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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再度從新的陌生房間醒來,柳塵怎麽也沒想到,同一天他能失去意識兩次。

第一次是穿書,第二次是……

“您醒了!太好了!”輕手輕腳推門進來的傭人看到柳塵醒過來,一臉驚喜,連忙走到床邊,将水盆放下,拿起溫度計,“麻煩您先量一下-體溫。”

“……哦。”柳塵感覺喉嚨又幹又疼,迷迷糊糊含住口腔溫度計,等到發出“滴滴”聲,拿出來遞給傭人。

“36.7,太好了,您終于退燒了。”傭人替他掖好被子,“您稍等我一下,我去幫您倒水拿藥。”

“等、等一下。”柳塵咳了兩聲,“你是誰?這裏……是哪兒?”

“我是景先生家的傭人小陽,這裏當然是景先生的家,您之前突然暈過去,可把大家吓壞了!醫生說您淋了大雨,而且本來就有胃病,還空腹喝了很多酒,一下子就燒到了快四十攝氏度!”小陽一五一十地交代。

“您都昏迷兩天了,總算退燒了,景先生特地交代了,您要是醒過來……”

“你說什麽?我昏迷了多久?”柳塵本就病着,因為驚慌臉色更顯蒼白。

小陽被吓到:“兩、兩天啊……”

柳塵徹底亂了神,他還記得,昏迷前景瑞淵有提到第二天上午要帶他去見景恒的,現在沒見成,聯姻是不是也不作數了?

“景瑞淵在哪?”柳塵急切地問。

“景先生在客廳。”小陽一臉茫然。

柳塵立刻掀開被子翻身下床,因為身體虛弱,他差點沒站住腳。

小陽要上前扶,就看他手扶着床邊緩了下,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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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午的會議延遲到下午,其他事都推了。”

“嗯,等會兒派車來接我。”

景瑞淵正打着電話,就聽見一陣慌亂的動靜。

他擡眸,與慌慌張張的柳塵撞上視線。

柳塵見他在忙,心下再慌也不好直接打擾,在沙發邊止住腳步,想等他打完電話再試探看看聯姻的事。

可因為跑的急,他又在生病,喉間癢意上湧,沒忍住咳嗽出聲。

景瑞淵蹙眉盯着他,柳塵窘迫地捂住嘴,試圖強行壓下不适,但胃裏翻江倒海,呼吸不暢讓他更難受,臉色又白了幾分。

“晚點我到公司再說。”景瑞淵挂斷電話站起身。

柳塵這才敢松開手,咳得快要背過氣去。

“把水喝了。”景瑞淵看他咳得鬧心,遞了杯水,面色不善,“小陽,不是讓你看着他?”

“景先生對不起,我這就扶柳少爺回房間。”小陽吓得趕緊上前攙扶。

柳塵喝了半杯水,緩過勁來,輕輕推開小陽的手,紅着眼看景瑞淵,嗓音嘶啞:“我……我想……”

“有事?”景瑞淵看他用力攥着杯子,指尖都泛白了。

柳塵猶豫半晌,小心翼翼地問:“我爸他……在哪兒?”

“讓他先回去了。”景瑞淵直覺他不是要問這個。

“哦。”柳塵舔了舔幹澀的唇,思考着該怎麽問出聯姻的事,才能不唐突了對方。

“我很忙,再不說就回去躺着。”景瑞淵失去耐心,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繞過他要走。

柳塵急的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那個……我們聯姻的事,還有效嗎?”

