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物是人非
第十七章 物是人非
看的電影是一部美國默片,大熒幕上,男男女女相類似的西方面孔串來串去,熱鬧得讓穆朝朝有些頭昏。分不清誰是誰,更不用提是不是看懂了電影的劇情。她的思想早已神游,也許是從方才在影院門口見到他,就已經開始……
人走到她與江柏遠的面前,便先是道歉:“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江柏遠拿起手裏的另一瓶汽水,往他身上敲了敲,“我都怕你預先知道我帶了她來,你便又不來了呢。”江柏遠調侃,是為那日沒打招呼就帶着穆朝朝去他家的事。
這話說得另外兩人臉上都有些窘色,瞞着他,倆人私下見面都有好些日子了,這時想起來,才覺得心裏惴惴。而今日應約來看電影,周懷年懷着怎樣的心,也只有她和他才知道。周懷年到底還是要比她鎮定一些,接過抵在自己身上的汽水,面露微笑說:“我有那樣刻薄?嗯……這位……是朝朝姑娘,對吧?”
他假意思忖了一下,眼睛看向她,叫了她的名字。
穆朝朝這時也不慌了,倒是擡起眼睛沖他翻了個白眼,“嗯,你是什麽年來着?”
小姑娘報複心忒重,周懷年忍不住,唇角更彎了些,“鄙姓周,周懷年。”
他向她伸出手,等着她來握,穆朝朝哼了一聲,小聲說:“太難記。”
江柏遠一邊拉一個,打趣道:“我看你倆啊,記性都夠差的,這都第三回 見面了吧,怎麽還跟頭回見似的?”
兩人又是一窘,鬥嘴倒是忘了這茬兒,可見做賊心虛總是會破綻百出。穆朝朝又喝了一口汽水,只聽隔着江柏遠的位置,那個人咳了兩聲,說道:“走吧,電影都快開始了。”
“得嘞,走着!”江柏遠的心情出奇得好,一左一右攬着兩人往影院裏走。進去以後,影廳內大半數的位置都坐滿了人,他又出面替穆朝朝與他旁邊位子的人換了座,三人這才在各自的座位上安頓下來。
電影開始,心不在焉的又何止穆朝朝一個,她的身邊,她的身邊的身邊,那兩個男人也都有各自的心事。只不過,分坐在江柏遠身邊的兩人更心虛,只要他轉頭,那兩人必定就會端坐好,目視前方,擺出認真觀影的姿态。眼前的電影成了幌子,三個人如坐針氈地熬過一個多小時,直至熒幕上開始出現成排的英文字幕,他們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影廳的頂燈亮起,觀衆次第站起,他們也起身,慢慢混入人流之中。
“好看嗎?”江柏遠邊走,邊回頭,問話是對着身後的穆朝朝,眼睛卻始終在更後方張望。
穆朝朝答的什麽,他也沒聽清,只見他伸手拽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周懷年,對他說了幾句話以後,便轉過身要逆着人流走到後面去。
“你幹嘛去?”穆朝朝拉住他問了一句,江柏遠便駐了足,低頭在她耳邊用壓過嘈雜人聲的音量說道:“我去找幾個同學,你跟着你懷年哥走。”
穆朝朝還要再問句什麽,江柏遠卻已經扭頭走了。她也跟着轉身看了一下,還未看清他要走向哪個人,挂着小手包的那只手腕,便被前面的人給握住了。
穆朝朝僵了一下身子,回轉過來,前面的周懷年便順勢将她拉近了一些。穆朝朝看了看他,又垂眸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想要掙,卻被他更抓牢了。
“人多,你跟緊我。”周懷年只和她說了這一句,便緊緊拉着她的手,帶她一起仿佛是要逃離這個人流密集的世界。
僅是一只手将她握着,她便覺得她與他才是一個世界,與那些人,那些現實,都隔出了很遠很遠的距離。他想逃離,她卻想讓時間就停留在這裏。
讓時間停駐,這當是不可能的奢望。等外面的世界越來越亮,人群開始沿着自己的路線慢慢四散,他們便又只能接受現實。
影院門口,腕子上,他手心的溫度正在漸漸消散,穆朝朝下意識地用另一只手去覆住那只腕子。周懷年看到了,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然後說:“柏遠有些事要忙,他讓我帶着你先去吃飯。”
穆朝朝皺了皺眉,裝作不太樂意地埋怨了一句,“他怎麽能這樣?”
她不大愛皺眉,昨天是一回,今天又是一回。周懷年将她的表情看在眼裏,于是就當了真,“我帶你去吃飯,你不高興了?”
他問得太過直接,穆朝朝很難給出一個是或否的準确答案。畢竟昨日的事,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痛快在,但今日見了他,卻又莫名地想與他多待在一塊兒。她摳了摳小手包上的珍珠鏈條,好似無所謂地喃喃說道:“和誰吃不一樣?”
她今日穿的,仍是中式的襖裙,只是在外頭罩了件深藍帶刺繡的短鬥篷,顯得整個人愈發玲珑可愛。絨絨的白貉子毛領,将那張略帶嬰兒肥的雙頰半藏在裏面,正好将頰邊那點點緋紅都映襯了出來。周懷年不覺多看了兩眼,好像在彌補剛剛見面時不敢多關注的遺憾。
“走啊?”穆朝朝擡眸看了他一眼,見他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身上,臉便更有些燒燙。
“嗯,走。”周懷年回過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飾自己嘴角的笑意。
于是兩人并排走着,在北平初冬将要落雪的黃昏裏……
透過車窗看街景,從影院散場出來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往天上看,有人伸出手去接那白色細屑,臉上笑着,是因為見到初雪的欣喜。街角賣紅薯的老翁還在,原本袖着手蹲着,忽見天上落雪,難免心急了起來——
“烤紅薯欸——熱乎香甜的烤紅薯欸——”
一聲聲多年未變的吆喝,叫周懷年不禁又被拉回記憶裏。那日她好像格外饞,吃了街角的烤紅薯,又要去吃糖葫蘆。他陪着她一路走,買了四五樣的小吃終于不肯再買,坐在小攤上,看她舔着唇角上的油炒面,他笑着說道:“不是要吃番菜館麽?留着點肚子吧。”
她端起碗,揚了揚笑臉,“那有什麽可吃的?吃完這個我就飽啦!”
