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酒廠的場合(30)

第82章 酒廠的場合(30)

赤井秀一先發制人, 身為FBI的卧底,搶先質疑其他人的忠誠。

他用看內鬼一般的眼神掃視全場的人,鹿見春名那雙鎏金般燦爛的金瞳完全沒有回避地直視着他,眼神中沒有一點倉皇。

赤井秀一自己也明白這一點——全場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內鬼, 但鹿見春名不會是。

畢竟告死鳥可是一出現就成了代號成員, 而且和行動組的幹部琴酒搭檔的人, 據說告死鳥還很受BOSS的看重……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是內鬼?

赤井秀一不是情報組的成員, 并不清楚鹿見春名四年前叛逃的過往, 這些事也是有貝爾摩德的透露、以及琴酒的語焉不詳,降谷零才會知道,連帶着諸伏景光也知道的——明明是四個人的場合, 被排外的卻只有他赤井秀一。

所以他盯住了行動組的另外兩瓶威士忌,波本和蘇格蘭。

在赤井秀一逼問的目光下,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兩位公安卧底顯得十分地鎮定。

降谷零冷笑了一聲:“這麽快就說我們之中有內鬼,你該不會是想随便用這種借口踩着我們上位吧?”

諸伏景光十分默契地開始跟降谷零一唱一和。

“比起懷疑我們,不如先懷疑那位研究員。”他諷刺般微微笑了一下, “剛剛交易的時候, 他可是想待價而沽, 嫌棄我們出手不夠大方——如果達不到他預期的數字,他可是打算賣給別人的, 這麽想來, 他私底下聯系的另外那一方人,大概就是泥慘會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那個研究員才是最有嫌疑的人。”赤井秀一表示了認同,将槍收了回去。

“萊伊——先生, ”降谷零在咬字時刻意加重了讀音,“通常來說, 在有其他嫌疑人的時候,先想到內鬼的那個人,本身就最有可能是內鬼吧?”

赤井秀一冷冷地和降谷零對視,再度開口:“不過……據我所知,泥慘會不是傳統的幫派組織嗎?他們要藥物的數據和樣本有什麽用?”

“誰知道呢?”降谷零譏諷,“說不定泥慘會這種傳統的幫派組織覺得走老路在文明社會行不通,打算轉性搞科研呢。”

不知道為什麽,降谷零打從和這位黑麥威士忌見面的第一天起,就分外看這家夥不爽了——這種針鋒相對的厭惡感來的莫名其妙,完全源于降谷零心中某種若隐若現的直覺。

“到底是不是那位研究員幹的,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嗎?”鹿見春名跨過泥慘會的人倒在地面上的身體,朝縮在角落裏的今川大鬥走去。

今川大鬥不愧是研究員,雖然有點畏畏縮縮但畢竟幹得出違反保密協議的事情來,此時就算見到了械鬥也沒慌得暈過去,只是躲在角落裏蜷成一團,抖如糠篩。

“這位今川先生。”鹿見春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十分友好,“我想知道,外面泥慘會的這些人……是你叫來的嗎?”

大概是鹿見春名的語氣真的十分友好,讓驚弓之鳥一般陷入了驚懼狀态中的今川大鬥顫顫巍巍地擡起頭來,在對上鹿見春名的眼睛之後,他又從喉嚨深處發出了尖利的叫聲:“噫——!”

他很難形容,但覺得自己像是在和兇手對視,細長的橢圓形瞳孔無端地帶來了森然的寒意。

“我、我不知道啊!什麽泥慘會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也不是我叫來的!”今川大鬥十分識相地慌亂交代了,“真的不是我做的,請相信我……”

諸伏景光将掉落在地上的實驗數據文件跟樣本拿起來,塞進了那個裝着滿滿萬元大鈔的皮箱之中。

很顯然,他完全沒打算再把錢給這位研究員,幹脆來個黑吃黑。

“你真會替組織省錢啊。”鹿見春名為諸伏景光的行為感動。

“當然不,”諸伏景光十分淡定地回答,“這筆錢可以當做下次任務的活動經費,反正我們順利拿到東西了,不是嗎?”

