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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路上，周秉臣始終歡欣雀躍。高興的重點不在于回家，而是和家人一起。

周圍年紀相仿的人大多都成家了，說不羨慕是假的，如今他的家庭重歸圓滿，他這一生便再無他求。

安置好錢錢，周秉臣輕撫他頭上的絨毛，說：“錢錢，我想早點聽你說話，先去睡了，你也早休息。”

“嘎。”錢錢趴在窩裏，像個放大版的奶油大福。

“晚安。”周秉臣沒忍住，在他脖頸處蹭了蹭，一想到錢錢即将變回人類，他就激動得想去樓下跑兩圈。

許是激動過了頭，他在床上躺了一個小時，才堪堪入睡。

意料之中的，他又做了夢，不過這次的夢和以往有些出入，他和錢錢置身于花園中，到處是五顏六色的花朵，望不到頭，像童話故事書裏描繪的世界。

“又來了？”天使錢錢頭頂光環，耳朵上戴了朵玫瑰，清純和魅惑相結合，漂亮得不可方物。

“你怎麽這麽可愛？”周秉臣被他迷住了，情不自禁地說。

面前人即使不是真正的錢錢，卻擁有着和錢錢如出一轍的皮囊，加上思念成疾，他又一次忘記了錢錢另有其人。

“天生麗質，你管得着嗎？”錢錢害羞地看向別處，“想好拿什麽交換了嗎？”

“想好了。”周秉臣斬釘截鐵道，“我的愛。”

“你的愛？”錢錢笑出了聲，“你的愛值幾個錢？”

“愛不值錢，但它是我最珍貴的東西。”周秉臣言辭篤定，像在發表演講，不同于演講的是，這些話他沒有事先打過草稿，無一不是在闡述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除了愛，還有我自己，全都交給現實生活中的你，那個你随時可以把我丢棄，但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了。”

錢錢收斂了笑容，見他是認真的，便轉變了态度，“那我，不是，錢錢呢？他就成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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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不屬于我，也不屬于任何人。”一提到錢錢，周秉臣語氣放軟，眸中摻上絲絲縷縷的柔情，“我的愛人，永遠都是自由的。”

錢錢愣了一下，對他給出的籌碼沒說接受，也沒說不接受，丢下句“這可是你說的”就飛遠了。

玫瑰掉落下來，周秉臣接住，意會了答案。

一夜好眠後，他眼睫微顫，醒了過來。

今日的清晨同往日沒多大差別，他卻覺得陽光明媚了不少，空氣也清新了，導致這一切的原因，是懷裏的青年。

他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又不忍心打擾，只能用視線勾勒着他的五官，直至他蘇醒。

“我這是又變成人了嗎？”錢錢看看枕邊那張面孔，又看看自己有五根手指的手，見怪不怪道。

“嗯。”周秉臣溫和地注視着他，手掌覆上他的側臉，“歡迎回來。”

“你還記得你昨天說了什麽嗎？”擔心舊事重演，錢錢問道。

“我說什麽了？”周秉臣眼神清澈，好像真的一點也記不得了。

錢錢裹上被子就要走人。

周秉臣趕忙摟住他的腰，好聲好氣地哄：“騙你的，都記着呢，一字不落。”

“真的？”錢錢表示懷疑。

“真的。”周秉臣想要打消他的懷疑，“要不我給你背一遍？”

“不要，太肉麻了。”錢錢思考片刻，想出了另一個驗證真假的方法，“你親我一口。”

本來沒抱希望，不料周秉臣跪到床單上，托住他的下巴，毫不猶豫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

但這也證明不了什麽，為了做出進一步的驗證，錢錢大着膽子說：“親嘴。”

在他的認知裏，只有親嘴，才能證實兩人間的關系是情侶無誤，親額頭什麽的，就算是朋友也能做到。

“你确定？”周秉臣沒有立刻行動，略顯遲疑。

“确定。”錢錢向他挑釁，“怎麽，不敢？”

于是初吻在奇怪的情況下誕生了。周秉臣扶住他的後腦，眼裏添上幾分大清早不該有的欲望，緩緩靠近，吻上他的唇。

唇與唇之間緊密相貼那一刻，青澀又強烈的荷爾蒙的氣息席卷開來，他們腦中再無其他，只剩彼此。

周秉臣不會接吻，憑借本能吸吮着對方的唇瓣，還時不時的伴有輕輕地啃咬，令人難以招架。

錢錢被他親迷糊了，回過神時急忙推開他，一張小臉紅透了，溫度直線上升。

“這下可以了吧？”意猶未盡一般，周秉臣低下頭，還想在那軟嫩的唇上馳騁一番。

“勉強算你過關。”錢錢躲開，逃似的離開了。

周秉臣揚起唇角，有被吊到胃口。

早飯他做了炒米飯配豆漿，很經典的中式搭配。

錢錢悶頭扒飯，耳朵尖仍是紅通通的，一杯豆漿下肚，他開口說：“周秉臣，我有個問題。”

