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章
第 58 章
57.
“……”
夏穗搞不懂這男人怎麽貓一陣狗一陣的, 被打了還一臉開心。天選M聖體?
剛剛還想置她于死地,現在怎麽又這副嘴臉?
沈因抓着她的手不放開,夏穗嫌熱, 嫌不習慣,又掙了掙, “你幹什麽?就幾步路的時間你牽我幹嘛?”
沈因:“這幾步路你為什麽不讓我牽?”
“別忘了我們現在在交往,牽手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吧。”
夏穗:“……”
好好好。
又變瘋了。
這種瘋瘋癫癫的變态,真他媽該送去醫院。
夏穗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跟個屍體似的任由他折騰。
垂死掙紮沒什麽用,他愛牽就牽吧,反正又不會少塊肉,等牽膩了, 到時候早點分手最好。
對這段關系她沒法做到死緩和立即執行, 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這位劊子手,希望他能提前執行。
分手後他們就沒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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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要躲他躲得遠遠的,最後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夏穗暗下決心, 想到往後的美好生活她的心情又美麗起來。
沈因:“怎麽突然這麽開心?”
“沒什麽。”聽到他的聲音後, 她的唇角又耷拉下來,“趕緊走吧,速戰速決。”
兩個人手牽着手走過轉彎鏡, 凸面鏡将人的臉放得變态又畸形, 一個腦袋足有一個足球這麽大。沈因的側臉又薄又瘦,跟柄尖刀似的。
望着她微笑的側顏, 沈因的心情也明媚了起來。
如果世界擁有暫停的魔法就好了。
他多麽希望能停留在這一秒啊,他們就像一對普通的正常情侶, 幸福一輩子。
--
沈因提前買好了菜,準備給她做頓豐盛的晚餐。
這幾年下來夏穗的嘴被養刁了不少, 以前什麽都吃得下,現在看到方便面和不喜歡吃的東西就犯惡心。而且她吃東西也很怕麻煩,不喜歡有小刺的魚,也不喜歡焖得軟糯的牛腩,但喜歡黏糊糊的南瓜。總之,有一堆的規矩。
沈因也沒叫她來打下手,伺候她這麽久他早就習慣一個人在三十多度悶熱的廚房裏忙活了。殺魚、片魚、剁骨、切肉,全是由他一個人完成。
廚房裏傳來咚咚的剁排骨聲,夏穗卻聽得很不是滋味。這個家不像沈家,有高級的恒溫系統,到哪兒都是最令人舒适的溫度。頂多也就是常見的家用空調,還只擺放在客廳、卧室裏,廚房根本吹不到。
南潭的天氣很詭異,十一月了還是很熱。遑論開着天然氣一個人要做這麽多事兒。
他會暈倒嗎?
算了,他估計巴不得暈倒好引起她的注意吧。
想到他過去的所作所為,夏穗覺得自己可真是犯賤。
幹嘛要心疼這種人。
她咬着下唇,一片一片淩遲着薯片。
電視裏的卡通小人在眼前快活地跳來跳去。
咔嚓。
他擰開天然氣了。
……
猶豫了很久,夏穗假借上廁所的緣故試探性地經過。
沈因不是容易出汗的體質,即便忙碌了這麽久,也頂多發隙裏盈滿水汽。他的側臉五官精致,眉毛和下颌線都緊緊地繃着,正專心地調着料汁。
像是在某人身上安裝了追蹤器,察覺到她的目光立刻追蹤過來。
夏穗僵住了,眼睛木愣愣地盯着他,手指指向自己的房間,“我去上廁所。”
“嗯。”沈因微笑,“上完了記得把床單洗了。”
夏穗哦了聲,轉個身進入卧室。
她沒明白沈因那句“上完了記得把床單洗了”是什麽意思,上廁所需要用到床單?她的床單可是昨天換的。
等等。
……哦。
明白了。
想通過後臉上迅速泛起異樣的紅,夏穗對着鏡子狼狽地攥緊拳頭自我敲打,撥開水龍頭,冷水源源不斷地堆滿手心,她反複洗了好幾次冷水臉才讓體溫降下少許。
還是很紅。
……算了。
--
折騰了好一陣子,這頓飯終于出爐。
客廳裏沒開燈,只有電視裏傳來的微弱的光源,沈因洗了個手出來,正準備去揿開開關,夏穗卻別扭地說:“別開。”
“為什麽?”
“不想開。”
“可是不開會傷眼睛。”
“可是開了會讓我很不爽。”夏穗一字一句地說。
一邊說一邊還兇狠地瞪着他,看上去活脫脫一只抓狂的小豹子。
沈因微微一笑,“好吧。”
晚餐在沉默中進行。
夏穗一向有邊看電視邊吃飯的習慣,只是之前礙于沈家嚴厲的家規一直忍耐着,現在好了,在自己家,而且這個家不像沈家那樣大得毫無人情味,客廳和餐廳沒有阻隔,一步之遙,把餐桌端到客廳就能美美享受。
她看的是一部電影,軍旅片,時不時還有打槍的畫面,很緊張很刺激。
沈因給她舀了勺南瓜,“你什麽時候喜歡看這種類型的電影了?”
“一直都很喜歡只是你不知道罷了。”夏穗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我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就是《士兵突擊》了。”
“我也喜歡。”沈因終于找到了認同感,“你喜歡裏面的哪個角色呢?”
