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貴客到訪

第二十五章  貴客到訪

兵部這幾日似乎平靜了下來，自從上次柳因交代過不要生事，大家都安分了不少。就連謝康在兵部見到孫紹祖，都少了很多話，能避就避。當下正處于朝廷提拔官員的重要時刻，誰也不想惹一身臊。

孫紹祖也樂得安心，省得總擔心大家會嘲笑他騎射失利。再去兵部他也不再畏手畏腳，見到謝康也不願多話。兩人雖然還是不對付，可比往日和平了許多。

這日，孫紹祖等大夥都散去後，單獨拜見了柳因：

“大人，小人有個不情之請。”

“哦？什麽事？”柳因問道。

孫紹祖有些緊張，邊笑邊說道：“除夕将近，小人想請大人去家中一敘。”

“這是為何？”柳因有些疑惑。

孫紹祖見柳因沒有立刻拒絕，稍感安心，恭恭敬敬的答道：“小人對大人仰慕已久，早有此念。自從騎射大賽過後，小人一直惴惴不安，幸得大人開解指點，小人才得以寬慰。前些日子大人公務繁忙，小人一直沒機會開口邀請大人。最近兵部事情少了，大人得空，小人這才敢開口，希望大人肯賞光，給小人一個報答大人的機會。”

柳因思量一陣：“也罷，最近總是閑來無事，既然你有心，三日後我便去你府上一敘，也看看你近日是否勤加練習。”

孫紹祖聞言大喜過望：“多謝大人肯賞臉，小人一定備足酒宴，讓柳大人賓至如歸！”

傍晚，孫紹祖喜氣洋洋的回到孫府，幼容迎上來一邊替他脫衣一邊問道：“老爺，什麽事令你這麽高興？“

孫紹祖笑眯眯的看向迎春：“夫人，兵部尚書柳因柳大人三日後便會到我們府上。到時候，你可要幫我好好招待，一定要讓他舒舒服服。”

迎春答道：“老爺不必擔心，我明日便着人開始準備，将孫府布置得耳目一新，再親自指揮廚房弄幾道好菜，一定會讓柳大人開懷。”

孫紹祖滿意的點點頭：“那，一切就全都仰仗夫人了。”

晚上，迎春來到秋心房中，沖她使了個眼色，秋心會意點點頭，繡橘随即關上房門。

迎春走上前壓低聲音說道：“秋心，機會來了，三日後兵部尚書柳大人會來到孫府。這三日內，你需要作幾副畫來。”

秋心點點頭：“夫人，我明白該怎麽畫。夫人放心，三日後一定備齊。”

接下來的兩天，孫府殺豬宰羊，各類菜式準備的一應俱全，府中各屋打掃的一塵不染。

三日後，孫紹祖起了個大早，特意命丫鬟們替他精心打扮一番，又親自到各廳查看，生怕哪裏有疏漏之處。早飯過後，便有小厮來報：“老爺，孫大人的轎子已經快到門口了。”

孫紹祖急忙來到門口，看到柳因正從轎子上走下來，趕緊上前鞠躬迎接：

“柳大人今天光臨寒舍，真是令咱們孫府蓬荜生輝啊！”

柳因擡了擡手：“不必多禮，叨擾孫府安寧，還請見諒。”

孫紹祖滿臉堆笑：“柳大人哪裏話，可折煞我了。快請進吧。”

柳因在一衆人的擁護中，來到孫府正廳。孫紹祖将他扶至正座坐定，自己則在另一側坐下。下人随即奉上茶。

柳因四處打量一番，開口說道：“孫紹祖，你這孫府可真夠氣派。”

孫紹祖連忙回答：“哪裏，大人笑話了。小人這幾天為了迎接柳大人專門布置了一番，這才像點樣子。還望大人不要嫌棄。”

柳因又說道：“聽說你新娶的夫人是當今貴妃之妹，不如請她出來一見？”

孫紹祖笑道：“好，好，夫人現在正在後堂，我這就派人去請她來拜見大人。”随即大聲吩咐道：“來人，快去請夫人出來！”然後又轉頭看向柳因：“大人，請用茶，這都是上好的茶葉，夫人特地從國公府帶回的。”

柳因端起茶杯呡了一口，便看見仆役們擁着一位容貌端莊的姑娘走上前來。那姑娘沖他蹲身施禮，口中說道：“妾身孫府夫人賈迎春，參見柳大人。”

柳因心中不禁感嘆：這姑娘生得端莊秀麗，儀态從容，且出身高貴，一看便是知禮之人，怎就嫁與孫紹祖這般粗鄙不堪之人，實在不般配。他微微擡手：“夫人不必多禮，快請坐。”

迎春微笑着開口：“妾身久仰柳大人威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柳因回道：“夫人客氣了，夫人品貌氣質絕佳，真乃國色天香。”接着又轉頭看向孫紹祖，沖他說道：“孫紹祖，你能娶到夫人這樣的女子，實乃幾世修來的福氣。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

孫紹祖滿臉堆笑：“那是，那是，夫人将孫府上下管理的井井有條，在府中無人不敬服，連我都對她敬仰三分。”

衆人寒暄幾句，孫紹祖開口說道：“大人，你說過要檢查我近日是否勤加練習，不如就随我前去馬場看看如何？”

柳因點點頭：“好，那咱們這就去。”

孫紹祖帶着柳因來到馬場上，只見幾匹精良的馬正在馬棚裏進食。孫紹祖對柳因說道：“大人，我給你表演一番如何？”

柳因點點頭，孫紹祖随即走上前，随手牽出一匹馬，又取下一旁的弓箭，然後翻身上馬。他在馬場中使出十八般武藝，賣力的表現着。幾支箭射出去，大都正中靶心，偶有一兩支偏向靶外。幾圈下來，孫紹祖感覺自己表現尚可，便回到柳因身旁，期待能聽到幾句誇贊。