“……你好像很擅長貪污。”降谷零對被染黑的幼馴染欲言又止。

至于赤井秀一——他更沒意見了。

FBI的做事風格衆所周知,他沒有一腳踹開今川大鬥家的家門,大喊“FBI!Open the door!”,然後用槍指着今川大鬥的腦門要求他交出東西和家裏所有的錢就已經十分善良了。

“這不是貪污,”鹿見春名站出來,義正辭嚴地維護搭檔,“都說了是活動經費啊,我們四個人一起使用的活動經費怎麽能算是貪污呢?就說這個任務完沒完成吧。”

這态度……怎麽看起來告死鳥才像是那個對組織最不忠心的人呢?赤井秀一欲言又止。

諸伏景光将皮箱交給降谷零,再度看向今川大鬥。

“你說你沒有聯系泥慘會的人,那這些人是怎麽來的?”他逼問,“況且,剛才交易的時候你明明說過聯系了其他的買家,這個時候又否認跟泥慘會有來往,你不覺得前後矛盾嗎?”

諸伏景光并不知道這個消息是誰走漏出去的,但他們不能被懷疑,這個鍋只能由今川大鬥來接。

今川大鬥洩氣地大喊:“都說了,什麽泥慘會我根本就不知道啊!是有其他的買家,可是那都是在匿名的社交軟件上聯絡的,就算真的是泥慘會的人,我又怎麽可能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啊。”

他聲淚俱下地哽咽起來。

“匿名社交軟件……”降谷零皺起了眉,走到今川大鬥跟前,朝他伸出手,“手機,給我。”

今川大鬥猶豫了幾秒鐘,在看到降谷零手中握着的槍後屈服了,乖乖地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了手機,解鎖後交給了降谷零。

在交出手機之後,赤井秀一幹脆利落地把他給敲昏了。

降谷零滑動手機屏幕,很快就在今川大鬥的手機之中找到了那個預料之中的軟件——尤克。

尤克的圖标是一株金色的世界樹,這個社交軟件和常用的Line不同,相當于是匿名的聊天室,情報組的組員裏也有很多人使用這個可以匿名的軟件,偶爾交換信息時也會通過尤克來進行。

他點開今川大鬥在尤克中的發言記錄,很快便确認了。

“對方确實是通過尤克上面的匿名聊天室找到他的,雖然沒有标明身份,但很有可能就是泥慘會的人……但是還有疑點。”

“什麽疑點?”赤井秀一轉頭,看向降谷零。

“雖然這個疑似泥慘會成員的買家聯系了今川大鬥,但是似乎并沒有談攏,聊天記錄裏,雙方也沒有約定時間和見面地點。”降谷零瞥了暈過去的今川大鬥一眼,“就算真的是他說出去的,我也不覺得他會蠢到這個地步。”

泥慘會很顯然不懷好意,将兩個買家同時約在一個地點見面,這根本不利于今川大鬥将手裏的東西賣出一個好價格——能做研究的人不應該這麽愚蠢。

赤井秀一明白了降谷零的意思:“也就是說,洩露出任務的交易信息的內鬼,另有其人。”

鹿見春名湊到降谷零身邊,去看今川大鬥的手機屏幕。

他比降谷零要稍矮一些,湊過來時,降谷零下意識地向後仰了一下。

少年的銀發擦過他的下颌,觸感像是柔軟的綢緞,冷薄荷的氣息很快就彌漫開來,浮動在空氣之中。

降谷零的視線有些游移,在銀發之間隐約瞥見一點刺目的紅時,他的視線頓住了——“別動。”

鹿見春名不明所以地乖乖停止了動作。

降谷零從外套兜裏找出一張敷貼來,而後用手指撩開鹿見春名垂落下來的銀發,指尖劃過他頸側的肌膚,鹿見春名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身體緊繃了瞬間,又很快放松下來。

