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章
第 55 章
安東尼是這麽想的。
阿列克謝挖坑他也懶得管,畢竟他都真的睡着了。
直到他腰子上中了阿列克謝一鏟子。
“我捅到你了嗎,媽媽?”阿列克謝的聲音挺無辜的。
安東尼:“……蘇卡不列。”
他敢打賭,阿列克謝這麽做絕對是有幾分故意的。
他沒看到安東尼,難道還沒有看到木板嗎?在看到木板的時候,他就應該知道你要收手了。
阿列克謝平時确實很乖,但是他那股叛逆勁上來,真是誰都攔不住——就像是安東尼至今沒改掉阿列克謝酒精成瘾。
不知道他是和誰學的這麽多壞心眼。
但是他肯定是覺得不爽才會這麽做。
安東尼懶得理他,他覺得按照阿列克謝現在的樣子,他很可能越阻止他就越來勁。
反正他又真的不能拿鏟子把他戳成兩半。
安東尼再次閉上眼睛。
但是阿列克謝并沒有放棄,而是把他上面的土全部都清理掉。
“啊,媽媽,你看看你。”阿裏克謝把鏟子插在一邊,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雙手叉腰,“髒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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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在土裏埋上幾個小時都幹淨不到哪裏去。
雖然安東尼沒怎麽動,但是全身上下已經被土塊覆蓋了個遍,蒼白的臉和銀灰色的頭發都被泥土附上了一層黃棕色。
如果現在往他頭上澆一桶水,大概會有人覺得他是一只往野外髒兮兮的坑裏跳的加拿大水狗。
阿列克謝伸出手試圖把安東尼拉出坑,但是安東尼像旁邊的安娜的骨頭一樣一動不動。
“阿列克謝·費奧多羅維奇,不用管我。”安東尼閉着眼睛說,“我不是你的母親。”
瑪麗·安娜和格裏高利都來自于他變異的異能——回憶錄。
而這異能和具有分.身能力的罪與罰結合之後,就變成了可以制造的記憶中的人的異能了。
瑪麗·安娜和格裏高利都來自于他的異能。
只是在瑪麗·安娜自己的要求下,安東尼給她安插了狙擊的能力。
這都是可以控制的,只是安東尼并不想控制。
阿列克謝并不一樣。
安東尼的記憶中并沒有阿列克謝,或許他才是當初那個特異點制造的的真正的特異。
他來自于所謂的平行世界,是安娜和費奧多爾早夭的孩子,被安東尼無意之中制造出來了。
安東尼只是相對于平行世界的安娜得到的母親身份。
安東尼精神不正常的時候不讓阿列克謝這麽喊大概也有很多這方面的因素——他自始至終都不覺得擔得起。
“之前是我不好,你不是我的孩子,卻讓你一直陪着我做不太好的事情……不對,就算是也不應該。不過什麽時候忏悔都來得及,阿列克謝,你是個優秀的歌唱家,去哪裏你都能開心。”安東尼覺得平躺着嘆氣有點不太舒服,可是他還是吐出了一口氣,“阿列克謝,你在這個世界上是自由的。”
他覺得自己現在超級正常,也許是一切線索都清晰了,他反而覺得自己沒那麽瘋瘋癫癫了。
白色的倉鼠還在思考着“阿列克謝·費奧多羅維奇”和“不是我的孩子”之間的邏輯關系。
阿列克謝居高臨下地看着安東尼,他紫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妖異,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博物館裏的雕像在向下看一樣的。
阿列克謝忽然轉身離去。
白倉鼠吱吱叫了兩聲,卻完全淹沒在了腳步聲中,他試圖去咬阿列克謝,但是阿列克謝身高腿長,他沒法一邊追一邊咬,只能看着他離開了。
費奧多爾心想這種時候是怄氣的時候嗎?
如果不是他這個樣子真的沒辦法說話,他真想好好罵阿列克謝一頓。
白倉鼠一屁股坐在地上,爪子放在肚皮上,人性化地嘆了口氣。
安東尼是安娜嗎?
