭動,哪怕毫無希望也企圖掙脫寧刻的鉗制。

那種螞蟻跑遍全身,就積聚在皮膚之下卻不肯破土而出的感覺簡直蝕骨灼心。

肖安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你要幹嘛、小刻……”

可寧刻那張滲出了細密汗珠的臉依舊是冷漠的面無表情,肖安費力地揚起腦袋,有些讨好地去問寧刻的唇角,喃喃懇求道:“別玩了小刻,我好難受。”

好像是他的話起了作用,寧刻終于肯繼續動作了,卻又是一下子就馬力全開,彼此的氣味全都揉到了一起。

肖安是真的被寧刻搞怕了,他仰起頭去吻寧刻,在他唇畔幾乎用撒嬌的語氣說:“快、快點,小刻。”

“……”

竟又是戛然而止,寧刻甚至直接抽身離開……

于此同時寧刻也同他一起,他微仰着下巴落在肖安脊背上的視線顯得有幾分居高臨下。

看他脊骨都顫抖了起來。寧刻的指尖一點點拂過他珠玉般的脊梁,眸色愈發晦暗。

直到肖安終于平靜,寧刻才從背後環抱着他在他的脊背上落下了一個近乎虔誠的吻。

肖安甚至沒有力氣翻個身,他就這麽被躺在他身邊的寧刻撈進了懷裏。

緩了不知多久,才緩慢地從那種滅頂的感官存在裏找到一點做人的思維,将被侵占的五感漸漸收攏,渾身都是黏膩的觸感讓他有些難受。

他想推推寧刻,卻發現手臂的肌肉似乎還沒找到他們本來有的作用,連手指頭都沒法自由地動彈,他只能啞着嗓子道:“……洗澡。”

寧刻低頭看他,黑色的眼睛也因為激烈的運動沒有了原來的幹涸感,他吻了吻肖安的額角然後抱着他去了浴室。

肖安泡在水裏渾身都軟綿綿的,當然不可能是他的身體素質真的那麽差,只不過多巴胺、內啡肽、催産素一股腦地,已超出尋常的量瘋狂堆,把他的大腦幹的暫時宕機了。

腦子宕機了的肖安任由寧刻給他清洗,感覺自己好像還走在雲端裏。

不過話說回來,他弟弟——額,這種彼此都極度坦誠相見的時候還是叫親愛的親密愛人比較好?

不管叫什麽,這小子特麽的居然給他玩兒控制!想到這裏肖安出離憤怒瞪了寧刻一眼,後者頭頂上長了眼似的立馬察覺到他的視線,用無波無瀾的雙眼回望過來。

——你剛發什麽瘋?

肖安內心撤回了一句罵街,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肌,決定對一直努力當個正常人,但始終不太正常的“可憐弟弟”溫柔一點。

畢竟醫生很多年前就已經說過,這一類的患者需要更多的耐心和關心,也需要家人們的平常心。

于是肖安很平常似的問他:“今天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寧刻的手裏抓着浴球,層層疊疊的泡沫溢出他的指縫堆積到肖安的胸膛,只隐約透露一下那其下泛紅的痕跡。

“嗯。”他聲音低沉。

肖安:“為什麽?”

“我吃醋了。”

寧大醫生說得理直氣壯,搞得肖安一時間失去了表情,不過他很快就又切換回了平常心,笑着問道:“你吃誰的醋啊?”

他問着也回想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似乎也沒什麽值得留心的。

“賈爾斯。那個陳闵賀的助理,他和你站一塊兒就讓人覺得很礙眼。”

這讓肖安無奈了,說道:“醋不是這麽吃的。和他聊幾句不過就是很普通的應酬而已,我和其他人不也都多少聊了那麽幾句麽。”

寧刻不說話了,只是埋頭幫肖安清洗。

肖安也拿他沒辦法,只好說道:“下次不許這樣的,不管是吃醋還是別的什麽,用你的嘴告訴我,別直接上行動。”

“經不起你這麽折騰。”

寧刻沉默了許久,才“嗯”了一聲,頗有些非暴力不合作的意思。

然後說:“床單都弄髒了,晚上去我那裏睡。”

“說什麽呢,”肖安懶洋洋地往後一躺,“你來我房間就算了,大半夜的我再穿着一身浴袍頂着一頭半幹不幹的頭發跟你去你的房間——但凡被誰看到了,咱倆明天都得上八卦頭版。”

“我是無什麽所謂,但我們寧大醫生現在可是倫委會嘴炙手可熱的新星,還是別扯出這些有的沒的麻煩了。”

寧刻沒有反駁肖安的話,沖幹淨了他身上的泡沫,把浴缸調成了恒溫模式,然後出了浴室。

他扯掉哪條沾滿黏膩液體的床單,從櫃子裏翻出備用的床單換上鋪平整。

肖安不知道他幹嘛去了,但大概也猜得出來。于是更加放松地躺在浴缸裏,反正憑他自己也很難跨出去就是了。

所以啊,他最讨厭浴缸了。

逃都逃不掉,太不體面了。

寧刻一邊收掉弄髒的床單,從櫃子裏拿出備用的鋪上,一邊回想着剛才肖安的表情和他的話語。

吃醋——是寧醫生脫敏療法的一個步驟,但毫無疑問也是他那些陰暗見不得光的心思的一角。

這種充滿控制的,甚至有恃無恐的行為不過是他滿心幽微的一點點顯露而已。

他很久以前就坦然接受了自己不是一個正常人,也不在乎旁人對自己的看法。

然而愛生憂怖,他沒有讀心的超能力,每每在肖安面前展露出更多一點的真實的自己,都頂着十二分的謹慎。

他沒法接受一步差池的後果。

【作者有話說】

咋說呢……我其實寫了6600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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