景瑞淵垂頭,看到的他蒼白着臉,雙唇沒有半點血色,襯的眼角通紅,還蘊着淚,又像要哭。

“松手。”

柳塵一咬牙,問都問了,怕也沒用:“你先回答我。”

“你再不松,我現在就能悔婚。”景瑞淵冷聲的模樣像個十足的惡人。

生了病略顯遲鈍的大腦逐漸理解景瑞淵的意思,救命稻草還握在手裏的踏實感讓柳塵脫力般松了手:“……聯姻的事,謝謝。”

景瑞淵看他臉白的随時要暈過去,冷冷吩咐:“小陽,把他扶回去。”

“唉!”小陽立刻攙住柳塵。

回了房間的柳塵在小陽的服侍下吃了點東西,又喝了藥,便再度睡過去。這一次,他睡得格外踏實,醒來天色已經黑了。

房間裏格外安靜,柳塵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這房間雖大,卻除了必備家具,連點裝飾都沒有。甚至他蓋的被子、枕的枕頭都有淡淡的皂角香,以前這裏應該從沒住過人。

外頭傳來一陣開關門的動靜,柳塵猶豫片刻,踩着柔軟的拖鞋走出房間。

“嚴董今天又聯系我了,說關于合約的事情想當面和您再談一談,我替您回絕了。”

“明天的行程已經幫您都推掉了,董事長說,如果明天還不能……”助理徐同正彙報着,突然發現走在前面的景瑞淵停了下來,下意識跟着停下腳步,“老板?”

景瑞淵沒理他,盯着客卧門口的柳塵。

徐同立刻躬身:“柳少爺,您好。”

“……你好。”柳塵嗓子還有些啞,不過比起上午好多了,“你們聊,我先回房。”

“醒了就過來,有事跟你說。”景瑞淵一邊說着,一邊走向書房。

“哦。”

徐同跟在兩人後面,臉上不動聲色,心裏有些想不通。柳家的少爺是因為正病着嗎?一副病弱美人相,還特別安靜,怎麽看都跟傳聞中的纨绔乖戾搭不上邊。

景瑞淵的書房收拾的一塵不染,偌大的嵌入式書架占了整整兩面牆,大多是金融和經管類的書,還有兩層專門擺放着極具收藏價值的精裝書籍。書桌上除了文件和電腦,只有一支銀色鋼筆。

景瑞淵脫掉西裝外套,坐到茶幾邊,眼神示意對面的位置:“過來吧。徐同,你把協議拿給他。”

“好的。”

于是,柳塵剛坐到他對面,面前就被擺了份文件,最上方是加粗的四個大字——“婚內協議”。

“我認為,既然是聯姻,婚內很多事情落到紙上定下一個标準比較合适。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這是初稿,你先看一下,有問題提出來,徐同會當場修改。”

“嗯。”柳塵倒是不反感景瑞淵這種公事公辦、劃清界限的做法,因為景瑞淵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能落到紙上的每一項,他一定會做到。更何況,既然對方能信守承諾,就代表只要他在協議上簽了名,并且沒有做出任何違約行為的情況下,他們之間的聯姻就會絕對有效。

不過柳塵還是蠻在意協議上都寫了什麽,所以看得格外認真,并沒注意到他對面的景瑞淵一直盯着他。

背靠在沙發上,景瑞淵若有所思。

第一回認真打量柳塵,是淋雨那晚,髒兮兮、像個落水小狗,眼角泛紅但是眼睛很亮。

而這是第二回,朦胧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柳塵蒼白的臉上,讓他發現,這人光看外表,其實冷清,但過分漂亮。就是,脖子上那十指掐痕刺眼得很。

他想起兩天前——

“柳先生脖子上的傷和肚子上的淤青明顯是被人單方面強壓迫才會出現的,脖子上的勒痕很嚴重,都犯紫了,對方應該是下了死手。至于肚子上的淤青,因為皮膚白所以看着吓人,擦擦藥就能消。”

“不過柳先生有挺嚴重的胃病,這個就只能長久地調理,像今天這種空腹喝酒的情況絕對不能再出現了。”私人醫生格外嚴肅。

景瑞淵小幅度點了個頭:“小陽,送韓醫生回去。”

等人都走了,客廳只剩剛被景瑞淵叫來不久的徐同。

“柳少爺今天去拍了個戲,是群演,演的二少爺投資的《太子重生記》裏一個被刺客殺了的毀了容的小太監。晚上劇組組織了個小規模的聚會,二少爺也去了,之後就把人帶去了恒越大酒店。”

“嗯。”景瑞淵見他欲言又止,“還有什麽?”

