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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柳塵接到電話的瞬間, 景瑞淵捕捉到他言語間的哭腔,心髒被心疼裹挾。

他沉聲問:“沒什麽別的要跟我說嗎?”

“我……”柳塵抿着唇,他在考慮春柳地産的事要不要跟景瑞淵求助, 他知道靠自己三天攢出八千多萬是不可能的。

“沒有嗎?”景瑞淵極具耐心,循循善誘。

柳塵最終還是被他說動了, 選擇向他求助。

“你能不能……”他說到一半,看見站着的戚裕,又多加了個稱呼,“老公, 你可不可以……借我六千萬?”

柳鑫嵘雖然管原主管的很嚴,但從小到大沒克扣過原主的零花錢和銀行卡, 所以原主自己的賬戶上有将近兩千萬。柳塵自己拍戲一個多月, 也拿到了片酬的三分之一, 東拼拼西湊湊能勉強有個兩千萬。

“我給你的那張卡裏有錢, 八千萬。”景瑞淵耐心道,“當時給你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 那張卡就是你的,随便用。”

“那我回去寫個欠條,這麽大筆的金額我不能白拿。”柳塵有求于人,那張卡裏的錢他着實不能白用。

“難道我也要因為城東地産寫一個欠條?”景瑞淵反問。

柳塵微頓, 才說:“這兩件事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景瑞淵搬出當初柳塵對他用的話術,“由景瑞淵先生免費轉讓至柳塵先生,不是嗎?”

柳塵被他說的啞口無言, 決定不說了:“那……謝謝。”

“謝謝誰?”景瑞淵捏着黑曜石手串上的那個小銀環, 問他。

柳塵瞥了一眼看過來的戚裕,自覺地回答他:“謝謝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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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景瑞淵道, “還有個事要跟你說一下。”

“什麽?”

“以後,保姆車上除了許叔,再配個保镖跟着,我會直接安排過去,今天這種情況許叔是處理不了的。”許叔是景瑞淵授意陶安挑選,自己點頭同意的,但會開車不代表能處理突發情況,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

“好。”柳塵答應了,畢竟他沒料到景恒會這樣厚着臉皮直接坐上車。

景瑞淵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先讓戚裕送你去劇組,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柳塵乖巧地答應下來。

将手機還給戚裕,對方替他拉開車門:“上車吧,我送您回去。”

“你離開這裏,沒關系嗎?”柳塵不知道他是怎麽出來的,但願景恒不要起疑。

“沒關系,老爺吃過藥已經睡下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戚裕語氣冷淡,發動車子沿着公路往山下開。

快到高架口時,柳塵看到一輛眼熟的車,愣了下,他趕緊拍了拍後座:“戚先生,麻煩停一下,我好像看到我的保姆車了。”

戚裕開車快,但停車很穩。

将車靠路邊停下後,他确認了一眼前方那輛黑色商務車的車牌號,又看到激動地往這邊跑來的柳塵保姆車的司機,确定沒問題,叫住要下車的柳塵。

“柳先生。”

“嗯?”柳塵停下開門的動作。

“這個給您。”戚裕遞出來的是一個巴掌大的純銀色的東西,做工精致,表面雕刻的花紋并不複雜,握在手裏很輕。

戚裕給柳塵演示了一下使用方法,他才發現這是一把伸縮匕首,刀鋒在車內微弱的燈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随身帶着這個不太好吧……”柳塵眨眨眼,這匕首一看就很鋒利。

“老板交代的,以備不時之需。”戚裕說,“老板的處境您應該清楚,您是老板唯一的軟肋,保護好自己老板才能放心處理身邊的事情。”

柳塵點點頭:“知道了。”

戚裕又說:“您一個人出行時帶着就行。”

“好,謝謝。”

