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16】

季榆聲只在房間待了半個小時。

這種情況想要睡着，其實挺難的。

翻來覆去在被子裏蛄蛹，床頭櫃上手機響一下，她直接坐起來撈過手機看。

許流星

-【聲聲，你去哪裏了？還想着和你一起吃飯的。】

通常下午她們不會一起吃飯，以為她有什麽事。

-【我在外面玩呢，下次再一起吃吧】

那頭許久沒有發出內容，屏幕上方隔幾秒鐘就切換成“對方正在輸入中...”

陳縱推門進來時，看到的便是她拿着手機若有所思的樣子。

“怎麽沒睡？”他打開床頭燈，随意地坐在床邊上。

“我在想一些事情。”

瞥一眼，屏幕上方出現一段小作文。發送這段內容的人，也在他自己的好友列表中。

剛才，許流星在确認她現在有對象後，發了一大段文字過來。

季榆聲沒和別人說過自己的戀情，只是在學校裏也沒有偷偷摸摸來，有心挖掘也能發現。

她說，她很喜歡陳縱，早在季榆聲認識他之前她就已經暗戀他很久。

【...我承認你的優秀，你很漂亮，家境也好。只是我以為你會善良一點，去選擇一個和你門當戶對的人，把餘下稍微普通點的男生留給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我無數次安慰自己你不會喜歡他，他也不會喜歡你，可是眼睛騙不了人，我看得出來，我什麽都看得出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心情很複雜。比起隐瞞，我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告訴你。以前我想和你公平競争，只是還是晚了一步，現在我沒有入局的機會了。我希望你能好好對他，他是個很幹淨很好的男生，希望你們幸福，也希望我們以後還能是朋友。】

陳縱聽她聲音有點啞，起身到旁邊櫃子擰開了一瓶礦泉水遞過去。

“你不高興的點在哪？”他問。

“我也沒有不高興。”季榆聲有些苦惱，“只是我之前沒看出來，要是知道我可能......”

陳縱眼眸微黯，中有一絲意味深長，“可能什麽？可能那天晚上就不會來，之後一切就不會發生了是麽？”

“幹嘛。”她撇撇嘴，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當然是和她說開了再對你下手。”她默了默，指尖揪着自己的一小撮頭發纏繞，“我之前還以為她會更喜歡厲嘉年，生怕她掉狼窩呢，沒想到是你。”

“我不是狼麽？”

“你是嗎？”她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忽然想起剛才睡前那個吻，頓時像被放進冰箱的一杯水緩緩結冰僵硬。

陳縱緩緩靠過來，侵占她周圍的空氣。他身上沒有濃重的香水味，沐浴露的味道，聞着像她小時候常用的那個國貨老牌子，淡淡的很清新。

距離太近！季榆聲垂下眼眸已經不敢看他，眼睫輕輕顫抖，似乎能刷到他的臉。

下一秒——

“滴。”

他伸手按開了旁邊自動窗簾的按鈕，昏暗的房間緩緩有光線流入。層層紗簾打開，午後的日光闖進這個房間。

旁邊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周圍景色一覽無餘。

季榆聲愣了下，偏頭看去。

“我可能是的。”他在回答方才的問題，将窗簾打開後，便迅速撤開與季榆聲的距離。短暫的溫存暧昧在一瞬間消失，他很擅長讓自己從這些溫馨時刻中抽離。

房間沒什麽可玩的，季榆聲和陳縱過後到了外面。

看上去，陳縱是個只知道讀書兼職的呆小子，可置身在這樣的場合，他又顯得這樣松弛，好像這本該是他的生活一般。季榆聲有些疑惑，總感覺他隐瞞了什麽。

陳縱：“晚上我朋友約我吃飯，可能不能陪你了。”

季榆聲無所謂地問了句：“誰？”

陳縱：“跟我一起上課的舍友，鄧世捷。”

季榆聲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就是之前纏着自己要微信，像塊橡皮糖一樣存在的花孔雀。

“陳縱。”她忽然叫他名字，有點認真。

回答的人漫不經心，很随意，“嗯？”

“你介意我們倆的關系公之于衆嗎？”

這樣的問題，她以前從來沒考慮過。

曾經談的對象都是業界精英，人中翹楚。自己家境殷實，背後靠山無數。談戀愛後公開是非常自然且水到渠成的好事，她家裏也不會讓她談一個公開都不願意的懦夫。

可現在，她的男朋友似乎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甚至，不如大家平均水平的窮學生，他或許會自卑，而她的家庭一定不會滿意。這是他們必須面對的現實。

陳縱放下手裏的杯子，偏頭，眼眸幽深：“在學校裏也沒瞞過誰，只是現在剛談沒多久，沒必要到處說。”

他頓了頓，再道，“你也沒和你朋友說。”

“那......”她意識到這個問題似乎又有些過于遷就他，反而顯得刻意傷人。

“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吃飯嗎？你的那個朋友，之前一直想加我。”

“我知道。”他淡聲說完，心中默默補了句：何止是想加你，夢裏不知道談幾回了。

“他這人一驚一乍的性格很外向，你不介意就行。”

“我沒事。”

他點點頭，給鄧世捷說了下這事情。幾秒後，他直接彈過來一個視頻通話。

“......”