“袁朗吧。”夏穗不假思索,“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嫁給袁朗。”
“……”
沈因夾菜的筷子一頓,空氣凝滞。
夏穗看電影的時候很入迷,常常忘了夾菜就着白米飯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吃下去,沈因看着盤子裏的菜,突然覺得連肉都變得綠油油的。
她果然還是喜歡這種硬漢類型的男人。
約莫過了好一會,他繃緊的肩線才像只洩了氣的氣球稍稍懈下。
沈因重新夾去一塊魚,“如果我和袁朗同時受傷了,你救誰?”
“袁朗吧。”夏穗不假思索地說。
夏穗完全沒察覺到沈因有任何異常,用勺子将南瓜碾碎,然後和米飯拌在一起,黏糊糊的南瓜和米飯簡直就是絕配,每一粒米顆粒飽滿分明,光是看起來就足夠讓人食指大動。
夏穗正欲塞到口中,啪的一聲,電視關了。
她的心情立刻就不美麗了,“你幹什麽?”
“食不言寝不語。”沈因冷漠地說,“乖乖吃飯。”
“……”
她同樣也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後筷子一砸,起身,往玄關走去。
沈因拽住了她纖細的手腕,“你幹什麽去?”
“散步。”夏穗冷冰冰地,“又關你什麽事?”
“你這次總不可能把街給封了不讓我散吧?”
沈因沉默了。
“對不起。”沈因嘆了口氣,“我不該關你的電視的。”
“但是……”他垂下腦袋,聲音低沉而沙啞,“你也不該說你的夢想是嫁給袁朗的。”
夏穗愣了愣,顯然沒意識到他剛才的行為是在吃醋。
對于她來說這只是個玩笑,只是少女心蓬勃生長時期的一些幻想。電視人物都是虛拟的,他的假設也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可是沈因卻當了真。他耷拉着眼皮,亞麻色的碎發從耳邊垂落,像只頹喪的金毛犬。
在她身邊,他總是沒什麽安全感。
一開始擔心在她面前暴露了自己真實的一面,她會害怕,會眼裏,所以一直默默忍耐着,時不時放出少許的信號。他自以為這些信號她能接收到,也在默許他的行為,所以,當初暴露時也暴露得自信滿滿。
事實證明是他誤會了,他第一次判斷失誤,還錯得這麽嚴重。現在複盤起來,大概是因為太喜歡她,以至于她的一颦一笑他都順理成章地以為那是對他的青睐。
都說愛是治愈瘋子的良藥,他需要很多很多的愛,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包裹着他,糾纏着他,才能得到其中的百分之十,鎮定下來。現在的她看上去卻一點也不願意施舍他。
這段畸形的關系就是他逼迫着要來的,現在維系得小心翼翼他也并不後悔。
他很少這麽低姿态地求人,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夏穗沒忍住,“沈因,你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好一陣壞一陣的,你要不真去看看。”
“不去。”沈因一口回絕,“我很正常,也很清醒。”
“我這些話都是發自內心的,穗穗。”
夏穗咽了咽,盯着他微微顫抖的手,食指那兒似乎還因為剛剛用刀不小心片開了個口子,血已經凝固了,但周遭的肌膚都泛着白,傷口看上去很深。
她攥緊手指,最終還是從中抽離。
大門嘎吱響了一聲,“我去買個西瓜。”
“別跟着我,我不會跑,這點小事我自己能做。”
這幾句話就跟鎮定劑似的,打在空氣裏,藥效卻起在身體裏,夏穗深吸一口氣,還是離開了這個家。
--
電梯裏氤氲着一陣難聞的汽油味,還有一點廚餘垃圾味,确切來說是很多種味道混雜在一塊。
這倒也不意外,畢竟現在這個點是倒垃圾的高峰期,濕垃圾本來就容易發臭。
她環抱雙臂,像是從自己的身體裏汲取養分。
剛才沈因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仍舊歷歷在目。
他傷心起來時很容易讓人感同身受,沈因的臉本來就是極具欺騙性的,有時候只是這樣看着窗外,那脆弱而美麗的眼神就足夠令人擔憂是不是有自毀的沖動。
腦子裏亂糟糟的,全是他剛剛受傷的表情。
诶。
怎麽會變成這樣。
電梯叮咚響了聲,夏穗嘆了口氣,走出小區。
距離這個單元樓不遠處有個藥房和蔬果店,藥房在小區外,蔬果店則在六單元一樓。
夏穗快步跑出去,還不小心撞到外賣車,風一片一片剜割下她的臉皮,她不要命地向前跑。
喉嚨裏灌滿了辛辣的晚風,汗珠掉在眼睛裏,刺痛感紮得人生疼,她絲毫不懷疑有人在試圖捏爆她的眼球。
跑到了藥房門口,停下時氣喘籲籲。
延遲的窒息感瞬間襲滿全身,夏穗雙手撐在膝蓋時,用盡全力地搶奪氧氣。
稍稍停了幾秒,走進藥房。
創口貼一類的常用藥就擺在收銀臺附近,一進門就能看到。
夏穗拿了兩盒,一盒防水的,一盒雲南白藥的。
“哪個功效好一點。”
“都不錯,就是功能性不同。”
“好的,謝謝。”
她舒了口氣,一分鐘內就完成了買藥的流程。
回去的路又開始艱難起來,離家越近,心越沉重。
一會該怎麽把藥給他呢?
直接給不就顯得她很關心他?可假裝家裏本來就有這個藥放在茶幾上,他沒看到不貼了這麽辦?
夏穗愣住了,她忽然想起收納櫃裏還有個醫藥箱,裏面肯定有創口貼啊。
……
她在幹嘛。
神經。
夏穗無比懊悔,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
快到單元樓時,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祝南。
他手裏拿着榔頭,正穩健地朝自己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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