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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好恐怖、好恐怖。

（會被殺死嗎）

刻在記憶深處的回憶如同潮水般将整個人都淹沒。

她如同被人丢到大海深處，無法掙紮的兔子，腥臭的海水順着臉上的孔洞鑽了進來，無法呼吸。

（好恐怖、好恐怖）

（拜托不要再讓我再回憶起來了）

白川千奈崩潰着用手掌攥住自己的頭發，黑色的發絲從她白皙的指縫間露出來，仿佛失去了光澤。

她有一種想要蹲下身體抱住腦袋的沖動，那是兒時的她做出自我保護的下意識行為。

可太宰治卻沒有給她任何逃避的機會。

黑發青年湊在她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

“你在害怕嘛？當然，這很恐怖，對吧？”

“你是第一次見嗎？唔～中也生氣的樣子，很吓人吧？”

甜膩纏綿的語調，像是惡魔在低聲竊語，一點點将她層層包裹的內心剝離出來。

她更加無法動彈了。

在中也的眼中，卻誤以為是因為太宰的舉動，讓小姑娘吓得不敢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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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千奈的男性恐懼症，羞澀怕生的模樣，在BOSS面前講句話都結結巴巴……反正一定是太宰的錯。

而太宰治卻一副沒骨氣的樣子，縮在白川千奈嬌小的身影後。

“別靠她那麽近，她在害怕沒看出來嗎？還有，躲在女人身後算什麽！”

“诶？白川怕的是我嗎？”太宰笑嘻嘻地說道，“明明是中也剛剛吓到她了嘛。”

懶得跟他廢話。中原中也咬牙啓齒地伸出手，想要把躲在白川千奈身後的太宰治抓出來。

而在白川千奈的眼中，那只穿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投下的陰影，像是被人用攝像機摁下的慢動作攝影一般，緩緩地朝着自己的腦袋伸來。

她本能地縮起脖子，想要逃避。

“不行不行，要擡頭好好看着對方呢…來，好好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身後，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讓千奈無法思考。

随之而後的，是一只骨節分明、纏着繃帶的手，用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從後方捧起了她的臉頰，迫使她擡起腦袋，又在恰到好處的時候松開，離開了她的皮膚。

他感覺到千奈那股懼意，看來勾起對方不好的回憶了。

不小心吓過頭了嗎。唔，果然還是控制點，別出意外了。

太宰治在心中不動聲色嘆了一口氣，然後緩和了聲音，溫柔地安撫着她的情緒。

“放心吧，中也不會殺掉你的。你很信任他，不是嗎？”

雖然這麽說着，太宰治蒼白的手指卻懸在她脖頸邊上，若即若離。

太宰的聲音似乎具有魔力一樣，奇跡般令她混亂的腦漿平息下來。

不是…那張臉。

白川千奈愣了愣，快要滴下的淚珠也不再滾動，而像是葉片上的露珠似的挂在睫羽上。

當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中原中也後，剛剛的恐懼變成了一種安心感。

啊，是中原先生啊。

無論如何，中原先生說過，他會保護我的。

還沒等她松下一口氣，中原中也那駭人的氣場撲面而來，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中、中原先生……”

她驚恐地看着面前氣勢洶洶的赭發青年，瞪圓的鹿眼幾欲滴淚，朦胧之中甚至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幾乎無意識地脫口而出道。

“請、請……請不要打我……”

“哈？我打你幹什麽？我要揍也是揍那只青花魚！”他難以理解地拔高了音量，而下一秒又終止在了咽喉處。

那股怒氣不是沖自己來的。即使中原中也不做解釋，白川千奈也應該能很快明白這一點。

她心裏的恐懼緩解了不少，但還是不免吸了吸自己的鼻涕——是因為她剛剛吓得掉眼淚了。

中原中也愣住了。原本緊皺的眉頭松了下來，滿腔的怒火也煙消雲散，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面前的黑發少女臉上布滿了淚水，那雙湖藍色的眸子也承載着恐懼的濕意，像是被咬住咽喉的小鹿。

他甚至可以從對方那雙湖藍色的眼眸中，看見自己錯愕又慌張的臉。

“喂、喂，你哭什麽？！好了別哭了，我又不是在對你發火！”中原中也慌亂地說道，想要安撫她的恐懼，“我只是想揍你身後的青花魚混蛋……”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種熟悉的感覺忽然從心髒處蔓延開來。

一種不妙預感讓中原中也眉心一動，忽然想起了白川千奈的異能力。

糟了，不能和她對視！

中原中也趕忙想要挪開自己的眼睛，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從心髒蔓延開的刺痛感，讓他再次回憶起僅在不久前的經歷，臉色變得鐵青。

随後，他便對上了千奈腦袋後太宰治那副看好戲的眼睛。那一刻，中原中也什麽都明白了。

“……靠！”

他忍不住狠狠地罵了一句粗口，可是說什麽都已經遲了。

心髒處的刺痛感逐漸蔓延至全身，僅僅是一兩秒的時間，

于是乎，在衆目睽睽之下，從赭發青年身上迸發出的耀眼的白色光芒。

人的本能便是閉上眼睛躲避其光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應該是，不一樣的是站在畫面中心的人。

吃了一早上的瓜的衆人，此時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赭紅色、氣到發顫、且縮短了的身影，頓時噤若寒蟬，心中警鈴大作。

就連白川千奈一時間都忘記言語，呆呆地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

只有太宰治，在瞥了一眼自己的好搭檔後，很不怕死地當着對方的面吹了個口哨。

“哇哦，蛞蝓變成雌的了？”

全場安靜了。

太宰治敢這麽開玩笑挑釁，他們可不敢。

雖然對上司心存敬畏，但人類強大的作死的好奇心，還是驅使他們忍不住去看某個中了異能的倒黴蛋——

中原中也原本不算出挑的個子，此時很明顯地又縮短了一截，無論是身形還是臉部輪廓，都變得圓潤柔和，櫻桃色的薄唇被主人緊緊抿住，胸口的波濤也因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當然是被氣的。

赭紅色微卷的長發伴随着周圍的石塊一起，泛着淡淡的暗紅色光芒，無法克制情緒般漂浮起來。

畫面中心的赭紅色身影在不斷地顫抖——他現在都顧不得太宰治那家夥在身邊唧唧歪歪，腦袋裏只有一個字在不斷刷屏。

靠！

随後，怒火便化為了尖叫聲。

“你搞什麽？！怎麽又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