“問。”周秉臣吃好了，撂下筷子。

“在我之前，你親過幾個人？”

“你是第一個。”

“你都活了30年了，只親過我這一個人？”

“對。”周秉臣承認。雖然聽上去有點悲哀，但事實的确如此，他戀愛都沒談過幾段，何談接吻經驗。

那就怪了。錢錢不解，既然是第一次，他怎麽會那麽熟練？

“為什麽這麽問？該不會是因為我技術太好了吧？”周秉臣挑眉，向前探出身子，像地痞流氓在調戲良家婦女，不見平日絲毫淡漠矜持的影子。

“！”錢錢心裏一驚，“你會讀心術？”

“你真是這麽想的？”

“不是！”

休息日的白天，錢錢照慣例打開電視，看動畫片。

傑瑞将被湯姆捉到之際，周秉臣坐到他旁邊，調笑道：“都多大了，還看《貓和老鼠》。”

“就看，礙你什麽事了？”錢錢往邊上挪了挪，“離我遠點。”

“我不嘲笑你了還不行？”周秉臣也挪了過去，嬉皮笑臉地說，“我家錢錢是小朋友，小朋友就該看小朋友看的東西。”

“不行。”錢錢小聲說，“我緊張。”

自從認識到自己對周秉臣的感情，周秉臣一旦接近他，他就不由自主的神經緊繃，且這種現象并未因時間的推移發生好轉。

“有什麽好緊張的？”周秉臣抱住他，下半張臉埋入他脖頸間，肆無忌憚地聞他身上的奶香味。

他早就想這麽做了，以前近距離接觸的時候，他總是被錢錢的體香香得五迷三道的，但礙于身份約束，不能名正言順地摟着人家聞個夠，現在就不一樣了。

“那說明你不夠喜歡我，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都是會這樣的。”錢錢垂眸，語調裏帶了一絲失落。

“誰說的？”周秉臣抓起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胸口，“能感覺到嗎？”

襯衫下，他的心髒沉穩有力地跳動着，一下又一下，如夜幕中的煙火，此起彼伏。

晚飯周秉臣預訂了一家西餐廳，是錢錢化作人形的第一天，他帶他去的那家。

菜上到一半，錢錢顧不上吃飯，來到天臺的邊緣，目不轉睛地欣賞着絢麗奪目的煙花。

“真好看。”周秉臣站在他身旁，說。

“嗯。”錢錢附和道。

“我說的是你。”周秉臣的目光停留在他流光溢彩的眼眸中，怎麽也移不開。

“油嘴滑舌。”錢錢睨了他一眼，吃披薩去了。

吃飽了，他注意到周秉臣小指上的戒指不見了，問周秉臣哪去了。

周秉臣說，那枚素戒象征着不婚主義，他有伴侶了，就摘了。

“帶來了嗎？”錢錢伸手找他要，“給我。”

“帶了。”周秉臣從口袋裏摸出一枚銀環，遞過去。

錢錢捏着戒指，看到內側刻有周秉臣姓氏的首字母，将其戴進左手無名指。

“錢錢，你知道戴在這根手指上意味着什麽嗎？”周秉臣凝視着他白皙如玉的手背，暧昧不清道。

“知道。”錢錢大大方方地說，“今天起，你就不是男媽媽，是我男朋友了。”

“還不是。”周秉臣牽起他的手，往圍欄處帶，“跟我來。”

璀璨夜空中，煙火依然絢爛，像老天有靈，為相愛之人恭賀慶祝。

待周遭歸于平靜，周秉臣不知從哪變出朵玫瑰花，鄭重其事地說：“錢錢，你願意做我的另一半嗎？”

“你突然發什麽瘋？你都親我了，還有什麽願不願意的？”錢錢四下張望，确認沒人看見，才正視着他，說。

“當然有，我還沒正式向你表過白，你也沒答應過我，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萬一你賴賬了怎麽辦？”周秉臣堅持道。

“要賴也是你賴吧。”

“我以性命發誓，我再也不會賴賬了。”

“別胡說八道，你沒了我怎麽辦？”

似乎勢必得到回應，周秉臣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錢錢，你願意嗎？”

錢錢笑了，接過花，說：“我願意。”

一束火苗驟然升起，直沖雲霄，到達最高處的瞬間，綻放出巨大的花朵，又分散成無數朵小花，照亮萬物。

周秉臣喜上眉梢，擁抱了他的小鴨子。

錢錢回抱着他，含情脈脈地說：“周秉臣，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為什麽不是‘我也喜歡你’？”

“我喜歡你，不建立在任何基礎上，無論今後有何變故，你都是我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