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二更)
第56章(二更)
翌日,舊獨 南懷璟起了個大早,先是去了趟四樓,看見門還鎖着, 他便沒敲門。
從西面的游園鍛煉回來正好八點,他又去了趟四樓,見門還沒開。
樓下,簡女士坐在石桌旁, 優哉游哉地仰着頭看樓上那‘鬼鬼祟祟’的身影。
昨晚,她可是将二人在樓梯裏說的話聽了個一字不漏。
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她家這個如此的深藏不露。
苦肉計用也就用了,竟然連美人計都使出來了。
真是活久見啊活久見!
見南懷璟從樓上下來, 簡女士“嗳”了聲。
南懷璟站在樓檐下, 沒有過去。
簡女士朝他勾了勾手指,那架勢, 就跟大佬召喚小弟似的。
偏偏小弟不太聽話。
簡女士啧了聲:“過來呀!”
南懷璟這才走過去, “什麽事?”
簡女士瞅着他那張面無表情冰山臉。
昨晚也不知是誰可憐兮兮地賣慘扮可憐,也不知是誰低聲下氣求人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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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變的倒挺快。
簡女士在心裏撇嘴,她朝石凳擡了個下巴:“坐。”
南懷璟扭頭朝樓上看了眼,然後坐下。
簡女士問了:“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還挺會裝。
簡女士都懶得拆穿他:“我問你和鹿笙怎麽樣了。”
他言簡意赅:“挺好的。”
挺好的?
昨晚她可是聽見鹿笙說的那句“看你表現”了, 難不成兩人在三樓有了質的發展?
簡女士輕咳一聲, 問的婉轉:“這馬上就過年了, 我和你爸要不要準備點禮物?”
南懷璟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了:“先不急。”主要是他還沒真把人拿下。
簡女士睨着他:“怎麽着,我聽你這話是要往後拖的意思?”
還往後拖呢, 他恨不得直接提速。
可是沒辦法, 這事還真不是急就能解決的。
看他不說話, 簡女士剜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跟電視上的多學點?”
南懷璟面露茫然。
簡女士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燭光晚餐, 還有那什麽壁咚之類的, 你都用上呀!”
南懷璟:“……”
簡女士是面對着小樓坐着的,餘光那麽一瞄,她看見鹿笙站在了陽臺上,她忙壓低聲音:“鹿笙起來了!”
南懷璟剛要扭頭——
簡女士一聲令下:“別看!”
南懷璟動作頓住。
“該說的我可都跟你說了啊!”簡女士壓低聲音:“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身,你給我支棱起來,再像以前那麽含蓄,你這追妻路,有你追的!”
話落,簡女士立馬換了個笑臉往樓上看:“鹿笙起來啦!”
簡女士剛剛冷着臉教訓人的模樣,鹿笙雖然站在四樓,可還是看的清清楚楚。
她朝簡女士笑了笑,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簡女士不是個會冷場的人,她站起來:“快下來吃早飯吧,懷璟也剛鍛煉回來。”說着,她伸手揪了揪南懷璟的衣服。
聽見上面傳來了一聲“好”,南懷璟從石凳上站起來,結果剛轉身,就看見鹿笙轉身回房間的背影。
簡女士又給他重申一遍:“我跟你說的燭光晚餐,你記住沒?”
南懷璟目光偏向一邊:“我心裏有數。”
其實昨晚他就準備今天帶鹿笙出去吃飯了,不過不是燭光晚餐。
不是他古板,而是他覺得,吃燭光晚飯的那些地方,更适合他們确定了關系後再去。
十分鐘後,鹿笙下了樓,簡女士已經去盛飯了,不過南懷璟沒進去,他就站在樓梯口那裏,雙手插袋,微微仰頭看着她從樓上下來。
走到他面前,鹿笙問他:“剛剛簡阿姨說你了嗎?”
南懷璟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忙“嗯”了聲:“她罵了我幾句。”
他用的是“罵”。
不過他倒是擺出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可這在鹿笙看來,他是在故作輕松,鹿笙拉住他就要轉身的胳膊:“與我有關嗎?”
南懷璟低頭看了眼她手,一個淺淺的笑之後,他伸手将她的手給握到手裏:“沒事——”
話沒說話,鹿笙就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像剛剛那般擔心的表情了,她兇巴巴睨了他一眼:“都說了不許動手動腳!”