這事放在哲學上,他能和別人辯論十天十夜,正方反方都可以。
可是哲學基于現實,又不完全是現實。
如果這麽算的話,他算是費奧多爾嗎?
那個屬于費奧多爾的身體已經被安娜斬下了頭顱,失去了生命,再次以“活人”身份活動的他不也只是一個異能體嗎?
安東尼不能碰太宰治,難道他就能嗎?
他現在的情況和安東尼其實是差不多。
如果按照安東尼的說法,他喜歡的只是安娜不是安東尼嗎?
又是一個哲學問題。
倉鼠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圓圓的耳朵抖動了一下。
他是喜歡的。
費奧多爾當安東尼懷裏抱着的那顆頭許多年,就算失去了和身體的聯系,他也能感覺到自己是喜歡安東尼的。
安東尼對他的愛是無法遮掩的。
費奧多爾也從未感受到和安娜不同的感覺。
其實他覺得問題完全沒有那麽複雜,只需要考慮現在,他喜歡安東尼,安東尼也喜歡他,格裏高利和瑪麗·安娜覺得安東尼是他們的孩子,阿列克謝覺得自己是安東尼的孩子。
結果安東尼卻一下子都想不開了。
倉鼠焦慮地啃起了自己的爪子。
到底誰才是那個敏感多思的人啊?
.
“安東,爸爸沒教過你這麽冷漠。”格裏高利雙手搭在膝蓋上,從坑上往下看,“別說阿廖沙了,我都想生氣了。”
“你也不是我爸爸。”安東尼的眼神空洞。
格裏高利和瑪麗·安娜對視一眼。
瑪麗·安娜有點想撸袖子打孩子。
雖然他們家開明,但是不是不打孩子,姐弟三人都被挨個揍過。
瑪麗·安娜很久沒打孩子,但是不是打不動了。
“別別別。”格裏高利趕緊攔下了瑪麗·安娜,“說不定這不是叛逆期,而是更年期。”
安東尼忍不住看了格裏高利一眼。
老好人尖酸起來也是相當刻薄的。
“如果你說我們不是你父母的話,那麽我們兩個是不是不該在一起?”瑪麗·安娜同樣抱臂居高臨下地看着阿列克謝。
真像。
安東尼心想。
這姿勢和阿列克謝真是一模一樣。
這種時候就不要提醒他們這麽像了啊。
阿列克謝的性格不是他設定的,而是他自然而然長成這樣的。
瑪麗·安娜的性格或許是他設定的,可是誰能精準地複刻家人的每一個細節,那都是純粹的感覺。
“……随你們。”安東尼再次閉上眼睛。
格裏高利一把抱住瑪麗·安娜,生怕她跳下去打孩子。
她急了,她真的急了。
這種混賬話說得她血壓飙升。
“安東尼·格裏高利耶維奇,你給我注意你的發言!你以為你是誰?上帝嗎?想要創造一個人就能創造出一個人嗎?別自大了。你能平安到現在才發現這種情況不都是因為我們保護你保護得好嗎?”瑪麗·安娜被格裏高利抱着罵道。
格裏高利摸摸她的頭,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瑪麗·安娜的脾氣并不好,甚至是有點潑辣霸道的。
“要你管嗎?要你說嗎?你給我起來,我說你是什麽就是什麽?你那個性格和腦子和安娜一樣,你怎麽就不是她?就當你做了個變性手術不行嗎?我們也不是不可以學美國人的。”
安東尼縮了縮脖子。
這種咆哮聽着怪讓人害怕的。
格裏高利大概有自己的想法。
他還沒等睜開眼,一頭冷水便從頭上澆下來了。
“哇啊!”安東尼狼狽地坐了起來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阿裏克謝捏着水管,水管還在往外呲水,在與安東尼對視的時候,他露出了一個标準的微笑,只是陰森森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冷靜了嗎?”
卡夫卡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終于看到了地上白色的小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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