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27】

大四開學，同學開始分流。

一部分準備保研、考研，剩下的各處投簡歷找實習，沒有特意約很難見面。

季榆聲成績不錯，只是從來沒有在國內讀研的想法。自己正創業，之後的一年只需要把畢設做好，就可以投入大量精力去處理自己的品牌事宜。

陳縱考慮保研，保本校。

九月初名單出來後，還鬧了個小烏龍。不過是班裏一些人動了髒手腳，删改了他的綜測在線文檔，讓他掉了幾個排名。

還好後來一個個重新統計，他才穩穩回到第一得到保研資格。

“你平常也不怎麽得罪人，怎麽好像很多人看不慣你？”食堂二樓小包間，季榆聲把電腦壓在電腦包上，邊看近期平臺發布的規則，邊問身側同樣在敲鍵盤的人。

陳縱專注于頁面上跑代碼的結果，話掉在地上幾秒，才被他撿起。

“嫉妒？”

“嫉妒什麽，”男生之間的矛盾似乎很少直接捅出來，因而現實中她很少聽說，“你為人這麽低調。”

陳縱眼眸微深了些，看過來的目光似乎飽含深意。猶豫許久都沒吱聲，她直接伸手掐了下他的腰，“說話呀！”

他不怕癢，只是這只手這樣随意一碰，身體就像被烙鐵燙了一樣。

“嫉妒我有個這麽優秀的女朋友。”

她聽後笑了，“你就說這些哄我吧，當我真的會信一樣。”

見是這個反應，他沒再細說。

兩人各自處理着自己的事情，聽到窗口叫號後，陳縱出去取餐。這期間，季榆聲看了眼手機，看到哥哥新發的內容。

上次和他鬧了點別扭，冷戰了好幾天，後面他打了個電話過來道歉，這才緩和下來。

-【這周末的峰會我回不來，你代表季家去轉轉，當去玩就行。】

季榆聲覺得他好像對“玩”這個字有什麽誤解。

-【哥，全是業界大佬的專業峰會，你管這叫玩？我不去。】

-【峰會上有個項目我有意向，你只需要出席，不用做別的。】

-【周秉崇也會去，到時候你跟他一起也行】

陳縱推門進來時，正好聽到她在叫別的男人的名字。

還不是別人，正是她那位前男友。

打來的飯放在她面前，他唇線扯平，不鹹不淡問：“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呀，”她沒有擡頭，根本來不及觀察他此時微微板着的臉，“這周末得去一個峰會，周秉崇會跟我一起。”

陳縱想起本月前和她哥的那次見面，不說硝煙四起，起碼火.藥味已經有了。

“需要我做什麽嗎？”

“不用。”她這才關掉手機，擡頭的前一瞬，某人表情微變，遮掩去剛進門時的一絲不悅。

季榆聲：“你忙你的，有周秉崇在沒人會找我麻煩。”

這話說的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篤定。陳縱聽後沒有很多反應，只是吃飯後，他又開始投入到自己的論文中，中途連季榆聲問要喝什麽飲料他都婉拒。

看他壓力這麽大，季榆聲輕嘆了聲，不忍反複打攪。

氣壓就這樣低沉下去，到要回家的時候，她都以為陳縱是因為太累才這樣，輕抱了一下後兩人分別。

陳縱盯着她的豪車看了許久。

-

其實每次季昀楓讓她去的場合都非常正式。

她這哥哥每次都讓她随便去玩兒，殊不知季榆聲整個人都會異常緊繃。

要不是這次周秉崇提前打電話聯系她，從進門都出門都一直陪着，恐怕她會一個人待到碎掉。

峰會的主題跟商業相關，季榆聲偶爾聽兩耳朵，高深的理論一點也聽不進去，顧着喝周秉崇助理不斷送過來的各式各樣的酒水飲料。

“你什麽時候回華京？”中途開小差，她甚至要帶着旁邊這個人一起打岔。

周秉崇看上去對峰會內容并不關心，過來與他說話的人很多，只是他渾然天成的矜貴與溫文爾雅，倒讓季榆聲再次發現他身上的魅力。

“見面統共沒過四個小時，就想着我什麽時候走了？”他溫柔地笑了聲，随後支開旁邊想過來攀談的人，側身垂眸凝着她，“晚上一起吃飯。”

季榆聲沒立刻應聲。

今晚本來打算和陳縱一起吃的，好不容易晚上不直播，他實習的上司沒留他加班。

只是......

周秉崇這邊有點難拒絕，怎麽說他今天也幫了自己一個忙。

周秉崇微擡了下眉，語氣遺憾，“真打算拒絕我？”

“沒有......”她嘆了口氣，摸出手機正準備問問陳縱的意思，對面的人再開口。

“和我吃飯也要和人報備麽。”

“......”

