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引蛇出洞

第六章  引蛇出洞

繡橘時常去陳嬷嬷家幫春哥治傷，一來二去，無意間從陳嬷嬷口中得知，李嬷嬷的那些心腹經常在府中賭錢，且春哥還瞧見過他們賭了些金銀首飾，看上去根本不像他們自己的物件。

迎春以此為由頭，順藤摸瓜，暗地查出他們經常偷拿府中的錢物，心生一計。

此後幾日，迎春經常滿頭珠翠在園中轉悠，又命蓮花在自己房中守株待兔。

果然沒過多久，蓮花便過來告知迎春，長貴鬼鬼祟祟從她房中取走了一些值錢的物件。迎春便趁當晚長貴幾人又聚在一塊賭錢，帶上幾名得力小厮将他們一舉拿下。

李嬷嬷聞訊趕來，看這架勢，回頭就對着迎春說道：“夫人，他們都是府中的老仆役，與我同在府中多年。夫人這是何意？”

迎春瞥了她一眼:“李嬷嬷，這些人常在府中賭錢，你不會不知吧？”

“那又如何？這事老爺也知道，他都默許，夫人不會不從老爺的指示吧？”李嬷嬷言語中透着威脅。

迎春冷笑一聲：“若只是賭錢，倒不用本夫人如此大動幹戈。只是，最近這府上丢了不少東西，我身為這府中當家主母，身負管理孫府的重責，自然必須查明此事！”

李嬷嬷見迎春沒被她唬住，有些氣憤：“府上丢東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老身知道這府中一直有手腳不幹淨之人。上回老身欲發落了陳嬷嬷，夫人不允，執意袒護。如今怎又翻出舊賬了？”

“李嬷嬷是不是上了年紀，記性太差？上次本夫人已經說過，陳嬷嬷并非偷竊，自然不許你肆意發落。而現在這幾位，可是人贓并獲！”

迎春一字一句說着，走到長貴身邊，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笑道：

“李嬷嬷，這長貴曾經誣陷陳嬷嬷偷竊，沒想到，卻是賊喊捉賊啊！”

“人贓并獲？夫人上回未曾冤枉陳嬷嬷，這回更不應該冤枉長貴。這人追随我多年，一直對孫府忠心耿耿辦事得力，深得老爺賞識。要是夫人未查明事實真相冤枉了他，怕是對老爺不好交待！”李嬷嬷恨恨的說道。

迎春一使眼色，繡橘讓小厮解開長貴身上的衣服，果然一堆金銀掉落出來。

迎春逼視着李嬷嬷，引得她心虛的低下了頭。迎春笑道：“李嬷嬷，這些夠不夠交待啊？”

李嬷嬷不敢接話，迎春突然大喝一聲：“來人！将這幾個竊賊拉出去，各打三十大板！”

李嬷嬷見此慌忙喊道：“夫人，他們是老爺的人，不能打！”然後拉住一位小厮大喊：“快去叫老爺，一定要讓老爺來定奪！”

下人們本欲将長貴等人拉出去，聽到李嬷嬷如此說，便都住了手。

迎春見狀，也不着急，冷笑一聲便不再看李嬷嬷。

李嬷嬷恨恨的瞪了迎春一眼，便別過頭去，一定要等孫紹祖過來替她出頭。

片刻之後，孫紹祖在幾個家丁的攙扶下走了過來。看樣子似乎剛剛飲過酒，還有點暈暈乎乎。他不滿的叫道：“又有什麽事，就見不得我清靜一會。”

“老爺，他們不過是犯了點小錯，夫人便要将他們重罰。他們可是跟着我幹了幾年的老人兒，這往後，誰還敢在這府中當差哦！”李嬷嬷連忙搶先上前，一陣陰陽怪氣。

迎春冷哼一聲：“小錯？李嬷嬷這話不怕閃了舌頭。”

李嬷嬷撇撇嘴，白了迎春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孫紹祖。

孫紹祖見狀，不得不開口問迎春：“夫人，他們都是李嬷嬷的親信，在我府上服侍多年，李嬷嬷也經常誇贊他們辦事得力，不能輕易罰他們。”

“若只是平常小錯，我斷不會輕易懲罰，只是他們在我府中偷竊，老爺既命我管家，妾身自當恪盡職守。如今，他們竟膽大包天偷到妾身的房中了。”迎春說着，命繡橘從地上的贓物中拿出一對翡翠玉镯：“老爺，這便是妾身之物，在長貴身上搜得，李嬷嬷也瞧見了。”

孫紹祖有些不耐煩：“一對镯子而已，夫人喜歡，明日再去多買些便是了。鬧得我不安生。”

