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晉江獨家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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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在深夜十一點四十結束, 兩人坐到最後一行字幕滾動完畢,影廳的燈光亮起,還有須臾的不适感。

“現在怎麽辦?”楚淮晏端坐, 挑眉問她,“小梨矜還回得去宿舍嗎?”

路梨矜掐腰, 居高臨下地瞅他, 嬌氣回,“那我就不回去了呗。”

三分撒嬌, 七分押注。

楚淮晏眉目寧定地看了她一小會兒, 才指着腕表緩緩道, “還有不到二十分鐘, 我的小辛德瑞拉準備怎麽變身給我看?”

“……”路梨矜愕然, 又被拉着坐回楚淮晏腿上。

細瘦的腳踝被寬大的手掌握住, 細中跟的小皮鞋怦然落地。

女孩子渾身上下都白, 腳趾剪的很幹淨,泛着淡粉色, 唯獨小腳趾側面,紅腫發白的水泡紮眼。

路梨矜今天穿了雙新買的鞋子, 來搭配見他的挂脖吊帶裙, 其實是試過的, 當時不磨腳。

但鞋子這東西,你有時候說不清它的脾氣, 可能一雙舒服極了的鞋,某日脾氣不對, 上了勁就開始變得打腳, 無處說理去。

夏日包裏必備的東西,即創可貼, 但今天路梨矜失策,上課時候借給後排磨腳的女孩子,下課就匆匆來赴楚淮晏的約,沒有補新的。

跟他一起,總是車接車送,今天算是逛的多的日子,誰知道就磨腳了。

路梨矜不清楚楚淮晏是怎麽看出來的,總之她被抱到走到影院門口,就已經有工作人員遞來了新的人字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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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的底板,有鯨魚在頂篷星空上游動,是她的尺碼。

楚淮晏其實沒特地問過這些,上次給她買鞋,還是新年那陣子搭配全套的衣服。

他該是目下無塵的人,偏偏心細如發。

影院回商圈還是同一段路,近淩晨,路上行人車流稀少。

楚淮晏一米九,路梨矜一米六五,換了平底人字拖後堪堪到他肩膀。

枝葉扶蘇,漏下月光,碎如殘雪。

遠處的商圈早已熄燈,長街仿佛沒有盡頭。

路梨矜在便利店買到了最後一份關東煮,插着魚丸高舉起喂到楚淮晏嘴邊,“嘗嘗嘛,很好吃的。”

“平時吃這種澱粉丸子,然後嚎着自己胖了要減肥?”楚淮晏咀嚼完,如是評價道。

路梨矜咬着年糕福袋,一臉滿足,含混不清地反駁,“你懂什麽?”

楚淮晏提溜着她的後頸把往臺階下蹿的人拽回來,“站着好好吃。”

“楚淮晏。”路梨矜吞下口裏的食物喊他。

“嗯。”楚淮晏咬了根煙,還沒點,随口應她。

路梨矜眸光流轉,笑盈盈地講,“你管我時候真的好古板哦。”

楚淮晏輕嗤,捏她的臉威脅,“嫌我年紀大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呀。”路梨矜拍掉他的手,偷偷往旁邊躲了三兩步。

楚淮晏餘光睨她,沒再多說什麽,磨砂的打火機開合,點燃指尖星火。

青白煙霧在夜色裏徐徐漫散,路梨矜眺望對街,有家店正在轉租,奇怪的櫥窗裏還擺着慶賀開業的花籃。

寸金寸土的繁華地腳,發生過什麽,才會剛剛開業就又歇業呢?

世上的事千千萬,不能被理解的太多,路梨矜只有片刻的嘆息,就轉回去看楚淮晏。

便利店的燈光從身後透過來,襯得楚淮晏整個人半明半昧,他的喉結微微滾動,薄唇開合,煙圈旋即萦過輪廓深邃的側顏。

“看什麽呢?”楚淮晏倏爾發問。

路梨矜聳肩,“不給看啊。”

楚淮晏意味不明地回,“老男人有什麽可看的。”

路梨矜湊過去捏他的手,粲然哄着,“你怎麽還生氣呀!我又沒說你老,我說的是古板!gu、ban,古板好嗎?”