降谷零将垂落的那縷銀發撥到鹿見春名的耳後,顯露出剛才在戰鬥中被子彈擦傷的痕跡。

傷口很淺,但還在往外滲血。

降谷零撕開敷貼的包裝袋,傾身過去,彎下腰來,比着傷口的大小,将敷貼貼在了鹿見春名的頸側。

敷貼上有藥膏,鹿見春名沒感受到什麽刺激的刺痛感,只覺得頸側微微一涼,接着是降谷零平緩的、溫熱的呼吸。

鹿見春名保持着偏頭的姿勢開口:“這個金色世界樹的logo,不覺得跟金樹企業的logo很像嗎?金樹企業的logo也是一顆樹——不過是金色的發財樹。”

金樹企業的社長金森正樹有着非常樸實無華的願望——發財。

要去箱根出差的任務中,他們的任務目标就是金樹企業的社長金森正樹,當然會對金樹企業的logo有印象。

說話時,鹿見春名擡起了眼睛,看向降谷零,銀發的發尾掃過降谷零的手背,微熱的氣息灑落在肩頸之中,讓降谷零不适地微微動了動手指。

“确實很像,因為尤克這個匿名聊天室就是金樹企業研發的軟件。”降谷零回答,“金樹企業本身是個科技公司……全靠有組織的扶持,金樹企業的社長金森正樹才能将企業做到這麽大,最近他開始打算讓公司轉行,所以和泥慘會有接觸,打算抱上鳥羽昌浩幹事長的大腿……我們下次的任務目标的就是他。”

金樹企業研發的尤克、背叛者金森正樹、以及有接觸的泥慘會……

降谷零猶豫了一下:“……約在這裏見面的消息,是今川大鬥通過尤克的匿名聊天室發給我的。”

“波本,你的意思是……”諸伏景光沉思,“是泥慘會的人駭入了尤克的匿名聊天室,所以才能這麽精準地出現在這裏?”

“這麽精準的駭入的話,”降谷零搖頭,“首先得清楚地知道匿名後的人的具體身份才行。”

“泥慘會的人是沖着我們來的吧。”鹿見春名猜測,“我和蘇格蘭進來的時候,泥慘會的人就已經在這裏了。如果是為了交易的物品,他們大可以直接搶了就走,沒有必要在這裏等我們了。”

赤井秀一點頭:“泥慘會和組織一向敵對,只是泥慘會背靠鳥羽幹事長,所以才一直平安無事,如果是單純地沖着我們來的,那麽也說得通。”

“金樹企業啊……”諸伏景光沉吟,“看來想知道究竟為什麽,就只能去問問下一個任務目标了。”

下一個任務目标——身處箱根的金森正樹。

“後天出發怎麽樣?”赤井秀一确認。

“就後天吧。”鹿見春名伸了個懶腰,“一天解決一個任務已經很努力了,正好出發前也應該做做準備。”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見怪不怪,赤井秀一再次被鹿見春名這消極怠工的态度震撼了——琴酒到底是怎麽忍住沒有給他一槍的?

降谷零表情嚴肅:“如果真的跟金森正樹有關,那麽行動目标就不只是解決他那麽簡單了,得從他嘴裏掏出點情報來。看來行動計劃需要好好安排了。”

鹿見春名愣了一下:“我們難道不是公費旅游嗎?”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怎麽能說出口?

諸伏景光悍然出手,一把捂住了鹿見春名的嘴,在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難以言喻的眼神中,裹挾着鹿見春名上了車。

*

萩原研二身上的傷并不算太重,身上骨裂的傷口是因為被爆炸的氣浪掀翻撞擊而導致的,肋骨和腿骨沒有錯位之類的傷口,只有輕微的裂紋。

來查房的教授帶着一群醫生對萩原研二噓寒問暖了一番,确認他沒有大礙之後就走了。

松田陣平懶懶散散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用手背撐着下颌,微微搖了搖頭:“啧啧,我第一次見到那位教授的态度好成這樣。”

“得了吧,”萩原研二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回答,“這福氣給你,你要嗎?”

