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大伯哥救命

大伯哥救命

方淩立即問：“老徐，這位小娘子是？”

管家老徐趕緊解釋：“方公子，她是錦娘，新來的下人。”

下人？

方淩心中多了幾分計較，又追問：“她來幹活，怎麽還帶了個孩子？”

老徐又說：“錦娘新寡，無處可去。她是老爺朋友的親戚，老爺便收留了她。”

寡婦？

方淩眼中更亮：“嗯，倒是個可憐人兒，我姐姐現在無事，你帶她去吧。對了，我還有話忘記跟姐姐說了，我與你們一道去。”

老徐應是，跟着方淩一道進了後院。

蔣夫人正在院子裏，一個三四歲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在院中玩耍，另外還有一個奶娘和一個侍女也在院子裏伺候。

蔣夫人生得壯實，膚色暗黑。錦娘沒有多看，她牽着小寶，乖巧地跟在老徐後面。

錦娘的事情，蔣尋昨日便告訴了蔣夫人。聽說錦娘還帶這個孩子，蔣夫人心裏不太樂意。但礙于蔣尋的情面，蔣夫人還是應了下來。

今日看到錦娘，見她容貌清秀，蔣夫人眉心微沉，心中有些不舒服。

不是她信不過蔣尋，只是人心易變，誰敢把一個漂亮寡婦放在身邊，讓自己男人日日見？

蔣夫人便說：“燒火煮飯會嗎？

錦娘一愣，點頭：“我會。”燒火煮飯她自然是會的。廚藝不好也可以慢慢學。

只是……她帶着孩子去廚房做活，多少有些不方便。她本以為，能在後院照料孩子呢。

蔣夫人點頭：“行，那你以後便去……”

“姐，我那裏缺個人。之前那個婢女笨手笨腳的。收拾個屋子都不會，還把我硯臺打翻了，給我換個人吧。正好錦娘來了，就讓她去我那裏。”方淩忽然開口。

錦娘躬着腰，心頭一跳。她雖然不知道這個方公子想做什麽，可她本能的察覺到不對勁。

蔣夫人愣住，她擡眼看向弟弟，目光探尋。

方淩這話說得奇怪。

一個鄉下來的村婦，什麽都不懂。又沒學什麽規矩，怎麽會伺候他？

她自己的親弟弟，什麽品性她清楚。方淩今年十九，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又被一群狐朋狗友帶着，隔三差五就去花樓裏胡鬧。

他今日卻的盯上了這個鄉下來的寡婦？難道是花樓裏的姑娘玩膩了？

見蔣夫人不答應，方淩又道：“姐，求求你了，就讓錦娘去我那裏吧。”

蔣夫人輕笑：“錦娘是鄉下來的，未必會端茶送水吧。”

“端茶送水這種事能有多難，學兩次就會了。我看錦娘是個細心人，一定能做好。”

蔣夫人本不願錦娘在自己跟前，又見寶貝弟弟這求着，索性答應了。

若是方淩得手，那她就有足夠的理由把錦娘趕走了，蔣尋也無話可說。

此時的錦娘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方才在走廊相遇，方公子就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這會兒又要她去他身邊伺候……

他想做什麽？

可錦娘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蔣夫人已經點頭了：“也好，那就讓錦娘去你那邊伺候吧。”

“……夫人，我不會伺候人，我還是去廚房吧。”錦娘慌了。她願意沒名沒分跟着宋毅，但不代表她願意跟着別人啊。

她又不是傻子，宋毅人心好、品行端正，跟着他一輩子衣食不愁。而這個方少爺顯然不是個好東西。他只是想找樂子罷了，等過幾天他玩夠了，就會把她扔在一邊。

她名聲壞了，哪裏還有退路？

方淩立即道：“不要緊，慢慢學就是了。老徐，你帶錦娘去安頓好，明日就讓她來我院裏伺候吧。”

老徐心裏嘆氣，但他也只是個下人，他對錦娘道：“錦娘，你跟我來。”

錦娘知道自己說什麽都不管用了。這個蔣夫人顯然是偏袒她親弟弟的。

蔣夫人明知方公子是個壞種，打着壞心眼，她還讓自己過去伺候方公子。

錦娘心中沉重，不由得生出幾分絕望。

昨夜聽宋毅提起這樁差事，她還喜出望外，以為她和小寶有了安身之所，哪裏想到，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都怪那個缺心眼的宋毅！

老徐心不壞，眼看快酉時了，他便先帶着錦娘母女去廚房用飯，并告訴錦娘以後就來廚房用飯。

“當然是閑下來的時候，等服侍好了主人，我們才能用飯。”

廚房飯菜不錯，雖然沒有葷腥，但饅頭是管飽的。小寶拿着白面饅頭吃得一臉滿足，錦娘雖然心神不寧，卻還是努力啃了兩個大饅頭，還悄悄往自己衣服裏藏了一個。

等母女兩人吃好了，老徐又領着她們去了下人住的院子，帶她們進了其中一間屋子，屋裏靠牆兩邊放着兩張床。

“這間小院是給婢女住的。住了五個人，你和王翠同住，王翠就是小公子的奶娘。之前和王翠同住的人，便是照看小公子的婢女。她上月離開了。”

錦娘嘆氣：“如果我能照看小公子就好了……”

老徐安慰她：“以後還有機會。方公子只是暫住在蔣家，你跟着方公子注意些，忍過這一段日子就好了。你今日趕路累了先歇着，明日早上，我帶你去方公子那裏。”

錦娘面上向老徐道謝，心裏卻不傻。

那方公子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她？

見老徐準備離開，錦娘急忙喊住他：“徐管家，我大伯哥住哪兒？他明日就要走了，我想去向他道別。”

