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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半宿,路梨矜凍得牙關都打顫,乍然間未能聽明白對方的意思。
于是就那麽怔然愣在原地,唱詞抛到九霄雲外,忘了個幹淨。
楚淮晏頓了片刻,也未發聲。
就那麽安靜的對視着,風仿佛都繞過彼此。
路梨矜有雙很漂亮的眼睛,标準的杏眼,秋水剪瞳,長睫卷翹,左眼下有顆淚痣。
多年來總被誇贊合适上妝,她能唱青衣,但最擅長花旦。
戲臺上合轍押韻,演別人的腳本,到了現實裏,反而處處都顯出些無措。
昏黃路燈慷慨投擲光影,楚淮晏的耐心在半根煙中耗盡,他勾唇,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提步朝着反方向走去。
路梨矜條件反射般的小跑追上他的步調,僭越地觸碰到骨節分明的手,又觸電般地收回,喃喃講,“抱歉。”
男人的手很燙,自己的冷如冰。
差距如天塹,無力跨越。
多年後已至垂暮的路梨矜回憶起這天,那些恨海情天的故事都遠去,徒留下楚淮晏回眸時,這驚心動魄的這一眼。
狹長深邃的鳳眼睨過來,明明涼薄淡漠至極,卻無端生出幾許深情的意味,後來網絡上開始流行含情眼,她能想到的對照,即是楚淮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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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梨矜有種被看穿的恐懼感。
宿命沒有給她其餘的退路,起碼面前這位,好看的打緊。
“有駕照嗎?”楚淮晏懶洋洋地問。
“有的。”路梨矜點頭如搗蒜,無比慶幸自己因為上學期課少抽空考取了駕照,“我去年拿的本。”
路梨矜是在半秒後在男人戲谑的神态裏反應過來對方究竟在确認些什麽的。
向他這種身份的人,勾勾手指,搶着為他開車代駕的人比比皆是。
這是你成年了嗎的另一種話術,留滿回絕的境地。
“我……”路梨矜無力的辯白,“科目一到科目四,都是一次考過的。”
楚淮晏喉結微滾,路梨矜盯着右側的那顆小痣發呆。
男人很輕的哂笑了聲,誇道,“不錯,科目二其實挺難的。”
溫熱的手掌撫在發頂,天靈蓋傳來酥.麻的觸感,人在被什麽烘烤着,再多留半秒就快熟透,好在男人只是很輕的觸碰,帶着絲安撫的意味,即刻抽離。
路梨矜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前方原本是梧桐木道,春日裏枝繁葉茂,是不少人的打卡勝地,蕭瑟寒冬裏枯枝被風拉拽,發出哀鳴。
楚淮晏在那輛車牌顯貴的邁巴赫前駐足,眼明心亮的司機下車,恭敬地繞至副駕為他開門,還順帶開了後門。
“鑰匙給她。”楚淮晏朝着女孩站得放下擡下巴示意。
司機沒多問,沉甸甸的鑰匙很快躺在路梨矜掌心。
上次摸車還是駕校的訓練車,一步千裏……實在賠不起。
“那個。”路梨矜局促不安地站在副駕窗外,想溝通下,畢竟生命誠可貴,還沒到不想活的地步。
車窗貼了膜,完全看不清內裏的狀态,她沒得到什麽回應,只能硬着頭皮打開駕駛位的門。
車內空調的暖風和室外的寒風對流,乍暖還寒,吹得路梨矜鼻頭一酸。
出門時忘了戴圍巾,神态表情無法掩蓋。
楚淮晏揉着太陽穴,漫不經心地問,“怎麽了?”