南懷璟:“……”
真的,他以前都不知道原來女人變臉比翻書快。
飯桌上,南懷璟沒提晚上想約她吃飯的事,眼看簡女士朝他使了好幾個顏色,南懷璟還是一言不發。
這種事,就算提,他也不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眼看飯都吃完了,簡女士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南懷璟皺了皺眉。
簡女士要被氣死了,她的用心,她這個兒子怎麽就看不出來呢。
簡女士就是想着有他們兩個老的在,鹿笙就算想拒絕,大概也會顧着南懷璟的面子答應!
結果人家還不買賬!
簡女士剜了他一眼,可惜對面的人,連她半個眼神都不接。
飯後,鹿笙提出要洗碗,簡女士沒讓:“你跟懷璟上樓去吧,這麽好的天,出去溜達溜達也行!”就想問問,這世上還有她這麽會推波助瀾的母親嗎?
南懷璟跟在鹿笙身後上了樓。
到了三樓轉角,南懷璟叫住她:“晚上有事嗎?”
鹿笙回頭看他:“怎麽了?”
他佯裝随口:“你不是喜歡吃三文魚嗎,你要是晚上沒事,我們晚上就去上次去的那家。”
他覺得鹿笙十有八九會答應,畢竟他是撿她喜好來的。
結果鹿笙卻說:“晚上不行,單位晚上聚餐。”
這個突如其來的理由,出乎了南懷璟的意料。
他擡手勾了勾耳鬓:“哦,那、那下次。”
鹿笙朝他笑了笑:“那我先上去了。”
南懷璟看着她一步步上樓的背影,視線收回來的時候又看見了斜在樓梯上的一條人影。
是他的。
形單影只,有點可憐。
十一點的時候,鹿笙出了門,在樓下遇到剛補完課回來的南知禮。
“南叔叔。”
南知禮看了眼一樓半敞着的門,又看向她:“要出去啊?”
“嗯,”鹿笙淡淡一笑:“約了朋友。”
南知禮不像簡女士,他不喜多問:“路上慢點。”
“嗯,南叔叔再見。”
南知禮前腳一進屋,就喊了聲“老婆”。
簡女士在廚房,抽油煙機開着,她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南知禮推門進去:“老婆,鹿笙剛剛出去了。”早上吃完飯的時候,南知禮從簡女士那聽說了她的‘計劃。’
簡女士笑:“臭小子動作還挺快!”她以為會是晚上出去吃燭光晚餐呢!
南知禮眨了眨眼,補了一刀:“就她一個人……”
簡女士手裏的動作停住,嘴角的弧度也沒了。
南懷璟已經在書房待了一個多小時了,不過看的不是說,而是電視劇。
客廳的電話響了一遍,他沒聽見。沒一分鐘,電話打到了他手機上。
一接通,簡女士就沒好氣:“鹿笙出去了你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
但他也不覺意外,都是成年人,誰還沒點社交。
他“哦”了聲:“怎麽了?”
還怎麽了?
簡女士腮幫子都氣鼓了:“你沒約她?”
“約了。”
“晚上?”
南懷璟擡手捏了捏眉心,心底生出點煩躁:“你能不能別問了?我都說了我心裏有數!”
南懷璟鮮少用這種很沖的語氣跟她說話。
簡女士的火氣瞬間偃旗息鼓了:“我、我不就随口問問嘛!”
南懷璟嘆了口氣,他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禮,他道了歉,然後語氣放軟:“以後我和鹿笙的事,你都別再問了,我自己該做什麽,要做什麽,我很清楚。”
簡女士一時無言,兒子都這麽說了,她還能說什麽呢!
今天天氣不錯,臨近過年,知南街上的銀杏樹已經挂了紅色彩帶,花箱裏也換了黃豔豔的三色堇。
鹿笙中午約了白薇薇,就在知南街的一家中餐廳。
面前滾燙的檸檬水涼了溫度,白薇薇才來。
“不好意思啊寶,路上堵車!”她人還沒坐下,外套就先脫掉了。
鹿笙把菜單放到她面前:“我剛剛點了兩個,你看看還有什麽要加的。”
白薇薇沒有去看菜單,“怎麽啦,又在發愁要不要回去過年啊?”