“他住客院，在西邊。不過他現在不在府裏，老爺在酒樓預定了席面，要為宋公子送行，他們剛出去不久。”老徐道。

錦娘趕緊問：“那宋毅什麽時候回來了？”

“這不好說。”

錦娘心裏着急，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宋毅。

……

宋毅明日就要啓程去京都，蔣尋執意要為他送行。

宋毅推遲不過，只得随了蔣尋。

蔣尋帶着宋毅去了自家的酒樓。

酒樓內生意興隆，掌櫃、小二等見了蔣尋進來，連連恭聲稱呼“老爺”，蔣尋笑盈盈的讓掌櫃準備酒菜，然後帶着宋毅上了二樓。

兩人少時交好，又多年未見，幾杯酒下肚，便各自說起這些年的際遇。

蔣尋讓掌櫃上了一桌好菜，兩人酒足飯飽還剩了不少。

戌時，蔣尋與宋毅吃飽喝足，又并排走回蔣府。

路上宋毅瞧見街邊有賣櫻桃餅的小攤，便過去買了兩個。

宋毅拿着包好的櫻桃餅，只見蔣尋目光探尋：“櫻桃餅，甜口的。給誰的？”

宋毅解釋：“小寶那孩子一直幾頓飽一頓，身體沒長好。”

蔣尋哦了一聲：“那孩子才三四歲吧，那麽小一點，吃得下兩個櫻桃餅？”

“……既然買了，自然不能只買一個。”

“原來是給你弟妹吃的，這種櫻桃餅，女人最愛吃了。”蔣尋語氣怪怪的。

宋毅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

……

戌時二刻，天已黑透，小寶早早睡了。

錦娘打算去找宋毅。這個時辰，他大概回來了。

臨近出門，錦娘又不放心把小寶一個人留在陌生的地方，思索再三，還是抱起熟睡的小寶，打算帶着小寶一起去找宋毅。

在這之前，有兩個幹粗活的婢女已經回來了，錦娘向仔細打聽了客院位置。錦娘得知客院距離這裏不遠，穿過府中花園往西就是了。

錦娘抱着小寶正要出小院院門，卻發現兩人走了進來。

兩人一男一女，女子提着燈籠，低頭順眼的，看來是府上的婢女。而走在後面的男子，正是錦娘避之不及的方淩。

錦娘吓得一哆嗦，抱着小寶就往後退了一步。

方淩換了一身月白錦袍，手裏還捏着一柄紙扇，若是不看他下流的目光，還真算得上一位翩翩公子。

方淩見了錦娘，立即沖着她咧嘴一笑：“喲，巧了不是，錦娘，我正想來找你，你呢，出門是去見我嗎？”他不正經的語調，讓錦娘倍感惡心。

“不是，我要去找我大伯哥。”

“大伯哥？”方淩嗤笑一聲：“你找他做什麽？你今日進了蔣府，就是蔣府的婢女了，外面的人和你再無半分關系。好了，錦娘，你跟我去我院子，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原來，方淩今夜喝了點酒，酒氣上頭，他便開始肖想錦娘。花樓裏的姑娘好固然是好，但時間久了，總覺得有些膩了。

反而漂亮小寡婦這幾個字眼，深深勾起了方淩的興致。

他若是辦成了這件事，明日出去喝酒，也能在朋友面前吹噓一番。

于是，方淩不願再等，直接過來找錦娘。

錦娘壓住心中恐慌，又退後一步：”方公子，我新來府裏，很多事都不知道怎麽做。再說今日太晚了，我還要照看孩子，我明日再去吧。”

錦娘小心翼翼說話，企圖蒙混過去。

但方淩酒氣沖頭，哪裏肯聽。他伸手就要去搶小寶：“這個簡單，讓秀兒幫你照顧孩子，你來照顧我就好了。”

錦娘吓壞了，抱着孩子就往後跑，方淩一看，更加來勁兒：“嗯？怎麽跑了？難不成你還嫌棄我了？你一個鄉下來的寡婦，你能伺候本公子是你的福氣！若是伺候好了，自然有你數不盡的好處！”

錦娘抱着孩子跑不過方淩，很快被方淩抓住了胳膊，錦娘抱着孩子，她又急又慌，只得叫喊着：”放開我，放開我！”

“哈，性子還挺倔，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小寡婦！”

兩人拉扯着，錦娘懷裏的小寶醒了。

她扭頭看到有人拉着阿娘，而阿娘急得都快哭了。小寶立即做了決定，她扭身趴到另一邊，朝着那人抓住阿娘手臂的手背，狠狠咬了一口！

“啊，我的手！”

方淩瞬間高聲慘叫，劇痛之下，他想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小寶像是狼崽子一樣，狠狠咬着嘴裏的肉，壓根不松口。

別看小寶小，咬起人來可厲害呢。

錦娘抱着小寶，眼看方淩鐵青着臉，高高舉起另一只手，她吓得心都停了，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這一刻，她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弓腰低頭，将小寶緊緊護在自己懷裏。

而一旁的方淩已經掄起手掌，正要一掌打在錦娘頭上，就在這時，方淩臉上狠狠挨了一拳頭，他慘叫一聲，然後整個人像是個地瓜一樣，咕嚕滾到了地上。

小寶也恰時松了嘴。

方淩半邊臉都麻了，他伸手去摸臉，手剛碰到臉，便是一陣鑽心的劇痛。

他再一摸鼻子，發現有血流出來。

方淩爬起來，氣急敗壞大吼：

“是誰，是誰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