“不敢要不敢要,要是一直只能靜養,我會憋瘋的。”松田陣平擺出敬謝不敏的表情,“不過還好最近爆處班不忙,難道年底了,罪犯也不刷KPI了嗎。”

“那個教授态度這麽好也不是因為我啊,VIP病房都是因為那個宴會的舉辦人西村先生才能使用的。”萩原研二嘆了口氣,“爆處班這麽輕松不是好事麽?啊——好想出門啊,去哪都好。”

他用手肘支起身體,半坐起來,晃了兩下傷到的那只腿。

骨裂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雖然已經沒有再用上石膏、也可以勉強下地走路,但走在地上的時候還是會感到刺痛感。

“可惜恰好傷到了腿——這也太不幸了吧!”萩原研二發出悲鳴。

“出門……啊。”松田陣平突然坐直了身體,手握成拳錘在掌心之中,“我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

萩原研二緩慢地轉頭,看向松田陣平:“什麽事?”

“天谷警部前兩天,也就是你剛進醫院的時候,給了我一份雙人的旅游套票——據說是那位舉行宴會的西村先生給的,似乎是為了補償你受工傷?”松田陣平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總之天谷警部拜托我轉交給你來着。”

“……小陣平。”萩原研二握緊了拳頭,“要不是我現在身上有傷,不然我一定會沖到你面前給你一拳。”

“這不是想起來了嘛。”松田陣平十分嘴硬,伸手在黑色西服外套的內兜裏摸了摸,摸出了兩張票來。

他拿出兩張票,遞給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接過那兩張票,看清了兩張票的左上角印着金樹企業的logo商标,票面中印着“金數溫泉度假村”的字樣,地點在箱根。

“這不是金樹企業最近宣傳的溫泉旅行嗎?我還以為是西村先生名下企業的呢。”

“無所謂吧?”松田陣平聳了下肩,“我記得西村企業和金樹企業有合作來着,西村企業旗下的公司和實驗室似乎就是用的金樹企業研發的系統。”

萩原研二吐槽:“IT公司去跑去做旅游和房地産?”

“是啊,金森企業好像有轉型的打算。”松田陣平嗯了一聲,“那你去嗎?天谷警部可是願意給你批假的。”

“去!”萩原研二斬釘截鐵,“為什麽不去?不去豈不是浪費票了。”

“這是雙人票,你打算帶誰?”松田陣平想了想,“班長最近和娜塔莉好像在商量結婚的事情,而且搜查一課估計不會批假……鹿見他要出差……啊,我聽天谷警部的女兒小霙說,你在那天宴會的時候和一個美少女女仆打得火熱?”

“什麽女仆?”萩原研二滿臉莫名其妙,“小陣平你可不要随便造謠!”

“不是嗎?”松田陣平挑眉,“小霙可是把細節都說的很清楚,什麽在洗手間門口動手動腳,你平時可不是這樣的啊,難道你真的一見鐘情了?”

女仆、洗手間,這幾個關鍵詞堆積在一起,立刻換回了萩原研二的記憶——那根本不是什麽美少女女仆,而是鹿見春名。

萩原研二無言以對,陷入了沉默。

但他這個沉默顯然讓松田陣平有些驚詫——他沒想到萩原研二居然完全沒有反駁,于是更加驚訝地緩緩張大了嘴。

“我以為是小霙随口一說……”松田陣平十分震驚,“hagi,你居然是真的?”

“閉嘴小陣平,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萩原研二撲騰起來,一巴掌捂住了松田陣平的嘴,“明明你也很想去泡溫泉吧,幹脆我們一起去好了,事不宜遲,就後天吧!”

松田陣平滿意地點頭。

等萩原研二松開捂住松田陣平嘴巴的手,他又忍不住好奇地出聲:“所以你……”

“——小陣平你好煩啊!”