一語說中她的心思,鹿笙笑了笑,沒說話。
白薇薇嘆氣:“你也兩年沒回去了,不想你媽媽呀?”
想啊,當然想,可是她不想去那個家,不想看見那個人。
見她不說話,白薇薇猜到了:“阿姨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
她垂着眉眼,輕“嗯”一聲。
“那你怎麽說的?”
“我說值班表還沒有出來,還不确定回去的時間。”
白薇薇無奈地搖:“這個理由你都用了兩年了吧?”
對啊,用了兩年。
可她實在找不到別的理由了。
“不然今年我陪你一塊回去吧!有我在,你也好有個擋箭牌。”
鹿笙沉默了一會兒:“我再想想吧。”
白薇薇突然傾了點身子,逗趣她:“不然讓你家南教授陪你回去,有他在,正好給那個老東西一個下馬威!”
鹿笙被她那句“老東西”逗笑了,不過笑歸笑,她岔開話題:“今晚我們單位聚餐。”
白薇薇舊獨一聽,立馬來勁了:“那你正好把他帶去啊!”
鹿笙皺了皺眉:“單位內部聚餐,我帶他去,感覺不太好……”
白薇薇撇嘴:“你看你,就你家南教授那張臉,不帶出去,你還準備藏家裏啊!”
話說到這了,白薇薇突然表情嚴肅了:“你倆關系是不是還不明朗啊”
鹿笙點了點頭,但是想到昨晚,她又說了句:“昨晚他跟我道歉了。”
“道歉?”白薇薇撇嘴,顯然對道歉這個詞不滿意:“就只是道歉,沒別的?”
鹿笙抿了抿唇:“他問我能不能原諒他。”
“那你怎麽說?”
“我說看他表現。”
白薇薇咯咯笑:“可以呀,我還以為你當場就原諒他了呢!”
視線從玻璃杯邊緣移開,鹿笙擡頭看她,語氣裏帶着征詢:“你說..我要是考驗他太久,他會不會……”
她話說一半,沒再繼續說。
白薇薇聽出來了:“他要這點耐心都沒有,那還留着他幹嘛!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還怕找不着男人不成?”
男人多的是,可遇到一個讓她動心的,還真是二十五年來第一個。
看她愁眉不展的,白薇薇就給她支了個招:“那你就借着今晚探探他的底!”
鹿笙沒懂她的意思:“怎麽探?”
白薇薇眉棱一挑,嘴角露了抹狡黠:“那自然少不了我這個友情贊助啊!”
聚餐的地方有點偏,是個四層的別墅的私房菜館,鹿笙收到的短信裏顯示是八點到,她早到了十分鐘。
進了別墅院子,立馬就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是主持交通節目的一位男同事,叫張迅,雖說平時和鹿笙也就是點頭笑笑打個招呼的熟悉程度,但張迅是個自來熟,再加上今天又不是在單位,所以,他顯得頗為熟絡:“怎麽沒把男朋友帶來啊?”
鹿笙看了眼他身邊的女孩子,笑笑說:“他有事。”
南懷璟幾次去單位接送她的事都傳開了,見過南懷璟真容的幾個女同事那簡直是把他誇上了天,可見過的總歸是少數,所以沒見過的那些人都想借着這次聚餐‘一睹芳容’。
所以鹿笙收到的短信裏,最後一句是:可以攜帶家屬。
但是鹿笙沒把那句話當真,畢竟去年聚餐的時候,有好幾個已婚的同事都是自己去的。
但剛剛張迅身邊站着的女孩子,是挽着張迅的胳膊的……
正巧,身後又傳來一句女聲:“咦,怎麽都站在院子裏啊?”
鹿笙扭頭,是主持夜間新聞的女同事,叫廖敏敏,身邊也跟着一個眼生的男人。
張迅笑:“這不是在等你嘛!”
廖敏敏挽着旁邊男人的胳膊,和張迅打了個招呼後,看向鹿笙:“你沒帶男朋友嗎?”
鹿笙面露尴尬,只能重複之前的理由:“他有事..”
廖敏敏可是見過南懷璟的,“今天來的所有人裏面,可都是帶家屬的!”