楚淮晏咬着煙去揉她精心盤好的頭發,直至揉亂才作罷。

初夏的月夜,星星疏朗,路梨矜站在他身旁,吃完關東煮,又回身就這便利店的玻璃開始整理自己的頭發。

玻璃折射出他們倆的影子,一個正對、一個背對。

西褲襯衫和天青色的挂脖吊帶裙,勉強算得上般配?

路梨矜以手為梳,整理好自己的頭發,楚淮晏正好抽完一支煙。

“去我哪兒,還是給你訂個酒店?”低沉磁性的男聲在耳廓響起。

路梨矜咬唇,長睫輕顫,小小聲答,“可你哪兒不就是酒店嗎?”

這人直接把酒店式公寓住成了家的模樣。

楚淮晏垂眸看她,漆黑的瞳孔仿佛有看穿一切的力量,幾秒後他勾唇,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講,“也對。”

她真就被他帶回了“酒店”,不過睡得還是那間客房。

路梨矜失眠,盤腿坐在床邊俯瞰窗外的帝都城,路燈如散落的星軌。

離得遠了,什麽都壯闊起來。

重逢至今有月餘,她陪着楚淮晏吃了許多頓飯,接過兩個不算長的吻,再無其餘的進展。

今夜路梨矜主動往前走,也不過是落塌楚淮晏處,僅此而已。

說是“跟他”或者是“談戀愛”都顯進程緩慢。

開局時所有事都飛速,現如今退回到了個不尴不尬的局面,分明是五二零的禮物,卻非要提前送達,那當天要做些什麽呢?

抱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失眠到快天亮,早八人黑着眼圈起床時,正好撞見在給自己做咖啡的楚淮晏。

他着寬松的家居服,鎖骨平直精致,神清氣爽,跟黑着眼圈萎靡不振的路梨矜形成了鮮明對比。

楚淮晏把磨好的咖啡粉壓實,頭也不擡的問,“你昨晚是偷人去了?”

路梨矜拉開凳子坐下,托腮講,“嗯,偷你了來着。”

頭被輕敲了下,楚淮晏語氣慵懶,“那在回去睡會兒吧,等下。”

路梨矜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你要送我嗎?”

萃取的咖啡液流入玻璃杯,楚淮晏取了兩只玻璃杯,一只加了半杯冰塊,另一只加了八分滿的牛奶,他把做好的拿鐵推到路梨矜手邊,才悠悠道,“我的意思是你直接曠課。”

“……”路梨矜把杯子挪到嘴邊,小口抿着,打哈欠嘟哝,“不行,萬一點名,我的平時分就完了。”

楚淮晏坐她對面,饒有趣味的看着趴桌的小貓咪。

她睡得大概不怎麽安穩,前額翹起了根呆毛,他壓了兩次都沒按下去,幹脆作罷。

“那我給你請個假?”

——“你怎麽請呀。”

路梨矜早起沒起床氣,只是聲音比平時軟了好幾個調,讓人忍不住再多欺負一會兒。

“冒充你哥哥?”楚淮晏意味深長地說。

路梨矜從善如流地喊他,“哥哥。”

調子綿長軟糯,反倒是楚淮晏怔然,指尖撥弄着青絲,溫潤哄騙,“再喊一聲。”

路梨矜乖順的又叫了聲哥哥,無精打采的念叨,“怎麽辦呀,不想上課,但若為獎學金故,萬事皆可抛。”

