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用刑
用刑
晏歸的喪儀辦的很體面,皇子扶棺,聖人谕旨陪葬皇陵,這是難得的殊榮,安陽侯府上下蒙蔭,唯獨安陽侯夫人,哭的肝腸寸斷,她獨這麽一個兒子,後半輩子唯一的依仗就這麽沒了。
晏歸在時小善尚且沒有從正門入內的尊榮,晏歸死後便更沒有小善的位置了,縱然安陽侯有心留她,小善仍舊謝辭。
她跪叩安陽侯及夫人,侯夫人的眼中鄙夷不減,卻在小善說出那句承蒙雙親慈恩時也有些許動容。
侯夫人開口:“終歸是伺候過弄玉一場,罷,罷......”她使了個眼色,身邊的翠香遞過去一袋銀子。
“拿着這些錢,你一介弱女子,也可安身立命。”
那錦袋沉甸甸鼓囊囊,小善跪叩,卻并未拿那錦袋。
她唯獨一願:“可否讓我再去院子裏瞧一瞧。”
侯夫人嘆了口氣,讓翠香領她前去。
院子裏,芽兒坐在臺階上,哭的傷心。
小善推開門。
芽兒擡頭,小善眼花湧現,喚:“芽兒。”
芽兒撲上去,兩人相擁而泣。
芽兒怔愣愣看着她,小善點點頭:“我都記起來了。”
院子陳設沒變,小善不在的這段日子,全靠芽兒盡心維持着,她日日灑掃,進屋時連床褥都不曾落灰,小善推開小室的門,裏頭一紙箱子千紙鶴已經褪了顏色。
眼淚水滴在紙上,将千紙鶴點睛暈花。
小善捧着那堆千紙鶴,腦中俱是那個容貌堂堂,驕傲恣肆的小将軍。那是她的花奴,是一只愛嬌又不容許忤逆的貓兒,是她從見到的第一眼就喜歡的人。
芽兒輕輕拍拍她的肩,小善哭的顫抖,泣不成聲。
......
翠香回來複命時,回道:“她走了,未免這個時候夫人正在休息,便沒有辭別。”
侯夫人問:“她可曾帶走什麽東西?”
翠香搖搖頭,又蹙眉道:“財物倒是沒見,只帶走了一箱子疊紙。”
侯夫人:“疊紙?”
翠香點頭道:“只是一堆疊紙。”
侯府外,蕭攬的馬車在等。
将小善喚上馬車,蕭攬問她:“可曾想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
小善卻說:“她仍有一事不明,心緒不解,恐不能安心。”
蕭攬讓她直言。
只是聽完她的話,蕭攬心中掙紮,半刻後才堅定道:“不行。”
沒等小善說話,蕭攬便一口咬死:“唯獨這件事,我是決不能幫你的。”
小善輕輕嘆:“自小,我便是背負着謎團而生的,不知世事長到了十幾歲,只虧了婆婆将我撫養長大,養育之恩本無以為報,小善縱然将這條命都搭進去,也是無以相酬。”
蕭攬閉目思索,不曾回她,
她心中疑惑唯獨自己親自聽到答案才可以解,但只怕母妃不會輕易放過她。
這個自小在山野村落中長大的小丫頭,清貧長大,自以為只是一皆孤女,她卻不知自己有這世間最尊貴的身份,本該享受臣民供養,她是...她是天家的公主啊!
禁庭。
風波不斷,乾清殿被齊雍的人馬層層圍住,瑤姬先前尚可以入內侍疾,如今卻連宮門都跨入不了便被攔下。
宮人們臉上堆出花來谄笑,一口一個娘娘的叫着,但就是不讓她進。
瑤姬冷笑:“你什麽身份,膽敢攔我?讓開!”
後面男聲緊跟上:“宮人們奉命辦事,娘娘何必那麽大火氣。”齊雍拾階而上,走到瑤姬面前草草揖了一禮。
瑤姬皮笑肉不笑:“這裏是皇宮,如今聖人生死不明,他們領的又是誰的命?”
齊雍笑道:“娘娘體恤,既知曉聖人如今情況危急,把手嚴密些,也是為了聖人的安危所考慮,娘娘說呢?”
“你威脅我?”
齊雍攏了攏胡子:“微臣豈敢。”
“倘本宮定要入內呢?”
齊雍招了招手,佩劍的侍衛們頓要拔鞘:“私闖入內者,格殺勿論。”
簡直荒唐。
如今這皇宮竟成了齊雍兄妹的一言堂了。瑤姬回宮後,眼前每每想起那張讨厭的臉,便憤憤不能。
正見蕭攬來請安,一時氣不知往何處撒,随便什麽東西擲了出去,在蕭攬腳邊滾了一圈,又被他屈身扶起:“母妃息怒。”
瑤姬冷哼:“如今皇宮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本宮要你何用?!”
