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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大概是昨晚鬧的，陳糯沒怎麽睡好，早上迷迷糊糊的醒來，覺得自己好像只是閉了下眼就過去了幾個小時。

他不知道裴知榅有沒有醒，正盯着天花板思考等下該用什麽态度面對裴知榅，卻在這時候收到了路岑雨的電話。

無奈之下他只得起身接通電話，順便往屏風對面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裴知榅好像不在。

浴室和洗手間也沒動靜，可能是出去了。

電話裏面傳來路岑雨關心的聲音：“你出差回來了沒？怎麽樣，那位小少爺現在消氣了嗎。”

陳糯站在落地窗前，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含糊其辭：“還沒回呢，過兩天。”

“好吧。”路岑雨感覺有些怪怪的，但也沒多想，“告訴你個消息，我現在自己一個人搬到外面住了，打算養只狗。”

“養狗？”陳糯頗為驚訝的擡了擡眉，路岑雨拿下博士學位證書之後就在科研院和導師做研究，平時也挺忙，養狗這個想法倒讓他沒有預料到。

“你養什麽品種的，平時顧得上嗎？”

路岑雨說：“還行，現在穩定下來倒不是很忙了，我買了只伯恩山，不過可能得放在你那養兩天，我最近要搬行李不太方便。”

陳糯對幫忙照顧幾天小狗沒意見，他本身就挺喜歡小動物的，不過自己平時要工作，恐怕沒什麽時間。

“我白天得上班，讓它自己待在家裏能行嗎？”

路岑雨點頭：“不用太費事，狗舍已經教會他上廁所了，狗也很聰明聽話，放了狗糧會自己去找，你麻煩點每天收拾一下尿墊就行。”

“好，那等我出差結束回去找你。”陳糯聞言答應下來。

通完電話，他收到路岑雨發來的幾張小狗照片，估計才兩三個月大，看着像個小玩偶一樣很可愛。

他笑了笑，身後忽然傳來開門的動靜，下意識地回頭，看到是裴知榅回來了，手上還提着幾個早餐袋。

陳糯順勢看了眼時間，現在正好八點整，他放下手機，似乎想找點事做，不然氣氛未免太幹巴，“你起這麽早。”

裴知榅腳步一頓，關上門然後咳了幾聲，“嗯，我去買早飯了。”

空氣陷入短暫的沉默。

裴知榅接着道：“老板說前兩天下雨，可能這邊電路出問題了，昨天本來想找我們說明情況，發現好像都休息了就走了。”

“現在來電了嗎。”陳糯去試了試燈的開關，腦子裏浮現昨晚裴知榅抱自己的那一下。

“來了。”

頭頂的燈亮起，光線在白天并不顯眼。

裴知榅把早餐拿出來：“先吃飯吧，我給你買了小馄饨。”

“謝謝。”陳糯坐在餐桌前，他一般早上沒什麽胃口，但不吃飯又對身體不好，所以比較喜歡吃一些清淡并且份量不多的早飯，比如小馄饨。

裴知榅還買了豆漿，插上吸管放在他面前，動作自然的一氣呵成。

為了緩解這不說話就會變得奇怪的磁場，陳糯目光轉了轉，開口：“路岑雨養了只狗，他最近照看不了，我要接回家幾天。”

“那你要提前回去嗎？”裴知榅放下了筷子看向他。

“不回，也不差這一天。”

“哦好。”

餐桌上吃飯的這一幕明明和昨天早上一模一樣，陳糯卻覺得好像變成了兩個割裂的空間，似乎沒變，又似乎哪裏變了。

-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午才稍微緩和一些。

兩人是下午返程的飛機，收拾行李的時候，陳糯看到裴知榅把兩幅石板畫裝進行李箱，忍不住說：“你帶這個幹什麽？”

這兩幅石板少說也有三四斤重，路上帶着實在太不輕便了。

裴知榅皺眉，對他的言辭很不贊同：“這是我送你的，當然要帶着。”

“寄回去就好了。”陳糯蹲在行李箱旁邊，把石板翻出來，兩幅裏面其中一個是最開始給他畫的，還有一個是後來他泡澡的那會畫的。

他看了看，問：“你很喜歡？”不然也不會在這上面耗費時間和精力。

裴知榅別開臉，悶悶地說：“因為你喜歡。”

聽到這個回答，陳糯心裏頓時軟塌了一塊，同時有些忍俊不禁：“你這是...什麽心理。”

就像小時候他喜歡吃某樣東西，然後他媽媽就往家裏買了一堆。

兩者對比起來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裴知榅不管，合上箱子态度堅決：“反正我就是要裝箱子裏帶走。”

最後當然是陳糯依着他，并且在回去之後把石板畫都放在了自己家裏。

早在出差之前裴知榅就跟他說過，以後要和他在一間辦公室辦公，這次上班陳糯自然就要搬了過去。

新辦公室在裴總辦公室隔壁，空間不大，但是裏面環境和設施很好，甚至還有一間休息室。

陳糯有思考過這樣會不會影響不太好，畢竟自己一走，整個辦公室的同事，包括何宕鳴和李經理就都知道了。

尤其何宕鳴還見到過好幾次他和裴知榅在一塊的畫面。

不過他再怎麽考慮也沒用，因為自己總不可能拒絕裴知榅。

陳糯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幾乎都能想象到裴知榅聽到之後冷臉不高興的樣子。

算了，太得不償失了。

周二上午，他把最後一摞文件抱走，雖然有同事對他很好奇，但好在都沒有多問。

整理好東西之後，陳糯和路岑雨約了晚上去吃飯，順便把那只小伯恩山接過來。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裴知榅昨天跟他說了今天有點事來不了公司，結果下午四點半左右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他看着像模像樣收拾桌面的裴知榅，不太理解：“還差一個小時就下班了，你怎麽突然來了？”

