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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第 6 章

毋庸置疑，唐茸除了擁有一身如錦似綢的毛發，還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漂亮到了僅一眼就為之驚豔的那種。

琥珀色的貓瞳，優雅神秘，仿佛蘊含着古森林的日光精華，閃爍着溫暖與柔和；又似初冬午後的蜜糖，甜而不膩，美好純真。

當光線充足，它的瞳仁縮成一條縫，圓潤清澈的瞳孔幻着豐富細膩的紅金色。

當光線略暗，它的瞳孔會放大，幾乎占據整個眼眶，漂亮的琥珀色大眼睛圓溜溜的看着你，那不是一般人能把持得住的。

顏若白：“看我幹嘛，我臉上有花？”

唐茸：……

正常的流程不該是被貓貓迷得不要不要的，把所有理智抛之腦後對着毛茸茸上下其手嗎？

……顏掌門不是一般人。

汰！

顏若白換了個姿勢坐，依舊懶洋洋的：“算了算了，那就大名煤小炭，小名茸……小茸吧。免得說我獨斷專行，欺淩弱小。”

他實在叫不出來那個疊字。

嗲裏嗲氣，黏黏糊糊，顯得喊名字的人好傻。

漫山遍野喊“茸茸茸茸”的樣子，真是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李長生都驚呆了，想不到自家掌門還有這麽通情達理的時候！

唐茸也驚呆了，原來這只傲嬌大妖孽也不是那麽吹毛求疵，蠻不講理。

那……

顏若白起身：“送它回去，我要去沐浴了，都散了散了。”

唐茸：……

小貓咪又被掃地出門了？

短短一天，自诩全世界最可愛的唐茸接連遭受打擊，頹靡不振，懷疑貓生。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對了，報應不爽。

他曾站在貓咖的頂端，就連廣受現代人喜愛的布偶金銀漸層英短藍白什麽的都是他的手下敗将。他輕而易舉成為了貓咖最靓的仔，被日均流量幾百的客人寵上天。

而他是怎麽做來着？

他強大，他驕傲。

甭管人類如何讨好逗弄，他不動如山穩如鐘，鳥都不鳥。

現在風水輪流轉。

救命，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難搞的人類！

你說他讨厭毛茸茸吧，他還并不抗拒撸毛。

你說他喜歡吧，他卻能鐵石心腸的把弱小可憐的小奶貓攆走。

沒錯，你在他那雙精致的近乎妖嬈的鳳眸之中，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猶豫，就是這麽斬釘截鐵。

貓貓費解。

回到貓窩的唐茸輾轉反思，然後眼皮越來越沉，深思越來越混沌，小腦袋“啪叽”扣地上，秒睡。

*

“大師兄，還沒睡呀？”雜役弟子端着托盤路過。

在廊下發呆的李長生猛然回神，幹咳一聲，心不在焉的應道：“啊？啊……是雙福啊。”

雙福關心道：“是在擔心二師兄嗎？”

“啊？啊……”李長生生硬的道，“對。”

雜役弟子見大師兄精神抖擻，便端托盤進去，将剛剛沏泡好的正山小種放到桌上。

李長生尾随雜役弟子進屋，端起茶杯時憂心忡忡的說：“雲岫脾氣急，行事沖動，我真擔心他與人一言不和，再起什麽沖突。”

舉杯入口，險些被滾燙的茶水燙禿嚕皮。

李長生羞赧的好一番手忙腳亂。

雙福邊給李長生遞帕子邊說：“大師兄放寬心，二師兄只是替掌門去太初宗點個卯，多則七八日路程，少則明後天就回來了，不會有事的。”

雙福信誓旦旦的說完，又猛地一個回旋镖捅自己身上：“即便有事，也有掌門給兜底！”

李長生：“……”

本來這趟路該李長生去跑腿的，偏偏遇上了夏至。

他不得不留在天芒城，背誦《靜心訣》，抄寫《四十九卷清心咒》。

見李長生唉聲嘆氣的模樣，雙福在心裏感慨。

他們家大師兄什麽都好，溫柔細心，修為高強，随和厚道，踏實可靠，就是太愛操心了。

門中早有弟子私下裏吐槽，說上到“無所事事不務正業每天就是吃喝玩樂的妖孽掌門”下到廚房裏飼養的一只雞今天有沒有吃飼料，大師兄事無巨細的都要操心。

起先雙福也覺得大師兄老媽子自讨苦吃，後來……

天芒城不能沒有大師兄啊！！

雙福：“既然大師兄睡不着，那要看看天芒城近三個月的賬目嗎？可能您看着看着就犯困了。”

任勞任怨勤勤懇懇的李長生當然不會困，他只會越看越精神。

雙福給大師兄添了蠟燭，又續了清茶。

李長生一邊過目又厚又重的賬冊，一邊盼着二師弟早日歸來，一邊又擔心逝水溪那只……

“大師兄，其實您是擔心茸茸吧？”雙福說。

被戳破的李長生臉蛋唰的一下紅了：“你，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也擔心。”雙福不安的手指硬生生把紅木長案扣掉塊漆，“茸茸那麽小，天又這麽黑……”

“對吧對吧，你也這麽覺得對吧？”李長生拍案而起，“茸茸太小了，站起來也就比鞋幫高出一點點，風稍微大些都能把它掀個跟頭！它才失去貓母親，又沒有其他兄弟姐妹陪着，孤零零自己在小窩裏肯定會害怕，它會不會哭啊？糟糕，它要是再自己跑出結界怎麽辦？黑燈瞎火的，它要是一腳踩空栽逝水溪裏，不就淹死了嗎！”

雙福：“……”

那什麽，貓是夜間動物，不怕黑。

貓在晚上也能看見，不會一腳踩空栽水裏。

“不行不行！”李長生把賬本放下，片刻都等不及了，“我去看看它。”

李長生沖到門口，又猛地折回來，差點跟雙福對對碰。

李長生說：“你幫我把那件綠孔雀的鬥篷找出來。我白天墊貓窩裏的毯子是凡物，不夠柔軟，茸茸骨頭還沒長成，別硌着它了。”

雙福聽得龇牙咧嘴。

藍綠色孔雀制成的鬥篷，原材料是孔雀明王的後裔，是二師兄送給大師兄的，避風避火，華麗又珍貴。

李長生抱着鬥篷禦劍下山。

遠遠望去，金光結界完好無損，李長生一直提着的那口氣終于輕輕松開。

他走到貓窩前，朝裏面探頭，剩下的半口氣也呼了出去。

茸茸在呢。

小家夥睡在更為保暖的二層，身邊圍着的一圈發熱靈石，就像母親的懷抱溫暖着它。

它睡得很熟，姿勢惬意，類似于人類的平躺，兩條後腿大大咧咧的伸開，前爪平放在胸口，睡得四腳朝天。

李長生心都化了。

貓貓沒有害怕，更沒有哭鼻子，太好了。

他自然不忍打擾小可愛的美夢，只能盡量小心翼翼的将鬥篷塞進去。

咦？

李長生借着月光，發現茸茸身底下墊着的毯子，好像不是自己白天給的那條。

李長生湊近一點，等雲層飄走，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時……李長生看清楚了。

那真的不是他給的毯子。

是一件衣裳，藍色為主，淺綠和嫩黃為輔。

花枝招展，華貴逼人，九尾火狐的皮制成的，加工快趕也要十年，穿在身上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還能增長靈力！