季榆聲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今天的周秉崇一直在越界，有意試探她的态度。

低頭點開手機，看到陳縱發過來一張給葡萄梳毛的照片。

畫面是仰拍，手機放地上，葡萄像個巨人一樣兩腳撐地，另外兩只爪子揪着他褲子。屏幕上飛着貓毛，而梳毛的人，正與手裏的毛餅纏鬥。

她拉大看仔細後，沒忍住輕笑出聲。

過了會兒，才忽然想起來自己忽略了周秉崇。他耐着性子等在那，周圍人偶爾看過來的目光中，卻充滿了不可思議。

好像在驚訝，周秉崇為什麽會對她這麽特殊。

“呀......哥哥對不起。”她立刻賣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我剛才在看葡萄的照片。”

周秉崇淡笑了下，眼中分明摻着別樣的情緒。

剛才無意瞥見她屏幕，裏面分明還有一個男人的身影。

“今晚我能多帶個人去吃飯麽？”她有些糾結，“我和他先約好了的。”

周秉崇聲音微沉，“朋友？”

季榆聲笑眯眯點頭，說：“男朋友。”

他似乎不大喜歡被打攪，只是，他如果拒絕，這頓飯就吃不成。

早聽說她談了個對象，見見也行。

傍晚六點。

季榆聲剛到吃飯的地方就收到陳縱消息說來不了。

擡眼看周秉崇已經在與餐廳的人員溝通，再走就太不禮貌了。

正巧他回頭，季榆聲下意識扯唇笑了下。

周秉崇看似并無察覺，還問她，那個男生什麽時候到。

“不來了。”

“嗯？”他笑意不達眼底，“看來是我打擾你們了。”

“沒有的事。”季榆聲敷衍過去。

…

一頓飯吃了個大價錢。

跟周秉崇出來就要做好被驚到的準備。

晚上九點，季榆聲回到家。

身後的豪車掉頭後，後排的車窗降下一些，靜默地注視着遠方的暗處。

季榆聲看着黑漆漆的房子，一晚上的郁悶爆發。

葡萄沒像以往那樣一進門就蹭她，找不到貓。

“葡萄？”整個人興致不高，像一潭死水，“…跑哪去了。”

也懶得開燈，她再在客廳嚎了會兒，沒反應，才轉身打算認真找。

一回頭，腰上忽然被一股力道攬住。

還沒反應過來，唇便被用力咬住。

季榆聲雙手用力推開，身前的人卻不留餘地。把她推到門板後，像一匹伺機報仇的惡狼。

頭發亂得一塌糊塗，此刻顯得十分狼狽，好像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被人這樣用力對待過。

陳縱呼吸聲粗重，一手制住她慌亂中四處撓的手，另一只，從後面扶着她脖子，迫使她仰頭迎合。

看到是誰後，她漸漸沒那樣掙紮。見狀陳縱放松警惕，手上力氣收了不少。

緊接着下一秒，眼前右手用力揚起，準确無誤地扇了他一巴掌。

——啪

一聲脆響，突兀的中場休息。

他定在那，緩緩對上她的視線。顯然，季榆聲也在後悔。這一巴掌好像......打重了。

“我不是......唔——”話沒說完，嘴巴再次被堵住。這回無論怎麽，他都不再放手。用力索取讓身下人逐漸缺氧，腿軟的不行，直往下跪。

陳縱察覺，低頭看了眼，一手摟住她腰，徑直把人抱起，之後徐步上樓。

季榆聲也不知自己怎麽了，這樣的情況下，她下意識開口說的話是：“你喂葡萄了嗎？”

“……”

陳縱哂笑聲，似有些嘲諷：“還關心這個。”

沒回自己房間，而是去了他的。

書桌上，有一幅寫到一半的字，旁邊硯臺上留有餘墨，筆架上懸着幾根毛筆，打理齊整。

季榆聲只是多看兩眼，陳縱便拐了方向，直接把她抱到書桌上，腳尖根本碰不到地面。

“涼......”

今天參加峰會，特意穿了一條高定裙子。裙身潔白如雪，布料精簡，薄得像一層紗。

她的控訴沒得到任何回應。

陳縱專心地在桌上不知找什麽，聽到規律的研磨聲，低頭，發現他在磨墨。

“你是不是生氣了？”氛圍有些奇怪，季榆聲不得不充當主動挑起話題的人。

從進門到現在，他好像只說了一句話。

聲音停頓，她抓住機會追問：“剛才我沒反應過來，對不起......”