見陳縱沒接，鄧世捷直接破防。

-【什麽時候談的！】

-【你怎麽這樣！！！】

-【憑什麽啊！啊？憑什麽啊！！】

-【誰啊？好看嗎？我們學校的？】

-【不會是網戀吧，你別被騙了陳縱說真的】

陳縱給季榆聲看屏幕，她沒忍住直接笑出聲，笑的時候下意識往他那邊靠，頓時半邊身子都僵硬不少。

緩過來，點開對話框回話。

-【晚上見面你就知道了】

晚上七點，學校附近火鍋店。

鄧世捷找了個靠窗的角落，一直心不在焉地玩手機等人到。

門口服務員說了聲歡迎光臨，他便立刻擡頭。反複許多次，終于看到了陳縱的身影。

穿着打扮和以前沒什麽區別，黑色上衣，及膝短褲，露出一截有力勁瘦的小腿，再搭一雙不怎麽髒的球鞋。男大基本打扮，也沒有很突出啊！

鄧世捷瞬間評價完，視線終于挪至他身後的人。

長發随意用鯊魚夾夾起，額前留了兩縷劉海，顯得不這麽板正，帶着點優雅松弛。只是這張臉......

他的面色忽然從禮貌變成震驚，一路看着他們走過來，再在自己對面位置落座。

他一句話說不出來。

季榆聲先笑了下，“好久不見。”

陳縱用開水燙了一下他們的碗，邊做邊說：“我女朋友，季榆聲。”

鄧世捷好像被雷劈了一樣，在很長時間沉默以後，突然發出一聲爆鳴！

“為什麽！！！”

季榆聲吓了一跳，往後縮了下。

陳縱啧了聲，瞬間嚴肅：“小點聲。”

鄧世捷欲哭無淚：“你，你怎麽和她談了啊？不是，怎麽感覺哪裏不對啊！”

他腦海裏閃過無數狗血電視劇，之後不可置信地看着陳縱：“你是撬我牆角嗎！？”

“......”

“我認識她比你早。”他淡聲說完，把旁邊的菜夾到鍋裏燙。

“我不信，我不信！！”鄧世捷碎了，當着自己暗戀的人面前碎的一塌糊塗。

以為會上演一出為愛決裂的戲碼，被沉默許久的季榆聲一語道破。

“我上周才看到你在操場要隔壁班學委的微信。”

鄧世捷表情一瞬有些割裂，幾秒後稍微平靜下來一點，“那不一樣，那個女生我是覺得——”

“停，我不想聽。”季榆聲對他沒有新朋友的客氣，畢竟當初這人追着自己一直要微信的時候就打破這一層邊界了。

“是我追的你舍友。”她繼續說，仿佛有種洋洋得意的樣子，面前的人更崩潰了。

鄧世捷：“我不信嗚嗚嗚我一點都不信，我不接受！”

季榆聲：“誰管你接不接受，他接受了。”

鄧世捷：“殺人誅心啊！！”

陳縱沒想到他們倆見面是這個畫風，聽半天之後低笑了兩聲。

“服了，你笑什麽啊！看到我失戀你很開心嗎？”下一秒，手機響了聲。鄧世捷瞟了眼，忽然收起情緒，抱着手機開始和對方聊天。

陳縱用漏勺給她撈了點吃的放到碗裏，“別管他，估計是之前加的女生通過好友驗證了。”

“......”

那剛才的鬼哭狼嚎是？？

鄧世捷：別管，我有自己的節奏。

...

鄧世捷知道他們的戀情，幾乎等同于全世界都知道了。他朋友很多，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之前季榆聲和薛豪的那些瑣事的帖子又被頂起來。和以往不同，陳縱被投上表白牆的所有內容被人做成合集也放了出來。

看到內容時，季榆聲躺在宿舍床上休息。旁邊是許流星的床，她最近早出晚歸，臨近門禁的點才回來。

推開門就聽到宿舍裏在八卦季榆聲的事情。

“我天哪！這算把高嶺之花拉下神壇嗎！！我入學這麽久，沒聽他談過什麽女朋友。”

“對啊，聲聲你悶聲幹大事。”

“不過你之前的男朋友都很帥，你又這麽漂亮，男人嘛，裝矜持，肯定控制不住自己的。”

“哈哈哈哈哈你這是當面蛐蛐人家對象——”

門口的人走回來，雖然戴着耳機，還是聽到了他們的玩笑話。背包有些重的放在椅子上，吓了她們一跳。

還沒等大家問出口 ，許流星自己解釋說：“手滑了一下，抱歉。”

自從上次她給自己發了那段話，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走了。季榆聲覺得有點尴尬，許流星自己也別扭，關系搞成這樣似乎很難有挽回的餘地。

“流星，你最近回的好晚，是去圖書館學習嗎？”舍友聊完季榆聲，又适當關心了一下她。

許流星否定，含糊說：“做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