“那恕我不下車送您了,麻煩您回到劇組跟老板報平安。”戚裕提醒道。

“知道的,今天謝謝,我走了。”柳塵将匕首揣進口袋,推開門下了車。

許叔已經跑到車邊了,戚裕開的車貼了單向透視膜,他看不見駕駛座坐的是誰,關切地問柳塵:“柳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你怎麽會在這裏?”柳塵笑着問。

“當然是不放心,您不讓我聯系陶經紀,我就這麽自己回去,萬一您出了岔子我該怎麽交代?要不是那幾個流氓保镖不讓我停在盤山路上,我絕對不會跑到這麽遠的地方,肯定得接上您!”許叔義憤填膺。

“謝謝許叔,天很晚了,我們回去吧。”柳塵說着,往保姆車的方向走。

“好嘞!”許叔一步三回頭地看了看送柳塵下山的車,快步追上前去。

*

柳塵第二天上午沒戲,他一大早就去了銀行。

本想把八千多萬一起打給柳鑫嵘,但他思考了一下,還是不太信任對方,決定自己把錢還了。

撥給柳鑫嵘的電話接通,父子兩許久沒聯系,柳塵的語氣生疏又平淡。

“爸,你現在方便嗎?我有點事跟你說。”

上次宴會後,兩個人很久沒聯系,柳鑫嵘一邊忙着籌錢還債,一邊因為宴會那日柳塵說會幫忙還錢,将希望也寄托了一部分在他身上。

但這一個多月過去也沒動靜,柳鑫嵘忍不住想柳塵是不是不打算幫忙,但礙于景瑞淵的存在,又不敢找景越或者景恒,畢竟春柳地産最值錢的東西已經到景瑞淵手裏,只好忍着焦慮。

“方、方便!”柳鑫嵘眼巴巴想着柳塵能幫忙還債,再忙也能騰出時間來。

“春柳現在一共欠了多少?”柳塵問他。

“還有八千四百多萬沒還清。”柳鑫嵘如實交代。

“把債主的銀行賬戶發給我,我今天會統一處理掉。”

柳鑫嵘一聽,眼睛瞬間亮了:“真的嗎?”

“真的。”柳塵說,“發來吧,還清後我告訴你,你之後就不要再跟債主有任何聯系了,但是因為春柳地産受到傷害的那些家庭,你必須負責他們的住院費和生活開銷,直到他們能正常開始工作。”

“沒問題!”柳鑫嵘答應的迫不及待,比起八千多萬,十幾個員工的住院費和生活開銷他還是負擔得起的,“我、我這就把銀行賬戶什麽的發給你。”

“嗯。”

電話挂斷後,不到五分鐘,柳鑫嵘就把一個excel表格發了過來。

因為涉及金額大,也幸好景瑞淵這張卡不限額,柳塵徑直去櫃臺辦理了打款的業務。

一個小時後,春柳地産的所有欠款都還清了,柳鑫嵘的手機上陸陸續續收到了債主的消息和電話,他看了短信接了電話,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

這才想起問柳塵錢是哪裏來的,又趕緊給柳塵回了個電話。

“小小啊,這些錢都是哪裏來的?景先生給你的?”柳鑫嵘小心翼翼地問。

“這您就別管了。”柳塵不打算告訴柳鑫嵘,“您別忘了我宴會那天和今天早上跟您說的那些話就行。”

“好好。”柳鑫嵘見問不出什麽,也不多問了,“放心,我絕對不會忘的,我這就去醫院看看那些員工。”

春柳地産是半年前出的工程事故,不僅投資的金額通通打水漂了,還有十幾個工地上的工人受了傷,其中有兩個半身不遂,後半輩子幾乎毀了。

柳塵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柳鑫嵘經營企業沒才能,但到底不是沒良心的人,從出事後就自覺負擔那些工人的住院費和生活費,還攢錢還了一部分債。

