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章

第 81 章

79.

夏穗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擦幹屏幕，回複道。

【夏穗】：真的嗎？

這條信息發過去，沈因那頭沉默了很久。

三分鐘後, 手機震動。

【沈因】：你是誰？

看着這煞有介事的三個字，夏穗居然能夠想象到某人嚴肅的表情。

他大概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回她吧, 能這麽巧，一解除拉黑就收到他的短信，豈不是說明他一直在給她發信息？

即便這些信息有來無回, 也一直一直發。

夏穗默默地盯着手機，心頭又是一陣酸楚。

不過。

她也不想輕易放過他。

誰讓他以前做了這麽多壞事。

她手指翻飛。

【夏穗】：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撿到了這個手機，請問你認識這個人嗎？

【沈因】：嗯, 認識。

【沈因】：我是她老公。

【夏穗】：？

【夏穗】：這位小姐還沒結婚吧

【沈因】：你不是說手機是你撿的嗎？怎麽知道這個手機的主人是女生的？

【沈因】：而且你怎麽會知道她的婚姻狀況呢？

“……”

夏穗咬了咬牙, 他是不是又在自己身上安了什麽雷達？怎麽這麽輕松，三兩下就把她詐出來了。

但她不想就此認輸，憤怒地回到。

【夏穗】：我猜的, 不行？

【沈因】：行, 當然行。

【沈因】：那出來見個面吧。

【夏穗】：為什麽？

【沈因】：這是我老婆的手機，你把她手機拿給我，我轉交給她就好。

【夏穗】：……

夏穗愣了下, 她沒想到沈因居然提出見面, 他好了嗎？現在這麽晚了，外邊還下着大雪, 出來沒事嗎？

指間的手機一滑，準确無誤地砸了下來。

夏穗的鼻子被命中了, 她疼得直冒淚花，嘶, 好疼……

怪沈因。

都怪這瘋子。

夏穗捂着鼻子，慢吞吞地撿起手機。

屏幕還亮着，照亮了女孩子緋紅而水汽彌漫的臉。

【夏穗】：別一口一個老婆的，嚴肅點。

【沈因】：哦。

【沈因】：好的，老婆。

--

他們約在市中心的一家電影院見面。

本來一開始，夏穗約他在酒店樓下的咖啡館見，但沈因不同意，說她是夏穗的“恩人”怎麽能讓恩人跑一趟，提議在她家附近見就好。他的酒店距離她家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開車起碼要二十多分鐘才到。她當然知道他身邊有司機，有朋友，一切都用不着她擔心，但她就是不想他跑這麽遠過來。

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沈因妥協了。

咖啡館今天不知怎麽的，關門得特別早，下午六點就關門了。還不止一家，是一排。

酒店樓下那一排的咖啡館，統統關門了。

沒辦法，只能在去電影院了。

這個商場分為A區和B區，夏穗對地形不熟，找了好幾圈才找到。

來的時候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沈因站在門口，即便帶着一層厚厚的口罩仍舊遮不住他漂亮的眉眼。遠遠地瞧見她，立刻舉起手揮了揮，“穗……夏穗。”

“這兒。”

沈因欣喜地小跑過來，他的手裏拿了一束花，一束飽滿的黃玫瑰，他的品味很好，選的花不管是從花型還是花藝上來說，都相當精細。

“送給你，你不喜歡的話……扔掉就好。”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望着她，模樣像極了叼着骨頭來的小狗。

夏穗沒拒絕，攬到懷裏。

兩個人看了眼對方，因為各懷鬼胎，又恢複到了相顧無言的狀态。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點自己的小算盤和小心機都很正常。他們都知道這次見面是怎麽發生，又是在什麽樣的契機下發生。這場關系裏，她稍稍表現出一點點好，沈因都欣喜不已。

實際上，他現在非常非常想抱抱她。他想摸摸她的頭，問問她最近過的好不好，想輕輕地攬過她的肩膀，把頭埋在她的頸側。

想想這樣多美好啊，呼吸烘滿彼此的鎖骨，欲望蠢蠢欲動，身體卻在克制地用力。他愛她，所以貪戀更多更多的溫暖。

可他也知道，他現在不能這麽做，這樣的擁抱往往是上瘾的，他怕他真的摟上去，又發瘋地想要索取更多。

于是沈因偏開視線，盡量不讓自己可怕的目光吓到她。

借着無言的機會，夏穗倒是細細地打量起他來。沈因瘦了，比上一次見面還要瘦，這次生病掉的還是肌肉，原先重逢穿的那件襯衫在他身上顯得很違和，足足大了一個size。

不過他的骨相很好，即便大病初愈，眼神也不顯憔悴，相反，很靈動。那雙漂亮的眼睛閃着琥珀色的熠熠眸光。

沈因思考了好一會，然後攤開手，推在她面前，“手機。”

“什麽手機？”

“我太太的手機。”

“……我撿到的是夏穗的手機。”

“嗯。”沈因用力地點點頭，“她就是我太太。”

“……”