“老板,雖然我的身份不太适合說這些,不過……柳少爺之前為了不和您聯姻,都離家出走了,還說了一些難聽話,如今突然改口。就算跟二少爺的事從他這傷看像被強迫的,但我還是覺得有點蹊跷。”

“畢竟牽扯到二少爺,您現在剛站穩腳跟,萬一……”

“我知道。”景瑞淵吩咐,“今天很晚了,先回去,明天拟份協議給我。”

“協議?”

“婚內協議。”

“我明白了!”

“另外,單獨拟一份離婚協議給我。”

“好的。”

*

“我看完了,沒什麽問題,是直接在這裏簽字嗎?”

協議拟的很規矩,一方面列清了婚內共同生活的各種注意事項,另一方面,規定了對外場合營業夫夫關系的标準,柳塵覺得沒什麽要修改的,而且照景瑞淵做事的習慣,肯定已經找專門的律師看過了。

景瑞淵沒答,而是問他:“你認識景越嗎?”

柳塵一聽就明白,景瑞淵已經知道他和景越之間發生過的事了。畢竟自己身上的傷還在,對方會調查是預料之中。

“認識,《太子重生記》的投資方。兩天前的下午我演了這部劇裏的一個小太監,後來被經紀人帶去跟他一起吃了飯。不過當時被灌了很多酒,然後被帶去了酒店,他想強-暴我,我跑了。”柳塵一字一句地陳述,“之後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不報警?”實話實說的态度讓景瑞淵有了一點點聊下去的念頭。

“進的酒店是他的,我一個正式出道都沒有的一百八十線群演,經紀人不可能站我,手機也壞了,沒有物證沒有人證,報警幫不了我。”

“我就能幫你?”景瑞淵聲音依舊冰冷,卻帶了一絲難得的玩味。

“能。”知道原文結局的柳塵對景瑞淵無腦信任,“你肯定能幫我。”

景瑞淵聽他如此肯定,冷笑一聲:“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子能幫你?”

柳塵忍不住在心裏給亂說話的原主比了個中指,面上無比誠懇:“我以前确實跟風說過這種渾話,我為我的聽風是雨、口不擇言向您道歉。”

柳塵站起身,九十度鞠躬:“對不起。”

“你倒是能屈能伸。”景瑞淵嘲諷他。

“應該的。”柳塵知道景瑞淵需要柳家的一部分地産,巧的是,這部分是外婆留給原主的遺産,現在就在他手中,“既然您幫了我,以後不管是任何事,只要我能做到,您有需要的我一定不遺餘力。”

“簽字。”景瑞淵輕點桌面。

“好。”柳塵松了口氣,拿起筆簽名。

兩份一模一樣的協議簽好,柳塵和景瑞淵各執一份。

起身時,柳塵聽見景瑞淵說:“你看起來,不像是怕景越的樣子。”

“怕,當時怕。”柳塵微怔片刻,擡起頭看着他,“怕到給了他一拳,說不定鼻梁骨被我打斷了。”

“噗——”徐同想到兩天前調查出來的結果,沒忍住笑出聲。

景瑞淵冰冷的視線掃過來,他趕緊用手壓着嘴角把笑憋了回去。

“怎麽了?”柳塵不解,難道真被他說中了?原文裏景越可沒傷那麽重。

“咳……”徐同見景瑞淵沒制止,便把情況說了,“鼻梁确實斷了,腦殼也破了,再加上酗酒,當晚就被救護車送去了急診。”

“哦。”柳塵聽完,心裏爽快得很,他笑着看向景瑞淵,“所以現在不怕了。”

“現在我是您的,是不是該換他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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