如今,他把春柳地産欠的錢都還清了,柳鑫嵘少了一個負擔,又知道自己的兒子有能力拿出錢來,有了底氣自然不會走入歧途。

解決了一樁心事,柳塵長舒一口氣,決定給景瑞淵打個電話,正式報備一下事情的進展。

至于他從景瑞淵那兒拿走的六千萬不是小數目,他還是會默默攢着存回去的。

然而,電話撥出去并沒有打通。

柳塵抿了抿唇,壓下想和對方打電話的奇怪念頭,發了消息過去。

小土不土:錢都還了。

小土不土:這次真的謝謝你。

小土不土:[小熊鞠躬.gif]

*

遠在M國的景瑞淵正在和景恒通話。

“我之前應該跟你說過,別動柳塵。”景瑞淵聲音冰冷。

景恒握着電話,他已經知道春柳地産的欠款還清這件事了,而且他還得到消息,因為春柳地産現在形同虛設,就是個空殼子,柳鑫嵘有注銷公司的打算,打算踏踏實實掙點錢,不再搞投資。

他本以為,柳塵把地白送給景瑞淵是沒腦子,反過來依他對景瑞淵的了解,景瑞淵是不可能送錢出去的。

可他想錯了,景瑞淵不僅給了,還給了八千萬。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八千萬沒有一分錢是屬于他的,全都是景瑞淵自己的。

其實他心裏早已清楚,景瑞淵脫離了掌控,那盒骨灰曾經是威脅,現在就像唯一的吊命線。

一想到這些,景恒張着嘴,什麽話也說不出,嗓子裏只剩斷斷續續的氣音。

景瑞淵警告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別在我和柳塵身上花心思。你最好祈禱,先找到景越的不是我,不然,他曾經想對柳塵做的事,我會找人百倍奉還回去。”

說完,他徑直挂了電話,便看到彈出來的消息提醒和未接來電。

原本心情很糟糕的景瑞淵一掃陰霾,給柳塵撥回去。

此時,回到劇組的柳塵正坐在化妝間中準備做妝造。

替他保管着手機的小漁一看來電顯示,趕緊說:“塵哥,有電話,是董事長。”

準備好整塑蠟的小琪收回手:“柳老師您先接電話呗?可別讓景先生等急了。”

“那我接一下。”早上沒能聯系到景瑞淵的奇怪情緒散去,柳塵迅速接過手機。

“喂,我是柳塵。”

小琪和小漁聰明伶俐地走出化妝室,把單獨的空間留給柳塵。

景瑞淵問:“現在在哪兒?”

“在劇組,我一會兒十二點有一場戲,然後下午三點還有四場。”柳塵一五一十地報備。

“在化妝?”

“剛準備化,因為我要接電話,他們暫時出去了。”

“嗯,沒打擾到你吧?”

“當然沒有。”柳塵抿了抿唇,說,“我錢都還掉了,我也跟我爸說了,讓他負責那些工傷工人的治療費用和生活費,這點他還是能出得起的。”

“好。”景瑞淵話不多,比起自己說,更想聽聽柳塵的聲音。

“你工作忙完了?”柳塵卻覺得總是自己在說,幹脆主動提問。

“嗯,談了幾個備選的公司,都不是很合适,明天會去醫院和Flourish再談談看。”

柳塵應好:“一定會成功的。”

“好。”景瑞淵的聲音傳遞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柳塵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間沒作聲。

景瑞淵看了看時間,提醒他:“時間不早了,先去忙吧。”

“行,你要是回酒店了,就去休息。”柳塵關切道。

“嗯,好。”臨挂電話前,景瑞淵叮囑,“以後景恒如果再找你,就別去了。”

柳塵有點為難,他是不想去,但像昨天那樣直接坐上他的保姆車,跟車主人似的作态不是他想不想能決定的:“萬一他強行要我去……”

“那就給我打電話。”景瑞淵說,“我在的。”

柳塵的心因為這三個字一顫,就好像被一簇溫暖的花瓣包住,踏實又可靠。

良久,他垂眸,耳根微紅,聲音輕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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