迎春嚴肅的說：“老爺有所不知，這是我國公府陪嫁之物，是妾身的大姐，當今貴妃娘娘所賜。這天家恩澤，必當妥善保管。倘若遺失，罪名可不小。他們若是将這玉镯拿去典當，被有心人瞧見，要是皇家問責，只怕連老爺也會被連累。此人闖下如此彌天大禍，倘若殃及孫府，這府中無人能擔當得起！”

孫紹祖聞言心中一驚，酒也醒了一半，丢失皇家賞賜之物非同小可，何況此時自己正在競争兵部侍郎一職，正處于風口浪尖，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他急忙說道：“夫人說的對，幸好夫人及時發現。來人！将這幾個人亂棍打死，拖出去喂狗！”

下人們得了主人命令，湧上來将長貴一行人拖走。

“李嬷嬷救救我！李嬷嬷！”長貴哭喊着滿地打滾，仍然被拖了出去。

“老爺……”李嬷嬷正欲上前求情，卻被孫紹祖一眼瞪了回去：“李嬷嬷，你想害死我們不成？這弄不好可是殺頭的大罪！”

李嬷嬷見狀也不敢再吱聲，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畏畏縮縮的退到一旁。

外面凄厲的慘叫聲響起，聽的迎春心裏一陣暢快。上一世，他們可沒少跟着李嬷嬷狗仗人勢欺辱她。

迎春趁熱打鐵，接着對孫紹祖說道：

“老爺，妾身查過賬冊，從他們手上流出的銀子，每月足有數百兩。縱然孫府家質饒富，卻也經不住如此揮霍。“

“什麽？”孫紹祖一驚，雖然之前李嬷嬷輕描淡寫跟他提過，但他以為奴才在府中聚賭不會玩很大，肯定都是些芝麻綠豆小錢，卻沒想過竟有如此數量。

迎春接着說：“老爺，妾身聽聞，他們經常聚在一塊賭錢。李嬷嬷曾告訴妾身，這是府中常态，老爺一直默許。原也不打緊，但下人無意中撞見幾次，他們賭的都是三五十兩的大錢，還有不少金銀器物。妾身仔細思量，他們每月只有區區幾兩月錢，哪來那麽多的銀錢？所以妾身才留意了一下，這才發現他們經常從府中偷竊，今日甚至連皇家賞賜之物也不放過。足見這府中下人放肆到何種程度。可見，李嬷嬷之前管家确有不當之處。”

聽到迎春如此說，孫紹祖趕緊接話：“夫人說的是，幸好如今是夫人管家，我放心許多。”

迎春接着開口說道：“老爺，這府中不堪的仆役怕有不少，再如此下去，只怕咱們府上可真無人可用了。”

孫紹祖有些疑惑：“府中原不是有不少人嗎？怎麽會無人？“

迎春答道：“府中的賣身契原是由李嬷嬷看管，妾身實在不知。就算想幫着管理，也是有心無力。老爺，剛剛李嬷嬷也說，這府中，有不少下人做這些偷雞摸狗之事。今日妾身及時發現未釀成大禍，難保他日也這般幸運。若有賣身契，妾身自當将那些禍害全都發賣出去，再重新買進些可靠的奴才，一了百了倒也省心。“

孫紹祖轉頭問李嬷嬷：“李嬷嬷，如今夫人管家，你為何不将賣身契一并交給夫人？“

“是老身糊塗了，老身這就去。“李嬷嬷啞巴吃黃連，只能連聲答應，轉頭就命人去取賣身契。

一番折騰下來，孫紹祖有些頭暈腦漲。他命衆人散去，又重新回去找幼容水仙尋歡作樂。

過了片刻，李嬷嬷将賣身契盡數取來，不情不願的交與迎春。

迎春莞爾一笑：“有勞李嬷嬷相助，往後，這府中必當無人再敢犯事。”

李嬷嬷低着頭不敢再看迎春一眼，匆匆離去。

有了賣身契在手，可就好辦事了。迎春先後找機會發賣掉幾位前世欺淩她最狠的勢力小人，殺雞儆猴，府中仆役便都聽話了不少。不管是真心敬服迎春的為人，還是純粹懼怕她的處事之風，個個都收斂了心神。

孫府大裁員，迎春借府中缺人手之時，趁機把管理後園的權力分給了陳嬷嬷，并把春哥安排在孫紹祖身邊近身伺候。

迎春逐漸又将一批新的仆役納入府中。這些人，多數是蓮花在城外救回的無家可歸之人。

不知不覺中，孫府的家丁已經大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