後來想了很久,周懷年才知道,她是不舍得讓他花錢。他轉了轉拇指上的那枚白玉扳指,指尖都微微出汗。車子還停在那間影院門口未走,身邊的人已然等得心急,“停在這兒做什麽呢?總不至于你想請我看電影吧?”
“沒那閑工夫。”周懷年收回投放在車窗外的目光,微瞟了一眼身旁的周太太,後面說出口的這句話,語氣稍帶了點溫度:“吃過北平的小吃麽?挺不錯的。”
蘇之玫拿眼角斜了一眼車窗外的那些小攤販,擡起帕子虛掩了一下口鼻,嫌惡道: “不吃,髒。”
周懷年停了轉動扳指的動作,冷笑了一下,“物是人非”四個字從腦中閃過。
這趟來北平,是為他母親的忌日。往年都是周懷年孤身回來,今年蘇之玫聽說他有要重修祖墓的打算,便難得熱心地給他張羅了最好的風水先生,并說要同他一起回來。只當她是閑着無事,周懷年也就應了下來。況且與那些所謂的大師打交道,也不是他有耐心能應付過來的事。
蘇之玫倒是來過北平,但她的活動範圍卻只限于某些高檔的私人會館,或是舞場梨園。并且在她看來,北平這座歷史厚重的老皇城雖然現下也有那些可供上流人士娛樂的場所,但還遠不如上海的十裏洋場那般摩登有趣。在這兒她待不了幾日,若不是這回下了心意要讨好周老板,她才不想舟車勞頓地跑到這麽個乏味的地方來消耗時光。
車子在周家老宅的胡同口便停下了,巷子太窄,又落了雪,實在不太好走。夫妻倆一左一右下了車,周懷年在前面走着,蘇之玫踩着細高跟由丫鬟在後頭攙着。老宅如今已經沒人在住,隔壁的鄰居也不是從前熟悉的那幾戶。周懷年每年回來,也就是因為母親的忌日,會在此落個腳,然後就去後山的墓地。有時急着返滬,連在老宅住上一晚的時間都沒有,匆匆地來,匆匆地去,不似歸家的游子,倒像是歇腳的過客。
這趟來,怕是怎麽也得住上幾日,為的是想重修祖墓,也想将周家的祠堂建起來。回北平,他是要住在老宅裏的,心知蘇之玫不願住老房子,便早早讓人給她訂了房在北平飯店裏。蘇之玫在車裏推托了一番,說是要同他住在這裏,周懷年也不多說什麽,知她下了車定會改變主意。
這才走了沒幾步路,周太太便有些受不住了。被雪打濕的泥濘地面,幾次都要将她摔倒,再看看周邊那些破落的舊房子,她的心裏便更加後悔。其實,周家的老宅還算幹淨,周懷年每年回來都會讓人收拾一遍,北平的天氣幹燥,加之屋內沒什麽太多的陳設物品,就算過了一年,裏頭也不會有什麽難聞的黴味。周懷年是要在這住下的,随行的傭人已經在打掃、鋪床,周太太的局促不安卻愈發顯現。
“你還是回飯店去吧,這裏也沒你的屋子。”周懷年雙腿交疊着,坐在一張木板凳上悠悠地喝茶,墨色長衫蓋過他的長腿,只見納着千層底的黑布鞋一下下閑閑地點着。
蘇之玫如蒙大赦,連裝也不想再裝下去,她虛捂絹帕輕咳一下,“屋子是少了點兒,不止我,連彩英也沒個睡的地方。”
丫鬟彩英把頭趕緊低了下去,生怕自己真成了擋箭牌。
周懷年依舊喝着茶,連看都不看這主仆兩人一眼,事不關己地吐出兩個字,“随你。”
等他安頓下來以後,上山這樣的事蘇之玫自然也不想參與,還就真是來這老宅裏站了會兒,連歇腳都談不上,便命汽車夫先送她去飯店。到底還是周懷年想多了,以為她真能幫得上什麽忙,結果還是得自己帶着風水先生上山。
山不高,墓地所在的位置也談不上什麽風水寶地。那會兒家貧,有個地方埋人便已是難得。如今他也不願另尋寶地,只想将墓重新修葺便好。一行人等雪停後便上了山,冬天山上樹木凋敝,衰草卻也齊腰。幾名仆從在前面開道,鋤出一條小路,讓後頭的人方便上來。
幾年下來都是如此,走在這條路上,周懷年卻總有期待,這期待後來連阿笙都開始有了。阿笙比那些鋤草的仆從走得還快,一馬當先尋到了周家的墓,在看到那墓前擺放着的水果糕點之後,他像是期待終于得到了實現,雀躍地沖着還未到達的人賣力揮手:“先生!有!還是有!”
他暗藏着的期待,讓阿笙搶先窺了去,心裏雖然略有不快,但更多的竟還是欣慰。她還是來了,每年都沒忘,即便說要與他斷,卻也仍舊記得這些呢……
PS:
回憶還是插着來吧,不然我都得忘光光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