張迅一聽,立馬插了句嘴:“你這話說的不對啊,剛剛張恺就是一個人來的!”
嘻嘻哈哈幾句後,一行人上了二樓。
今天來聚餐的加上鹿笙一共十二個單位同事,獨身前來的,就三個人,加上一些家屬,一桌子坐不下,所以包間裏的扇門被推到兩邊,兩個中包就合并成了一個大包。
鹿笙在外面鮮少喝酒,但去年聚餐的時候,她架不住幾個女同事起哄,就喝了兩杯白的,大概四兩的量,結果喝完,一直到結束,她都沒什麽反應,所以她的酒量就被傳開了。
所以今天這頓酒,她自然跑不掉。
“哎呀,你們就別勸鹿笙酒了,人家男朋友有事又沒來,回頭喝醉了,你們這一個個拖家帶口的,誰送人家回去啊!”
說話這人,叫費羽,和鹿笙平日裏的關系不冷不熱,鹿笙沒來之前,臺裏所有單身男人的目光都圍着她轉,結果鹿笙一來,她就失了寵。
費羽明面上倒沒和鹿笙起過什麽沖突,但私下裏,冷嘲熱諷的話還真沒少說。
鹿笙這人,什麽都好,就是經不起別人的激将,特別是語氣聽着讓她不舒服的,她會起反骨。
所以,費羽的話音一落,鹿笙垂眸笑了笑,今天她化了淡妝,眼尾也挑了深咖色的眼線,不止眼線,她還點了淡淡珠光色的眼影,頭頂水晶燈投在她臉上,波光潋滟。
她端起手邊的酒杯,看向與她隔了三個人的費羽,雅致的眉眼裏含着縷縷冷清:“我記得去年咱倆就沒喝過酒,正好借着今天,一塊給補上吧。”
費羽不勝酒力,一喝酒就臉紅,所以這飯吃到一半,她還滴酒未沾。
所以當鹿笙端起酒杯敬她酒的時候,她一時怔愣。
鹿笙雖然笑得莞爾,但稍挑的雙眉卻露了幾分挑釁:“加上上次,一共六杯,我先幹為敬。”
話落,她将酒盅裏的酒一飲而盡,之後,分酒器裏的酒一次又一次被她倒進酒盅裏。
包廂裏安靜下來。
費羽這要是不喝,那氣勢明顯就被她壓下去了。
長相上落她一頭,酒桌上再被她壓,那她以後豈不是真成了笑話?
費羽冷笑一聲,在鹿笙喝完最後一杯的時候,她直接端起分酒器,仰頭就喝。
起哄聲頓時四起。
一杯分酒器大概能倒五小盅,費羽直接喝了兩杯分酒器。
鹿笙喝酒不怎麽上臉,只會在眼角崩一點點的紅,她手肘壓在桌上,下巴抵在手背上,眼尾帶笑地看着比她還經不住激将的費羽。
等費羽将第二杯分酒器喝完,往桌上一擱的時候,鹿笙一聲:“好酒量!”
費羽狠狠瞪了她一眼。
鹿笙懶理她的眼神,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清炒西藍花。
按照中午白薇薇的計劃,鹿笙只要喝了酒就要給她發短信,結果等到了九點,白薇薇還沒收到消息,九點二十,白薇薇的電話打來了。
那六小杯酒下肚後,鹿笙又和別的同事喝了點,所以前前後後加起來,她喝了約莫三杯分酒器。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沒有在酒桌上接,她起身,結果雙腳剛站定,她就感覺到身體有些虛晃了。
她手壓着椅背,沒有走遠,背身對着酒桌接了。
白薇薇張口就問:“喝酒了沒?”
她要不打這通電話,鹿笙還真就忘了這茬,她嗯了聲:“喝了點。”
鹿笙的酒量,白薇薇是知道的,六兩酒到頂了。
她問:“喝了多少?”
“三杯,”她墜一句:“我是說分酒器。”
白薇薇呵呵兩聲,心裏有數了:“那你今晚不用演了。”
鹿笙笑了聲,“我還沒醉。”
現在是沒醉,過會可就說不準了。
白薇薇可太了解她了,她問:“什麽時候結束?”
