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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鶴之有點反應不過來,這和他所認識的溫靜根本不一樣。

不,不單單是他。

她和他們所知道的溫靜也完全不同。

“看來制造這個幻境的人比我們認識溫掌門還要早,甚至還在六合門生活過。”陸辛低聲說道。

宋鶴之沒有察覺到金燦燦異樣的情緒,問道,“她不是你們六合門的天選之人嗎,怎麽會把她關在這種地方?”

可惜,沒人回答他的疑問。

雖然溫靜處境很差,但她看上去心情不錯,視線落在宋鶴之的身上,主動開口道:“它受傷了,我可以看看嗎?”

“可以。”

宋鶴之被金燦燦一腳踢了下去。

牢籠鎖鏈發出咣當的聲響,溫靜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腳。

宋鶴之被踢得猝不及防,想要掙紮,但她抓住他脖子的力度剛剛好,掙脫不了。

宋鶴之簡直要氣死,你們不能因為我脖子長就盯着我脖子拽啊!

不過,溫靜似乎不太會治療小動物,非常緊張,輕聲對他說,“別怕……我幫你弄一下就好。不疼的。”

“……”宋鶴之見慣了說話淬毒的溫靜,完全不習慣這麽溫柔的她,一時有些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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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腳掌被燙傷的地方就已經愈合了。

不過,她似乎對大鵝很有興趣,沒有立馬還回去,問道:“它會吃草嗎?”

金燦燦想了想:“他……不挑食。”

“我這裏有些果子……你嘗嘗?”她從角落的桌子上端了一盤果子遞到宋鶴之面前。

宋鶴之看了看果子,覺得面前這個人簡直陌生無比。

溫靜一直耐心的等着他張嘴,也沒催,宋鶴之想了想,決定給她點面子,剛把嘴張開,一道嚴厲冰冷的聲音忽然從上空傳來。

“溫靜,你在做什麽?”

溫靜急忙放下果子站了起來,“師父。”

片刻後,一個青衣男子驀然出現在牢籠外。

男子看上去四十多歲,面容清瘦,兩鬓斑白,腰間是一根柳條系成的腰帶,松散閑逸,仙風道骨。

只是這質問的語氣,卻讓人不是那麽舒服。

溫靜叫他師父的話,那應該是六合門前前掌門太心真人了。

溫靜乖巧地解釋道:“它受傷了。”

“那又如何?”太心真人語氣絲毫沒有波瀾,“你是六合門将來的掌門,怎可為這些畜生影響你修煉。”

“它沒影響我,是我……”

太心真人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把你帶回來是為什麽的?”

溫靜立馬住嘴,回答:“守護六合門和修真界。”

“那我要你在這裏是做什麽?”

“融合斬魔劍。”

“融合到什麽程度了?”

“……還在适應期。”

“既沒有達到我的要求,你哪來的心思玩?”

“我只是……”

溫靜想解釋點什麽,太心真人根本不聽,直接下令,“殺了它。”

“???”

溫靜猛然擡起頭來,看了看師父,又看了看大鵝,揚聲道:“師父,我不會再碰它了!”

“動手。”

溫靜站在原地沒有動。

太心真人繼續咄咄相逼,“不忍心?”

“師父,它是無辜的。”

“廢物。”太心真人瞬間怒意沖天,“就算不忍,你也不該讓我看出來。”

溫靜沉默。

“強者不該暴露自己真正的想法,那和昭告別人你的弱點無異。”

說完,太心真人一個法訣劈死了宋鶴之。

“……”

陸辛&金燦燦:……

宋鶴之:什麽癫公!我們大鵝沒有惹你們任何人!!!

太心真人劈完大鵝還不算完,又扭頭看了看金燦燦和陸辛,“看好你們的東西,去邢堂領罰,再有下一次,你們會和這鵝一樣。”

說完,太心真人又消失了。

牢籠裏安靜了好一會兒。

“對不起,我不該碰你的。”溫靜把死掉的大鵝抱還給他們,臉上已沒有了剛才的溫和,“你們走吧,我要修煉了。”

陸辛心情極端複雜,沒多說什麽,抱着鵝的屍體跟金燦燦離開了塔樓。

這既是幻境,死了應該會再活。

金燦燦先去找了大鵝,果然在一個才幾個月大的灰鵝寶寶身上發現了宋鶴之,然後抱着他去往邢堂。

宋鶴之罵了一路,“……當年我就覺得太心不正常,果然沒看錯……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能耽誤什麽事?她才幾歲,用得着這麽逼她嗎……”

金燦燦本來想勸幾句,但想想他被這麽不明不白的劈死肯定不爽,就由他罵去了。

他們抵達邢堂的時候,陸辛和掌事正聊的火熱。

管事看到她進來,急忙招呼,“小師妹。”

“扶輕?”