柳因一邊看着，一邊命人又牽來一匹馬。待孫紹祖走來，柳因說道：“本官多日未上馬場，如今見你弓馬娴熟，實在心癢難耐，不如咱們比試一番如何？”

孫紹祖慌忙說道：“小人雕蟲小技，怎敢與大人較量？大人想練練手，小人在一邊陪着就是了。”

柳因笑笑，拿過弓箭轉身上馬，在馬場中縱橫馳騁，塵土飛揚。孫紹祖被飛起的沙子迷了雙眼，他轉身揉了揉，再度睜眼時，只見柳因身姿輕盈的在馬上翻出各種花樣，一聲聲破弦後，手中的箭随即射出，将之前孫紹祖射在靶心的箭全數劈開，直直插入靶心。那力道，似乎要将箭靶都震碎，看得孫紹祖一陣目瞪口呆，随從們也睜大了雙眼驚嘆不已。

柳因收起弓箭返回時，孫紹祖仍張着大嘴發愣，旁邊的下人在他耳邊喚了幾聲方才醒來。他急忙打拱作揖：“大人您技藝精湛，小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小人就是再練上三五年，也趕不上大人。”

柳因說道：“孫紹祖，這騎射之功需日日磨練，方可精進。據我觀察，你還是略遜謝康一籌啊。“

“是，是。“孫紹祖擦擦額頭的汗，心頭不免又開始不安。

一行人回到府中，孫紹祖開口問迎春：“夫人，午膳可準備好了？”

迎春答道：“自然早已備好。”然後轉頭對柳因說道：“大人，我家老爺在大人手下做事，老爺性情魯莽，容易惹是生非，幸得大人時常提點包容，才未犯下大錯。今日特備薄宴，以謝大人之情。”

柳因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

孫紹祖在一旁說道：“好，好，請柳大人移駕飯廳！”

衆人來到飯廳坐定，柳因瞧着桌上的八珍玉食，大有十裏飄香之感。每道菜都是精心準備，色香味俱全，讓人垂涎三尺。

迎春指着一道精致菜肴向柳因介紹：“大人，這道燕窩雞湯是妾身親手做的，我家老爺平日裏都不肯離口。大人嘗嘗。”

一旁的下人盛出一小碗燕窩雞湯，布到柳因面前。柳因拿起湯匙嘗了一口，連連點頭：“嗯~，确實不錯。沒想到夫人身為大家閨秀，廚藝竟如此精湛。孫紹祖，你平日可大有口福啊。”

孫紹祖笑嘻嘻的說道：“大人說的是，自從夫人進門後，我胃口大開，每頓都得多吃一碗飯，最近更是精神十足。“

迎春接着對柳因說道：“大人，這些都是妾身親自打點的菜式，大人多嘗些。“

一頓飯下來，柳因對迎春的廚藝贊不絕口。連帶着也誇贊了孫紹祖幾句，惹得他心花怒放。

午膳過後，柳因起身告辭。迎春命人拿着幾副畫走了過來：

“柳大人，聽聞您喜愛畫作，這些畫都是老爺特意為您準備的，是府上的秋心姑娘所作，贈與大人，聊表寸心。”

柳因随意拿起一副，打開一看，是一副山水畫作。他略品了品，點頭稱贊：

“這一手妙筆丹青，頗有當年閑居畫宗淩景和的神韻。不錯！不錯！孫紹祖，看來你孫府是能人輩出啊！”

孫紹祖笑呵呵的說道：“哪裏哪裏，大人喜歡就好。“言畢，他命人将畫收好，交給柳因的随從，畢恭畢敬的送柳因離開了孫府。

回到房中，孫紹祖高興的對迎春說道：“夫人，你今日将那柳大人服侍的相當滿意，他肯定對我印象更好了，夫人真是我的福星啊！這下，兵部侍郎有望了。夫人你再讓王大人替我說說話，這兵部侍郎還不非我莫屬了！”

迎春淡淡答道：“老爺客氣了，夫妻本為一體，我幫老爺便是幫自己。“

孫紹祖又笑道：“沒想到秋心還會作畫，她那幾副畫竟然能讓柳大人看上，真是不錯。今兒老爺我心情好，我去瞧瞧她。“說完便樂呵呵的出門了。

迎春望着孫紹祖的背影，嘴角慢慢上揚。過了一柱香的時辰，她也來到了秋心房中。

秋心見迎春進來，沖她點點頭。迎春望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孫紹祖，心下了然。

迎春說道：“秋心，這幾日辛苦你了。你有把握嗎？“

秋心淡淡一笑：“夫人不用擔心，柳大人将畫拿回去一看便知。他既然喜愛先父的畫作，不會不細看。“

迎春随後回到房中，秘密喚來平柱，命他将一封信交與謝康。

柳因回府後，命人将畫作全部打開，挂在卧房細細觀察。他一向對閑居畫宗的畫情有獨鐘，自從兩年前閑居畫宗過世，他的畫風便再難求。今日竟然有類似的筆法出現，他不禁欣喜若狂。

柳因正細細端詳着畫作，那精妙的筆法令他忍不住陶醉其中。他盯着畫作看了許久，忽然察覺畫作似乎有些變化，與他在孫府時看到的略微不同。他以為自己眼花，又走近前細細端詳，果然看到，原本畫作的空白之處似乎有些若隐若現的顏色出現，然後逐漸清晰，像施了魔法一般。原本賞心悅目的畫作，平白無故多出許多色彩。

柳因從未見過這種情形，驚訝的張開了嘴巴，呆呆的注視着這一切。一會功夫畫作已經完全變了樣，他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