漂亮的臉露出糾結神色,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在撒嬌撒癡。

而楚淮晏的确有哄她和寵她。

喝完咖啡後被抱去衛生間,臉是楚淮晏幫忙洗的,牙也是他給刷的,路梨矜只負責配合與張嘴。

大少爺顯然沒有伺候人的先例,動作笨拙而溫柔。

女孩子的睫毛很長,蹭過掌心時像把小刷子似得,蹭得人心癢,早安吻就那樣落在飽.滿光潔的額前。

路梨矜伸手去捏他的手,口齒不清地喃喃,“親親。”

似夢非夢時分,最宜做不敢做的事情。

“該醒醒了。”楚淮晏捏了下她前胸的豐盈,寵溺又無奈的喊。

到底沒扭過路梨矜,還是放任她在沙發上窩着又補了二十分鐘的覺。

最後還真是楚淮晏送的她,超車、搶公交專用道,楚淮晏開車有極端的反差,多數時候他是謹慎到反手開車門的人,少數如現在,直接有種不管駕照死活的潇灑。

早餐是在有得來速的麥當勞拿的,路梨矜迷迷糊糊的咬着漢堡,在紅燈時喂到他唇邊,輕聲問,“你不吃嗎?”

楚淮晏會就她的手咬一口,然後皺眉,對油炸雞塊加蛋黃醬的搭配接受無能。

一路生死時速,路梨矜進教室時,還有五分鐘才上課。

她提前拜托了室友尹悅華幫自己帶書,結果是自己早到先占的……最後一排。

“怎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尹悅華三步并兩步的跨上臺階,在路梨矜旁邊坐下,“您還有不坐第一排的時候了?”

平時的路梨矜是标準的卷王,文化課永遠前排,筆記工整,日常聽課。

今天的路梨矜哈欠連天,靠着麥當勞套餐裏的美式艱難續命,保持自己不會睡過去。

第一節課下課鈴響起,她直接癱倒在桌面上昏睡過去,再醒已經快到了下課點。

尹悅華的視線從手機屏幕挪到她臉上,小聲問,“昨晚搞得這麽激.烈嗎?我以為你起不來床呢……說起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啊?”

“……”路梨矜搓了把臉,清醒的艱難,“不管你信不信,昨晚我和他真的什麽都沒幹。”

尹悅華眼神在她周身梭巡了圈,“是他不行,還是你沒準備好呀?”

路梨矜其實很難評價目前和楚淮晏的關系,她從前以為自己是個很保守的人,在跟陳揚“交往”的過程中,有意的回避親密接觸。

但在楚淮晏身邊不一樣,她喜歡他的觸碰,會在接吻時變得顫.栗、某處泥濘,是想要他的。

昨夜路梨矜說不回寝的時候,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水到渠成的話,是該做點兒什麽,偏楚淮晏君子清正了起來。

“都、都、都不是吧。”路梨矜卡殼,磕磕巴巴地講。

尹悅華露出過來人的神色,把手機的小說界面關掉,劃開相冊塞到路梨矜手裏,擠眉弄眼講,“來,挑挑,明天就是五二零了,拿下他。”

路梨矜低頭,下一秒就紅了臉,照片上是成套的……情.趣內.衣,她應該把手機還給尹悅華,義正言辭的回絕。

但實際上,路梨矜左劃,津津有味的挑了起來。

“你知道嗎矜矜,你穿成套內.衣,是代表你想睡他,而不是他想睡你,我有個朋友是開店的,選好了下午我們去拿,一晚上正好能曬幹,你可以穿着去過五二零。”尹悅華分析得頭頭是道。

有時候就在某個時刻,被推倒這個節點了,再不實施計劃就不禮貌了。

而且,路梨矜有私心,楚淮晏五月二十一號生日,她這些日子都在選禮物,但始終沒有稱心如意的。

有的人命太好了,好到什麽都不需要。

路梨矜思忖再三,想把自己送他,都險些被拒絕。

算來她還沒有主動邀約楚淮晏的時候,發消息時在編輯界面頓了半個多點,楚淮晏的消息先發了過來。

楚淮晏:[?]

路梨矜手一抖,直接點了發送鍵。

一只梨梨:[明天要一起過嗎?我不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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