“是我。我現在成為六合門掌事了,算是你們的師兄。”

金燦燦看向扶輕渾圓的身體,尴尬地笑了笑。

屋子裏沒有外人,扶輕很是焦慮,“師兄怎麽辦,我好慌。”

陸辛:“不過是用溫掌門的過去編織的幻境,不必擔心。”

“那這是真是假?”

“這樣的幻境無法憑空捏造,多是根據自己的記憶所成……應該是真的。”

“你們見到溫掌門了?”扶輕問。

金燦燦點了點頭,“嗯。”

“我聽說她被鎖着,到底是為什麽啊?”

金燦燦看向陸辛。

陸辛沉默片刻,道:“以前我們書上不也學過嗎?太心真人執掌六合門的時候,正是修真界最為混亂和黑暗的時期。門派之間争鬥不止,弱肉強食。六合門雖弟子衆多,但若不能盡快培養出實力更強的弟子,殺戮就會落到我們頭上。溫靜天生靈體,是最佳的修煉之人,也是六合門的希望。”

“既是希望,為什麽要鎖着她?”扶輕不解。

陸辛嘆氣,“剛才提到她得融合斬魔劍。這劍是六合門創始祖師竹齋聖人的劍,當年為蕩平世間邪魔,肅清修真界沾染太多血腥了。斬魔劍本身邪氣極重,一般人是無法馴服和使用的。我聽師父提起過,要想馴服斬魔劍就必須把自己當容器,用身體來承載劍下亡魂的怒氣,否則是沒法使用的。”

“但這是極為冒險的做法,不成功便成仁。容器者不僅要日夜遭受這些亡魂的啃噬,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作為正道弟子還不能受這些污穢之氣的影響,真的墜魔。”

“那不是跟宋鶴之一樣,聽聞他也是正邪同修?”

宋鶴之嗤之以鼻,那怎麽能一樣。

他只是修邪法,溫靜是讓自己成為邪法。

“應該是怕她被反噬入魔,失控出來謀殺弟子,所以只能選擇用這樣的方式關着她。”陸辛補充道。

聽着他們的話,宋鶴之想起以前跟她聊過,問她夢想是什麽?

她只是淡淡地說,“修真界沒有争鬥和殺戮。”

當時他覺得她在糊弄他,讓她說實話。

她憋了半天,就一句,“我存在,就只為了這個。”

兩人因此打了一架。

原來……她是真的沒說謊。

從決定做容器那一刻起,“溫靜”便只是一個代號了。

陸辛聊了半天才注意到金燦燦的沉默,扭頭看了她一眼,“小師妹,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我沒事。”金燦燦搖了搖頭,“只是有些不習慣。”

衆人心思都在溫靜上,誰都沒注意到她這句不習慣到底指的是什麽。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扶輕吻。

陸辛:“這幻境既然以她為型,那我們就先待着看吧。”

不過好在這裏的流速極快,他們一覺醒來,已經是幾年後了。

一大早,他們就被吵醒。

一具具的屍體不斷被送上山,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中央的院子裏,弟子們哭成一片。

溫靜比上一次見長大了許多,像是才從什麽地方殺回來,身上風塵仆仆還染着血跡。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手卻握緊了斬魔劍。

“回掌門,此次我們一行人只是下山采購,遇到了天心宗的人,因為擋了他們的路,他們仗着修為比我們高就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這些采購的都是外門弟子,甚至都沒怎麽修煉過……”

太心真人聽完禀告,沒有回應,而是扭頭看向溫靜,問:“築基了嗎?”

“還沒有。”

“溫靜,看到了嗎,因為你不夠強,你的同門就要遭受其他門派的欺負。他們沒有庇佑沒有仰仗,只能死。”

溫靜別開視線。

“把屍體挂起來。”太心下令。

院子裏挂滿屍體,看上去觸目驚心。

太心在屍體對面設下結界,裏面是殘酷的妖物訓練場。

他對溫靜道:“進去。”

少年愛玩跑了過來,“掌門,溫靜才從邪魔谷殺回來,她已經兩個月沒休息過了。”

太心真人語氣冷漠:“作為未來的掌門,她沒有資格休息。”

愛玩還想說什麽,溫靜已經跨進了訓練場。

這一練就是三天。

陸辛都要替溫靜不平了,這怎麽會是她的錯呢?修煉也是要時間的啊!

讓她面對着同門的屍體練,這跟對她千刀萬剮有什麽區別?

陸辛想去找掌門求情,下一刻,金燦燦已經沖了進去,對溫靜道:“我陪你一起練。”

溫靜很意外。

陸辛想了想,也沖了進去:“你先休息一下吧。這些妖物我們來解決。”

溫靜淡淡點了點頭,但僅靜坐了一會兒,又重新回到場上,“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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