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情書（2）

情書（2）

27.

“我靠？情書？”尤清瞪大了眼, “這是情書沒錯吧？”

夏穗搖搖頭，表明自己也不清楚。

她長得可愛，外表看上去溫溫柔柔, 從幼兒園時期開始就有不少男生給她遞情書。

不過這封信也不一定是情書，只是乍看之下, 很像罷了。

夏穗揭開封口，寶藍的火漆徐徐綻開，信封兩瓣勻開重量。

她看到了信紙裏的第一行字。

我愛你。

……

好的。

确實是情書。

尤清不懷好意地笑笑, 還沖沈因揚了揚下颌，“穗穗她哥，你的危機來了啊。”

沈因手搭在大腿上，“是啊。”

他微笑着望着她, “喜歡穗穗的人, 一直很多。”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調侃起來，跟說相聲似的，夏穗聽得耳燥, 這還是她第一次收情書收得這麽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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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情書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包裏？是誰給的？什麽時候塞進去的？

而且對方是打印出來的, 上面的文字全是标準的系統字體，為數不多算得上證據的大概只有信紙上若有似無的香氣。

很熟悉。

但她也不知道在哪兒接觸過。

夏穗如晴天霹靂，突然想到了什麽, 慌忙翻開書包開始搜索起來。

尤清不解道：“你還要找什麽？”

“還有第二封？”

“不是。”夏穗說, “我裏面還放的有鳳梨酥，我怕他給我偷了。”

尤清：“……”

鳳梨酥就放在最外邊的夾層裏, 相安無事，沒有一絲被動過的痕跡。

夏穗松了口氣, 拎着袋口的蝴蝶結提到腿上，“還有兩塊, 剩下的一塊給……”

話才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她左右看着二人，萬分後悔當時沒多買一塊，以至于現在再次陷入兩難境地。

一邊是哥哥，一邊是閨蜜。

這。

給誰呢……

尤清：“穗穗，餓餓，飯飯。”

沈因笑道：“妹妹，我也想吃。”

沈因在說這句話時唇邊帶有似有若無的笑意，他笑起來很好看，身體斜靠車窗，他們的距離在無聲之中慢慢遠了。眼神卻執着地仍舊停留在那封信上，雪白的臉逆着光，美得染了點肅殺之氣。

鳳梨酥成功将戰火轉移，大家都不關注那封情書的存在了，反倒關心起最後一個鳳梨酥花落誰家。

沒人不希望親近的人更偏向自己，即便沈因和尤清打着玩笑的幌子調侃她，內心都是希望夏穗能向自己壓下砝碼。

尤清攤開手心，俨然準備好迎接。

夏穗最終把鳳梨酥掰成兩半，一人一半分給了他們。

手動分自然不夠公平，加之最近劉海長長了不少，夏穗只是稍稍低頭視線就被擋得差不多了，她甩了下臉，撇開阻擋，分給沈因的那塊體積偏大。

“妹妹果然對我最好。”

沈因勝利者似的舉起鳳梨酥，眼中滿是炫耀意味。

--

今晚一家人都在。

沈莊國靠在沙發上打電話，見到夏穗時還特意擡起手叫她過來。

“穗穗，你媽媽。”沈莊國柔和地叫她。

“來了。”

夏穗把電話接了過來，沈莊國也因此離開了客廳，“喂，媽。”

“寶貝，媽媽昨天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啊。”鐘書春責備到。

“有嗎？”夏穗抿了抿唇，“可能手機壞了，沒收到吧。”

夏穗沒說實話。

其實昨晚她收到了鐘書春打來的電話，但那個時候在寫作業，心煩意亂的，也就沒接。

外加鐘書春自從出國後打電話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打也基本上是抱怨這邊的環境有多差，掙錢有多不容易。

他們打算在那邊開個中餐館，但萬事開頭難，聽鐘書春說手續很難辦，還經常會有小混混上門找茬。

負面情緒是會傳染的，夏穗美好的心情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打亂，她又不是閑得慌，喜歡給自己找罪受，索性開成靜音，把責任全推到手機身上。

鐘書春怪了兩句，講着講着突然沒了聲，很久後才低聲問：“沈因在你身邊嗎？”

夏穗垂眸看了眼周圍，“不在。”

“你身邊沒人是吧？”

“嗯。”夏穗說，“你又要說什麽秘密了。”

鐘書春頓了頓，“穗穗，不是媽媽啰嗦，你以後，盡量和沈因保持點距離。”

“為什麽？”夏穗覺得古怪，“當初叫我多問問他的是你，怎麽現在叫我遠離他的還是你。”

“哥哥做了什麽嗎？”

“你這死孩子怎麽這麽固執？我叫你保持距離你保持就是了，怎麽這麽多問題？”

鐘書春很難把實情告訴這麽一個年幼的孩子，沈家的電話不知道有沒有安裝監聽器，她說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破了尺度。

夏穗懶得和鐘書春再說些什麽，莫名奇妙的。

她挂斷電話，回到了餐廳。

還是原先的位置，沈寒坐在她的身邊。

星星點點的血腥味鋪開，夏穗循着氣味望去，只見沈寒的手臂上破了個口子，用紗布纏起來，但隐隐還是能看到血液滲出。

夏穗眨眨眼，“大哥，你的手怎麽了。”

沈寒掃了眼對面的人，把手又放了下去，“沒事。”

他的語氣相當輕松，像是受慣了，這對他來說就是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葉竹君張羅着，“快吃飯吧。”

全家除了夏穗外，包括當事人，都很鎮定。

有一種詭異的氣氛在方桌上悄然彌漫開來。

沈莊國放下平板，問起了沈因，“阿因，最近考試如何。”

