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蜜桃
第39章 蜜桃
當幾十把槍都對準唐琛的時候,點煙的手不慌不忙,火苗徐徐燃燒,在散開的煙霧中,唐琛微微一笑。
腦袋上同樣頂着好幾把槍的西元,與別人一樣,目不轉睛地盯着唐琛。
他的笑總是那樣迷人,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別人看到他的笑時,會有剎那間的恍惚,再漂亮的臉也不敵眉眼生動,唐琛似乎天生就有令人神魂一蕩的魔力,即便在這樣虎狼環伺的困境裏,這個男人的一颦一笑依然魅惑衆生。
一個誤入人間的——妖孽!
他殺了肥龍,還把他的頭割下來,親手送給了尹将軍!
他要将東南山滿山遍野的洋粟帶回唐人街,帶回藩市。
充滿肌肉的手臂繃出虬結的線條,西元不知道下一步是該撲向唐琛,替他多擋幾發子彈,還是幹脆直接與他同歸于盡算了,至少可以死在一起,黃泉路上做個伴。
唐琛揚了揚手臂,從容優雅,就像在邀請自己心儀的舞伴,聲音也迷人:“要我這條命還是要這座金山,只在将軍一念之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幾十個人,靜得連呼吸都聽不到。
唐琛的煙,快要抽完了。
尹将軍略顯沙啞的聲音緩緩地響起:“秦牧,把這髒東西拿走。”
秦牧走上前,抓起那顆頭顱上的亂發,因為撒過石灰,肥龍的臉一片将腐未腐的死灰色,拎走的時候,揚起幾縷嗆人的飛灰。
尹将軍神色如常,朗聲道:“唐琛,這只烤乳豬都是你的了。”
所有的槍全都收了起來。
唐琛抓起西元面前的酒杯,沖尹将軍遙遙一舉:“将軍果然英雄,眼光胸襟我等甘拜下風,祝我們合作愉快,共發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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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尹将軍也舉起了酒杯:“唐琛,你記住,若你說了卻做不到,那我的餐桌上就不止肥龍一顆人頭了!”
兩人彼此一笑,一飲而盡。
尹将軍立即吩咐手下為唐琛幾人安排下榻之所,在東南山多逗留幾天,詳細研究一下出貨計劃,唐琛也不急于走,跟着尹将軍參觀完寨子又參觀後山,西元也陪着,漫山遍野到處種植着洋粟,一眼望不到頭,這批貨即将成熟,尹将軍這裏從種植、收割到提煉,俨然形成了一條完整的出貨流程,只是技術的确不如洋人的先進,價錢都是按純度定的,純度越高,價錢自然也就越高。
即便如此,東南山的洋粟依然是多個國家主要的消費來源,更多的人越來越沉迷于這種總能不斷帶來新奇感受的玩意,寧可多花錢享受更好的,也不願再退回去低就從前的。
唐琛說,這些問題都會解決的。
在寨子的偏僻一隅,密林深處有幾間房屋,門窗緊閉,四周都有人把守,寨子裏也沒人靠近這裏,西元的呼吸瞬間一頓,一輛履帶式裝甲戰車停在一片綠蔭下,高射機槍和一門粗口徑的大炮耀武揚威地震懾着第一眼看到它的人。
唐琛眯了眯眼,凝望着這個大家夥,尹将軍一向沉穩的聲音此時也不禁有幾分洋洋自得:“怎麽樣唐琛,恐怕你的唐人街是沒有我這種寶貝的。”
“寶貝,的确是個寶貝,跟着将軍我算是開了回眼了。”唐琛一副心悅誠服的樣子,尹将軍大笑了幾聲,拍着裝甲車厚厚的鋼鐵身軀:“不管是在地面還是天上,敢來我東南山鬧事的,準保叫他有去無回,用它打洋人的飛機就像打死一只蚊子。”
唐琛也伸出手來,摸着裝甲車,欣羨之情溢于言表,惹得尹将軍笑意更深:“唐琛啊,這玩意不适合你的唐人街,我看還是穿西裝打領帶挽着姑娘的小腰跳跳舞更适合你,今晚咱們也開個舞會,別小看我的寨子,這裏的女人個頂個的漂亮,別有風情呢,哈哈哈……”
唐琛随着尹将軍笑了笑,摸出煙盒,又被尹将軍制止了,沖那幾間房一擡下巴,唐琛明了,收起煙盒,這裏應該是彈藥庫,看守的人足有七八個,不遠處還有個瞭望塔,雖然隔着樹冠繁茂的枝葉,但這片區域還是在哨兵的視野範圍內。