夏穗喉頭一哽，同樣把臉偏開。

沉默在二人之間喧嚣。其實他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對她說，可他不明白怎麽表達，畢竟那是愛。

于是，沈因從包裏翻出一張電影票。

他遞給她，“要不現在去看個電影？”

“……看什麽？”

“《花束般的戀愛》。”沈因盯着她，“重映了。”

“上次我們沒有看完，這次一起看到最後，好不好？”

“……”

夏穗很輕地嗯了一聲。

這次重映吸引來了很多人，這部電影不管是氛圍還是劇情都很在線，他們的位置在最後排，挨着投影。

電影還沒開始，等待的時候，沈因遞過去一杯熱水。

“喏，潤潤喉。”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夏穗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輕輕咳嗽，“畢竟，你的感冒還沒好嘛。”

“好了，只是還有點咳嗽。”

“真的？”

“真的。”

“那你為什麽還帶口罩？”

“我怕傳染你。”沈因眼巴巴地望着她，“我不想你生病。”

他輕輕地說着，細膩的聲音細微而委屈，漂浮在這個嘈雜的世界裏，如同一點悲哀的嘆息，幽幽地，落入耳畔。

夏穗愣了愣，她默不作聲地移開目光。

電影很快便正式開始了，前面的鋪墊現在重看一遍還是很有氛圍。男女主最開始因為相似而互相吸引，兩個人很快便成為了心有靈犀的戀人。

他們住在一起，一起看書，一起去熟悉的面包店買面包，明明這麽相愛的兩個人，最後卻因為現實的原因分開了。

很典型的日式BE，在看到片尾兩個人背對背舉起手，向對方告別時，夏穗的心抽了下。

其實這樣的分別很體面，世界讓男女主變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大人。

沒有誰對，也沒有誰錯，大吵大鬧後又和平分開，沒有撕破臉，已經算是很好的結局了。

夏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們分開那天。

他們的分開是被迫的，也是難堪的。

如果。

沈因能像現在這樣。

他們是否就不會落下如今的結局？

如果……如果……

好可惜。

他們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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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播完了，人們逐漸離場，夏穗混進人群裏，周圍不斷有大漢從身邊撞過，沈因擋在她的背後，用身體形成了一道銅牆鐵壁，躍躍欲試的手好幾次都想落下來，搭在她的肩膀上，可都作廢了。

走出影院後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商場大部分商鋪都關門了，扶梯關了，只剩下影院背後的電梯還在運作。

夏穗嫌棄人擠，不想去。

沈因便說：“那我們走下去吧。”

她沒有拒絕，兩個人肩靠肩，從扶梯走下去，沉默不語。

這種狀态一直保持到離開影院，直到離開商場，走在大街上，也依舊如此。

冬日的京城大雪紛飛，室內和室溫溫差巨大，完全不是一個世界。天空灰蒙蒙的，樹枝上落了柔軟的白。人行橫道上已經清理了好幾次，靠近下水道附近堆滿了厚厚的雪，可架不住這個落雪的夜，松軟的新雪覆在黃色的盲道，路燈昏黃，轍印深淺不一。

許是上次靠近她吃了教訓，這次沈因特意沒挨着她。

走在她身後十步的位置，保持這個距離，一直跟着她。

夏穗走，他就跟着走。

夏穗停，他也跟着停。

夏穗故意兇巴巴地：“你跟着我幹嘛？”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別跟着我。”

“……你沒說，你只說過別靠近我。”

“哦，那我反悔了，不行嗎？”

“……”

熟悉的場面一一再現，如今回旋镖紮到了自己的身上，沈因只能強行咽下。

這句話以前他也跟她說過，沒想到是聽者這種感覺。

難怪。

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沈因的心不由地又沉了下去。

他像是從喉嚨裏挖出這麽個字，“行。”

路邊駛來一輛黑色的轎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二人身邊。

司機搖下了車窗，原來是沈寒。

沈寒皺眉：“你倆在這兒晃悠個什麽勁兒？趕緊上車啊。”

“尤其是你，阿因，你的病才剛剛好，又他媽想燒個幾天幾夜啦？”

沈因沒說話，繞過夏穗，把後座的車門拉開。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

“可是天這麽冷，又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

夏穗挑了挑眉，“可是我有男朋友呢。”

“我男朋友會來接我的。”

“……”

這句話成功讓他又沉默了。

沈因垂着眼簾，緊緊地攥着手，他的腳步蠢蠢欲動，無數次想向她靠攏，都被理智強行壓下。他不想聽她提起那個小白臉，也不想聽她稱那個小白臉叫“男朋友”，他的心傷痕累累了，他只能接受這些她口中的主語是他。

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行為往往是被意識操控的，沈因突然松開車門，握着她的手臂拉進後座。

夏穗摔了進去，還好有沈因擋在後邊，不然得摔疼了。

她惱羞成怒，“你又要幹嘛？”

他嗫嚅着嘴唇，眼圈水紅，“我不想他送你。”

“這麽晚了，打擾人家也不好吧。”

他仰起頭，半威脅半妥協的，“讓我送你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