*

在即将抵達箱根時,降谷零正在安排任務的具體執行方案。

“我負責為你們提供情報,必要的話,如果到時候需要緊急撤退,我會給你們标注好撤離的路線。”降谷零将金樹企業的溫泉度假村平面地圖交給他們,“你們三個負責具體的行動,金森正樹本人就住在度假村內的溫泉旅館中,我訂的兩個房間也在這裏。”

“根據我調查的情報,金森正樹很喜歡溫泉,所以會在晚上八點的時候準時來泡溫泉,然後他會去自助餐廳裏吃一點東西,最後端一杯咖啡回房間,開始處理工作,開半個小時的視頻會議。”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地圖,有些驚訝:“你竟然還能搞到這種東西?”

地圖上的标注和平面圖一目了然,但這種平面圖一般是不會公開的,沒有點內部手段根本不可能弄到。

直接從公安那邊搞到地圖的降谷零只神秘莫測地笑了一下:“是啊,畢竟這是我擅長的,不像有些人只會懷疑同伴。”

被刺了一句的赤井秀一反唇相譏:“做好應該做的事情本來就是應該的吧?身為情報組的成員不是更應該敏銳一點麽?情報工作失誤反而讓同伴身陷陷阱才是失格吧。”

從第一次見面起,赤井秀一就很警惕眼前這個金發黑皮——而對方也不吝于表達對他的針對。

坐在副駕駛的鹿見春名昏昏欲睡,諸伏景光只好一邊開車一邊制止了即将爆發的争吵:“馬上就要到了,在執行任務時內讧是大忌吧!”

針鋒相對的氛圍頃刻間消融。

車輛抵達了繪有金色發財樹圖案的溫泉度假村,駛過巨大的廣告牌後,車輛停進了溫泉旅館的停車場之中。

房間是早就定好的,鹿見春名和諸伏景光一間,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住在一間——但很可惜,兩間雙人房并不是一左一右的隔壁,中間還夾了另一間房。

因為這次任務除了處決叛徒之外,還有一些情報需要從金森正樹嘴裏吐出來,所以摸清他的行動是必要的行為。

金森正樹會在八點左右的時候去溫泉,為了方便近距離地觀察目标,他們這四個人組成的行動小組也打算去溫泉——絕對不是打算公費旅游。

進入溫泉之前,湯池前是有公共的男性更衣室的。

他們四人走進更衣室中,旅館貼心地準備了用來更換的衣物。

不管是諸伏景光還是赤井秀一、又或者情報組的降谷零,個個都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八塊腹肌格外明顯。

鹿見春名感覺自己被無聲無息地霸淩了。

眼前這一幕太過刺眼,他默默轉了個身,開始換衣服。

鹿見春名雙手交叉着捏住套頭衛衣的下擺,将帶絨的衛衣脫了下來,只留下了裏面的一件襯衫。黑色的長褲落下來堆積在地面上,他赤着腳,低下頭一顆一顆地解開衣扣。

更衣室的門被打開,拌嘴的聲音随着打開的門縫一起湧了進來。

“hagi你重死了。”松田陣平很是不忿,“明明自己能走了就不要往我身上倒啊。”

萩原研二的腿上沒有石膏,他一手勾着松田陣平的脖子,強行讓松田陣平當他的拐杖,另一只手則揮舞着貨真價實的拐杖,絲毫沒有發揮這東西本身的作用。

“開什麽玩笑,你管單腳跳叫能走嗎?”萩原研二也憤憤不平,“小陣平你太過分了!”

萩原研二走路時雖然還有點不自然,但很顯然是能夠正常走路的。至于非要松田陣平扶他——完全是處于幼馴染之間互相折騰的惡趣味。

“明明是你——”松田陣平反駁,視線在掃過室內時,剩下那幾個沒吐出來的字被他憋在了喉嚨之中。

他倆看到了四個裸男——裸男裏至少有三個是熟人。

更衣室內的鹿見春名、降谷零、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同時看向他們。

六雙眼睛逐一對視,面面相觑。

空氣瞬間變得尴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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