西元也收回了視線,東南山處于幾個國家三不管的地帶,得天獨厚,延綿幾百裏都是窮山惡水,尹将軍的寨子就是個軍事基地,他在這裏占山為王,不僅種植大量的洋粟,還有着自己的武裝力量,多個國家幾次聯手想徹底剿滅他,但總是無法精準的定位坐标,無論是從地面上派人搜索,還是從空中偵查,都是有去無回,那輛裝甲車上一定有自己的雷達系統,能幹擾也能防禦,光是那門大炮,已經打下過一架飛機,自此後各國都沒再派人過來,暫時終止了對尹将軍的剿滅計劃。
西元不禁又多看了一眼那大家夥,恰逢唐琛也看過來,目光一碰,停留了幾秒,又都淡淡地移開。
歡快的波爾卡舞曲撕碎了夜晚的寧靜,像飛舞的紙屑,飄散在寨子的各個角落,人們從筵席上跳到場院裏,留聲機賣力地旋轉着,缤紛的彩燈也發出熾熱的光芒,酒酣耳熱,男人們看着坦胸露背的女人們,比任何時候都群情激昂,陷入了狂歡。
尹将軍說的對,不能小看他在這深山老林的寨子,吃着牛排,喝着葡萄酒,聽着西洋樂,跳着波爾卡,居然還有兩個金發碧眼的洋婆娘,火辣而奔放。
唐琛也如尹将軍所說,穿着西裝,打着領結,踏着最摩登的舞步,跟一個膚白勝雪的西洋女人勾肩搭背,跳得火熱。
這是西元第一次看到唐琛跳舞,輕搖慢擺,帶點醉意,舞步娴熟,笑容迷人,就像一個在風月場所琅蕩慣了的公子哥。
那西洋女人更是百媚千嬌,熱情似火,目光始終黏着在唐琛身上,在這樣的地方居然還能遇到這麽絕色而又紳士的男人,簡直千載難逢,想要融化唐琛,自己倒先融化了。
尹将軍饒有興味地一邊喝酒一邊欣賞着舞會上的風光,場上的莺莺燕燕是男人們最佳強心劑,波爾卡舞曲一結束,立即有人抓住一個身材出衆的姑娘,扯下她的外裙,擡上了桌子,那姑娘許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合,半透半明地随着舞曲在桌上緩緩扭動起來,許多動作更是不言而喻,看得人臉紅心跳,男人們愈發的叫嚣不已,有的男人更是等不及了随手抓過身邊的女人,上下其手,胡作非為……
尹将軍忽然高聲叫道:“跳得再瘋點,叫我們的客人也開開眼。”
桌上的女人不敢有誤,忽然彎下腰,伏在桌上,像貓一樣匍匐前進,緩緩爬到唐琛這端,西洋女人無奈又不甘地放開了唐琛,唐琛望着桌上的貓女,笑而不語,眼中也鈎子似的,勾着她。
貓女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塌着腰身,探出一張濃妝豔抹的臉,湊到唐琛面前,試探性地嗅來嗅去,唐琛笑着,取下唇上的雪茄,任憑她嗅,周邊盡是鼓噪的吶喊,貓女半眯着眼,性感的紅唇微微張着,猛不丁地伸出粉舌,舔在唐琛的臉上,頓時一片濕漬,唐琛不躲不避,一口煙霧噴在貓女的臉上,貓女貪婪地吸着空氣裏的雪茄餘味,四周的喊叫聲更加失控了,尹将軍哈哈大笑:“真不愧是唐人街出來的小子,難怪白老大不敢把女兒嫁給他,真是個壞胚子。”
西元別過臉去,他一口酒也沒喝,推開身邊糾纏的女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片光怪陸離的瘋狂舞會。
雖然舞會很熱鬧,但是瞭望塔上依然有人放哨,寨子裏也有人按部就班的巡邏,見到西元也不理會,都知道是将軍的客人,只是盼着趕緊交接班次,還能趕上舞會最後一波美酒與女人。
西元走到河邊,只有這裏是安靜的,舞曲、尖叫、喊聲都已聽不真切,深深地吸了口氣,空氣裏散發着熱帶叢林特有的潮悶與植物濃郁的氣味,卻遠勝于舞會上混雜着香煙烈酒、男人的汗味和女人香水的古怪味道。
河水平靜,泛着細碎的波光,不知來自哪裏,也不知流向何方,正如這裏的女人,大多都是從外邊買來或者是搶來的,沒有來處,也沒有未來,只是活着。
身後一陣輕響,西元回頭看去,又淡淡地轉回來,寬大的芭蕉葉層層疊疊猶如天然屏風,擋住了視線,但西元依然聽出了他的腳步聲,此時此刻,他不想說話,也不想看見這個人。
可唐琛還是穿過樹叢,來到西元身邊,沿着草坡坐下來,同他一起靜靜地望着河水。
“唐先生的舞姿卓越,怎麽不跳了?”西元的聲音很低,卻微微迸出幾粒火星,隐下去,将熄不熄。
唐琛眸光流轉,看向西元,聲音裏透着抹玩世不恭:“看我跳舞的人走了,我自然也就沒什麽興趣了。”
“你跳不跳關我什麽事,那裏烏煙瘴氣,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
“嗤,我有說是為你跳的嗎?”