他大概是有些倦,調子尾音拖得很長,磁性而低沉,帶着絲縷的蠱惑。
路梨矜咬唇,乖巧地坐進駕駛位,開始調整座椅的傾斜角度。
“你不用太緊張。”楚淮晏察覺到她的不适,寬慰道,“這車安全系數還算不錯。”
或者世面上少有安全性更好的了,楚淮晏只是心血來潮般的逗人,還沒有豁命博美人一笑的想法。
路梨矜是明白的,可還是免不了緊張。
倏爾檀木的香氣壓過來,侵.略性十足,路梨矜屏住呼吸,餘光中男人傾身,越過中控區,手臂環過她的前胸。
矜貴的毛呢材質跟純白的羽絨服貼碰,隔着厚重的冬裝,路梨矜的心跳如戰鼓鳴擂。
骨節分明的手扯着條安全帶,橫亘過她胸膛。
“咔噠”扣好。
餘光中,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在車頂燈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刺痛了路梨矜的眼眸。
她閉上眼、又再睜開,腦海裏天人交戰。
楚淮晏今晚的時間尤其多,饒有趣味地觸了觸女孩子圓潤白皙的耳垂,耳釘是小草莓圖柄,素得驚人,可可愛愛,看着不會超過二十。
這次是短暫的沉默。
楚淮晏取了無名指的鑽戒,捏在指尖把玩,不經意地提問,“你不會對公序良俗還有什麽奢求吧?”
“……”路梨矜想說您實在太高看我了,你半斤,我頂多是八兩。
細長白淨的手指上沒有戒痕,要麽新婚,要麽戴着玩來擋桃花用。
室友尹悅華就有這種習慣,每次去喝酒都抹出枚裝飾用的戒指,還有幾次強迫路梨矜陪她戴着去,能免了不少麻煩。
前者罪孽深重,後者無罪。
事已至此,路梨矜根本沒得選擇,豪賭一場,輸贏無定。
她在這夜等待二叔的時候給陳揚發了許多條短信,大意都是“我們先不要訂婚,我沒想好。”
對方只回了一條,寥寥數字:[你不要鬧了,什麽都準備好了。]
是準備好欺騙我一生一世了嗎?
副駕的車窗降下半截,磨砂銀的打火機開合,幽藍火苗蹿出,燃起點點星火,楚淮晏又點了根煙,慢條斯理地吞吐着白霧。
路梨矜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甜美問,“我們去哪兒?”
“都行。”楚淮晏掀眼皮,沒什麽情緒地應答。
看不透、捏不準。
坐在旁邊的男人就好像是連天的暴雪,你不知道它幾時來、幾時休,但能牽扯到你的肌理感知和情緒波動。
凍僵的手指在車載空調的暖風裏逐漸找回知覺,路梨矜的指尖碰到方向盤,蜷縮後掌心又覆上,命運的走向被她握在掌中央。
車燈打亮碎瓊亂玉,路梨矜聽見不屬于自己的聲音,細弱而綿軟,在問,“我要怎麽稱呼您?”
人總在某個時刻意外的較真。
就好像是武俠小說裏的情節,“死我也要死個明白。”
楚淮晏沒應聲,長指翻車屜,在卡包裏摸出張身份證,雙指撚着遞到她手邊。
路梨矜垂眸,一字一頓的心底默念出來,楚淮晏,很好聽的名字。
證件照拍得端莊,少年的銳氣淩厲仿若快沖出畫面,與現如今的淡漠慵懶有劇烈的反差。
1985年5月21日,他要比自己大八歲。
比名字與生日更為紮眼的,是戶口那裏,一串家喻戶曉的地址,萬壽路十五號。
路梨矜猛地心頭震顫,又迅速的平靜下來,雙手遞還,念了句,“楚先生好。”
他解了外套的扣子,露出內裏的襯衫,松松垮垮地系了幾顆扣子,燈光在精致鎖骨的凹凸中打出小片陰影,黑色的墜繩跟冷白肌膚形成強烈反差。
舒展從容是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天賦,不論路梨矜想不想承認。
“楚先生現在一般好,因為有人綁架了我的坐騎,還不肯帶我看風景。”楚淮晏莫名于自己的好心情,啓唇逗着少女。
她有雙小鹿般澄澈的眼睛,想藏又藏不住,難免不會得到些捉弄。