話音剛落，研磨聲再度響起。如果不是錯覺，他好像速度更快、力量更重了。

“！！？？”

季榆聲：“你到底怎麽了？只走了一個下午就這樣，你家出什麽事了嗎？”

陳縱終于有了些反應，将墨條随意扔到旁邊水缸裏，嘭的一聲，墨條斷成兩半。

“打了我一巴掌，愧疚？”

他莫名其妙地說了這句，季榆聲連眨幾下眼後，非常小幅度地點點頭，正要開口解釋，他沒給機會。

“你可以補償我。”他不緊不慢開口，聲音緩緩磨過耳蝸，每一個音節，都引得她起雞皮疙瘩，“躺下，別動。”

-

第一眼見他時，季榆聲絕不會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這晚，她雙手被松松垮垮捆在床頭，潔白昂貴的高定禮服成了他筆下宣紙。

偶有對視的時候，她忽然有些恍惚——

陳縱凝着眼錢這抹白時，仿佛和看往常便宜廉價的宣紙沒有分別。

毛筆落下的輕重緩急，頓筆飛白，似有若無地觸碰她的感覺敏銳處。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季榆聲卻漸漸紅了眼眶，像他般沉默地流了一枕頭眼淚。

他看到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餘光瞥見裙身已經沒有落筆的地方，她以為結束了。

下一刻，微涼的筆尖觸碰到她小腿的皮膚，驚得她猛然一縮。

接着，腳踝被溫熱的掌心握住。

季榆聲渾身微微發抖，抽泣聲漸漸大了。

不知他到底寫了些什麽，總之很快他便停了。

坐地上，與她視線平平相接。

她紅着眼眶，想半天該怎麽罵他，最後只憋出了句：“像個瘋子！”

他嗯了聲，俯身靠近她，“早說過了，我不是好人。”

“你什麽時候說過。”

話題扯偏，他不再回答。

窗外又開始下雨。

陳縱沒關窗，看着雨細細密密砸進來，他也不關。

季榆聲雙手已經從那繩子裏抽出來。他綁的不緊。

坐起身時，低頭看一身墨水，既無語又不解。

“所以，”她指了指身上，“到底為什麽？”

陳縱咽了咽喉，凝着外面的夜色。等了半分鐘，他聲音聽不出情緒，問她：“你喜歡下雨嗎？”

“不喜歡。”疑惑地皺了下眉，“尤其現在這樣的暴雨更不喜歡。”

季榆聲：“暴雨會弄髒我的裙子。”

陳縱回頭看着她，“我喜歡雨天。”

“為什麽？”

“有生機，”他默了默，雙眼明明淡的像水，說出來的話卻振聾發聩。

“暴雨也能把泥濘沖掉。”

她聽進去了，只是覺得這個說法似乎有些漏洞。但現在顯然不适合糾結這些，轉回最開始的問題問：“所以你今晚到底怎麽了？還得在我身上亂塗亂畫洩憤。”

他微眯了下眼，仰頭看着眼前有些委屈又迫切想得到一個答案的人。

想來想去，臉丢她這也不是一兩次，算了。

“我不喜歡你和你的前男友有私下聯系。”

季榆聲愣住。

想到漏了個人，接着補了句。

“任何男的靠近你，我都不喜歡。”

“吃醋了？”她試探問。

他以為答案已經很明顯，只是小公主樂意問多一句，他就再答一次。

“是的，我很不開心。”

“今晚的峰會是我哥哥安排的，周秉崇經驗豐富，他帶着我才不會丢了季家的臉。”

“我又不擅長做這些......”擡頭，他面色并沒有太多改變。話是聽進去了，醋意絲毫不減。

“......”

低頭糾結地摳着手，聲音有點幹，“我和周秉崇最開始只是試一試，沒有實質性的進展。沒多久就分了，後來我一直都只把他當哥哥，他也一樣。”

陳縱似笑非笑，“确定要這樣解釋麽？”

聽着像個渣女。

“那他喊我一起吃飯，我不是第一時間也想着和你一起嗎......”她越說越心虛，聲音還是虛張聲勢的放大了些。

陳縱配合地應了聲，“是。”

“然後像個第.三.者一樣旁觀。”

“？”

“哪有。”她撇撇嘴，“怎麽看都是他插足我們呀。”

這話幼稚得很，但季榆聲驚奇地發現這個人有點受用。

季榆聲：“周秉崇如果真的還喜歡我，現在該不高興的是他，你這個正牌男朋友在生氣什麽呢？”

陳縱輕嘆了聲。

“所以你消氣了？”季榆聲走到他跟前，伸手戳戳他的腹肌。

他低頭看季榆聲身上的書法，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你房間空調好像壞了。”她若無其事地說。

陳縱看了眼不知什麽時候到27度的标，思考兩秒，看向她。

“要不然今晚......去我那将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