西元被噎得臉上一紅,爬起來想走,又被唐琛一把拽下:“好了,收收你的脾氣,陪我坐坐,好歹我是你老板。”
西元重新坐下,離他遠些,唐琛拍拍身邊,示意他靠近點。
西元不情不願地,卻還是順着他的意思,坐得更近了。
唐琛擡手指了下天空:“好亮,對不對?”
西元擡起頭,一輪明月,又大又圓,像是被人剪裁好了貼上去的,照得四下裏亮堂堂的,卻也十分朦胧。
“你很久都沒有回家了吧,這次回去,我準你回家看看,三天。”
西元沒吱聲,唐琛以為他嫌少:“五天,不能再多了。”
“三天還是五天有什麽分別,反正唐先生要做的事,有我沒我都一樣,也不需要我來過問。”
靜谧的夜晚只剩下蟲鳴蟬叫,還有唐琛輕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西元,我的手早就不幹淨了,但你不同,你很聰明也很有膽識,但你終究跟我這樣的人不同,有些人的血太髒,我不想你沾上這樣的污穢。”
西元靜靜地凝望着唐琛,唐琛的話就像這天上的月,幽冷,卻也清透明亮,照得人無處可藏,西元小聲地說:“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幹淨”。
唐琛投來一瞥,西元緊接着又道:“我想知道肥龍究竟是怎麽死的,他手下那麽多人,而你們就三個人。”
唐琛的睫毛又掩蓋住眼裏的光,嘲弄地一笑,聲音冷淡:“當他脫光衣服時,不就是他自己了?”
西元的呼吸停住了,而唐琛的話還在繼續。
“你不知道肥龍是個男女通吃的色鬼嗎?漂亮男人甚至對他的誘惑力更大。”
“唐琛你……”
“我告訴他,如果就我們兩人獨處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
西元的胸口像是被什麽狠狠砸了一下,隐隐作痛,他想捂住唐琛的嘴,可又無法做到不去聽完每一個字。
唐琛還是那副不痛不癢的語氣:“都脫光了,彼此才是最安全的,肥龍只在門外留了兩個親信,我在進屋之前,渾身上下被搜了個幹淨,只在舌下含了刀片,很薄很小,卻足以在他興奮不已的時候,切斷他的喉管,那兩個親信身手不錯,阿山受了點傷,不過,肥龍的人都認為老板不知去哪裏風流快活了,等到他們發現他的屍體時,也不能證明是我幹的,肥龍原本仇家就多,他們就算有所懷疑,可我們早就在幾百裏以外了。”
唐琛忽然拍了拍肚子:“啊,有點餓了。”
西元悶悶地起身:“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又被唐琛拽回來:“這的東西不好吃,算了。”
西元把手探進兜裏,摸出一樣東西,塞進唐琛的手裏。
唐琛借着月光低頭一看,是塊吉利糖果,桃子味的。
剝開,放進嘴裏,細細品着,唐琛笑意盈盈地問:“還有嗎?”
西元苦笑了一下:“就帶了這麽一塊,其餘的在車上。”
“想吃嗎?”
“什麽?”
“一起吃。”
西元的呼吸再次被奪走了,沾滿了桃子的清香與甜蜜,完全沒有一點反抗的意識,唐琛這次遠比那夜在甲板上來的兇猛,火熱的氣息裏,夾雜着唐琛一句迷離的低語,沿着耳廓一路燒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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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為系統升級,經常發生吞評的現象,若沒問題的話,兩三天後會發布出來,我會耐心等待大家寶貴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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