路梨矜默念着駕校裏學到的規則,又很學術派的推開車門,下車轉了一圈觀察,才回來系好安全帶。
楚淮晏對這種警惕的行為不置可否,“你這習慣好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十年老司機。”
拖延許久,車終于啓動。
路梨矜幼年時生長在帝都不假,可再回來,是十七歲考上中央音樂學院。
城市發展日新月異,她所熟絡的地界,不過是老師家、校園與“婚房”那一畝三分地。
幹脆利落的轉向開出停車位,她沿着大馬路直行向前,正月近淩晨,偶有鞭炮煙花聲響起,路上車不算多,開起來還算輕松。
新手司機路梨矜沒有餘量思考別的,目視前方,開得謹慎仔細。
車駛出很長一段路後,路梨矜陰差陽錯地拐到長安街。
兩側路燈上挂着大紅燈籠,張燈結彩的迎賀新春,就那麽開下去,長路仿佛沒有盡頭。
到某處分叉路口,楚淮晏終于大發善心的開始指揮。
他淡然講,“左拐,直走,讓你停在停。”
路梨矜也不問去處,就那麽遵循着開下去,最後停在富麗堂皇的酒店門前。
到底算不得意外。
只是仍無所适從。
十九歲的年紀,被保護好點兒,就真只是個孩子。
象牙塔裏窺外界,裏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重回來,圍城爾爾。
侍應生來殷勤地開車門相迎,路梨矜不再有思忖的時間,在靜下心來,人已經站在楚淮晏身側,酒店大堂中。
《出埃及記》的鋼琴曲,宏達雄壯,如湧動的流水般将氣勢一波又一波的推起,完美的契合電影畫面中,人們經歷層層險阻,最終建國的艱辛與奇跡。
路梨矜仰頭,看到懸頂垂墜的水晶挂燈。
流蘇繁瑣,夢幻不似現實,窗外大雪撲簌,宿命劈頭蓋臉的降臨。
“身份證帶了嗎?”楚淮晏仍是那副慵懶閑散的模樣。
路梨矜下意識的摸了摸兜,錢包在,證件就在。
楚淮晏颔首,“去開房吧。”
路梨矜不明所以,卻還是乖巧地給前臺遞出了身份證,剩下的事情順利得出奇,前臺沒問任何話,連房型都未确認,只是越過她的臉望向身後站着的楚淮晏,旋即遞出張金色的房卡。
明明是常駐,卻非要她多拿一張?
“十九?”楚淮晏咬字清明,似笑非笑地發問,悅耳音色如琅玉擊石。
明明離得不算近,路梨矜得耳廓卻無端開始發燙,她倔強地呢喃,“我成年了。”楚淮晏聽樂了,戲谑道,“了不起啊,怎麽?我還給你鼓鼓掌?”
電梯間的紅色瘋狂跳升,路梨矜的心跳随着狂跳,四周的鏡面無情映射出她的局促,楚淮晏的眸光清寒,只在68樓到時,沒情緒地再次确認,“要上,還是要下?”
說完後連他自己都怔然,似是在反思,這夜的恻隐之心,是否太多了些。
路梨矜幾乎是逃避般地沖出電梯的。
頂樓的套房占地面積大,一整個平層不過四間的樣子,甚至沒有多餘的标注。
軟毯踩踏無聲,路梨矜提步小跑,站定在走廊盡頭,房卡面的房號前。
東方木質調的香氣侵襲而來,手臂橫過纖細的腰身,隔着厚重的冬裝托擡起她的手臂。
“叮——”
房門大開,檀香拂面,讓路梨矜聯想到香火鼎盛的廟宇,而身後這位,又顯然與佛無甚關系。
說是酒店套房,實際更像是公寓類,玄關開始到開放式廚房,一應俱全。
路梨矜側身讓開條通路,楚淮晏熟稔地進門換鞋,接着從櫃裏拎出袋沒拆封的白色毛絨拖鞋,遞給她。
路梨矜撕開封貼,慢吞吞地把鞋子擺到地板上,躊躇着趿好。
身後的門沒有外力支撐,自顧自地合攏。
玄關的感應燈沒監測到聲響,滅掉。
黑暗裏,楚淮晏的眼睛成為了唯一的光源,路梨矜有點兒夜盲,下意識地朝光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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