“二模在下個周。”沈因說，“最近的周考都是第一。”

“嗯那就好。”

沈莊國挪動視線，“穗穗呢？”

沈莊國并不是個溫和的人，相反，他手腕狠厲，是出了名的狠人。不過在夏穗面前他總是扮演慈父的角色，時常關心她的生活、成績，比夏正梁還要負責。

“沒有哥哥厲害，最好一次也才剛剛進前十。”夏穗說。

班裏高手雲集，上次一模純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亦或者說，應了鐘書春的說法，她天生帶有考運，大考發揮得都還可以。

“是嗎，那要加油哦。”葉竹君說，“不會的可以多問問哥哥。”

“而且不要早戀，先把高考考完再說，你看你大哥，高考的時候就是因為去給人家送玫瑰花，才考得這麽差的。”

沈寒挑了挑眉，一臉“怎麽又扯到我了，請您別鞭屍了我親愛的媽媽”的表情。

夏穗正要回答，沈因突然開口，“嗯，是不要早戀。”

“我們班喜歡穗穗的人很多，她今天才收到一封情書。”

此話一出，飯桌上都愣了下。

沈寒眉也不挑了，“情書？直接撕了，人家就是送天花來你也別要。”

“？”

這我也要不起呀。

夏穗不明白沈因怎麽會突然在飯桌上提起這件事，私底下調侃調侃就算了，怎麽還搬到一家人的面前提起？

……葉竹君正讨厭她，要是轉頭跟鐘書春講估計又少不了一頓連環奪命call。

葉竹君睨了眼沈寒，“穗穗，你大哥說得對，不要回應，先專注學業吧。”

“……知道了阿姨。”

-

散場後沈寒把她叫到書房。

“早戀了？”沈寒上來就問。

“沒有。”夏穗嘆了口氣，“大哥你放心，我是真沒有談戀愛的欲望。”

沈寒抱起雙臂，俨然一副審視的模樣。

他的表情看上去兇兇的，企圖用嚴肅的面讓敵人心虛。

還好夏穗确實沒有早戀，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視線，模樣認真到反讓沈寒微微驚訝。

沈寒想了想，“行，沒談就好。”

“談了別怪我對那小子不客氣。”

“知道啦。”

說話的間隙，沈因走進書房。

頂燈暗了一剎，燈穗微微搖晃，水晶條相撞，發出清泠的響動。

沈因噙着笑：“你們在用書房嗎？”

“……沒。”沈寒咬着唇，“你用吧。”

說完，沈寒頭也不回地走上二樓。

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單薄，或許是生病的緣故導致他整個人都有些病态，寬大的脊背塌下來，走路也沒力。

剛走出兩步，還踉跄了一下，差點摔了。

夏穗準備去扶他，沈因卻拽住了她的手臂，“沒關系。”

“他沒事。”

沈因的語氣相當冷漠，夏穗也不明白他今天怎麽了，出于禮貌回了個哦，目光卻跟随着沈寒潦草的腳步一路上了樓。

她感覺沈因從上車的一刻起，整個人就都怪怪的。

具體是哪兒，她也說不清楚。

就隐隐有這種感覺。

空氣暫時安靜了下來。

想到之前在餐桌上發生的一幕，她還有些不甘心。

夏穗攏起眉，“哥哥，你今天不該跟叔叔阿姨說這些的。”

“你是指情書的事嗎？”

“對啊，這件事我完全可以自己妥善處理的。”夏穗皺了皺鼻子，“哥哥為什麽要告訴叔叔阿姨呢？”

沈因默了幾秒，“可是作為哥哥，我應該起到監督你的作用。”

他緩緩出聲，腳踝随着話語而慢慢提起，他走近了些，夏穗猝不及防地撞進他漂亮的眸子裏。

沈因的眼睛很好看，琥珀色的，光線充足時像毫無雜質的寶石，黯淡時則呈現出獵豹皮毛的質感。

挾着滿溢的溫情，偶爾才會迸濺出少許的占有感。

譬如，現在。

夏穗向後退，殘餘為數不多的空間很快就被霸占，沈因步步逼近，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甚至慢慢傾身，一點一點地靠近，他的氣息全方位地包裹着她。

小腿肚抵住書籍，困囿于沈因和書櫃的縫隙裏，意味着她徹底沒了退路。

夏穗咬着下唇，眼巴巴地望着他。

沈因善意地叮囑：“你現在還小，早戀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今天送情書，萬一明天就來表白呢？”

夏穗立刻否認，“不會的。”

沈因狐疑，“為什麽不會？”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答應他。”夏穗微微屈身，從他的懷裏擠出，身體重心下降的同時，似乎心也在墜落，“我不會早戀的，哥哥放心。”

盡管這句話她今天已經說了第三遍，可面對沈因，單獨和他說這句話，她居然有種無法名狀的心虛。

夏穗偏開臉，“我連跟男生接觸都很少。”

“除了大哥和你以外，我基本上就沒再和別的男生說過話了。”

基本。

沈因精準地捕獲到這個詞。

意思是，确實存在這麽個人。

沈因饒有意味地環抱雙臂，“是那個男孩子的嗎？”

“哪個？”

“和你經常發短信的。”

夏穗努力地在腦海裏搜索沈因所說的和這個人，最後只能擠出一個名字來。

視線緩慢地向上移，落在他的眉間，那顆紅痣的位置。

夏穗試探性道：“蔣銘遠？”

沈因沉默了會，微微眯眼，“看來你們還真是經常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