鹿笙扭頭看了眼:“都吃完了,估計也快了。”
“行,結束之後就在門口等着,別亂跑。”
挂了電話,白薇薇就把電話飚到了南懷璟那裏。
她聲音好急,但是又好無奈:“南教授,你能幫我去接一下鹿笙嗎?”
南懷璟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她怎麽了?”
白薇薇嘆氣:“她晚上不是聚餐嗎,喝多了,我現在在外面有事,趕不過去。”
南懷璟把手裏的毛巾扔到了沙發上:“把地址發給我。”
還真是爽快。
白薇薇比他更爽快:“好勒!”
十點,鹿笙被一個男同事和一個女同事扶下了樓,費羽喝的比她多,直接被一個男同事給背了下來。
一行人聚在門口,都在商量着等下是去酒吧還是KTV的時候,兩束刺眼的白燈打了過來。
一二十雙眼睛一起看過去。
車子停穩,沒有熄火,南懷璟從主駕駛下來,他穿着一件過膝的長絨衫,因為雙腳邁的步子大,風佛起敞開的衣擺,
被人扶着的鹿笙,突然原地蹦跶了一下,她朝旁邊的一窩人大喊一聲:“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南懷璟聽到這句,雙腳明顯頓了一下,也就一下,他就揚起了嘴角。
鹿笙穿着細跟的長筒靴,踉踉跄跄地朝他跑過去,在離南懷璟只有半米遠的時候,她右腳一軟,南懷璟一個大步,本能地張開手,穩穩地接住了她。
感覺到她身體在緩緩下墜,所以扣着她腰的那雙手臂用了力。
鹿笙整個人貼在他懷裏,雙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仰頭看他。
身後一窩人的目光和鹿笙一樣,都聚在南懷璟的臉上。
南懷璟晚上開車會戴眼鏡,下車的時候,他沒來及摘,隔着會反光的鏡片,鹿笙看不清他的眼睛了,她擡手,把他的眼鏡摘掉,戴在了自己的頭上,手回到他的脖子上,她又細細看他的眼睛。
真好看,是她喜歡的那雙眼睛,更好看的是,她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了她。
眼睛裏的那個人,笑的眼眸彎彎,聲音嘤軟:“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啊?”
他笑着應她:“我來接你回家。”剛剛那聲男朋友跟顆糖似的,融在了他心裏。
酒意已經頭上,她頭重的都要擡不起來了,她兩手挂在他脖子上,臉貼在他胸口,她眯着舊獨眼看幾米遠外的車燈,聲音軟在他胸腔裏:“那是我們的車嗎?”
她說的是“我們”,南懷璟很喜歡這個詞。
他低頭,唇角壓在她額頭上,聲音比夜色要溫柔:“是我們的車,要不要現在回去?”
壓在他胸口的臉點了點,不過她挂在他身上的身體卻沒動。
南懷璟沒去多想,畢竟他已經是她嘴裏的男朋友了,所以他腰一彎,将鹿笙攔腰抱起。到車邊也就七八步遠,到了副駕駛那兒,南懷璟看了眼後座,然後問她:“要不要去後面躺着?”
“不要,”她委屈巴啦地噘着嘴:“我要坐副駕駛!”
她大概不知道,從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噘嘴開始,他的視線就會落在她唇上好久。
喉嚨輕滾,他把她放到地上,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給她開了副駕駛的門。
結果鹿笙晃晃悠悠的卻不知擡腳,他輕笑一聲。
這是喝了多少的酒。
他讓她先坐進去,然後把她的腳給擡了進去。
身體彎在她上方,拉過安全帶的時候,鹿笙突然攥住了他那軟軟的羊絨衣領。
手裏的動作頓住,他低頭看她。
醉意迷蒙的一雙眼,定在他臉上,她又噘嘴了。
聲音帶着點點的委屈,她咕哝着:“你不是有事嗎?”
這一個晚上,一句‘他有事’不知被她說了多少遍,說到最後,就這麽映在了她的腦海,好像他沒陪她來,真是他有事似的。
雖然南懷璟沒懂她這句話的意思,但她現在醉着,他也就沒細問,
南懷璟揉揉她的腦袋:“事辦完了。”
她還追問:“很重要嗎?”
他嘴角彎着:“不重要,沒有你重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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