“怎麽，不歡迎我啊。”裴知榅停下手頭上的事，他話是這麽說，但重點并不在這上面，轉而問道：“你在這還适應嗎？”

陳糯點頭：“還行，沒有什麽不能适應的。”

反正都是辦公，他在哪都一樣，只是唯一一點有些奇怪，他和裴知榅共用一張辦公桌，只在中間最裏面放了一盆綠植遮擋，不知道是誰設計的。

不過也無所謂了，陳糯心想，就算把他兩的辦公區域分開，估計裴知榅平時沒事也會湊過來。

裴知榅坐下，靠在椅子上左右轉了轉，心情貌似很不錯：“你等會下班去哪，回家？”

要是沒什麽事的話...說不定還能一起吃個飯什麽的。

下一秒，陳糯粉碎了他的預想，“我和路岑雨約好了，下班去接他的狗。”

“好吧。”他不轉椅子了，明顯這個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陳糯隐隐猜測到什麽，停頓了一會兒：“你這個時候還跑一趟，是想等我下班嗎？”

裴知榅的确是這個心思，但當然不會承認，嘴上依舊不饒人：“誰想等你下班了，我來這提前看看環境。”

正好這時有人敲辦公室的門，他随口回了聲“進”，看清來人之後所有興致一掃而空，悷悷的轉過頭。

怎麽是何宕鳴。

早知道不理了。

陳糯面對何宕鳴莫名有幾分不自然，像是被撞見了什麽似的，起身打招呼：“何副經理。”

何宕鳴朝兩人颔首示意，神色如常，走近後拿出U盤，“這個宣傳廣告最後一版視頻做出來了，想找你再看看。”

“好。”陳糯拿出工作态度，把電腦往外轉了個角度。

兩人聊工作的時候，裴知榅不便打擾，只能在一旁玩手機，時不時瞥一眼，越看越覺得不爽。

視頻全長大概兩分鐘，陳糯反複看了幾遍，不太好意思道：“這段全是你剪的吧？我好像就參加了一個拍攝。”

還不小心崴腳拖後腿了。

“沒有。”何宕鳴語氣柔緩，“你不是做了模板和宣圖嗎，幫了我很大忙，所以我并沒有用太多時間。”

陳糯露出由衷的笑，何宕鳴和他印象之中的那個學長一直沒有變，即使現在作為他的上司，也絲毫沒有架子，好像把他當成同事朋友一般，兩人工作方面相處起來十分契合。

他目光投向屏幕，注意到視頻中的一段手繪動畫，不禁問：“這是你畫的嗎？”

何宕鳴笑笑：“對，畢竟我本來學的就是美術，所以想着試試，看起來會不會很突兀？”

“不會。”陳糯真心誇贊道：“畫的很厲害，效果很好。”

“謝謝。”

話音剛落，旁邊傳來砰的一聲異響，似乎什麽東西掉了，吸引了陳糯的注意力。

回頭看去，只見裴知榅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杯子，視線淡淡的，“看我幹嘛，杯子倒了。”

他沒說話，倒是何宕鳴見狀起身，“那我回去把視頻發給李經理，先走了。”

“好，再見。”陳糯把U盤還給他，知道裴知榅在這邊可能讓會他不方便，“有事的話聯系我，我去你辦公室就行。”

“好。”

等何宕鳴一走，裴知榅就控訴不滿：“工作就工作，你和他還聊那麽開心。”

陳糯輕輕皺了下眉，平常怎麽樣他都能包容，但這次裴知榅屬實有點太小孩子脾氣了。

“你下回不能這樣了。”

裴知榅愣住，不可置信道：“你幫他說話？”

“不是幫他。”陳糯都有些不知道怎麽去跟他解釋，醞釀了一下措辭，“現在我們在一間辦公室，總不能誰來找我多說了幾句話，你都要趕走吧。”

裴知榅感到一陣煩躁，想直接賭氣說“那你搬回去好了”，但是又沒敢，他怕陳糯真就搬回去了，也顯得自己太幼稚。

“我知道了。”

陳糯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沒辦法的嘆口氣：“一會下班我要去找路岑雨，要不現在先送你回家？”

“不用。”裴知榅雙手抱臂靠在椅背，低頭盯着地板。

“生氣了？”陳糯問。

“沒有。”

他欲言又止，無奈開口：“真不是怪你，但有時候工作上的社交...而且和別人說話也是我的自由。”

裴知榅擡頭，直截了當：“我沒有不讓你跟別人說話，我就是單純看不慣何宕鳴。”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他自己都說不上來。

“何宕鳴人挺好的，你跟他又沒什麽矛盾。”陳糯停下來，似乎覺得說了也沒用，轉開了話題：“我送你回去吧。”

裴知榅聽到這，突然心慌起來，按照以前，陳糯肯定會順着他的話來，這回怎麽——

他連氣都顧不上生了，急忙道：“好，但你不是還沒到下班時間嗎，我待會自己走就行。”

“沒事。”陳糯抿唇，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

他知道裴知榅不高興聽他說的這些，但他也不想何宕鳴以後和自己正常讨論工作都得無故受限。

不是因為何宕鳴和他是舊識比較特殊，今天就算換成別人，他也會是一樣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