蕭攬揖禮:“兒子無能。”
不光後宮,前朝形式亦不明朗,那些本就戰隊齊雍屬意端王繼位的可算找到了靶子,趁着聖人不朝之時清理黨羽,将蕭攬安插的左膀右臂拔的七七八八,他這個正兒八經的大皇子形同虛置,這都不提。
蕭攬撩袍跪下,“兒子今日前來,是為一事。若母妃能應,兒子感激不盡。”
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柔弱窄窄的影子出現。瑤姬見到來人後唇角輕輕扯了扯:“呦,果真是狐媚子的女兒,如今竟連本宮的兒子都蠱惑了,怎麽,下一步是想讓我這個母妃給她下跪賠不是了。”
小善恭恭敬敬磕頭問安,座上瑤姬的視線如針在芒,小善心中卻已堅定,道:“請娘娘讓我再見婆婆一面。”
瑤姬笑了:“你說的話我倒是聽不懂了。”
這世間許或真有完全相像的兩個人,倘若小善沒有與婆婆相處十餘年尚且可以被蒙混過關,可是怎麽可能呢,她的眼神,她的背影,甚至她走路的姿态,那分明就是她的婆婆。
當初婆婆身死下葬是她親眼所見,可是在宮裏碰見的這個與婆婆容貌別一無二的嬷嬷,卻分明就是她的婆婆。
小善不是揣測,而是确信。
她已經從小江子嘴裏得知了婆婆是瑤姬宮裏的人,若要見她,必是繞不開瑤姬的。
小善聲音哽咽:“婆婆養我十餘載,若她如今生活美滿幸福,小善必不會多加糾纏,但我既知婆婆沒死,是一定要見她的,還請娘娘,成全!”
她磕頭:“婆婆待我如親母,請娘娘垂憐小善,讓小善再看一眼婆婆罷!”
瑤姬震怒:“本宮都說了,本宮不認得你說的什麽婆婆,你硬要問本宮要人,是何居心!”她分明說的是小善,眼神卻看向自己的兒子。
蕭攬定聲:“若母妃不肯放人,那兒子就只好自己想辦法了。”
瑤姬愣了一瞬,随即便被氣笑了。
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竟與賤人的女兒聯合起來逼迫于她,好啊,真是好樣的!
“來人!”瑤姬高呵:“拿釘板來!”
瑤姬扯唇淺笑,一張臉更顯嬌媚:“你真要見她?”
小善擡眸,手指緊張攥起,還是應了聲。
瑤姬道:“你若能滾過這釘刑,本宮便讓你見她一面,如何?”
小善面前擺了一張由寒鐵鋼針釘成的板子,細微處還沾着糟污血痕,只消一眼,便頓生怯意。
小善還未開口,蕭攬便先站了出來:“萬萬不可,母妃,你既知曉她何等身份,怎可讓她受此刑罰!”
“閉嘴!”瑤姬蔑道:“何時輪得到你開口了。”她指着小善,被鳳仙花染紅的指甲浸着柔潤光澤,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人娘娘,淺聲笑道:“本宮就要她滾。”
“既然今日她求到了我的面前,那便應該拿出誠意來讓本宮看看。”
蕭攬自知瑤姬心意不可更疊,起身便要拉着小善往外走。
卻沒料這時,小善的速度比蕭攬還要快,撲通一聲,結結實實跪在了那釘板之上。
膝蓋接觸釘板的瞬間劇痛教小善差點沒暈過去,她雙手撐地,能夠清晰看見鮮血從自己的裙下流出,染紅了潔白的喪服。
如今晏歸已死,她的身後已無靠山了。
小善接連喘了幾口粗氣,才能強撐着把話說完:“小善懇請娘娘垂憐,讓我、再見婆婆一面...”
瑤姬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她看着這張與淑妃有着三分相似的小臉,心中只覺得快意。
蕭攬反應的很快,将小善從那釘板之上拽了起來,将她籠在懷中,看向瑤姬:“母妃!”
早在今日來此之前,蕭攬便想過母妃不會輕易放過小善,可她的眼神實在太過可憐,叫蕭攬的心左右兩難,最終還是答應了小善。
只是
只是如今他後悔了,他不應該再将小善帶來,她已經過得太苦太苦了,他在小善耳邊定聲:“我帶你走,你再忍忍。”
小善抓住他的肘腕,指甲用力到泛白,那張小臉已如死人顏色,卻固執的不肯讓步半分:“娘娘,釘刑已滾,您能否兌現諾言,讓小善再見婆婆一面。”
瑤姬是說過讓她滾釘刑,但幾時說過滾了便一定會讓她見人。
剛欲開口,便見簾子被猛然扯開,那老媪泣聲:“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在宮人面前從不輕易開口,只自顧做自己的事,沉默老邁地像一個被塵土蒙擋的破敗雕塑,她這樣焦急的樣子,瑤姬也多年不曾見過了。
小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掙紮着想要起來,突然的眩暈卻令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她想喚;“婆婆...”可是出口卻只是破碎的呻吟。
她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了。
頓時,身上一暖,熟悉的皂角香将她包圍。
真好,這樣溫暖的懷抱,小善已經很多年不曾有了。
她顫抖着環抱住那個老邁佝偻的身影,輕輕依偎在她的肩膀上。
小善能夠感覺到溫柔的眼淚滴在她的肩頭,可是小善的心卻未有一日這樣的滿足充實。
真好,她終于見到婆婆了。
真好,哪怕只是片刻,孤獨已然離她而去了。
“不疼,婆婆我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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